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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把孩子接来养在膝下？”
元香雪赶紧双手交叉于胸前，严词拒绝：“万万不可！我这儿都快被羲和他们几个吵死了。”
梁毓景轻哼：“那你不想管，我也懒得管，除了过继给别人管，还能指望谁？”
“……以后要是玉衡知道，他被过继是因为这种原因，他肯定要哭死。”
“哭就哭吧，到时候我这个九叔要是看见了就安慰几句，要是没看见也没办法。”
梁毓景一脸认真。
第282章 思维通病
说实话，安王觉得自己收到了假信。
因为这封从金陵来的信里，说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九弟，现在的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竟然要把次子过继给自己！
虽然是个庶子，但侧妃所生的次子，还已经养到了八岁，这完全是已经站住了的孩子啊！
这怎么舍得？！
诶，就是这么舍得。
这边安王一答应——这也不得不答应，毕竟人家是太子，别说是给一个儿子了，就是给刀子也得吃下去啊！
那边金陵就连夜把行李给收拾了出来。
虽然玉衡还病着，但还是被抱上了马车，离开了金陵。
说来也妙，出了金陵没半天功夫，玉衡的病情就稳定了下来，再喝上一碗曼玲特意配的药，下午的时候人就神志清醒了。
那些喜欢求神拜佛的人瞧了，也只能道一句八字犯冲。
但……其中缘由，难说。
元香雪没那闲工夫去管玉衡原本吃的什么药为什么越吃越严重，也懒得去看玉衡住的屋子为什么越住人越会生病，反正这些东西要么烧掉、要么封存，无所谓了。
至于得知玉衡被过继的程侧妃，发疯就发疯就呗，反正她住的院子离得远，就算叫破喉咙，元香雪也听不见。
虽然装聋装瞎不是个好习惯，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要装成小龙虾才能好过嘛！
梁毓景过继次子一事，在金陵没引起多大波澜，因为相比起太子爷欺君一事而言，不过如此。
而被特意翻出来的老武，当然也被安了一个十分善妒、且蛇蝎心肠害了前头几个孩子的罪名，反正梁毓景表示自己很无辜。
一副没有让老武病逝，已经是他的仁慈的姿态。
按理来说，这其中最尴尬就是元香雪了，因为她是继室，人家老武是原配，比她有底气多了。
但问题是，元香雪又不在意这个。
而且，明眼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老武成不了事，该巴结谁，他们心里有数。
于是，场面就有些搞笑了——老武这个被迫隐姓埋名的苦主，反而干巴巴唱着大戏没人听。
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梁毓景就受到了惩罚，迫不得已戴罪立功……
但老武都被验明正身了，就不能关起来了，只能把人接回来……嗯，关在东宫里吧。
这其中还有一个尴尬的人，那就是瑶光了。
突然得知自家亲娘还活着，精神恍惚了一天，等老武被接进府，她兴冲冲去看——先是抱着哭了一通，然后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也没骂别的，就骂没良心、不救她、认贼作娘之类的。
等瑶光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本来这些年，她能以姐姐的名头压富贵一头，处处冒尖儿，就是因为她没娘、又把元香雪当娘才能对外嚣张、对内自在。
如今亲娘没死，位置还被人抢了……但认真来说，如果元香雪不知情，那元香雪也挺无辜。
瑶光还是能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就她平日所见，自家父王怎么可能瞒得住？
就算瞒住了，那用来关自家亲娘的花销，元香雪还能发现不了？
所以，瑶光一下子迷茫了，亲娘靠不住——不提小时候自己那模糊记忆里的被带着干的蠢事，就单论假死一事是父王安排的……
可现在的嫡母似乎也靠不住——自己要是没娘管，那母妃身为嫡母多少要过问几句，加上自己靠上去，自然就能亲近起来，可现在……自己有娘了啊！
一下子，就进退两难了。
偏偏梁毓景又去忙清丈田亩的事了，瑶光都不知道找谁说话为好。
元香雪挺无所谓的，反正把人一关，她还是做她趾高气昂的太子妃。
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这金陵的高门大户太多，随便去参加一个赏花宴都能有人挤人的架势。
这些人说话好听是好听，但都在隐晦地打听瑶光的亲事——这是以为她会把瑶光早早嫁出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吗？
还别说，这就是这些夫人们的思维通病了。
而且，瞧她们那自信满满的模样，似乎还觉得自己揣摩上意的功夫很到家似的。
