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胥在时清欢身边坐下,伸手取过桌上茶杯,饮下那一杯温热的茶水。
时清欢看着他:“今日回来的挺早。”
萧翎胥笑着,语气中透露出轻松和愉快:“案子解决了,已经跟皇兄那边回禀过,接下来无事了。”
他最近这段时间天天早出晚归,这里跑那里赶的,可算是将线索找齐,连带着人证物证一并呈送到皇兄那里。
还有两日就是新年。这个年,手头无事,可以好好过了。
时清欢眼中浮动着笑意,嗓音温柔:“你忙了这么久,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萧翎胥点头:“是啊。”
他早就想待在家中陪伴时清欢,如今总算能陪着她了。新年将至,自己若还在外奔波,那也太对不起时清欢了。
他看着时清欢,眼里都是欢喜:“明日午时,要不要去赏梅?今年雪如此大,林庄的梅花也开的正好。”
时清欢眼神瞬间惊喜:“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萧翎胥道:“我让人先去林庄准备,明日我们直接过去即可。”
时清欢连连点头:“好啊。”
许久没出门了,正是想出门的时候,赏梅赏雪都无所谓,只要能出去转转就好。
第二日。
时清欢从昨夜就开始期待,今日睡醒后洗漱更衣,早早地做好了要出门的准备。
萧翎胥那边亦准备好,出行的马车以及取暖之物一应俱全,也叫上了激动与期待并存的念念和大虎,分开乘坐两辆马车去往林庄。
马车内,萧翎胥将暖手炉放在时清欢手中:“听说每年京城落雪的时候,林庄的梅花都开的很漂亮。”
时清欢双手捧着暖手炉,感受里间的暖意传递到自己掌心:“你没去过林庄吗?”
时清欢知道林庄,是皇室地产,曾经丹嫔受宠时,先帝说过会带她去林庄赏梅,可惜,直到丹嫔娘娘死去,都不曾去过林庄。
可萧翎胥身为皇室子弟,只是与自己一样听说林庄梅花开得好,略显奇怪。
“这几年没去过,京中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没空也没闲情去赏梅。”萧翎胥解释:“更早之前,我都不在京城,自然没法去林庄赏梅。犹记得,还是小时候、大概几岁时,跟着母后和皇兄去过林庄,那时候我们还会在林庄住上几日,那里还有温泉。”
“不过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泡温泉,明年再来的时候就能泡上。”
时清欢笑着点点头:“明白。”
“我主要是出门散心,看雪赏梅,四处看看,其余的,随意就好。我要求不多的。”
萧翎胥笑了下,揽过时清欢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时清欢没有抗拒的动作,顺势以自己觉得舒适的姿势靠着他,一边用暖手炉取暖,一边闭目养神,舒缓坐马车的沉闷之意。
至城郊林庄,刚下马车,就瞧见林庄门前有人迎候,看见他们来,立即上前来,姿态恭敬着行礼:“参见殿下,参见王妃。”
萧翎胥扶着时清欢下马车,转身:“免礼。”
林庄管家道:“殿下,王妃,屋外寒冷,请两位移步至屋内,我已让人备好热茶与火盆,先取取暖。”
萧翎胥点头:“好。”
另外一辆马车的念念和大虎接连跳下车来,欢欢喜喜的跑来,环顾周围陌生环境,却也觉得惊喜,蹦蹦跳跳跟着萧翎胥和时清欢进林庄大门。
只不过他们两个正是新奇的时候,还没进屋,就先转弯跑向旁边落满雪的院子里玩雪去了。
时清欢本想阻止,却听萧翎胥道:“让他们先去玩吧,等会儿芙蓉会将他们带回来的。”
时清欢笑着点了下头,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地方他们没来过,想要到处转转看看也属正常。有芙蓉陪在他们身边,等玩的差不多了,会将他们带回屋内取暖的。
而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对此处有些好奇,只是没表现得明显,只有视线转动的打量那么几眼。
屋内喝过热茶,身子暖了些后,萧翎胥带时清欢去往后山梅林。
后山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满目银装素裹,寒意随着过白雪的风一并而来。时清欢缩了缩脖子,抬手将狐裘的领子向上扯了扯,阻止冷风灌入脖颈。
再往上些,便是梅林所在。
与方才所见满目之白截然不同,映入眼帘的是红艳如血的梅。连枝成片的红,美得耀眼夺目,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寒风凛冽中,雪花接连而落,却不曾遮掩住枝头热烈绽放的红梅。
雪白得纯净梅,红得耀眼,交汇而起,形成眼前此番冬日盛景交接的美。
时清欢行至一棵梅树前,微微仰头望着枝头的红梅。她抬起手,指尖在花瓣上轻轻触碰,花瓣亦是冰凉。
萧翎胥走到她身侧:“要采一支梅回去吗?”
