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胥离席后去看望喝醉的萧冠清,没想到萧冠清是装醉的。他压根没喝醉,只是不想继续待在宴席上,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于是干脆假装喝醉,也不需要找借口就能直接离开了。
见他无碍,萧翎胥松了口气,告退后离开他所在歇息的寝殿。
萧翎胥本想直接出宫,行至半路,突然有人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是个穿着黑色披风头戴帽兜的人,从其身形来看,是个女人。
他眯了下眼,在那人侧转身时看见了她宽大帽兜下的脸。竟然是皇后方灵珺。
怎么会是她?
萧翎胥心中生出一抹诧异,却也很快恢复至寻常。他并不在意方灵珺半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拦住自己的去路,他只想着要赶紧出宫回陵王府去。
于是假装没看见她,决定绕道而行。
才转身,就听见方灵珺着急开口:“陵王殿下,为何如此着急着要走?”
萧翎胥脚步没有停下:“回家。”
方灵珺一愣,看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小跑起来追上他的步伐:“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萧翎胥目视前方:“微臣和皇后娘娘并不熟,深夜至此,你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出现在微臣面前,是想要陷微臣于何种境地?”
方灵珺蹙眉而慌张:“我只是……”
“微臣与皇后娘娘无话可说,还请娘娘自重。”萧翎胥步子加快:“告辞。”
言罢,也不等方灵珺再说什么,萧翎胥迈大步而去,半点没有要给方灵珺情面的样子。
方灵珺追了几步,见萧翎胥怎么样都不愿意停留,也慢慢停下来了步子。再往前,那就不是自己疏散宫人的地方了,若是被他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怕是真要说不清楚。
既然萧翎胥不愿意为她停下脚步,自己也不必冒险去追。可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萧翎胥对她当真没有半点情分,即使曾经……她爱慕过他,给他写过表达爱意的书信。
可那些,在萧翎胥眼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言语冰冷,没有半分耐心,也无平日的敬重有礼,此刻对自己好似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于此同时,方灵珺也是真的不明白,为何萧翎胥宁愿迎娶一个身份低微的采莲女,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对他的爱?要是当年萧翎胥接受自己,或许她今日就不会在这皇宫中……
但好像,不论是当年尚未出嫁时,亦或者是嫁入皇宫后,萧翎胥就没有正视过自己,他眼中从来都没看到过自己。
是她一厢情愿。
可总是不甘心。
萧翎胥赶回陵王府,询问侍女今夜时清欢做了些什么,得到回答后,又知晓她已沐浴过,此时就在房中看书。
萧翎胥也先去沐浴,随后才过去。
听见开门声响,原本正在看书的时清欢将注意力从书页上移开,抬起头向前看过去。不出所料,此刻回来的正是萧翎胥。
她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萧翎胥行至过去,却没有在书桌前停下,转而绕到书桌内侧,如之前那般牵起时清欢的手让她先站起来,随后自己坐下,又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见他神色似有异,时清欢柔声询问:“怎么了?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翎胥唇角微压,思索后,还是将方灵珺的事告知给了时清欢。以防日后时清欢从他人口中得知,倒不如自己先告诉她。
反正他与方灵珺也没什么,不过是先前方灵珺给自己写过书信,自己一次都没有回过,她对自己有单方面的爱慕,他对她没有任何意思。
知晓身为皇后娘娘的方灵珺曾经爱慕过萧翎胥,且时至今日仍然对萧翎胥有几分情意在的时候,时清欢很是意外。
这种事,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回到京城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萧翎胥这方面的“八卦”,还是他自己说的。
她看着萧翎胥,眼神惊讶着,颤动的眸子里清楚的显露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萧翎胥轻叹了口气,双手搂着时清欢的腰身,小心翼翼的询问:“你生气了吗?”
时清欢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生气倒是没有,只是……”
“挺意外的。”
萧翎胥连忙补充:“我与她什么都没有,若是将来有人故意在你面前说起,你千万别信。”
时清欢眨眼:“我自然是不会信的。”
“何况,”她笑了下:“她现在是皇后,谁敢说你和她的闲话?不怕得罪你们俩?不怕皇帝陛下生气吗?”
