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冷淡地掀了掀眼皮:“食不言。”
“?”
从前在锦州怎么没这规矩。
他深觉自己不管不顾追着一个女人跑的行径过于丢脸,故意无视宋吟控诉的目光,反呛她一句:“顺道而已,赶快吃你的饭。”
“……”
谁家好人从京中顺道至龙云。
不多时,苍术神出鬼没地敲了敲门:“楼下有位秦姑娘寻吟主子。”
卫辞回绝:“她这两日都不会踏出房门,寻个理由打发走。”
宋吟不解地眨了眨眼,疑惑道:“为何说我不会踏出房门,你可有要事需同我商量?莫非是锦州那边出了事?或是京城……”
“都不是。”
卫辞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跌宕起伏的曲线,扯了扯唇,用极尽缱绻的语气哄道,“多吃些,否则,下一顿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第29章 情敌
外头天光正好,屋内却关紧了门窗,暗暗沉沉,不时响起暧昧水声。
铜镜前,女子未着寸缕,掌心撑着桌面,艰难地偏过头,去回吻身后的男人。唇齿交融,舌尖带着些许狂热,在互相追逐,连成丝的可疑津液晶莹闪烁,莫名叫人脸红心跳。
见宋吟不堪羞赧,逃避似的闭紧了眼,卫辞故意扯开距离。
可她肿胀的小嘴诚实无比,仿佛是出自本能,柔柔地吸吮着他,丝毫不给人离去的机会。
卫辞莞尔,尽管眼神透露着凶狠,落下的吻却一下比一下轻柔。
已有半月不曾亲近,彼此非但没有觉出生疏,反倒被激起浓烈渴望,如围堵了许多日的洪水,骤然开闸,奔腾翻涌,一发不可收拾。
他仍旧极有耐心地勾弄她的舌尖,指腹滚烫,如初次那日带着好奇探索。每每宋吟呼出颤音,便严丝合缝地堵住她的唇,将羞人声响吞咽个干净。
从前竟不知,
单纯的亲吻也能令人欲念焚身。
很快,宋吟眼尾弥漫起潋滟水波,如扇长睫剧烈颤动,底下是饱满香甜的唇,遭他坏心地堵住,呜呜咽咽,我见犹怜。
卫辞重重舔吃一口她的唇瓣,两指钳住小巧的下巴,引她看向镜中香艳不已的身影,低声问:“吟吟可有想我?”
“想……”
宋吟被亲得浑身发软,几乎要跌坐下去,被他有力的臂弯揽住,带回至榻上。
视线自可怖的凶器掠过,她羞红了脸,瓮声提醒:“没有避子汤。”
“无碍。”卫辞将她的双手举高至头顶,动作愈加放肆,用唇舌在娇嫩颈侧留下痕迹,“还可以用别的方式满足你。”
他一贯说到做到,宋吟不敌,十指绞紧了身下被衾,鬓发散乱铺开,余下几缕贴上潮红的脸,连急促的呼吸都魅惑丛生。
“阿辞。”她低声哭喊,无助又可怜。
卫辞喉结难耐地滑动一番,忽而将人提坐至腰上,掌心大力拍了拍:“自己蹭。”
宋吟红着眼瞪他,脸上写满了难为情。
卫辞不紧不慢牵过她的手,薄唇雨露均沾吻上每一寸,眼睛直勾勾,恍似靡颜腻理的男妖精。
遭蚂蚁啃噬般的痒意再度蔓延。
她顺从欲念,掌心依恋地扣着卫辞,身形随光影轻轻晃动,带得纱帘翻飞。
纾解过后,羞耻心渐渐回笼。
宋吟用手背蹭去绵密的泪,声如蚊呐道:“要、要我帮你吗?”
卫辞从鼻尖“哼”出一声,“腿并拢,我自己来。”
也是,
每回她坚持一刻钟便闹着说腕骨发酸,从未真正捱到末尾,难怪卫辞有此反应。
但很快宋吟无暇再回忆往昔,膝下玄青色的方垫黏稠一片。
卫辞勾唇,满意地笑了笑,胸腔传来明显震颤,无不昭示着他心情极好。
“我的吟吟又想要了?”
宋吟抵死不认,懊恼地将脸埋进臂弯。
闹了小半日,宋吟膝头都隐隐透出青色,卫辞心虚地替她揉着,问道:“在想什么?”
宋吟伸了伸懒腰:“何时回锦州?”
“怎么。”卫辞若有所思地望了过来,乌黑剔透的眸中暗含威压,“你还想回去?”
