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咒骂抱怨的话,全部被宣泄出口。
一直隐忍着的婆母,却握了又握手,站了出来。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婆母知道三叔母是个什么人,压根没理她,而是把矛头直对准公爹。
为了家和万事兴一直忍着公爹的婆母,如今实在压不住火气了。
她直接指着公爹的鼻子骂:“你个拎不清的,你知道人家洺哥儿媳妇付出多少吗?人家意玉一点点给提的法子,一步步亲自帮着改的。”
“哪像这个怀明玉,都是些不切实际的法子,府里乱也是活该。”
公爹懵了:“怀意玉管的家?出的法子?不是她说,是你管的家吗?”
婆母嗤笑:“也就你们蠢男人信这套了。”
婆母把所有意玉的付出,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薛家人看着现在的一堆糟心事,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论真情还是假意,都巴不得让意玉起死回生。
三叔母还在骂骂咧咧。
直到丞相家举家被抄的消息传了过来。
是小十和九堂妹回门的时候,给三叔母送过来的消息
九堂妹:“可好当时没嫁给丞相。据说丞相家里还养了一堆美妾,和开后宫一般,还玩得花样奇多,凌虐人呢,真不知道什么怪人。”
“得亏当初小十被意玉阻碍着,没嫁给他,不然——咦。”
三叔母却听得一愣一愣。
什么?
丞相下马,还被捅了出来凌虐人的事!
得亏小十没嫁啊。
且不说丞相下马,举家人头摇摇欲坠,嫁过去有荣华也没命花。
就说那贪财好色凌虐的色性,凭小十那性子,保准被欺负死了还闭着嘴呢。
三叔母心中那叫一个后怕啊。
对意玉的怨怼也全都没。
如今只剩下愧疚。
她真是,对不起这意玉!
这孩子才赤诚啊,忍着被她怨怼的火气,也不让姑娘们往火坑跳。
可想弥补时,意玉已经死了。
三叔母愧疚得给意玉又是布善堂,又是跪坟前,但终究于事无补。
她想,若是意玉还活着,一定好好道歉补偿她啊……
*
白玉蝉损了命力,占卜到了意玉的位置。
他直接凭着自己的剑术和武功,翻进了院子。
他把自己的心头血,换给了意玉。
一命抵一命。
但不同的是,他没有玉石可保命。
白玉蝉擦去唇角的血丝,平静地对莫离说:“她现在死志浓郁,你想想法子,刺激她。”
和桃哭:“女儿都没了,意玉她当然不想活了呀!”
莫离垂下眸子。
而后,没有丝毫犹豫。
当着和桃的面,开了个机关。
一处奢侈的软包房间,便直直显露出来。
在和桃睁大的眼眸里,莫离缓缓从里面,把一个小婴儿抱了出来。
和桃一看,跌了下巴。
第57章 薛洺发现女儿活着
意玉的手是垂着的,纤白,似是没有骨头一般。
死寂。
任凭屋里人如何唤她,都好似无用。
莫离在和桃满目惊诧中,神色极为平静地,抱着一个婴孩,来到床榻旁。
婴孩已经十一个月大。
凑近,是个女婴。
女婴眼珠子瞪得特别大。
她凑到没有丝毫生息的意玉身边,蹭了蹭,用手搓了搓意玉的发丝。
她嘴里要嘟囔么。
和桃呼吸一窒,却也不敢多说话,多问话,生怕打断出错,紧张得很。
可惜婴孩只是先梗了一下。
咽了口口水,却也没支吾出来什么,含含糊糊,微张着点嘴巴。
意玉还是一动不动。
和桃大失所望。
但看着那女婴的模样,和桃却哑了嗓子。
总算,缓了好久好久,她又惊又奇,游移不定地,才出口确认:“莫离,这孩子?这孩子是?!”
可却又不敢奢望,毕竟她亲眼看着女婴僵硬地死在意玉怀里。
莫离只是皱紧眉头,“你没有眼睛吗?”
他当即利落地来到婴孩身边,就要掐她的大腿。
和桃瞬间明白了莫离的意思。
还有些不敢相信。
但见莫离要掐人的模样——
和桃惊了,直接回神。
她赶忙拍开莫离:
“就算不是你亲生孩子,也不能因为嫉妒,这样虐待吧。”
莫离被呛了一下。
他冷哼,“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情情爱爱的。”
“意玉最是心系这女儿,这女儿若是嚎啕大哭了,多半能把她激醒。”
“我自是心疼小孩,但我觉着,还是先让意玉醒了最为重要。”
莫离要上手冷厉无情掐婴孩,他凑近婴孩时,却听到婴孩并不是随口嘟囔,而是在咿咿呀呀道:
“凉……凉亲!”
婴孩凑在意玉耳边,轻轻地叫着。
莫离要掐人大腿的手遽然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收回了手。
当即欣慰,勾唇一笑:
“意玉,快醒来。”
“听到了吗,你女儿没死,她来找你了。”
意玉的手指动了。
*
白玉蝉全了自己曾经做下的错谬事,因没了心头血,开始不自觉地七窍流血。
他把自己的心头血给了意玉,自己活不了了。
但心下却是轻松的。
他的劫数历完了,虽然结果是他即将身亡的失败场面。
罢了。
因果报应循环而已。
正想着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等待着了解此生时——
却被一阵急促,却步伐拖得很长的脚步声,给拦住了去路。
发出声响的人来到他面前。
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面色惨白,眼神如今却坚定非常。
是意玉。
意玉醒了。
白玉蝉向来是个洒脱出尘的人,如今却在见到来人后,垂下眼眸。
他并不想,也是并不敢看意玉。
意玉直白地看他剔透的眼睛里,静静流出来的血迹,手一碰,阴满了衣袍,忽然问:
“白道长,你要死了吗?”
