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宋吟被吻得两耳几欲冒烟,挣脱出他的怀抱,甜丝丝地埋怨道,“你莫要烦我。”
说罢,注意力重又回到射箭,出手快狠准,从不犹疑,与她柔软的外表截然相反。
明明多走几步也要苦着脸,倒是一声不吭练了半个时辰,渐渐的,离靶心愈来愈近。卫辞意外地挑挑眉,道:“若真喜欢,在府里单独辟一块儿地,装上箭靶给你练习。”
“好啊。”宋吟应下。
石竹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憨厚的脸满是正色,双手呈上信件:“公子,家书到了。”
近日家书一封接着一封,纵然宋吟有意回避,仍是感觉闻见了硝烟弥漫的味道。她并无立场追问,权当不知情,把玩起手中银弓。
卫辞飞快扫上两眼,是母亲催他回京,说表妹夏方晴两月后及笄。
言下之意,在暗示他将定亲提上议程。
从前,他并不热衷于男女之事,成日舞刀弄剑,或是同三两好友打马饮酒。
众人只当是家中约束过甚,其实不然。
即便卫母严防死守,一旦卫辞踏出了府门,成堆的贵女上前佯装偶遇,是以他并非旁人臆想中的鲜少阅见女色。
纯粹是,他不喜女子哭哭啼啼,不喜女子装乖卖傻,亦不喜女子自作聪明……
挑挑剔剔,以至于万花丛中过,谁也入不了卫辞的眼,更莫要提说娶妻纳妾。
这夏家乃是卫母本家,门第稍欠,但子女俱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卫辞听过几次,左耳进右耳出,竟被当成一种默许。
他偏过头,看一眼望着足尖发愣的宋吟,心道若是不曾来过锦州,兴许自己也由着父母安排。
如今却想,倘若正妻出自夏家,将来与卫母亲上加亲,姬妾岂非要被吃得死死的?
宋吟虽说窝里横,本质是个娇弱女子,真要娶妻,也得寻个她能压过的才是。
卫辞一边琢磨,一边将家书交还给石竹,也无意回信,只当没瞧见。
他揽过因出神而略显稚气的宋吟,逗弄着咬上两口,成功博得她的注意,笑了笑:“午膳想吃什么。”
宋吟却更加在意:“去何处吃?远不远?还需爬山么?公子背我。”
“……”
直至卫辞稳稳托住她的臀,继续向山腰行去,方后知后觉地感到困惑。怎的他素来不喜的模样,到了宋吟身上,竟显得俏丽和率真?
她轻轻晃荡着两条腿,语调轻盈,擦过卫辞的耳廓吹捧道:“公子真是厉害呢,背上我也能走这般快,实在是孔武有力健步如飞文武双全,最喜欢公子了。”
卫辞戳穿她的心思:“下山的路,你自己走。”
宋吟瞠目瞪向他,心想自己都快将褒义词说了个遍,好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除非。”
大喘气之后,卫辞掌心内移,轻易包裹住她,悠悠开口,“今夜你愿意做些不同的。”
她低吟一声,报复性地咬上他的耳垂,留下两颗牙印,埋头不再搭腔。
厨子已将午膳备好,琳琅满目的锦州特色菜,口味偏咸,宋吟不讨厌也不钟爱。
卫辞却想到了她的身世——
嗜辣嗜甜、不喜酸咸,该是何处特色。
他冷不丁的问:“可想念你的家人?”
宋吟神情恍惚,眼前浮现出上一世父母的模样,但很显然,卫辞提的“家人”乃是她统共只相处了五六日的原身父母。
她诚实道:“我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而且,二话不说将我卖了,若非运气好,兴许如今被逼着在天香楼迎客呢。”
一番话说得轻松,仿佛是旁人的故事。
落入卫辞耳中,却牵扯到心口,似是被大掌狠狠揪了下,令他血液都跟着发疼。
“既如此,若你知晓自己并非宋家的亲生女儿,会否好受一些?”