时清欢摇头,随之将手收回:“这梅花还是开在枝头最美,摘下来,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萧翎胥点头表示认同:“也是。”
“这几日我们都会住在林庄,你若是想赏梅,我再陪你来就是。”
时清欢笑着:“好。”
不远处念念和大虎正在玩闹,两个人朝着头顶的梅花枝跳起,像是要采摘一支梅花。蹦蹦跳跳一阵,雪地留下许多他们的脚印,身上落着白雪,累得气喘吁吁,可就是没能顺利将一支梅花摘下。
念念转身看向萧翎胥,气呼呼而带着些委屈之意开口:“爹爹,帮我摘一支梅花好不好?我摘不到!”
大虎也朝这边招了招手:“萧叔叔,可以帮我也摘一支吗?这个有点高了,我跳起来都够不到!”
萧翎胥摇了下头,轻笑着走过去,随之应声:“来了。”
时清欢望着萧翎胥与念念、大虎站在一起的身影,眼神温柔,嘴角逐渐上扬,柔和笑意浮现在面庞之上。
眼前所见所感,皆如做梦一般。
美好,温暖,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萧翎胥走回到时清欢面前,掌心向前摊开,安静躺着两朵红梅。
时清欢眉头轻挑,略有些意外。
萧翎胥将掌心的红梅别在时清欢发髻之间时,时清欢问:“此处红梅,可以采摘吗?”
“只是一两支,不影响梅树生长,无妨。”萧翎胥手向下移,转而捧住时清欢的脸:“被折断的地方来年还会再长新枝,亦会再开更好的花。”
时清欢稍稍抬起头,眼眸中倒映着身前人的温柔面容。
萧翎胥嘴角微扬起:“亲一下?”
时清欢眨眼,压低嗓音提醒道:“这是在外面,有人看着呢。”
萧翎胥转头看了下旁边,随他们一起来的侍卫侍女很有眼力见,立刻走开一段距离,并且转身背向他们,不看这边。
他再转回头看向时清欢,笑道:“现在没了。”
时清欢失笑,笑声轻起。而后向萧翎胥点了点头示意。
得到允许,萧翎胥才低头吻上时清欢的唇。
两人的唇都是凉的,只是呼吸温热,轻盈的落在彼此脸上。
简单一吻结束后,萧翎胥将时清欢揽入怀中,时清欢自然伸出手,滑入萧翎胥身上的披风内,环抱住他腰身,靠在他胸前。
萧翎胥问:“冷吗?”
时清欢轻轻摇了摇头:“不冷。”
她本就不怕冷,若非怀孕,她还想跟着念念和大虎一起去堆雪人,在雪地中到处跑跑。
不过现在,还是要稳重些。
因怀孕没能做的事,在心中列个清单,待生产后,身体恢复了,再一桩一件的慢慢去完成。
反正,她这王妃当的很是清闲,来年有的是时间。
第53章 五十三 一家人。
在林庄待的第二日, 萧冠清来了。
萧翎胥有点意外他竟然会在此时来林庄,但还是出门前去迎接。到林庄大门前时,萧冠清正从马车下来。
他此次外出所带侍卫不多, 除去经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侍卫, 就只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遮挡住整张脸的女人。她也是侍卫的装扮,手持佩剑,安静的站在萧冠清身侧。
萧翎胥望过去的时候, 女侍卫那双眼睛隔着面具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惧意,坦然而令他感到熟悉。
故而,即使戴着面具, 萧翎胥也认出了她是谁。
前大理寺卿的独女,章芸。听闻,大理寺卿在外地查案时不小心被卷入当地官衙与山匪间的争斗, 失足坠崖身亡, 当时随他一同外出的章芸也失去行踪, 下落不明,其余随从全部死亡, 一个活口也没有。
但后查到, 所谓官衙和山匪的争斗是被人刻意挑起,目的就是要除掉大理寺卿。只是此事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并未被找到,那时挑事的衙差和山匪已经全部伏诛,没有更多线索。
此案, 也只能暂时搁置。
章芸销声匿迹近两年,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萧冠清身边。还以为她死了呢。
“林庄的红梅开的如何?”萧冠清笑着开口,将萧翎胥的思绪打断。
萧翎胥回过神,拱手见礼, 继而言语:“今年林庄的红梅开的很不错。皇兄今日怎有空来此?”
