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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有点冷，她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
下了楼的汤泽，没有立马离开。此刻零下三度，刚刚化雪，楼下的花坛孤零零的冷。
汤泽掏出了一根烟。
他回想着短暂见面的点点滴滴。他心中的冲动那样强烈，想要拥抱她、亲吻她，甚至想要进她的房间。
她却没有邀请他。
和汤泽满心的情绪相比，宋明珠冷静又沉默。
是汤泽主动提出，要给宋明珠送过来的。宋良还说不用麻烦他，他再三保证没事。
光明正大见到了她，心里仍是觉得苦。
苦涩就在胸腔里，像涟漪一样慢慢荡开。
他坐了很久，这才从宋明珠的小区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酒店。
宋明珠这个晚上没怎么睡，不停想起和汤泽的种种。
翌日早起时，她顶了个巨大的黑眼圈。
下午的时候，宋明珠太困了，打算去阳台上吹吹风。她尚未走上前，就听到两个男同事在楼道里抽烟、闲聊。
“……看到她那件羽绒服了吗？就是蒋主任上周买的那件，说要送给他女儿的。没想到，是送给了她。”
“干女儿也是女儿嘛。”
“那件羽绒服六千多，咱蒋主任是真舍得钱。”
“她是北大的高材生，又长得挺漂亮。要是愿意跟我，我也肯给她买那么贵的羽绒服啊。”
“你买得起吗？”
“借钱也得买啊。她这种女人，在公司里很严肃，夜里骚起来肯定很有味道。”
宋明珠猛然推开了门。
两个男同事有点尴尬。
宋明珠若无其事跟他们打了招呼，沿着楼梯直接往上走。
“干嘛去呀？”那满口脏话的男同事还故作关切问她。
“有点困了，吹吹风。”宋明珠说。
她上去之后，两个男同事放低了声音：“她听到没有？”
“咱们又没指名道姓，她听到了又能怎样？”
“她估计也是想走那位的老路，这些年轻的女人，真会钻营。”
宋明珠心里觉得腻味得厉害。
这个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蒋主任给女儿买的羽绒服，正好就是余青青自己买的那一款。
要不是宋明珠跟着余青青去了商场，亲眼看着她试穿、付钱的，她估计也要听了这些流言蜚语去。
余青青是很漂亮，又有能力，只是因为她跟蒋主任认识，就招来这些攻击的话。
宋明珠觉得，职场不过如此，还不如回乡去做瓷器。
瓷器和人不一样。瓷器是纯净的、干净的，而人心，真他妈肮脏。
她将来如果也能升职，以她还算标致的外貌来说，怕是闲言碎语也少不了的。那些不如她的同事们，背后肯定会把她的努力都抹杀掉，给她贴上“靠美色上位”的标签。
“烦人。”宋明珠突然很想抽烟。
这天，她真的很想回老家去了。
听王笛说，初中一共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八个班级，却只有四名语文老师，还是很缺老师的。
宋明珠如果回去，仍能找到教师的工作。
汤泽还在北京，宋明珠很想告诉他：“把我也捎回去吧。”
这件事，宋明珠没跟余青青提。
只不过，后来蒋主任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全家周末出去玩的照片，他女儿穿着余青青一样的羽绒服，几个说闲话的男同事才知道，蒋主任的那件，并没有给余青青。
然而，又能如何呢？
宋明珠也没有再给汤泽打电话，不知他何时离开了北京。
第33章 和好
宋明珠吃到了非常美味的蟹黄膏，拿到单位去跟同事们分享。
他们都问她要链接。
宋明珠小姨家好像并不开网店，宋明珠只得很抱歉告诉他们没有。
“我搜到了好几家，随便找一家的试试看。”
宋明珠便觉得，这也是个生意呀。要是孙柯那边能帮忙推推，小姨家可以开个网店，估计会有点生意。
就像她阿妈常说，中国人多，消费群体总是比你想象中更大。只要勤劳，总能挣一口饭吃。
宋明珠吃完了一罐蟹黄膏之后，晚上下班回家，跟家里通视频，说感谢爸妈送美食给她。
“……阿泽哥什么时候回去的？”宋明珠问。
孙佳慧：“阿泽还没回来。”
宋明珠：“他还在北京吗？”
距离上次送东西，已经过去十天了，汤泽怎么还在北京？
孙佳慧：“不知道，我们也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我们。”
宋明珠：“……”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预感，觉得汤泽还在北京，就在她身边。也许她某个转身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这种错觉，让宋明珠心头直跳。
他还在吗？
他是为了她，留在北京的吗？
宋明珠简单和阿妈聊了几句之后，挂断了视频。她推开了阳台上的门，对着夜空发呆，心里在想汤泽。