“哦?”宋吟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得意,“我就说嘛,他们哪里生得出我这般伶俐貌美的女儿。”
卫辞被逗笑,用指腹蹭蹭她的脸,柔声道:“当年大旱,宋氏夫妻北上逃难,回锦州时抱走了尚在襁褓中的你。余下的,待我回京了慢慢查。”
“不必麻烦。”她戳戳白米饭,“万一是家爱生事的,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更何况,此宋吟非彼宋吟,她无法从大令朝的“父母”身上寻得归属感。
卫辞颔首:“也罢,你如今过得很好。”
“是呀。”
待你走了,还能过得更好呢。
见宋吟真心实意地冲他笑笑,卫辞十分受用,夹一块香脆莲藕放入她碗中。
入夜之后,整个山庄静悄悄,唯有花丛间的铜灯微火随晚风缠绵跳跃。
卫辞仅着一条白色亵裤,露出大片结实肌理,修长双腿没入温泉水中,随意支起。濡湿后的布料紧贴着身子,形同虚设,反倒隐隐约约勾勒一包阴影。
宋吟艰难地别开眼,褪下外袍,半拢着肚兜朝他走去。雾气蒸红了肌肤,热流暖暖包裹住身体,射箭带来的疲倦顷刻间消散。
她长长叹谓一声,纤臂拨了拨水,十分开怀的样子。
卫辞则朝后仰倒,两眼微阖,神色慵懒,优越的侧脸线条一时更加清晰。
两人相距半臂,难得静谧,他甚至无意动手动脚。宋吟暗暗想,莫非今日背她上山累着了,要歇上一歇?
如此过了一刻钟,卫辞率先起身,上岸后朝她伸手:“泡久了容易头晕,该走了。”
她递出已然成了熟虾色的手心,目光自苏醒的降龙木扫过,动作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卫辞。
不是,怎的会有人摆出高不可攀的君子之姿,实则反应滔天。
卫辞非但不臊,反而光明正大地剥去黏湿的亵裤,用软巾罩住她,再另取一条,以面对面的姿势擦拭起水珠。幽深目光一瞬不眨地瞥着宋吟,不忘催促:“脱了,免得着凉。”
宋吟指了指屏风:“我想过去。”
“怎么。”卫辞赤条条地走近,“要我代劳?”
“不是……”
话音未落,软巾被他夺去,一手轻柔地拢起湿发。宋吟慢吞吞地背过手,解下肚兜系带,眼神躲闪,刻意不与他对视。
卫辞今夜耐性出奇得好,待擦拭干净每一寸肌肤,取来发带。
宋吟抬眸:“不是我用的那条。”
“我知道。”
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烛光倒影在眸中,却像是原本便存在的两簇火焰,浓烈、明亮,带着无尽的渴望。
宋吟双腿一软,跌入池边宽大的软塌。
下一瞬,两手被卫辞扣于头顶,男子的墨色发带缠绕住细白手腕,一圈接着一圈。
第18章 发火
黑沉的眸中映照着粉面桃腮的女子,杏眼含情,红唇张启,一副任君采撷的勾魂模样。
宋吟怔了一瞬,剧烈的羞耻感令她敛目垂头,仿佛如此便能掩饰过去。
卫辞不慌不忙地打了活结,确认不会伤着她腕间娇嫩的肌肤,方抵开并拢的膝头,在软塌上寻找支撑点。
凛冽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偏偏他周身滚烫,如冰与火的交织。宋吟不争气地夹了夹腿,娇滴滴地埋怨:“做什么要绑着我!”
