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冠清望着在不远处跟念念和大虎玩雪的章芸,眼眸轻眯,捧着暖手炉的手不自觉用力按了按:“此案,不论花费多长时间,朕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
他看向萧翎胥:“你帮朕。”
“……”萧翎胥无奈:“这么难查的案子交给我合适吗?你的人查那么久都没能查出证据,我如何能查得到?”
萧冠清看着萧翎胥,眼神顿时欣慰,然后伸出一只手在萧翎胥肩上郑重的拍了两下:“皇兄相信你一定可以查清楚的!”
萧翎胥想拒绝,又被萧冠清抢先一步开口:“就这样决定了!”
萧翎胥:“……”
这个年还没过呢,就有新的差事交到自己手里来了,还是这么难的案子。这是想要让他连过年都惦记着查案的事情啊!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哥哥,高低没他好眼色。
萧翎胥心下叹了口气,无奈之下,还是只能应下来。反正是年后的事,现在这空闲时日,还是好好陪时清欢和孩子们,年后之事,年后再说吧。
两人的事刚聊完,念念哼哧哼哧跑来,举起双手将自己手中的小小雪人递给他们:“爹爹,伯伯,这个给你们玩。”
萧翎胥立即伸手接住,掌心随之冰凉,小巧可爱的雪人安静坐在他手心。
萧冠清也腾出一只手接过,只不过刚从暖手炉上挪开的手太过温暖,雪人才到他手中一会儿,底部就被暖意融化成雪水。
他也不在意,反而将小雪人拿到眼前仔细瞧着:“朕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玩雪,还用雪揉成团来丢朕来着。那时母后还会站在旁边看我们玩。”
萧翎胥挑眉:“怎么?你还想将母后接来?她这年纪,不适宜在雪地里晃悠了吧?”
“也不是不可以,”萧冠清露出笑容:“难得我们都在,母后要是不少,总感觉少些什么。朕这就让人去接她。”
萧翎胥诧异:“你认真的?她都已经……”
“无妨,”萧冠清摆手:“外祖父那么大年岁还在镇守北境呢,母后只是出来玩个雪赏个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就是因为总是待在宫里不出来,身体才不如之前那样好,她就该有空的时候出来多转转。”
萧翎胥来不及阻止,萧冠清已经唤来侍卫,让其回皇宫传话,命人将母后接来林庄。
看着侍卫大步离去的背影,萧翎胥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本他带着时清欢来这里,是为了让在家待了许久的她出来散散心,结果这才过了一天,皇兄来了,母后也很快要来了。
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家大团聚。这样看的话,是不是也应该将外祖父和两个舅舅叫来?
萧翎胥抿唇,想着皇兄既然都叫上母后了,那自己也不能落后,索性就让谢长宇去请外祖父和舅舅们。
申时末,武虹涟来了。
武镇国带着武廷朗与武廷良随后而至。
冷清了将近一年的林庄突然热闹起来,来的还全是大人物,林庄内管事和伺候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出任何一点差错。在主子们面前,他们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见他们都来了,时清欢不由诧异。吃午饭的时候,萧翎胥与她提过一嘴,可当时也没想到他们一同出现会是如此令人紧张的场面。
念念却很自然的跑到武虹涟面前,笑着牵起她的手:“祖母,你来啦~”
然后她转头看向武镇国一行人:“念念见过曾外祖父,两位舅爷爷。”
站在她身边的大虎有礼的拱手向他们见礼:“见过祖母,曾外祖父和舅爷爷。”
先前大虎是称呼武虹涟为太后的,可后来武虹涟觉得他这样有点生疏,就让他随着念念一起喊她祖母。反正是萧翎胥和时清欢的养子,那也就是他们的儿子,叫自己祖母合适的很。
武虹涟眼神温柔:“好。”
武镇国也收敛了平日的威严感,露出慈祥温和的神情:“念念好,大虎好。”
萧冠清笑着:“大家都来了,快进来坐吧。”
武虹涟牵着念念和大虎进屋,武镇国和武廷朗、武廷良随后。
萧翎胥走到萧冠清身边:“皇兄,你是不是太放松了?你现在看起来和平时的样子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好不容易家人们聚在一起,放松一些怎么了?”萧冠清摊手:“在皇宫里每日都得端着威严着,不然那些朝臣就以为朕好欺负好拿捏,实在是太累了。”
