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
“身份是?”
【内庭宦官。】
第2章 小可怜 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太监……
宦官……
哦,太监啊。
许宝宝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了一个面白无须,翘着兰花指,说话刻薄又阴阳怪气的娘娘腔形象。
大梁朝跟许多封建朝代一样,以阉者入后宫为宦,供皇室遣用驱使,统称“太监”。
太监们身体残缺畸形,激素分泌也不正常,怪不得会被系统认定为“存在重大性格缺陷或人格障碍的疑似反社会型人士”。
但是在许宝宝眼里,他们其实跟古代大部分的女子一样,是封建王权统治下被压迫的无辜牺牲品。
——挺可怜的。
许宝宝脑补太监形象的同时,听到APP说:【由于订单描述不够具体,需要您负责替顾客挑选一款价格不超过5饭票的商品。】
【为保证服务质量,APP将为您播放顾客下单前后共三十秒的一段视频。】
许宝宝抬眸看向虚拟屏幕。
与此同时,视频开始播放。
——俯视视角的画面中,一名宦官打扮的少年被三五个年长的宦官粗暴地拖拽到红漆斑驳的旧宫墙边上,踉跄两步之后跌倒在地。他的右手一直用力地按着胃部,单薄的衣衫被冷汗浸湿,身形更显羸瘦。
少年手臂和脖颈处嫩白的肌肤上青紫交错,看不见一块好肉。再往脸上瞧,只见还未完全长开的稚嫩脸庞被一道长长的新鲜伤疤横贯,皮肉都外翻着,令人触目惊心。
而伤疤固然恐怖,却也掩不掉他脸上尚未长成便已经能窥见一斑的玉容秀色。
施暴者中的头目抬起脚尖在他的肩头戳了戳,得意而残忍地怪笑道:“把这冷宫附近的荒草都除净了再回直殿监,要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就别怪爷不赏你饭吃!”
冷宫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周围杂草丛生。
光看屏幕上这冰山一角,一人多高的杂草丛就连绵成片,看不到尽头,何况屏幕之外。
凭小少年一己之力要将这些荒草除净,估计得猴年马月吧?
旁观这样一场霸凌实在很不好受,许宝宝因此眉头微拧,目露反感。
这时又听到宦官头目身后也有怕事的跟班似乎觉得此举不妥,小心翼翼道:“公公,这小子已经连续两日没吃过正经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虽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这宫里死了人,咱们可得担责任啊!”
“没出息的东西,这么胆小怕事?”头目无所谓地嗤笑一声,一脚踹在少年肩上,“这贱人命硬着呢,死不了!”
说完这话,头目转身招了招手,领着一群跟班扬长而去。
剩余的视频画面中,少年先是低下了头,又在一众欺凌者转过身去的瞬间猛然抬脸,露出一双饱含愤恨的眼眸。
大又亮的鹿儿眼,直勾勾地盯着伤害他的那帮恶人。他脆弱无助,眼底漫着浓浓的绝望之霾,但在这片绝望阴霾中,似乎又有一颗倔强的种子在铆足了劲儿发芽。
画面就定格在这里。
显而易见,这个受尽欺凌的少年就是许宝宝今天的服务对象,内庭宦官,江晚。
许宝宝又与视频中的江晚“对视”了一阵,直到视频窗口消失,她方才将目光挪向APP的点单界面。
根据视频显示的情况,许宝宝果断进入一家便利店,选了块压缩饼干。
牛肉香葱味的,价格恰好是5饭票。
压缩饼干的饱腹感很强,储存起来也方便,胃口小的人一块能吃很久,正适合被长期苛责凌虐、没有饭吃的少年宦官。
下完单后,许宝宝思绪微动。
她又想起视频中的江晚,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太监,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竟不知遭受了多少不应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苦难……
这般想着,翻看便利店页面的时候,许宝宝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几款儿童零食之间流连。
APP宛如她腹中蛔虫,当即提醒道:【顾客江晚能为我们提供的情绪价值只有10饭票,其中5饭票作为报酬,还剩5饭票购买商品。如有超额部分,请您自费买单。】
【是否自费为江晚加购大白兔奶糖和旺仔牛奶?】
“不必了,不必了。”
贫穷的许宝宝只能拒绝,那5饭票的报酬是她的救命钱,不是用来使好心的。
“江晚。”
她心下默念了一遍小太监的名字,将这个名字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里。
……
APP发货很快,只消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压缩饼干就出现在了许宝宝的面前。
许宝宝做事不喜欢拖延,拿到商品后她立即召出APP内置地图,跟随向标的指引去往冷宫西边。
前去派单的路上,她又十分敬业地向外卖APP请教了一下具体的订单机制。
原来,APP中的所有订单都非顾客主动下达,顾客甚至都不知道冥冥中还有这么一个有求必应的软件存在。是系统自动对附近人进行检测分析,然后将他们的需求匹配成了外卖订单。
从头到尾,顾客需要付出的东西只有所谓的“情绪价值”,情绪价值经过权重换算等一系列操作后,才会得出该订单中商品的价格和分给许宝宝的酬金。
也就是说,江晚实际上并没意识到他自己下了“订单”,更不晓得许宝宝是来为他服务的外卖员。
他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突然给他送吃送喝的奇怪的人。
【总而言之,在顾客眼里,您将会是为他们雪中送炭的好心人。系统建议且鼓励您在派送订单的过程中多刷好感度,让顾客明白是多亏您帮了他们。】
【这对您未来的际遇发展也会有一定帮助。】
APP善解人意地总结道。
“知道了。”
许宝宝点头回应了APP的建议,而后转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来在了冷宫西边。她的目光往墙根底下一扫,就看到订单详情中描述的狗洞。
APP地图显示,江晚就在这里,在宫墙的另一边。
严重的风寒让许宝宝走起路来一步三晃,时不时还会从喉咙间逸出成串的轻咳。但她不愿耽搁,第一时间小跑上前,弯腰将压缩饼干递了出去。
“……”
狗洞那边的人明显愣住。
半晌过去,才出现几根略显骨节的瘦长手指轻按在毡布上,却又迟迟不曾动弹。
又过了片刻,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谁?”