这种事,一旦开口,绝对是死罪。
何况还是莫须有之事。
得到时清欢的肯定答复,萧翎胥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再叹息一声,低下头抵在时清欢肩上,埋头在她肩颈。
感觉到他的无奈与郁闷,时清欢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给予安抚。
萧翎胥嗅着她身上温暖的气息,逐渐安心下来。
稍许后,时清欢出声提醒:“时辰已晚,该休息了。睡一觉,现在让你心烦之事或许会随之消散。”
萧翎胥抬眼,对上时清欢垂眸注视着他的温柔目光。见她嘴角扬起,他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他点了下头,顺势将坐在自己腿上的时清欢抱起,朝卧房走去。
屋外寒意依旧凛冽,萧瑟的冷风吹动院中树叶沙沙而响,将夜里的寂静暂时打破。
屋内熄了烛火,幽暗之间有温暖蔓延,萦绕自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周身。
第55章 五十五 萧时思。
大年初一, 来陵王府送礼拜访的人不少。
有些需要萧翎胥出面招待的,他就去一下,有些比较随意的, 就让葛一鸿负责。至于他们送来的礼物, 一概不收,强行留下的,萧翎胥也让人抓紧时间送回他们各自府上。
时清欢陪念念和大虎看书时, 又去见过几个朝臣的萧翎胥一脸无奈的回来。进门前,他舒缓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不在时清欢与孩子们面前显现出自己疲惫和不耐烦的模样。
然后他才推门进房间。
时清欢、念念和大虎几乎同时抬起头朝他进门的方向看过去。时清欢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念念和大虎笑着喊了句“爹爹”和“萧叔叔”后,就低下头,继续看他们的书。
入座时, 侍女即刻上前给他倒了杯热茶。
时清欢问:“累了?”
萧翎胥端起茶杯:“有点。”
他向来不喜欢应酬这一类的事, 以前在北境时, 地方虽苦寒,不如京城这般繁华, 可却更为自在, 随性一些也无所谓。
可在京城这个地方,规矩礼数众多,有些人是不得不见,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维持。而他心里不喜欢那样, 故而会觉得有些累。
他饮下半杯茶, 继而看向时清欢:“你感觉可还好?”
时清欢笑着:“我没做什么事,不过是陪念念和大虎看看书,好着呢。”
她又道:“你要是累了, 就去歇会儿吧,外面有葛管家在,他会处理好那些事情的。若是真要紧要的,会有人来传话,到时我再去叫你。”
萧翎胥想了想,也没有勉强自己,听时清欢这般说了,真的就转身去了卧房,打算躺会儿闭眸养养神,将方才感受到的那些不舒坦之意散去。
外屋里,时清欢仍陪念念和大虎看书,安安静静,各自看各自的,互不打扰。
自那时起,就无人前来打扰,葛一鸿能处理的,就不麻烦萧翎胥。萧翎胥因此得到半个时辰的舒缓睡眠,醒来时状态已然恢复。
他舒坦着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卧房。念念和大虎不知去了何处,只有时清欢仍在原来的位置看书。
听见脚步声,时清欢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眼含笑意看向萧翎胥:“醒了。”
萧翎胥点点头:“嗯,醒了。”
时清欢放下书,给萧翎胥倒了杯茶:“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现在感觉好多了。”萧翎胥坐下时笑了下,又问:“念念和大虎去哪里了?出去玩儿了?”
时清欢答:“他们将方才那本书看完,觉得有点无聊了,就想出去走走。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这会儿,他们应该在花园那边玩。”
萧翎胥“嗯”了一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看见时清欢手边的书,略有思索后,他说:“既然天气不错,就不要一直坐在房中看书了,我们也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吧。”
时清欢笑着点头:“好啊。”
两人就此起身,萧翎胥自然伸出手将时清欢的手牵过,继而一同走出房间。
屋外阳光明媚,与前几日的大雪寒冷模样截然不同,此刻温暖阳光覆盖在他们身上,仿佛落雪的那几天像是在做梦。
没走多久,时清欢就觉得身体暖起来,是一种与火盆取暖不太一样的暖和感。从头到脚都逐渐暖起来,她觉得舒服。
萧翎胥看见她脸上的笑意,不自觉跟着露出笑来:“晒太阳挺舒服的吧?”