若是可以,谁想天天摆着一副冷脸?他又不是天生无情。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无奈之举,也没更好的办法。
何况,在皇宫中被这样那样的事烦恼,他也确实没什么好心情,笑意自然是没有的,更不可能对人有什么好脸色。
在林庄,身边都是亲人与可以信任之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心防卸下,自然轻松,表露出来的状态也定然与在皇宫中不一样。
这皇帝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大家聚在一块,热热闹闹的,聊了不少,言语间气氛也轻松起来,各自放下平日端着的状态,一时间竟有些像是寻常人家。
时清欢起初的紧张也逐渐消失,继而取代的是平和。看着大家相聊甚欢的模样,她心中也觉得欢喜,感觉他们并不像是自己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
对于外人而言,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可对于身在此间的自己来说,他们不再是那样。在这里的他们暂时抛却了身份地位,没有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只有萧翎胥的兄长和母亲。没有老将军和武将军,只是萧翎胥的外祖父和两位舅舅。
再加上有念念和大虎在,他们充当舒缓气氛的缓冲,很是适宜。
晚饭后,天色已暗。
武虹涟去庄内温泉泡泡暖身子,武镇国带着两个儿子去附近巡查,萧冠清与章芸往梅林那边散步,念念和大虎去房间温习功课,萧翎胥则和时清欢回到他们住的房间。
回房后,时清欢坐下,慢慢呼出一口气。
萧翎胥在她身边入座,取过桌上的茶给她倒了杯递过去。时清欢接过,入口仍是温热。
萧翎胥问她:“可是累了?”
时清欢没有隐瞒:“是有一点,但也还好,不算很累。”
萧翎胥看着她:“原本来林庄是想让你散心,顺带着赏梅看雪的,没想到人来的越来越多,已然出乎意料。你可有觉得不自在?”
时清欢笑着:“我觉得挺好的。大家在这里没有负担,就像是寻常一家人那样相处着,其实我还挺开心的。”
萧翎胥微诧:“真的?”
时清欢很肯定的点头:“真的。”
听她这样说,萧翎胥才松了口气。先前见皇兄要接母后来,他脑袋一热就让人去将外祖父和两个舅舅请来了,当时没顾得上其他,后来才想起来与他们暂时还没熟络起来的时清欢。
本以为她会觉得累,亦或者不自在,不成想她没有那般感受。
萧翎胥牵过时清欢的手:“若是有什么不自在的,若是累了,一定要与我说。”
时清欢笑着点头:“我会的。”
这种话,她还是说得出口的,不会勉强自己非得强撑。
第54章 五十四 新年。
三日后, 是新年。
按规矩,宫中要举办年宴,皇室子弟及家中正妻皆需出席, 身为皇帝的萧冠清与身为太后的武虹涟自然也不能避而不见, 在那场年宴上,是一定要出现的。
萧翎胥和时清欢亦是。
才从林庄回到家,歇息不过一个时辰, 很快就要换衣裳去宫中参加年宴了。
萧翎胥有些担心时清欢的身体是否吃得消这样来回赶,毕竟她有孕在身,又是此等寒冷天气,夜里回来更是冰凉, 这天气对她实在不友好。
于是他思索后,跟时清欢建议道:“清欢,才从林庄回来, 年宴结束差不多是深夜, 天气实在寒冷, 我怕你身体吃不消,要不你在家中和念念大虎一起玩会儿, 待宫中年宴结束后, 我会立刻回来陪你的。”
时清欢想了想,萧翎胥的顾虑并不道理,她如今怀着孕,才坐了许久马车回来, 这又赶忙着要去满是皇室子弟的场合参加年宴, 回来时又是很晚的时辰,对她来说确实会有些累。
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还是在家里跟念念、大虎一起吃年夜饭最舒坦自在。
往年在荷庄县过年, 她白天就是和念念一起,下午开始备菜,晚上就和街坊邻居,像何蕊、裘娘子这种家中没有男人,也不需要伺候公婆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吃点东西,聊会儿天。
那时的她们也很自在,随同来的孩子们聚在一起自己玩自己的,也不会打扰聊天的她们。
今年她也希望可以自在些,宫中年宴,她还是不去为好。