——两人都没露脸,江晚只能透过狗洞口看到许宝宝身上破旧的衣裤,自然也识不得她的身份。
许宝宝想了想,并没按照APP的建议报出真实身份,而是小有隐瞒:“我是寒玉宫的掌膳宫女,刚才路过这里时恰好听到墙外声音。这干粮是贵人不爱吃的,我就拿来给你了。”
“你放心吃,我绝不告诉别人。”
诚然,寒玉宫并没有掌膳宫女,被打入冷宫的“贵人”也没有对干粮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小孩儿肯定不懂这些,所以许宝宝说瞎话不带打磕绊的。
看到江晚慢慢将饼干抓在手里,听到【已送达】的提示音,许宝宝脸上终于勾起一抹开心的浅笑。
APP却不太赞同地道:【您原本可以报上真实身份,让顾客记住您的恩情。】
“没关系。”许宝宝轻飘飘地回应。
——刷好感度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没兴趣在少年最无助悲惨的时候耍这种心眼儿,趁人之危。
比起江晚对她感恩戴德,她更乐意让小太监安安心心吃下她送的东西,别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多有顾虑。
心下想着,许宝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滞,麻溜拆开了用刚到账的5饭票买下的阿莫西林胶囊。
一盒12颗胶囊,每一颗都被金灿灿的锡箔纸包着,做成金牌的样子,象征着对抗病毒的胜利。
许宝宝撕破一枚金牌,生吞了颗胶囊下肚。
吃过药后,她心中那块焦虑性命之忧的大石总算落地。
也是同一时间,废弃的包装纸在她手中开始快速分解,短短几秒过去,竟然消失无踪。
APP解释:【锡箔、塑料等不易降解的物质不能长期留存在古代,拆开自动消失。】
许宝宝:“……”
她清楚记得,自己刚才递给江晚的那块压缩饼干,也是用锡箔纸包装的。
想到包装纸拆下后自动消失的场景可能把小孩儿吓着,她心里挺不落忍。
于是她只好再度弯腰,努力从狗洞中探出脑袋,问墙外边的江晚:“你还在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道藏青色的小身影飞快地躲开了她的视线。小太监紧靠墙壁,呼吸微重,看样子十分紧张。
许宝宝知道这孩子在宫里受尽欺凌打骂,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倒也不反感他的唐突与抗拒。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温软柔和一些:“别怕,我……”
然而就在此时,她身后数百米处突然有一道娇蛮任性的童声,宛如平地惊雷般炸了开来——
“许宝儿,你给本殿下滚出来说话!”
第3章 小可怜 芋泥波波奶茶
这道童声有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精神紧绷的江晚吓得更加警惕,一头冲进了杂草丛中,不见踪影。
啊这……
情况来得突然,许宝宝要是现在从狗洞钻出去追江晚,恐怕会平白弄出事端。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晚身上,但愿他是个有胆量的小朋友,不要轻易被包装纸消失这种程度的灵异事件吓到。
唉!
