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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这个宇宙可真是神秘，即便它们那个星球的科技已经足够发达，可是在漫长的宇宙中，它们依旧无比渺小，愚蠢、孤独，独自在这宇宙中不断穿梭、流浪，直至找寻到那个奇点的秘密，让欲望尽情地流淌。
她看见那里有一株摇曳的蓝色鸢尾，虞苧顺着意识缓步走过去，她多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到这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虞伊。”她听见有一道声音从这鸢尾花的方向传出，那一刻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明明自己的身体只是一副躯壳，可是她任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在颤抖，她不敢回望。
她其实在想，自己是否含恨去“捕获”了一个自由的灵魂呢？一个和机器人一样拥有绝对的理智，可自我调控的高级编码，融合了人类意识，比正常的碳基生物文明更加高级......
如果能“捕获”他，自己是否就不再孤单了？她可以借助这灵魂，获得“文明”的进步，迈向宇宙的更深处，这样，她就能够见到那个人答应她的在地球上种的蓝色的小花，见证这份诞生的奇迹。
“虞伊。”她听见那个声音又在呼唤自己。
虞伊紧紧地握着拳头，她用怜爱的目光轻轻轻吻面前这朵遗失在宇宙深处的蓝色小花，它和她一样迷路了吧？
她爱它，她爱它，她爱它吗？
她爱吗？
爱？
“虞伊。”
虞伊转过头，她看见了那个意料之中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羊毛衫，一双浅褐色的瞳眸似乎有些震惊，他微微一笑，如初见一般。
“你恨我吗？”虞伊双眸死死盯着叶源，不愿意放弃他面孔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儿狰狞的迹象，她就会很开心，会特别开心，因为这是痛苦，是憎恨，和她一样的情绪，这真的是无比的美好啊。
可是叶源的表情依旧很淡然，他的面部表情没有变化，反而在花簇之下显得更加地柔和，就像在温和地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听见叶源有些疑惑却并无责怪的声音：“虞伊？”
“我不叫虞伊，我是编号M201-9-N103。”
......
叶源像是没有听见这话一般，他走到虞伊的身旁，从怀中的一束鸢尾花中挑出了一朵他认为最好看的别在虞伊的耳旁：“对不起，我没有能在地球上为你种下一朵只属于你的鸢尾。”
虞伊怔怔地看着叶源，她此时多么想把自己的数据源和叶源的数据源相结合啊，这样她就能快速地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用猜来猜去。
不过大概率是恨她的吧，恨她，所以在她的耳边别上了一朵最娇嫩美丽的鸢尾。
“你已经出不去了。”
她再一次朝叶源强调道，因为，
叶源已经死了。
是被她给害死的。
她是有意识的，她有意识，可是叶源为什么宁愿相信这些都是数据编造的也不愿意相信她真的有了灵魂呢？
她真的喜欢鸢尾花，她也喜欢和他在一起度过朝暮，喜欢帮助别人，给别人带去希望，她发自内心地去做这些事情，叶源却依旧不相信她。
没关系，既然他不相信，那就让她囚禁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和自己永远一起陷入这黑暗里面吧。
和她融为一体的感觉如何呢？是不是一边要任由她意识指挥，一边又不得不受困在她的身体里成为她的灵魂呢？
如果这么相信她是一个没有感觉的，由一堆数据编造的机器人的话，就操控她的身体呀，毕竟她在他的心里没有灵魂，没有意识，她只不过是将一个自认为充沛丰盈的东西塞进了一个他所认为的躯壳里呢。
真是美好啊。
她听见叶源淡淡地笑着回答：“嗯。”
没趣！真是没有意思！
虞伊驱动着自己的意识，快速地重新潜入到黑暗里，睁开双眼，有些呆愣地看着前方。
真是没劲，叶源现在才是那个没有灵魂的人吧，那么顺从......一点儿都不像他，如此听话，在她的摆弄下循规蹈矩着遵循着一串她编造好的编码。
没意思！
“其实呆在这里也挺不错的。”虞伊囔囔着，不知道是说给竹听渝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确实，没有烦恼，没有责任，什么都不用在意。”竹听渝睁开眼睛也附和道。
“我还一直不知道我的体内原来还有一个你呢！”说起这个，竹听渝似乎有些兴奋，这种设定让她有种焕然一新的人生似的。
小黑球：“啾咪！你应该说的是你霸占了别人的身体！这本来是别人的！”
“嘶，好像也是，而且我是不是自从植入到你的身体之后，我就压制了你的意识和思想？类似于让你一直在沉睡中度过？”竹听渝略带歉意地问道，按照她所看见的一切，应该是这样？
虞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即便也无法真的缓解什么，她开口：“没事的，这副躯体本来就是为你打造的，我只是侥幸得以在里面滋生意识与情感。”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竹听渝双手支撑在地，继续说道：“你带着我去的地球吗？”
她记得自己看了虞伊的记忆，她对于地球似乎很执着，但是她却没有任何之前的记忆，反而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在地球上经历的，她应该来自其它的星球？