“自然是怕你不乖。”
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似浓稠夜色,愈发衬得她白里透红的小脸楚楚可怜。因着双手被缚,挣扎间,身子不由得往他鼻尖送去。
卫辞兀自欣赏过撩人颜色,目露餍足,竟生出一种要将人绑回去,日日如此锁在房中的念头。
他长年习武,指腹生了薄薄的茧,并不粗粝,于她一身过分滑腻的肌肤而言,却实在难捱。
所经之处,冷焰燎原。
宋吟后背沁出细密热辣的汗,连呼吸都不时滞住,她清晰感受到体内升腾起空虚不安,一股又一股,来势凶猛。
以至于迫切地想要揽住他,紧紧相拥,直至横亘在彼此间的一丝一缕气息都被挤压消散。
卫辞扯了扯嘴角,任凶兽嚣张抬头,却始终不触碰她,鼻息交织,若即若离。
宋吟为数不多的自制力被燃烧殆尽,足尖无措地蜷缩起,顺着他未言明的心意哀求道:“公子,亲亲我。”
他轻笑一声,长臂横过细软腰肢,与她结结实实地抱作一团。宋吟顿觉满足,自发贴近热源,舌尖迫不及待地撬开牙关。
卫辞动作逐渐凶狠,钳住她意欲挣脱的手,十指相扣,薄唇则大力吸吮,如同两匹雪狼在撕咬争夺。
唇齿相触、退开、再次相触。
无人觉得乏味。
甚至,卫辞抽空抿了抿小几上香醇的烈酒,以口渡给宋吟。热辣中带着一丝酸爽,自味蕾间轰然炸开。
她下意识要躲,可惜双唇被卫辞堵了个严实,他灵巧的舌纠缠住她的,直至彻底吞咽。
宋吟酒量奇差,不过喂哺少许,思绪竟变得朦胧。
她四肢绵软地垂着,眼睑半阖,毫无防备地遭他舔吃起。卫辞亦是头一遭伺候人,所幸微醺后的宋吟诚实得紧,循着她时高时低的婉转嗓音,渐渐琢磨出规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细碎啜泣停歇,唇肉肿胀不堪,皓腕磨出两道醒目的红印。
卫辞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在她云雾弥漫的眼眸中结束这场热火朝天的战斗。
宋吟仍旧晕乎乎,被抱着坐入水中,简单清理起汗涔涔的身子。她眨了眨眼,毫无征兆地开口:“我们像不像校园情侣?”
他喂过醒酒汤药,方低声问:“校园?”
“就是——私塾、学院。”
卫辞似懂非懂,警觉地瞥她一眼:“你想进学院?”
大令朝女子盛行读书习字,富裕人家常聘请小有名气的先生,官宦人家则将儿女送去四大学院,亦是笼络人脉的途径之一。
宋吟掰着手指头数道:“六、三、三……我都学了十二年,不要不要。”
他懒得再听,用长袍卷起醉鬼,快步回房。
坠入床榻的瞬间,牵扯到酸胀处,宋吟呲牙,酒意散了大半。她目露疑虑,揉着手腕问卫辞:“你从何处学的?”
卫辞将人揽入怀中,满足地阂上眼,懒洋洋地答道:“书上。”
“当真?”
倒不能怨她疑神疑鬼,只是某些人的技艺未免太过娴熟,虽说伊始时伴着生涩,但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掀掀眼皮,自小女子瞪得圆溜溜的眼眸中瞧见愠色,不由得失笑:“又在心底骂我。”
宋吟耳尖发烫,挤出单个音节,承认道:“你莫不是去青楼楚馆实操演练了?”
她口中不时蹦出些晦涩难懂的词,卫辞连猜带蒙,惩戒地掐了掐蜜桃般的脸蛋,在她控诉的瞠视中解释:“我每夜都回府,滴滴被你缠着吃净了,何来精力去那些个地方。”
“哦……”
想想也是,纵卫辞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精力充沛。可与她临睡前纠缠一回,晨起时又难免擦枪走火,应当匀不出多的力气。
否则,早已面颊削瘦、内里亏空,岂会这般眉眼间都俱是精神气。
宋吟灵机一动,嗔怪地说:“卫公子雄风凛凛,兴许偏有用不完的劲儿呢。”
“油嘴滑舌。”
卫辞抬指,略带暗示地摩挲起她的唇,状似无意地问,“明日试试?”