许宝宝叹了口气,继而收敛神色,转眼看向骄蛮童声传来的地方。
来者有一大帮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胖丫头,右手持鞭,左手掐腰,雄赳赳气昂昂的,好不骄纵。
之前对许宝宝各种轻慢的两名贴身宫女,现在赔着笑脸,腰弯得像虾米,毕恭毕敬地将这个梳着总角的小丫头迎进了许宝宝的睡房。
通过原主许宝儿的记忆,许宝宝一眼认出,这个小丫头是当朝三公主许琼儿。许琼儿虽然比许宝儿小三四岁,对于许宝儿来说却是个堪称梦魇的存在。
——三公主的母妃出身于武将世家,很受皇帝重视,性子也飞扬跋扈。许琼儿便将她母妃的跋扈劲儿学了个十成十,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后宫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
倒霉的许宝儿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许琼儿,只知道这位后宫小霸王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来冷宫找自己麻烦。
许宝儿身份低微,人又木讷,身边的两名贴身宫女为了讨好三公主,更是每次都采用各种方式PUA她,叫她跟对方道歉,逼得她几乎跌入尘埃……
看起来,今天也和往常一样。许琼儿心情不佳,来找“许宝儿”做她的出气筒。
当然,这种小孩把戏在擅长收拾继母和父亲生下的熊孩子弟弟的许宝宝眼里不算什么。
她好歹顶着个皇长姐的头衔,三公主可以刁难她吓唬她,但要是真的动手伤她,事情闹大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原主是因为从小被欺负得丧了底气,才会让一个小屁孩给拿捏到尊严尽失。
许宝宝简单理了理仪容,原路返回睡房。
她直接无视了自己那两个看人下菜碟的贴身宫女和三公主带来的人,径自往木床上一坐,懒洋洋地靠在床柱上,刚好与三公主对上视线。
许宝宝动作从容,眼神强势。
这让习惯了长姐对自己畏首畏尾三公主一时怔住,手中的皮鞭都不晓得该往哪儿甩。
于是许宝宝率先发问:“找我有事?”
“……”三公主还没回过神来,眼里泛起几分茫然之色。
倒是立在三公主身边的桂枝眼珠一转,巧言讨巧道:“三殿下别着急,有话咱慢慢儿说。我家殿下身为长姐,若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是一定会虚心改正的!”
一个小小的宫婢,却替自家主子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三公主随之回想起许宝儿曾经在自己手里受的那些磋磨,马上来了气势。
她再不顾其他,一甩鞭子,声色俱厉地对许宝宝嚷道:“你在太子哥哥面前告我黑状,害我被罚抄经一事,难道忘了不成?”
许宝儿根本没见过太子几面,甚至都记不清对方的长相,更遑论告三公主黑状了。
不过听三公主的语气倒很真情实感,想必这个“抢太子哥哥”的罪名,并非她故意为了找茬而无中生有。
……那难道是有人刻意杜撰了这件事情,拿三公主当枪使,用借刀杀人的手段为难许宝儿?
许宝宝扬了扬眉,这件事她以后会查。
许宝宝的目光在自己的两名宫女身上扫了一下,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没有半分为自家主子说公道话的意思。
尤其桂枝,她的眼神俨然是恨不能再多多地落井下石,希望三公主针对许宝宝针对得再卖力些的意思。
许宝宝偏不如她们所愿,她动了动脑袋,神色泰然地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还装傻?”三公主气冲冲道,“就是五天前!”
——她辛辛苦苦抄了整整五天经文,离开书房的第一时间就来找许宝儿兴师问罪。
许宝宝却道:“我都病了三五月有余了,每次有人前来探视,我的两个宫女都以怕过病气为由回绝,或许这来探视的人当中就有太子?但我也不知道她们都跟太子说过些什么,竟然害得你被太子惩罚。”
这话一出,两名宫女皆是眉心一跳。
她们知道,许宝宝说的并非假话,许宝儿生病以后太子确实派人来关怀过,被她们以担心过病气为由回绝了。太子那边也只是尽兄长的职责,简单慰问一下而已,听说如此便没再强求,留下几服药和一些补物便离去。
但是,她们巴结三公主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太子的人告三公主的黑状呢?
未等两名宫女辩解,三公主便率先出声,问许宝宝:“你病了?”
她溜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狐疑,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许宝宝的病容。
发觉许宝宝患病一事不像假的,她动了动拿鞭子的手,不悦道:“那为何你的宫女还将我迎进了你的睡房,难道就不怕我过病气么?”
“对啊,我也纳闷呢。”许宝宝也故作疑惑,“为什么特意将你迎进来过病气,你哪儿得罪她们了?”
三公主面色难看。
曾经,她确实也恨屋及乌地为难过许宝儿的贴身宫女,但是后来发现这两个宫女并不跟许宝儿一条心,她便没再为难过她们了。
况且她身份尊贵,欺负欺负小宫女又怎么样?这些低贱之人难道不是活该受着,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得罪!
三公主越想越气,暴跳如雷:“大胆宫婢,竟敢犯上欺主。如若本殿下因此有了半点儿不好,你们且等着瞧吧!”
两个宫女吓得双双跪地,哭求告饶,解释自己没那个意思,一切都是误会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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