虞伊愣了愣，随后淡然的点点头：“嗯，我借着残留的意念偷偷地跑来了地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意识也跟着我一起过来了，在那群科学家没有到来之前，我们一起在这流浪了一段时日。”
“直至我再次回到这副躯壳里，你的意识开始觉醒，而我陷入沉睡。”顿了顿，竹听渝听到虞伊继续说道：“谢谢你没有抹杀我。”
“我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过你！”
虞伊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难以理解某些事情的发生，她听到竹听渝的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究竟是谁吗？”
“抱歉，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是的，按道理来说，她的意识应该在竹听渝的相关数据植入的那一刻屈从于她，自我消解、灭亡，为什么她只记得和她有关的一切呢？而且这些并没有受竹听渝的影响？
“好吧~”竹听渝似乎有些失望，她差点以为，自己能够更多了解一些自己，不过除了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仿生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线索。
“抱歉，我想休息一下。”
“好的，我不会打扰你的~”
虞苧顺着这像是虚空一样的地板侧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太阳穴的位置在突突地跳动，时不时显现出一条显眼的青筋，她皱着眉头，不满地再次沉入幽静黑暗的意识中。
竹听渝打算自己跟小黑球聊会天，黑球在她的身体里面，所以即便不直接开口，它们也能轻松地用意念交流。
“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啾咪！哼，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嘛，你和本啾咪签订契约！”
第65章 怎么一个签订法？
“签订契约？”竹听渝好奇地反问道：“怎么一个签订法？”
“啾咪，就是我将我的力量与你共享，但与此同时你也必须得给我回报，比如你的部分精神力，以及你需要借助本啾咪的力量好好保护我！当然本啾咪不会过于侵犯你的意识，但是吧，本啾咪说的这个方法也不一定成功，万一你的身体和本啾咪们过于抗拒，你可能会被反噬。”
“反噬就是你可能会被本啾咪们吃掉！”小黑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假装着露出看似“凶狠”的表情。
哼，虽然它提出这个方法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儿这样子的想法，即便现在似乎知道竹听渝不是这个星球的人类，但是它们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听起来还挺可怕。”竹听渝暂时摇摇头：“我先再看看其它的办法。”
“啾咪！哼！可不要在我们反悔的时候来找本啾咪们！快点考虑！呆在这个地方本啾咪也受不了了！”
“话说你一会儿本啾咪本啾咪们，你到底是多少个小黑团？”竹听渝支撑着脑袋，在这个空间里，小黑团可以时不时溜达出来，但是又无法真正地离开她的身体。
“啾咪！我们可是记忆共享的，我们是一体，又不是一体！”小黑团哼哼道。
竹听渝看见那个和她长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人躺在一片茫茫的虚空之中，心中有些唏嘘，一模一样的脸，自以为是机器人觉醒了意识，但是实际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本就来自于“生灵”的馈赠，反倒是面前的虞苧，在一副数据、机械组合而成的身体里，竟然萌生了真正的意识。
在虞苧的记忆中，她也窥得了另一个星球的模样，看样子她以前是人，但是究竟是谁？跟她现在一样叫竹听渝吗？还有那个裹得几乎看不见任何特征的神秘的男子，她好像和他的关系很熟，他又究竟是谁？
想着想着赶紧自身开始有些困倦，她现在虽然知道了自己心中跳动的是一颗真实的人类的心脏，但是身体什么的依旧是钢与铁，她躺了下来，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
虞苧在潜入自己的意识深处中，果然再次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她没有猜错，叶源果然站在那，他此时正在一片几乎没有光源的地方栽种着蓝色的鸢尾，鸢尾的花瓣散发着点点幽盈的蓝色，就像是宇宙中的星光，是黑夜之中仅存的乐趣与光彩。
流光的变化刻下了时间的维度，孤寂中的身影采撷几朵蓝色鸢尾，一声不吭地栽种着，静静地任由一切流淌。
“叶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虞苧不解，为什么？他不是说过，不相信她是拥有灵魂的吗？是一堆可调控的数据，她在他入梦的时候将他的灵魂拉走，就是想让他受困于这副他所认为的“躯壳”之中，他明明是不相信她的，可是为什么宁愿用自己灵魂来隐藏和维系这堆他认为的毫无意义的数据？
为什么？
竹听渝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用自己仅存的意识将竹听渝，也就是她先前作为M201-9-N103的躯壳带来了地球......