他从未试图挽留过她。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她是否立马会扑向他？
宋明珠还不知道，因为她不曾遇到过。
她看着看着，总感觉正楼下的花坛那边，坐了一个人，似乎坐了很久，甚至在抬头看着她。
大半夜的，这种感觉有点渗人。
宋明珠立马回房拿出了自己的眼镜，还关了阳台上的灯，对着楼下使劲瞧。
她没有看错，楼下就是有人。
这几天回温了，没之前那么冷，夜风却也是刺骨的凉。
“未必是他。”
饶是这么想着，宋明珠还是快速换了鞋，乘坐电梯下了楼。
她快步往花坛那边走去。
那人先是一愣，继而站起身要走。他一站起来，身形格外熟悉，宋明珠看得分明。她没有看错，就是汤泽。
她的眼泪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格外的委屈。之前分手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冰凉。
就像小孩子似的，只有感受到了温暖和爱护，才会受了点小伤就委屈得哭。要是无人爱她，再大的伤口又算什么呢？
委屈给谁看？
她定定看着。
汤泽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躲开，然而四周并无可以躲避之处。他显得狼狈，转过身去面对宋明珠，却看到她立在那里不动了。
他叹了口气。
浑身烟味的他，有点落寞，慢慢走近了宋明珠。
待走近，才听得她抽噎的声音。
“明珠？”汤泽急忙两步上前。
宋明珠一把扑到了他怀里，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是一种孩子般抽气的哭法，哭得肝肠寸断，汤泽的眼泪经不住似的，也滚了下来。
他用力搂紧了她：“明珠！”
宋明珠使劲哭，哭得声音震天响。有人路过，好奇看了眼他们，然后认定是年轻男女闹分手了，指指点点错身而过。
汤泽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抱稳了她。
宋明珠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回去好吗？”汤泽的声音也哽咽，“外面冷。”
宋明珠抽泣着点头，拉住了他的手，两个人上了电梯。
她仍扑倒了他怀里。
到了她的公寓门口，她拿出钥匙开了大门，然后又开了自己的小门。
房间不大，一进门就是衣柜，只能勉强容得他们俩。
宋明珠回身关门时，汤泽将她抵在了门上，又将她半抱起来，让她的视线几乎和他齐平。
她哭得眼睛鼻子都通红，非常可爱。
汤泽看着她，没有言语，只是用唇去寻找她的唇。
他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烟味，只是急切索取她的气息。
宋明珠抱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房间很小，床也特别小，宋明珠被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心里还在担心这床容不下他们两个人。
后来她也哭了。
汤泽停不下来，宋明珠哭得很惨，这次却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在里面。
后半夜的时候，宋明珠在地上打了个地铺，给汤泽睡。
他们俩都累极了，却谁也没心思睡觉。
宋明珠用外卖软件，点了附近药房的紧急药和套。
汤泽很心疼：“对不起，我太猴急了。”
这话宋明珠根本没办法接。
汤泽坐起来，手肘撑在她的床沿，看着侧躺的她，然后低头又吻了吻她的唇。
“你怎么不回去？”
“舍不得你。”汤泽道，“那天看到你，我很想吻你，想得发疯。我要是回去了，怕是一直睡不好。”
他又告诉她，她离开之后，他的睡眠变得很差。他到北京来，是找医生的。
“你是舍不得我吗？”宋明珠问。
“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宋明珠道，“你从来没联系过我。我还以为，你并不想我，也没想过要挽留我。”
汤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啼笑皆非：“你把我拉黑了，我怎么挽留你？”
“拉黑？”宋明珠一头雾水，“我没有啊。”
汤泽愣了下。
他一直以为，宋明珠拉黑了他的电话，肯定也删了他的微信。
宋明珠自从到了北京，就没发过朋友圈，这让汤泽更坚信自己被她删了，所以他就没有尝试给那个注定发不了的微信上发消息。
直到此刻说开了，他才明白是一场误解。
宋明珠忍不住笑起来：“你真傻！”
汤泽起身，睡到了她旁边，将她挤到了床的里面。
这一米二的小床，居然真的容纳了他们俩，只是谁别不想翻身。