元香雪当然是通通拒绝了，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瑶光今年才十二岁，她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再说了，元香雪还真没看不顺眼什么，主要也是因为瑶光越长越不像老武，小小年纪眉宇间就自带一股英气，看着就招人喜欢。
当然了，如果瑶光真的因为老武而疏远正院，甚至脑子发昏做出什么事来，那就没得说了，只能把她和她亲娘关一起了。
黄昏时分，马车在门口停下，元香雪和谢侧妃下了马车。
今天去的是长公主发起的赏花宴，属于不得不去的那种，好在金陵也就几个需要露面的，接下来的帖子都可以推掉了。
元香雪又疲惫又觉得轻松，只想着赶紧回去葛优瘫一会儿。
一进门，就瞧见瑶光眼巴巴站在一边，跟只被抛弃的小藏獒似的。
“母妃，谢娘娘。”
谢侧妃给瑶光一个鼓励的眼神，便欠身先走了。
元香雪就开门见山问：“一副可怜样儿，被谁欺负了？”
“没有……”
“行了行了，大人的事和你们小孩子无关，你平时的嚣张劲儿呢？”
瑶光听了这话，脸上终于有了笑，迈进一步挨着元香雪，手也挽了上来，瞧着又是亲亲密密的母女俩了。
元香雪问她：“吃饭了没有？”
瑶光瘪瘪嘴：“我中午的饭都没吃，还被骂了一顿。”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还怪起别人来了？”
“母妃，你吃了吗？加我一个呗。”
“行啊，今晚吃素面。”
瑶光立刻提要求：“那我要多加几碟小菜。”
元香雪轻笑了一声，她还以为这丫头起码要浑浑噩噩思考个几天、才能想明白该怎么办呢。
说她识时务也好，说她是故意装乖、私底下有谋划也罢，总之做对了选择。
毕竟把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关起来，元香雪的良心也过不去的嘛。
第283章 收敛一点
东宫的侍女、太监们混乱了一阵，毕竟原配进来了，可不得混乱一下要听谁的吗？
只是原配一进来就被关在一处小院里，大喊大叫的也出不来，甚至嫡长女也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就去了正院……
于是侍女、太监们收起了小心思，看来这府里，还是得听太子妃的。
元香雪本来都做好了有人不长眼跑去捧老武的臭脚，到时候挑几个出来杀鸡儆猴来着，没成想……哎，可见这世上还是聪明人多啊。
于是日子又风平浪静起来。
瑶光除了一开始几天装了乖巧，之后又恢复了原样，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先把东宫玩了个遍，就想出门去玩。
元香雪肯定不放人出去啊，现在外头那么多人盯着，几个小孩带再多的护卫也遭不住刺杀。
生怕五个小孩天天在正院闹腾，元香雪直接叫文课、武课的师傅多多布置作业……
嗯，这招确实有点点效果，但最难受的，还是三公子瑾瑜——
他在金陵这边读书识字，速度都是跟着大众走的，而且也没有武课，现在跟着瑶光几个一起学，完全适应不了，也跟不上趟。
这就算了，结果现在作业还变多了，简直是挑灯夜战都完不成！
几天下来圆乎乎白嫩嫩的脸上直接挂上了黑眼圈，可把林侍妾心疼坏了。
这些日子林侍妾一直乖乖巧巧地没来烦元香雪，现下也忍不住了，一大早就来了正院门口等着。
元香雪睡到自然醒，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
秋霜进来服侍，便把林侍妾在外头等了一早上的事情说了。
“把人请去花厅歇着，我一会儿过去。对了，知道小林子是因为什么事过来吗？”
“奴婢也不清楚消息准不准，最近有侍女在闲聊：说是三公子课业跟不上，天天点灯熬夜学习，人都瘦了一圈……”
元香雪这么一听，心里便有数了。
等收拾好了，到花厅一坐，瞧着富态许多的林侍妾，开口道：“别拐弯抹角的，什么事儿啊？”
林侍妾本来还想闲聊几句拉拉关系来着，这会儿也只好把事情说了。
反正有两个嫡子在，她家瑾瑜也就是个富贵闲人的造化，林侍妾也不敢有什么望子成龙的心，直接表示可以减少作业，放缓学习进度。
而且，此前玉衡被过继出去，也着实吓到了林侍妾。
因此这会儿林侍妾那叫一个拘谨小心。
元香雪懒得看她这副模样，直接道：“你安安分分的，也和从前一样，至于瑾瑜……孩子还小，还是多学一点东西，不过现在受不住就减少一些，让他适应就好了。”
林侍妾立刻起身行礼：“是，妾多谢娘娘。”
元香雪摆摆手，让她走了。
说真的，看着林侍妾小心翼翼的模样，元香雪却想起了当年这人趾高气昂地冷嘲热讽她时的画面……
哎，恍如隔世啊。
相比起元香雪还有闲心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梁毓景就忙碌多了。
毕竟清丈田亩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尤其还是当事人不同意的时候。
但梁毓景也有优势——他又不怕得罪什么望族，不同意可以啊，搜罗一些罪证出来，秉公处理，到时候直接抄家！
更妙的是：就没几个望族敢说自己清清白白不怕查。