“好。”时清欢点头:“那你记得帮我跟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说一声,下次我再去宫中当面与他们请罪。”
萧翎胥却说:“这个没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你怀有身孕,有所不适,实属正常,他们能理解的。”
时清欢笑了下:“若是如此,那就最好。”
陪时清欢待了会儿后,萧翎胥才出门去往皇宫。
一到皇宫,萧翎胥就与萧冠清解释了时清欢今日年宴不能前来之事,萧冠清表示理解,何况在林庄时已然与她吃过饭,也聊过几句,她如今有孕在身,此等寒冷天气,还是在府中休养为好。
这年宴嘛,年年都有,来年她再与萧翎胥一道出席就行了。
萧冠清提醒:“母后那边记得提前说一声,免得她记挂。”
萧翎胥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另一边,陵王府。
府内准备了许多东西,都是京城过年时会吃的特色美食,饭菜、糕点、甜汤,都有。
萧翎胥不在,时清欢陪着念念和大虎吃这顿年夜饭。期间念念也问过萧翎胥为何不在,为什么不陪他们一起吃饭,时清欢耐心解释,念念看起来懂,也好像有点不完全明白的样子,只知道自家爹爹是有事所以不在家,没有再继续多问。
她乖乖的吃着面前的食物,时不时和身边的大虎笑着说上几句话。
时清欢时不时给他们碗中夹点菜,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自己心中也愉快。
晚饭后,不知是谁在放焰火,“砰”的一声打破夜的寂静,于漆黑夜幕之上刹那绽开,绚丽似火焰之花。
之后是接连的“砰砰”声响,一朵一朵焰火在夜幕绽放。
念念和大虎跑出来,激动的看向夜空,笑指过去,巨大喧闹的声响下,听不太清楚他们说的话。
时清欢缓步走出来,仰头望向被焰火点缀的夜空,眼神微微闪烁着。
忽然间,她有些想念在荷庄县认识的那些朋友,前几年的这个时候她们都在一起的。荷庄县的新年夜里,也会有人放焰火,还有小孩子握着那种小小的焰火棒在巷道中欢快的跑着,随处可见的热闹。
那时地方虽小,却满是欢快。
陵王府很大,很好,只是,多少有点冷清了。
念念跑到时清欢身边,伸手抓起她的手晃了晃。时清欢回过神,低头看向念念,眼眸温柔:“怎么了?”
念念眨了眨眼:“娘亲,我和大虎哥哥也想要放焰火,我们能不能也去买一点呀?”
时清欢想了想,笑着:“可以。”
她刚想要让葛一鸿派人去买些焰火回来,没想到话语刚一说出,葛一鸿就说:“王妃,府里有焰火,大的小的都有。”
时清欢微诧。
葛一鸿解释:“这是殿下吩咐的,说是觉得念念小姐和大虎少爷可能会想要玩会儿,所以让我们提前备着。我这就让人去取来,王妃稍等。”
时清欢笑着点点头:“好,有劳了。”
葛一鸿拱手:“王妃客气。”
没多久,葛一鸿就带着人将焰火取来,大的可以冲天在夜幕上绽放的绚烂焰火,小的是那种可以让小孩拿在手中把玩的焰火棒。
府中空旷处,邹平拿着一支燃着的香,将摆在正中央位置的焰火的引线点燃,然后迅速跑开,焰火“咻”的一声冲天而起,在漆黑夜幕之上绽开。
念念和大虎仰头看着接连绽放的焰火,激动而欢喜,忍不住原地蹦蹦跳跳了几次,又在这一次焰火结束后,催促着邹平去点燃下一个焰火。
时清欢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隔着点距离,却也并不影响她看美丽的焰火。
家中此刻热闹,就是不知此时正在宫中参加年宴的萧翎胥如何了。
而皇宫年宴上,诸位出席的皇室子弟及其正妻齐齐向萧冠清与武虹涟行礼问候,随后各自去到各位座位入座。
毕竟是宫里的宴席,所有鼓乐声响,也有舞姬在中央起舞,可到底还是会觉得无聊,连吃着宫中的美食佳肴却没有多少胃口。
萧翎胥坐在自己位置上,面无表情的吃着面前的食物,酒已经斟入杯中,但一口没碰。旁边有人给他敬酒,他也是象征性的举起酒杯示意了下,抬起手的时候用衣袖遮挡住脸,假装喝了,实际上却没喝。
后面干脆让人替他换成了白水,别人敬酒时他喝的就是白水。
宴席无趣,萧翎胥提不上半分兴致,一心只想着这场宴席可以早些结束,早点回家陪时清欢。
约摸半个时辰后,喝的有些多的萧冠清被人扶着离席,其余人也接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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