时清欢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挺舒服的。”
她抬起头,笑眼盈盈看向萧翎胥:“要是这寒冬的时候,每日都能有这样温暖的阳光就好了。”
萧翎胥失笑:“要是每天都能有这样灿烂明媚的天,就不叫寒冬了。”
时清欢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轻轻笑了一声:“也是。”
要是天气温暖,又怎么称得上是寒冬呢?这样温暖明媚的好天气,可不是时常都能有的。遇到了,可就不要错过。
时清欢挽起萧翎胥的手臂:“我要一张躺椅,我想把它放在院子里,躺在上边一边晒太阳睡午觉。”
萧翎胥笑着:“好,等下就让人去准备。”
“对了,”他想到什么:“你是想要那种躺下后会来回慢慢摇晃的,还是那种躺下后不会动的躺椅?”
时清欢说:“要不会晃动的那种。要是摇晃,我会睡不着。”
萧翎胥点头:“明白了。”
从花园散步回来,时清欢想要的躺椅就已经摆在院中了。不是一副,而是两副。
时清欢挑了下眉,步子加快些过去。现在是冬日,躺椅上铺着柔软的毛毯,以免躺下去的时候后背是凉的。
她试着躺了躺,正合适。躺下去很舒服,因有毛毯垫着,也不会觉得腰背处是硬的。
萧翎胥在旁边那副躺椅躺下,转头看向她:“感觉如何?”
时清欢笑着:“还不错。”
“今天就能直接用上了,感觉躺在阳光好的位置睡午觉会很舒服。”
萧翎胥轻笑:“那就睡着试试。反正就在院子里,要是觉得晒,起身就能回房间。”
时清欢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午后,时清欢真就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睡午觉,其余的侍女都离开,以免打扰到她的好眠,只有秋蓉陪在她身边,以防她中途醒来需要喝口水什么的。
萧翎胥需要去处理一些府内的事,暂时不在。
但没多久,念念和大虎就跑来了。两个人一如既往的是精力满满的样子,这种适宜睡觉的时候他们一点儿也不困。
他们本来是想喊时清欢去陪他们玩的,可跑来后发现时清欢正在睡觉,秋蓉也朝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他们很快噤声,下意识放轻脚步,凑过去看了看睡得安稳的时清欢,没有吵醒她的意思,很快选择转身离开,去玩他们自己的。
萧翎胥处理完事情回来,时清欢还睡着。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他也没出声打扰,只是让人搬来自己那副躺椅,小心翼翼放在她身边的位置,随后自己躺了上去。
阳光正好,此刻也无事,那就正好与她一块睡个午觉吧。
新年的这段时间里,除去皇宫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去武镇国家登门拜访,其余的,时清欢都没去。
一来,是她有孕在身且天气寒冷,不宜出门劳累,二来,是她也根本不认识那些人,过去了也是尴尬,还是待在家里更舒服。
萧翎胥尊重她的选择,且这种时候也不想让人打扰她,想要她保持开心愉悦的状态,这样对她以及对她腹中的孩子都好。京中那些人,之后再去认识也是一样的。
不过也因此,京中人虽知晓萧翎胥娶了王妃,可真正见过她样子的人却不多。尤其是那些女眷们,根本就没见过她,私底下议论她很多次,但外人对她没有了解,始终不知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有人觉得萧翎胥不将自己的王妃带出来见人,是因为觉得她身份低微,不愿意带着她出来,怕她给他丢脸,影响了陵王府的颜面。
可后来又从陵王府中的下人口中得知,萧翎胥对他的王妃极好,王妃要什么就给什么,从不勉强他的王妃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而且,王妃不出门,是因为在家中养胎,而不是王爷不愿意带她出门。
这又让那些人生出更多的好奇,想见识见识这位陵王妃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何王爷对她如此好?只不过有人登门拜访想见见那位王妃,却被萧翎胥或管家拦下,最终还是没见到人。
对于这位不曾见过的陵王妃,京中各府女眷中有着不同的说法,只是没有一个是确实的。毕竟,她们并不真正认识时清欢。
年节过去,萧翎胥开始忙皇帝交给他的差事,云先生重新开始来给念念和大虎上课,时清欢则是在府里养胎。
几日后,时清欢觉得,云先生年事已高,每日跑来陵王府实在是有些辛苦,于是和萧翎胥商量过后,变成将念念和大虎送到云先生那里去,等他们上完课后再让人把他们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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