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个疑问,楚元虞厉声喝道:“母后知道你还活着吗?”
当日在萧随的设计下,楚元虞跟慕容蝉产生隔阂,但也阴差阳错解除误会。
慕容蝉声声泣血的模样还在楚元虞的记忆里,栩栩如生,那种丧子之痛,不似演绎。
良久,楚元虞看到他摇了摇头。
“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楚元虞拔剑跳上屋檐,跟蒙脸男打成一团,萧随跟在她身后,助她一臂之力。
蒙脸男的双眼扫过双剑合璧的二人,逐渐不敌,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去求饶,蒙脸男被楚元虞一剑捅入心脏,鲜血喷涌而出。
“噗通……”
他倒在屋顶,身体失去控制从屋檐一边滚动落下,全程没有挣扎。他只是看着胞妹的脸,缓缓释然。
而楚元虞先前被他砍伤肩膀和腹部,如今身上淌着血,摇摇欲坠,被萧随扶着拢在怀中,互相依靠。
一母同胞,最后却是互相残杀,落得一死一伤的下场。
萧随抱着楚元虞回到暗道,最后走到寝宫,此时天刚濛濛亮,萧随亲自为她梳洗整洁,服侍她穿上龙袍。
这一次,楚元虞没有再落泪。
就如同杀了楚烬一样,无关紧要。
“皇上,万万不可啊!”
朝堂上,文武百官皆哗然,他们脸色奇差,孟庭阙从列队中出来,拱了拱手,“皇上,此时天下将将稳固,万不可将之告知百姓!”
三年来与朝廷日日上朝,百官对当今天子其实是女帝的事情,从起初的不允,到现在慢慢接受了。
可是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天下人,他们是绝对不允许的,先不说敌国对楚国虎视眈眈,就单百姓而言,绝不会服从女人的统治。
楚元虞施然起身,“诸位爱卿莫要慌张,朕这些年来,政绩公开,为楚国操持,百姓不会对朕有意见。”
“若有不服,则亲自来见朕,若是能提出朕的三件错事,那朕,便退位。”
“不可啊!皇上,不可!”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胆汁都吓了出来,楚国有楚元虞不行,没有楚元虞也不行。
她要是退位了,现在找谁来统治楚国?
萧随在摄政王府收到几封请柬,他拧眉翻看,竟是丞相阁老等人开宴会,邀请他前往。
十步之内必有解药,萧随打开另一封信,里头有漏脚的人透露,说皇帝要将自己女儿身的实情昭告天下,让他代为劝谏皇帝,勿要轻举妄动。
“嗤。”萧随抛下它,抬眼看向站在案边,穿着黑白龙纹常服的楚元虞,嘴角勾起一抹笑,“皇上,您看,臣应当如何劝谏?”
“摄政王最得朕心。你认为朕做的对否?”楚元虞负手而立,翩然转身看着他。
“臣理解皇上苦心,如今皇嗣凋零,除您以外再无人选。皇上想趁着精力有余,使天下人彻底信服您。此举并无过错。”
“再者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与其等待它暴发,不如先声夺人,赢得美名。”
“是也。”楚元虞颔首,“三日前,朕的案桌上呈来南安王的奏章,自请带兵镇守西北,现下已奔赴途中。”
“若是朕能先使内陆百姓信服,朕就御驾亲征,不怕后头有贼人肆意挑事。”
“皇上圣明。”萧随起身,采撷楚元虞的朱唇,他低声道:“皇上,臣信服您。”
楚元虞抬手轻拍他的脸颊,“朝廷上下,属摄政王的嘴,又毒,又蜜。”
萧随脸上泛起肆意的粉,他顶了顶,叹了声,“皇上,臣留在京都陪您?”
“随你。”楚元虞兴致乏乏,她诸事缠身,尚未有余力分给萧随。
只得他自己贴上。
萧随明白此时乃多事之秋,她这番模样也是人之常情,只挂着笑,道:“是,不能误了正事。西门那边的洪水,臣这些日子替皇上盯着,连带着百姓,臣也安置妥当。”
“臣并非无用之人。”
楚元虞想起了什么,萧随先前可是在西门落过水的,她蹙眉上下扫视他,警告他,“离水远些。”
“臣,领旨。”
楚元虞来摄政王府,只为听西门的事情,既已明了,她就准备回去了。
萧随不拦她,但在她身旁踱步,在她上了马车后,也跟着上去了。
他这幅眼巴巴的模样看得楚元虞失笑,萧随伸着手要抱她,楚元虞揉了揉他的发丝。
“虞娘,你的后宫……”萧随故作踌躇,他心里明白这天下,没有人比他更入楚元虞的心,但还是故意要让楚元虞只爱他。
楚元虞躲开他黏腻的吻,“后宫谁碍了你的眼?”
她这些日子,可是一个人也没传召。
萧随一口咬在她的唇瓣上,“都碍了,又如何?”