大抵是去了京城一趟,从前性子冷淡却能商能量的卫公子,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卫小侯爷。如今睁眼闭眼俱带着股气势,无端害她的小心脏忐忑悬起。
宋吟不满地挪了挪腿,想与他保持距离。
不料嫩白脚心无意间擦上卫辞下颌,将他半张脸“踹”得偏移过去。
“……”
她面不改色地抻直另一条,“捏。”
卫辞脸色青了几息,对上她故作无辜的眼眸,像是两颗水洗过的紫晶葡萄,正滴溜溜地转悠,流泻出几分理直气壮的胆怯。
却也可爱。
他自行消解了愠怒,抬掌轻轻揉捏,一边知会宋吟:“不去锦州,直接坐船回京。”
“可我的铺子,还有几位好姐妹,全都在锦州呢。”宋吟哭丧着脸,软声哀求,“我不想去京城,也不想离开家乡。”
卫辞无情揭破:“你的家乡并非锦州。”
她张了张唇,欲再辩驳两句,卫辞却没了耐心:“原是想迁完府再接你过去,以免我母亲发难。如今既已闹僵,便也无需再遮掩,刚巧迁府纳妾一并办了,好事成双。往后谁人见了你都要恭恭敬敬地唤声宋夫人,还怕什么?”
“我并非害怕……”
“你既不怕,有什么好顾虑的。”卫辞拧眉,“难不成你看上姓祁的了?”
宋吟朝天翻个白眼,不愿再同他说话。
待到用晚膳的时辰,两人终于离开没羞没臊的床铺,换上干净衣物,并肩出了客栈。
此番卫辞带了他府上武功最强的几位,除去宋吟熟知的苍术、石竹、南壹,还有生面孔壬青与莲生。
苍杏终于能缓一缓神,拉着兄长哭诉:“我都担心自己把吟主子给养蔫儿了,回头不得被公子亲手扒皮?还好把你们给盼来了。”
宋吟微窘,心道她有这么脆弱么?
却忍不住扯扯卫辞的衣袖,附在他耳畔得意洋洋道:“那日骑了两个时辰的马,又坐了许久渔船,我可是一声苦都没喊。”
卫辞不咸不淡地应一声,曲指唤来莲生:“事情办妥了?”
“回禀公子,已经办妥了。”
宋吟听得云里雾里,踱步至苍杏身侧:“他们在说什么,办什么事?”
卫辞本尊正坐在这里,苍杏哪里敢吱声,于是扯开话题:“吟主子气色可算是恢复了,先前每日都惨白惨白,虽说不影响您的美貌,但还是如今瞧着更顺眼。”
“咳。”宋吟心虚地退了回去。
见状,卫辞眼中漾出笑意,在桌下捏捏她的手,一语双关道:“果然还是需得本侯喂饱你。”
苍术取来一顶帏帽:“公子,人到了。”
卫辞接过,熟稔地替宋吟戴好,末了,在她因斗嘴落了下风而鼓起的脸颊上印一口,方缓缓松手。
这一幕恰好被半只脚踏入雅间的祁渊撞见,瞬时气氛微滞,明明坐了一屋子人,却静得好似皆被抽去了魂儿。
“祁王爷,又见面了。”
卫辞噙着笑,温文尔雅地问候道,然而身子松弛地倚靠在梨花木椅,丝毫没有要起身见礼的意思。
祁渊神色骤冷,花费几息时间整顿好思绪,复又挂起爽朗大方的面具,拉开椅子坐下,语无波澜道:“有失远迎,小侯爷见谅。”
至此,宋吟明白过来,卫辞方才是故意宣示主权。否则,以他注重风仪的性子,哪里会在人前做出如此亲昵的举措。
卫辞笑意不达眼底,淡声说:“之前楼船上,多谢祁王爷照顾我家吟吟。”
“哪里的话。”祁渊表情亦是无懈可击,忽而加重语气,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宋吟,“和姑娘对弈实乃趣事。”
宋吟头皮一紧,用尾指勾住卫辞,以免某人一怒之下掀翻这长桌,白瞎了尚且冒着热气的菜肴。
不成想,卫辞今日出奇得冷静,抑或者他在人前原本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听了祁渊阴恻恻的暗示,只冷然掀起眼皮,动作细微,气势却外放地蔓延开来,如同蓄势待发的雄狮。
祁渊不为所惧,进门以后,第一次正视宋吟,语气熟稔道:“玉柔托我问问你,几时有空再去寻她。”
话音落下,她掌心攥着的小指动了一动,偏卫辞面上装作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
放眼整个大令朝,能与宋吟百无禁忌地谈天说地之人,寥寥无几。杨胜月算一个,祁玉柔也算一个。可惜中间横着祁渊,她只能客气敷衍:“唔,近日不大得闲。”
“无妨,我祁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姑娘敞开。”
宋吟:“……”
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
幸而卫辞良心尚在,待送走祁渊,换上一身月牙长衫,与宋吟手牵着手去夜市游玩。
众侍卫也跟着,若她看中什么,俱会默契付账,不知不觉间,手里多了几根金灿灿的花簪。
吓破的胆遭真金白银缝补回来,宋吟喜笑颜开,弯翘的唇角一路都不曾淡下,活像只偷了腥的蠢猫。
卫辞面上不赞许,眼底却满是纵容。似乎只要她在身侧,多年习来的教条礼仪,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甚至,倘若谁人跳出来指点宋吟两句,他反而要动怒。如此这般保留着纯真天性,极好。
途径护城河,见水面停泊了一艘艘舟艇。月色迷离,轻雾袅袅,舟上烛火隐隐绰绰,勾勒出一副古朴雅致的画卷。
宋吟起了兴致,掩在宽大袖摆下的手晃了晃:“我们乘船去摘莲蓬如何?”