宋明珠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眉毛和眼睛。
汤泽也目光痴迷纠缠着她。
“阿泽哥，你喜欢我吗？”她突然问。
汤泽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宋明珠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什么，把头埋在他怀里：“日久生情，以后你慢慢喜欢我，对我好，弥补之前的不喜欢，行么？”
汤泽：“明珠……”
“我喜欢你，阿泽哥。”宋明珠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外卖的电话打断了他们俩的纠缠。
宋明珠去拿了外卖，重新回来躺下。
他们俩依旧挤在这个小床上。汤泽想要去睡地铺，被宋明珠抱住了脖子，不准他走。
他就亲吻她的面颊。
吻着吻着，宋明珠的睡衣不知不觉又被剥落了，这一晚注定很漫长。
翌日，宋明珠早起上班，她让汤泽睡一会儿，汤泽却非要起来。他陪着她去楼下早餐厅吃了早餐，然后打车将她送到单位门口。
“不用打车，咱们可以坐地铁，只有七站路，很快的。”宋明珠道。
汤泽：“明天不打车。”
“你明天还送我？”
“嗯。”汤泽道，“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上午就在那边画画，中午过来接你吃饭，下午一起回家。”
宋明珠忍不住笑。
“怎么？”汤泽不明所以，“你觉得我太粘人了？”
“不，我是高兴。”宋明珠道。
汤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两个人分开，宋明珠到了办公室，一上午心情都很好。
余青青问她怎么了。
“我男朋友来了。”宋明珠低声道。
“怪不得你这么幸福。”余青青笑道。
中午的时候，余青青约宋明珠吃饭，宋明珠说男朋友在等，她就自己去了。
宋明珠去找了汤泽。
他们俩吃了个午饭，宋明珠中午没有什么时间，吃完就回去工作了。
晚饭则很丰盛。
汤泽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处比较好的餐厅吃饭，然后又对她道：“我家离你们单位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途。你没必要租房，那么小，住我家里去吧。我上午让钟点工去打扫了，还让保洁公司的人买了蔬菜水果和米粮。”
宋明珠：“……”
她真没想到，汤泽可以如此细心。
汤泽说要带她过去看看，宋明珠就跟着他去了。
他的房子足有一百六十平，一共三个房间，这就导致每个房间都挺宽敞的，比宋明珠租的那个公寓要好太多了。
“你这房子要是租出去，得多少钱一个月？”宋明珠问。
汤泽对这个没什么概念。
这是他妈妈送给他的，原本他妈打算等病好了就搬到这里住，后来一天也没住过。
“这个地段，可能得一万多吧。”汤泽说，“一万一二的样子。不过像我家这样的装修，两万我都不会租的。”
宋明珠点点头。
她家在景德镇市区，也有一套这样的房子，面积和这个差不多，当然价值就差远了。
“要不要搬过来住？”汤泽搂住了她，“以后就是咱们的家。”
宋明珠笑：“你不回古镇了？”
“如果你回去，我就回去。你不回去的话，我也要留在北京。对了，我还有辆车，可以每天早上送你，晚上接你。你上班的时候，我就可以画画……”
“你又有灵感了吗？”
“嗯。”汤泽道，“你就是我的灵感。”
宋明珠一边觉得他很好，另一边又觉得他的好，始终带着目的。只有在她身边，他的抑郁症才会缓解，他能睡着，能画画。
因此，她不知他是否爱她。
而她也会这么想：他既然看着她才有灵感，怎么说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甚至是比爱情更深邃的感情吧？
这样的感情，不是更加牢固吗？宋明珠不再矫情了，她想要抓牢汤泽。
因为她爱他！
第34章 我们同居吧
汤泽邀请宋明珠同居，宋明珠答应了。
周末的时候，汤泽帮她搬家。
她到北京才两个多月，东西不多，一趟就搬完了。
汤泽是自己开车去的。
他妈妈还给他留了一辆车，他平时放在地下车库，结了一层灰，开到4S店去修整了一番，又能用。
到底是价值两百多万的豪车。
“要是我东西再多一点，你这车就放不下了。”宋明珠道，“这车什么都好，就是太小了点。”
“跑车就是这德行。”汤泽说，“我其实不太爱这种车，是我妈觉得男人开这车帅气。车子是她买的，我不能卖。”
他妈给他的东西，如今都成了遗物，成了他对母亲的怀念，哪怕再不喜欢，他宁愿放在车库里生锈，也不会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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