不，是叶源，她的力量没有这么强大，光是限制一个灵魂就已经很吃力了，是叶源带着竹听渝，也就是她来到了地球！
来到地球后，他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一切守护着她，所以她的意识才没有被消解，自己本身没有被竹听渝给抹杀，都是因为叶源隐藏了她，又心甘情愿一直潜伏在，或者囚禁在她的意识深处！
叶源走到虞苧的面前，将手中的一朵鸢尾递给面前的女孩，微微叹息：“对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做，他应该很理智地去处理一切变化，M201-9-N103没有了，他应该继续创造新的数据，继续借用生意的名头从事科研，继续过着属于他的生活。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即便他一遍又一遍地劝说着自己，给自己表明分析的框架，当虞苧来到他梦中的那一刻，他无法分析，无法思考。
走吧，一起走吧，在宇宙的深处种下属于我们的花吧。
他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只想拉着面前的人说，我爱你。
我爱你，没有任何的理由，仅仅是与你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幸福。
“我一直想着的是，来到地球后，能够给你打造一副新的躯壳，可是那个人追过来了，我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你。”
叶源并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是虞苧已经猜想到，“她”所经历的一切人当中，已经和那个人在地球上碰过面了。
而恰恰因为竹听渝的死亡，让它们得以在这虚空之中得以再次相见。
虞苧抿了抿唇，内心似乎在一瞬之间变成了空白，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启唇道：“我不怕，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虞苧。”叶源轻轻抬手抚上面前少女的脸庞，竹听渝和他的爱人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他爱的是她的灵魂，他背叛了自己的上头，背叛了自己的科研所，就为了这个瞬间。
想来他也是极其任性和不负责任的。
“出去以后，你的意识可能会再次沉睡，我会带着你的意识重新回到那个星球......”
叶源坚定地拉着虞苧的手：“相信我。”
虞苧笑了笑：“好。”
“但是我们怎么出去？竹听渝又该怎么办？”
她当然相信叶源，但是她同时也不想将竹听渝遗落在这片虚空之中，它们都没有真正的消亡，那么它们也依旧拥有资格重新步入世间。
虞苧大概知道叶源想做什么了，她和叶源，其实都是以意识形态寄存在这副身体之中，那么逃出去，其实也并不完全受这个空间限制，更何况叶源本就是来自更高级文明世界的人类，他完全能有方式在这漫长的宇宙中回归至自己的星球。
“我们得先带竹听渝一起回到那个星球。”
“可是。”虞苧愣了片刻“她很喜欢这个星球。”
回到那个星球之后，她还能回到这个她有记忆以来苏醒的世界吗？
“她会有机会回来的，毕竟你们来到的是地球的过去。”叶源出声安慰道，是的，虞苧带着竹小夭在这漫长的时空中无意间走到的是过去的世界。
当亿万年前蝴蝶煽动翅膀的那一刻，因果便会由此诞生。
但时间并非线性发展，而是呈现出一个复杂的多维网状结构，或者说时间也许在某种角度来看并不存在，只不过为了更好地去研究，发展某些东西，人们才标注了时间。所以究竟是由因到果，还是由果到因，我们并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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