她早前便瞧见大片莲花,可惜白日里太热,只能驻足远观。夜里倒是清凉,又解决了夏、祁两家的糟心事,竟终于有了游玩的实感。
“等等。”
卫辞松开相牵的手,唤来石竹,低声交代两句,而后众侍卫止了步,转头扎进热闹非凡的街市中。
待租下一艘漂亮的舟艇,宋吟稳稳踩了上去,方好奇地问他:“你都说了什么?方才石竹一脸的窘迫,像是快尴尬死了。”
他愉悦地弯起眼睛:“想知道?”
“说嘛。”宋吟催促。
卫辞将舟艇撑离河岸,在浓稠夜雾中俯身落下一吻,答她:“我命他去抓药,唔,就是先前太医开的那副不伤根本的避子汤。”
宋吟讶然,不可置信地回望身后能容纳两人并躺的小舱:“你、你不会是要在这里……”
此时舟艇停在了灼灼莲花之间,四下无人,卫辞放了桨,一步一步逼近,直至宋吟跌坐在层叠软垫,方直白道:“我饿了。”
第30章 吃醋
舟艇不断摇晃,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被搅得“哗哗”作响,浪头坠下时又拍上舱壁,带得舟身一颤,循环往复。
不知何时,卫辞熄了船头烛火。
入目一片漆黑,以至于肌肤之上的细微摩擦都显得格外强烈。宋吟茫然地眨眨眼,恍然间觉得偌大世间只剩下彼此。
然而,黑暗不仅是夺去了视线,也令人无端生出恐慌,仿佛有未知存在会伺机逼近。
宋吟怕极了,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窝进他怀中。却不知人若是踩上了泥沼,越挣扎越深入,相扣之处受了牵引,被流沙倒灌般极力挽留。
卫辞被绞得头皮发麻,竟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尾调微扬,带着细细颤意。
她呼吸一滞,恐惧被驱散,满心满眼都被那勾人的一声所占据。
原来,男子叫起来也十分动听。
宋吟有意故技重施,却听卫辞倒吸一口气,素来笔挺的脊背弯成箭在弦上的长弓。他紧咬着后槽牙,竭力忍耐,好容易平复住呼吸,方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别、动。”
他可不想一刻钟便交待在这里。
力量悬殊,宋吟终是没得逞,但眼下与“以天为盖地为庐”并无差别,莫名激发出某些原始的情愫。
譬如,
不必再克制破碎的轻吟。
卫辞听得如痴如醉,动作也逐渐温柔,滚烫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乖吟吟,再大声些。”
若在平时,少不得会忧心过于孟浪。可他不断刺激不断哄诱,宋吟被迷得神魂颠倒,渐也松开贝齿,无所顾忌地臣服于情潮。
最后,意识朦胧间,隐约见卫辞用火折子燃起桌上油灯,再是一阵悉悉簌簌,他竟将凌乱不堪的软垫皆扔入水中。
察觉到宋吟的视线,他拍了拍掌,邀功道:“知道你脸皮薄,放心,一会儿翻窗回客栈。”
“……”
也不是不行。
习惯使然,卫辞极少赖床,两人既是同衾同塌,宋吟也不可避免地醒来。
他顺手摸一把嫩滑小脸,嗓音透着喑哑:“起来用膳。”
“我要喝甜豆花。”
宋吟说着,没骨头般地倚上他胸口,好不委屈道,“怎么觉得你是采阴补阳的妖精呢。”
卫辞“呵”一声,皮笑肉不笑,示意她自行去照照铜镜。明明浑身上下散发着满足气息,如同被春雨喂饱的幼苗,精神抖擞,面色亦是红扑扑,居然倒打一耙讹他采阴补阳。
她心虚地摸摸鼻头,催促卫辞去买早膳。
打开房门,见苍杏正反手搭在扶梯之上,宋吟问:“怎么了?”
“祁王妃又来寻您了。”苍杏恢复正形,压低音量,“我觉着吧,来者不善。”
自家夫君瞧上了旁的女子,要么是来扯头花,要么是来立下马威。可虽是一面之缘,她对秦昭贤印象极好,温温柔柔,不像能与人高声说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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