“虞娘,你快说一声爱我,我便原谅你宠幸那么多男子。”
楚元虞临到这个时候了,又闭着口不肯说,总想跟萧随怄气,克制不住逗弄他,看他欲求不满地缠着自己。
心里就爽朗了。
下场就是,惹得萧随眼眸中有了怒火,“虞娘不说?好,不说……”
楚元虞心头一紧,不会玩脱了吧?结果萧随只手抓着她双手的手腕,按在她背后,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这可是宫车……”
萧随邪魅笑着,另一只空余的手放置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际,做爪钩形状挠她,楚元虞霎时间蜷缩成一团,不住求饶。
“萧随、萧随,你不要命了?快放开我!”楚元虞低声尖叫,嘴里混乱吐出几句放肆,在男人看来毫无威慑力。
“我爱你。”
萧随直挠到她服软,说出自己想要的话,才肯罢休。
他俯视女人笑得桃粉的脸颊,雪色的脸吹弹可破,带着富有生气的嗔怒。萧随从尾脊骨发麻到头顶,爱极了她。
轻轻的吻,萧随薄唇覆盖上去,舌尖勾住女人的羞怯缠绵,带着浓浓情意的动作让他们沉溺爱河,如同蜜侣恩爱。
“皇上,到干清宫了。”
外头,小润子的声音极低,怕惊扰里头二位。
楚元虞听到后,还是清醒过来,抹着唇角踩了萧随一脚,没好气下了马车。
萧随全无惧意,只笑着跟了上去。
他走进去时,楚元虞刚好坐在案桌后,信手摊开奏章,认真看了起来。
萧随以为她要开始处理公务,便自个准备召集暗卫跟踪西门修筑之事,耳边忽而响起女人的声音。
“摄政王,过来。”
楚元虞声音清冷,一如往常,萧随并未察觉有什么异处。
他快步过去,“皇上有何吩咐?”
楚元虞含笑望着他,似有深意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示意他看看。
萧随拿到手了,才认清这是圣旨,料想是楚元虞又要处理无用的人,兴许他还能再出份力。
可等他仔细读完,眼中泛起热意,后知后觉这里头写了什么。
楚元虞起身走到窗台,看着日头眯了眯眼,“朕想着,萧家蒙冤已久,是时候沉冤昭雪了。”
“虽然不能弥补什么,但清白还是要归还忠臣,这哼……”
楚元虞话未说完,背后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将她震得哑声。
滚烫的泪水顺着脖颈流入衣襟,男人无声哭泣,胸腔在震颤,传导给楚元虞的心,为之悸动。
良久,楚元虞抬手,覆盖在萧随的头上,将他按向自己的脖颈,按得更深些。
男人健壮的一双胳膊升起,环抱她的腰际,渐渐收得紧。
“我爱你,虞娘……”
过往的回忆浮现脑海,眼前模糊的场景澄明,相拥的人的心,紧紧相贴。
“我也爱你,萧随。”
第76章 除夕夜重回藏月阁
年前, 楚国女皇的讯息传布各个城池,同时揭秘了当年宫廷秘辛,让百姓得知楚元虞的传奇史。
如楚元虞所料, 民间有心人藉机挑事, 以重振君纲为名,要让楚国的君主合乎先祖之礼,言外之意就是,楚元虞德不配位。
楚国如今外有南安王、及常胜将军等人抵抗鲁国, 内有摄政王、丞相和阁老坐镇,内乱还未暴发,就被萧随出征平叛,再无动静。
所谓百姓的心如明镜, 他们向往国泰民安, 这些年女皇的统治并无错处, 生活的确过得美满, 有异议的还是少数人。
楚元虞处置了一波人,天下果然太平许多。
时间渐渐来到了除夕。
静鸾腹部的伤养好后, 重新回来伺候皇上,她烹水煮茶, 而后将其端给楚元虞,“皇上,歇会吧?”
楚元虞摇了摇头,年关的事情最多,不处理完, 她无法安心过个好年, 百姓也不能安稳。
“禀皇上,摄政王到了。”外头太监传话进来, 楚元虞摆手,“让他进来。”
萧随带着一身风雪,站在门关处把外袍脱下随手递给身旁的宫女,而后满面笑意朝里头走来。
“皇上,臣来迟了。”萧随越过两侧宫女卷起的珠帘,迳直走向饮着热茶的楚元虞,他话音一转,“还未用晚膳?”
静鸾现下依旧对他没有好脸色,皇上忘了,她可没用,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楚元虞抬眸,“是,你若没用过,朕传人布菜。”
萧随挤着她的身子坐在她身旁,热乎的气息交融,他的目光被楚元虞一截白净的脖颈吸引,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皇上,臣近日在宫外入了一家民食客栈,集齐四海八荒的厨师,佳肴样样齐全。皇上可否赏脸,陪臣用上一膳?”