萧冠清走向前:“宫中太闷,听说你和王妃在这儿,朕也跟着出来看看。”
萧翎胥看了眼戴面具的女人,而后转身与萧冠清一同往里去。
萧冠清问:“王妃和两个孩子呢?”
“在屋内。”萧翎胥答:“他们等会儿准备去后山堆雪人。”
“堆雪人啊,”萧冠清挑了下眉,眼中浮现出些微笑意,似是起了点兴致:“若是没记错的话,堆雪人这种事,还是在我们小时候。当时也是在这林庄内。”
“今日正好来了,朕也去玩玩。”
萧翎胥诧异:“皇兄要去堆雪人?”
“怎么?很意外吗?”萧冠清笑着:“朕以前堆雪人的技术还不错呢。”
萧翎胥仍然意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严肃凝重的皇兄出了皇宫后居然还起了几分童心,竟然要和小孩子一块堆雪人。这像是寻常时候的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简直不敢想。
本以为萧冠清只是这样调侃一说,没想到跟时清欢打过招呼后,竟真的领着念念和大虎去后山梅林所在去堆雪人。
一大两小,玩的还挺开心的样子。
隔着些距离看着他们玩耍的画面,萧翎胥心中生出点感慨,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清欢过去时,萧翎胥也跟着过去。萧冠清的雪人已经堆完,半身高大,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树枝充当着雪人的手臂。
他拍了拍被冻红的手,身边跟随的章芸立即将提前备好的暖手炉递过去。他朝她笑了下,随后走到萧翎胥身边。
兄弟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向外走出一段距离,时清欢和章芸则站在念念和大虎这里,陪他们一起玩雪。
萧冠清先开口:“看你很疑惑的样子,是不是在好奇朕为何要隐瞒章芸还活着的消息?”
萧翎胥眨眼:“皇兄准备告知我实情吗?”
“你是朕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萧冠清捧着暖手炉,手上的凉意已逐渐消散:“朕登基不久后,朝中众人就催促着要朕立后,原本朕选中的是章芸。”
“你知道的,朕与章芸自幼相识,知根知底,她父亲尽忠职守,多年来查案无数,还多人清白。她当皇后,朕很放心。朕想要立章芸为后的念头刚起没多久,永州那边就出了贪污案,朕本来以为是父皇在位时残留的贪官,就想着让擅长处理这种事的大理寺卿过去解决,而章芸如之前那般跟随她父亲一起去查案。”
“没想到,他们到永州后不久,就被卷入官衙和山匪的争斗中,听说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死了不少人,大理寺卿也被山匪推下山崖意外杀害。而章芸不知所踪。”
若是如此,那么这同时发生的几件事就很不对劲了。
萧翎胥眉头蹙起。一般情况下,最终得益者,就是这件事的制造者。
大理寺卿身亡,章芸不知所踪,然后……方灵珺登上了后位,她父亲因此在朝臣的举荐下成为丞相。难道是方家?
萧冠清继续说道:“朕派人找到她的时候,她重伤昏迷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在给她治伤,三个月前她好起来,朕才把她接回身边来。”
“只不过她现在处境特殊,只能暂时以面具遮面,借侍卫的装扮掩藏原本的身份。”
萧翎胥看向他:“是方家吗?”
萧冠清眯了下眼:“你也觉得是方家?”
萧翎胥问:“可有证据?”
萧冠清摇头:“没有。”
若是能够找到确切的证据,他早就动手处理方家了,哪里还能让方灵珺好好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哪能让她父亲继续稳坐那丞相之位!
可惜啊,他们决定动手的时候就做的干脆,人证物证一个也没有留下。当年大理寺卿的案子虽然奇怪,这两年他也派人在暗中调查,可却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萧翎胥抿唇:“那事情就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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