“……再、再说吧。”
他也不恼,床第之间自是她心甘情愿方能得到趣味。两人面贴着面,闲闲聊两句,相继睡去。
如此相安无事几日,宋吟快要忘了家书那档子事,忽而,苍术急匆匆地来报:“公子,表小姐到了锦州。”
卫辞执笔的手一顿,浓稠墨汁滴落于纸上,晕开难看的痕迹。
他眉间挤出“川”字,戾气外露,叫怀中的宋吟看得愣住,莫名生出一丝惊惧。
卫辞只当她是担忧被夏方晴为难,安抚道:“没有我的准允,无人敢擅闯。”
与夏方晴同来的还有家书,卫母整整叮嘱了两页,勒令他盛情款待。道是即便做不成夫妻,终归是表亲,礼节不可废。
他素来跋扈,心情不错便理上一理,心情欠佳便万事由心。
遭卫母催命似的相劝,登时烦躁难耐,若非顾忌着宋吟,早该要掀桌发火。
“让南壹送她去客栈,就说我不在府中。”
苍术福身:“是。”
在古代,与表妹通婚乃是常事。再者,对方既与卫辞沾亲带故,想来家世相貌俱是不错。
宋吟平日里摆出妒妇姿态,一是的的确确会吃味,二来么,是希望在锦州的短暂光阴,卫辞身心皆能保持干净。
可她从不曾想过要天长地久。
眼下,京中贵女放下身段,千里迢迢来创造时机同他亲近。倘若自己再霸占着,多多少少有毁人姻缘的嫌疑。
宋吟刻意忽视心中酸涩,抚平他紧皱的眉,柔声劝说:“姑娘家舟车劳顿,你还让人吃闭门羹,未免太狠心,还是去看看罢。”
“狠心?”
卫辞顺势在她手背落下一吻,眸中含笑,“初见时,我对你那般冷淡,可有怨过?”
“夜里再同你说。”宋吟自他怀中挣脱,垂眸整理衣衫,故作玩笑道,“公子在外头切莫做逾矩的事,我可是要验身的。”
轻轻柔柔的嗓音,似一场春雨,将卫辞的火气浇熄了大半。
他眉目舒展,披上外袍,终于松口要去探看。
不过这样一来,宋吟近日都不便出府,免得撞上所谓的表小姐,平白暴露了身份。
……
掐指算算,距卫辞回京仅剩不到半月的时间,宋吟喜忧参半,肉眼可见地清瘦些许。卫辞瞧了,寻理由打发夏方晴离开。
他用掌心丈量了各处,拧眉道:“听说,我不在府中,你连晚膳都不吃了。”
“天气闷热,胃口不大好。”
闭门不出的几日,宋吟也未闲着,托玉蕊和桃红盘下两间铺子。大的做绣坊,由玉蕊当掌事,小的做妆店,桃红已搬了进去。
苍术寻了木匠重新修葺,石竹也采买好装点所用的字画。只余下取名与题字,还需东家决断。
宋吟遴选了两个商铺名,分别是“桃花面”与“绣浮生”。
她知晓卫辞于书法上颇有造诣,落笔流畅,笔锋肆意,便特地央他题字。
卫辞一边盯着她喝下补汤,一边淡淡开口:“杀鸡焉用牛刀。”
宋吟努了努嘴,将空碗递予丫鬟,自行去了桌案前,赌气道:“我自己写。”
她善临摹,执笔绘出他的字,虽说少一些神韵,但形状有模有样。若非熟识之人,还真瞧不出个中差异。
卫辞难得爽朗地笑笑,狭长双眼弯翘如月。他抬掌抚上宋吟后臀,不无妥协地说:“好,给你写便是。”
性子使然,卫辞下笔很是果决,龙飞凤舞地写完她要的字。见宋吟满意,忍不住说道:“怎么觉得,你近来脾气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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