如果本地的官府不听话，梁毓景还可以亲自上阵，随后再把这个官员罢免，反正补缺的进士还多的是。
就算不够用了，那就加恩科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读书人还不好找？
梁毓景的队伍就宛如一阵龙卷风，走到哪儿，哪儿就变天。
而且他的速度还很快，收拾大户，丈量土地，重造皇册，分配土地……几乎是同时进行，几天功夫就能料理好一个地方。
明睿二十八年，九月。
几乎用马蹄踏遍了整个江南的梁毓景终于回来了。
而且，回来途中是被百姓们簇拥着，还收到了好几把万民伞，简直是里子面子都赚到了。
当然，朝中文武百官的态度就不妙多了。
确实有人转投梁毓景这个太子麾下，但更多的，还是标榜自己是个保皇党，一心一意跟着明睿帝走。
但他们的心思其实不难猜，不过是因为自家土地被迫充公后咽不下这口气，而瞧着明睿帝精神矍铄，十五皇子又是完全可以长成的模样……
反正，跟着梁毓景似乎无利可图，那不如下注另一个呗！
现如今，朝中局势已然清晰明了——
其它几个皇子都已经蹦跶不起来了，唯有梁毓景这个民间名声极好的、且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和嫡幼子十五皇子能够争一争。
当然，梁毓景其实不是在和刚开蒙的弟弟争，而是和明睿帝、颜皇后、那些所谓的士大夫等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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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门口，元香雪闲适地坐着等人，其余人都规规矩矩站着。
倒不是元香雪没给她们椅子，实在是今天是来等梁毓景回来，她们哪儿敢坐着等？
元香雪本来也想站着等的，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嘛。
但也不知道梁毓景在宫里干什么去了，明明只是述职、随便请个安而已，结果她等了半刻钟人还没回来。
没办法，出都出来了，也不好回去，元香雪只好让秋霜搬来椅子、茶几、茶水、点心，她坐着等。
等啊等，元香雪都吃了一碟子点心、喝了两杯茶，才听见外头有马蹄声传来。
很快，大门开了。
梁毓景一身太子冕服，黄灿灿、亮闪闪地跨过门槛而来。
一行人仪态款款地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回去吧。”
梁毓景边说边走近，伸手把元香雪手里的茶杯拿过，一口饮尽了里面的半杯茶水，然后放下，顺势拉起元香雪，揽住朝里走。
这一套小连招丝滑无比，引来众人惊掉下巴的眼神。
元香雪觉得脸有点热，不禁瞪了一眼梁毓景：在外面收敛一点啊！
梁毓景◔ ‸◔？：这眼神什么意思？怪我喝她的茶？
第284章 不眠不休
一路无言回到正院，秋霜等人非常机灵地候在门外。
小别了将近五个月，屋内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偏开了头，凑上去，亲嘴儿。
(* ￣3)(ε￣ *)
等到一吻结束，两人都平复下来，梁毓景才说：“本来早就回来了，结果路上遇见了疯牛，耽搁了好一会儿，叫你好等。”
“疯牛？”
梁毓景微微勾唇：“当时正好有两个四品官在旁边叨叨个没完。”
元香雪一听就明白了——
在大梁，四品官的朝服是深红色，而牛看见红色的东西晃动，会兴奋、会发狂……
这可是在金陵的大街上诶！还搭上了两个四品官的小命！
大手笔啊！
“伤到了多少人？你应该没受伤吧？”
元香雪觉得后一句其实不用问，但不问的话感觉太不给太子殿下面子了。
梁毓景摇头叹气：“我自然没事，不过那两个四品官就惨了，被疯牛一吓，从马上跌落，又被踩踏，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吧。”
元香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没伤到现场吃瓜的普通百姓。
然后梁毓景的声音接着响起：“除此之外，好几个摊子被掀翻了，我让福全去找府尹处理赔偿的事情了。”
“……你人还怪好的嘞。”
“那当然，本太子一心只为黎明百姓着想。”
梁毓景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不过看他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没撒谎。
元香雪却莫名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笑道：“那太子殿下，您这心里都装了黎民百姓，妾身住哪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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