楚元虞朱笔批注完奏章,头也不抬,“改日陪你。”
“皇上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萧随轻轻撞着她的胳膊,弄得她身体微晃,“陪我,陪我,就要今天。”
楚元虞想到今日是除夕,拿他没什么办法。只是人实在疲乏,走不动道。
静鸾虽看萧随不顺,但客人来面见皇上,她依规摆了糕点茶水,顺道将要给楚元虞调养身子的药也端了来。
楚元虞搁下笔,拿起药碗,想逗逗萧随,揶揄说着:“萧郎可知,这是何物?”
萧随口干舌燥,偏拿她的茶水来饮,闻言放下杯盏,鼻尖嗅着药的味道,“这是……有几味药,是女子备胎时用的。”
“虞娘,你要宠幸谁?”萧随双眸凌厉看向她,还未听说她跟后宫的谁上过床榻。
楚元虞摇头,背靠着椅子先喝了药,“这些日子百官催得急,说既然楚国已然安稳,朕就该考虑皇嗣之事。”
“年后,朕应当要怀上一胎,只是几年前用的药太毒了,不利于怀胎,要先喝神医特意调制的药养身几月。”
萧随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说话间唇瓣张张合合,诱人心魂。
“你想要孩子了?”萧随的手慢慢摸向她的腹部,他回想起先前那个孩子,眼中有了泪意。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跟虞娘有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萧随别过头,强忍心中的痛楚,却不知他眼中染上的红意已被女人看在眼里。
楚元虞唇角的笑意顿住,她的心揪了起来,那件事一直深埋在她的心底,不愿吐诉。但伤得最深的还是萧随。
从始至终,这个孩子就不存在。如果她如实告诉萧随,那萧随就要推翻一直以来的想法,发现自己受到了蒙骗。
所有人都在骗他。
楚元虞没想好如何解释,默然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一齐放置在自己的腹部。
“朕的后宫……并无多少人。”楚元虞安慰拍了拍他的手,“而且他们之后也是要出宫的。”
“为什么?”一句话让萧随回了神,扭头盯着她,“他们要出宫?”
“嗯,因为朕不拘人,既然留在后宫没有用处,那就离开,世家弟子还有出路。”
没有用处的人,楚元虞自然不会留到身边。萧随已然看清,她会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再对人做处置。
他萧随,在楚元虞心中,也是这样的存在吗?如果没了用处,也要被遣走。
想起先前几次被楚元虞赶走的经历,萧随喉头发紧,心也跟着一阵阵锥痛,这么久了,楚元虞可曾改变想法?
楚元虞说完观他神色,不见笑容,反添了几分愁苦,她懵了一瞬,将争夺的人遣走不好么,怎么他看起来反倒是不乐了。
难道是他察觉到她假孕了?
“萧随,你这是?”楚元虞抬起他的头,想让他说出在想什么,不料萧随咬着牙,眸中有脆弱的光看向自己。
这一眼,让楚元虞哑声,再开不了口。
“你……”楚元虞想到怎么哄他了,“想去宫外,走,我跟你去。”
萧随压下仓惶,强装镇定地起身,“好!我去备车马!”
不管如何,楚元虞肯跟他出去,必然是爱着他的。
这便足矣。
楚元虞静默看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叹气,到屏风内换了身常服。
静鸾隐有闷气,这萧随真真无理,皇上日理万机,还要陪他出去玩,一点儿也不体贴。
她将这番话告诉楚元虞,想让她惩处这个有二心的逆臣,楚元虞没听进心中,失笑道:“静鸾,你也跟我一道去?”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是去约会的,说不准今晚就不回来了。静鸾无话可说,揪着帕子凄凄问:“皇上今晚可要回宫?”
“不回了。”楚元虞换好衣物,随口回她。
“皇上!”萧随从外头回来,神色恢复如初,他看了眼静鸾,“今晚不必跟着皇上,臣,亲自服侍。”
静鸾:“……”
“走,虞娘,要来不及了!”萧随拉起楚元虞的手,火急火燎往外跑。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膳食不会跑的。”楚元虞茫然间被他带上马车,一路往宫外去。
马车外的声音逐渐嘈杂,一只素白的手撩开窗帘,楚元虞好奇地探头看着,古街上人来人往,摊贩摆在两侧,一副繁华欢喜的景象。
“今夜好热闹。”楚元虞被这气息感染,脸上洋溢起笑,转头要萧随一同看。
萧随揽着她的肩,见她的心已经飞到了外头,当即让马夫停车。
“虞娘,我们下去?”
“嗯!”
楚元虞兴致勃勃,跟萧随摩肩接踵于人群中,她到底还是二十几岁的少女,雀跃的模样灵动闪现在萧随的眼中。
那是爱人的模样。
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摇晃,黑夜中河水流淌激起波浪,水面上一盏又一盏河灯带着烛光,如繁星坠海,美景入怀。
楚元虞到一处卖面具的小摊前,招手让萧随过来,“快挑挑,你喜欢哪个?”
萧随扫视所有的面具,目光不自觉看向她姣好的面容,她的侧脸白皙粉嫩,眼睛忙忙地,在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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