白玉蝉低着头,垂着眸子:
“怀姑娘醒了,恭喜。白某这是一命还一命,罪有应得罢了。”
谁料这时,白玉蝉怀中,却被扔了一块玉石。
白玉蝉武功高,当即利落地接住玉石。
他困惑地抬眸。
看到了姗姗赶来,站在意玉身后,给意玉披衣裳的莫离。
莫离的眼神全都在意玉身上,只侧着头对白玉蝉来了句:
“前些日子,我被薛洺羁押,便顺水推舟把怀家大姐扔进湖里的玉石,给捞了回来。”
“意玉借给你用的。”
白玉蝉紧紧攥着玉石,玉石温润,暖意袭来。他困惑:“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我差点让你死了。”
意玉只是说:
“我自然不好受,这我承认。但希望白道长活着,是因白道长医术高明,死了可惜。”
“您若是收下玉石,便受我的一个请求吧。”
“原先您从不出手救人,若是受了这玉石,要您去村落里,医治些人可好?”
“盘缠药钱车马费我给您备上,他们的钱还得吃饭穿衣,您先别收。”
意玉死过一次后,什么都还清了,人也看开了。
她尊重自己的感受,积极地去拥抱生活,把生活中每个事,都认定是体验。
她不再会被什么人定下的,压迫人的规矩束缚。
不论发生什么,都先保证让自己的心胸舒坦。
但仍旧在有气便出了的情况下,心存善念,心存大爱。
这就是意玉如今的生活态度。
意玉气白玉蝉吗?
当然气。
但,她在看到白玉蝉同她一般七窍流血,学把他的白袍子染成暗黑色,一脸视死如归地等死时,被火气冲散的理智,便回笼了些。
不如趁着机会,让白玉蝉做一些有价值的事。
白玉蝉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石。
突然想起了命中,未婚妻的性子,便是至真至善之人。
也是因为命的批注——他在认错人之后,草率地相信了怀明玉是个至诚至善之人。
如今看来,意玉才是。
白玉蝉一直都没看意玉。
白玉蝉收了玉石,便利索转身,款步往自己租住的院落走。
紫蝶还在他的院落里休养生息,一直昏迷不醒。
他以为自己要死,薛家是个虎狼窝,白玉蝉原本打算把她送往师父那的。
但如今,却留下了紫蝶,打算带着她走南闯北,悬壶济世。
于是,白玉蝉往东京给了个信,信中说托辞紫蝶有灵性,要收为徒,就不送回去了。
白玉蝉名声在外,御前红人,薛家当即满口应下。
在走南闯北前,白玉蝉还有件私事要完成。
白玉蝉跟上了意玉离开京郊,前往杭州的车马。
他想帮帮她。
这是白玉蝉人生中第一次插手人间俗事。
*
意玉的心腹都在杭州。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便是,梅爷爷给意玉送信,让她过来争一下梅家家主的位置。
梅爷爷这个举动,也实属是无奈之举——
毕竟意玉的表哥实在太过于蠢笨不上进,还整日动些歪心思,一点都不安分。
意玉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醒了后,拿到消息,当即带着自己的心腹,尽数赶往了梅家。
到了梅家。
意玉把自己在东京薛家管账的种种实事,全部都显露给了梅奶奶。
梅奶奶惊诧。
这东京薛家曾经乱,是有目共睹的。
谁承想唯一一段突然变好的时间,竟然是意玉这个小丫头打理的?
久而久之,梅奶奶对意玉是女儿的偏见,也全都没有了。
意玉当选了家主,众望所归。
只是在梅家交接的时候,却被表兄揪住了意玉同白家的婚事不放:
“这意玉曾经拒了白家的婚事,白家多注重规矩的一大家子啊,肯定会结仇。”
“咱们梅家本就同白家相辅相成,才能做到如今杭州首富的位置啊。如今若是因为我这意玉表妹上任而结了仇,那未免得不偿失。”
“他们白家,可是最不屑于同女人合作…奶奶能做家主,也是因救了白家家主命,不然凭借他们那么重规矩的人家,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女人同他们朝夕合作?”
族老纷纷偏向。
表哥梅闹得意时,他口中的白家未婚夫,却出现在了意玉身后。
是白玉蝉。
白玉蝉抬眼,认真对他说:“你想错了,我们白家,支持女人做家主。”
“最起码,我支持。”
意玉着实惊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意玉便明白了。
白玉蝉,便是她曾经差点定亲的未婚夫。
梅闹傻眼了,彻底垮下台。
意玉清了阻碍,努力也得了回报,成梅家家主。
在扶持了意玉上台后,白玉蝉回了一趟白家后,便离开了杭州,带着失忆但醒过来的紫蝶,开始四处问诊。
白玉蝉向来不掺和这些人间事。
从白家这样重规矩的门第生大的他,自然也从不会忤逆爹娘的意思。
为意玉出头,掺和人间事,忤逆爹娘立下的规矩行事——
这是第一次。
白玉蝉最初认为,自己只是出于愧疚。
但真的只是出于愧疚吗?
白玉蝉挨了一顿躺床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走路的板子时,他想的却是,属于合理交易。
俗了。
白玉蝉见惯了事态,其实明白自己这种特例。
这叫偏私。
白玉蝉发现自己即便已经想到,这个举动会挨板子,会触怒那群白家族老——
但却仍旧毅然决然借用自己白家继承人的身份,帮着意玉做了梅家家主的时候——
他便知道自己偏私了。
*
今日是七夕灯会,灯火通明。
莫离抱着满满,来放灯。
莫离同满满穿的同一个颜色。
准确来讲,同意玉也穿的同一个颜色,都是亮亮的莺绿色。
意玉现在的服饰,颜色都鲜亮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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