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修赫没吭声。
晏夫人锐利目光逼视他,“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喜欢谁我不会干涉,但谁该进晏家的门当你的妻子,你心里应该有数!自古强强联合,联姻是最简单的权谋,最容易的一笔生意,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就可以为你的事业多一重保障,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宴修赫的声音微凉,“但我不需要这样的保障。男人的事业很重要,但喜欢的女人也同样重要。我想要娶我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不是跟一个所谓的强强联合同床异梦。”
晏夫人的声调在这一瞬间陡然提高,“你在讽刺谁?”
宴修赫沉默了。
晏夫人笑了声,冷笑,“好一个同床异梦,我跟你父亲同床异梦三十多年,你心里特瞧不上是吗?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好儿子!不入流的品行遗传得彻底!当年你父亲为了蒋程樱那个贱/人抛妻弃子不顾一切!你也准备有样学样是吗?!”
宴修赫的声音很平稳,甚至没有任何起伏,“当初父亲是婚内出轨,是他的错,但我没有。我和简樱是正常恋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晏夫人抬手又是一巴掌,一巴掌不解气,紧接着又是第二巴掌、第三巴掌。
宴修赫不躲不闪全程让晏夫人发泄。
大约晏夫人也是恨极,她直接给宴修赫放了狠话,“我和你现在养的这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宴修赫你给我记住了,如果你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那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晏夫人话落就离开了别墅。
重重地开门声,重重地摔门声,最后趋于平静。
我站在卧室内握着卧室的门把手良久,直到外面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我才慢慢将卧室的房门打开。
我目光所及是宴修赫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很压抑。
当天晚上我没有睡好,我就是再笨也能听懂晏夫人话里的意思。
大抵宴修赫的父亲偏爱蒋政廷,宴修赫在晏家的位置受到了严重地威胁。这些大型集团公司,尤其是高层领导都会暗暗站队。蒋政廷的经商能力不差,又有现任董事长做扶持,那些高层领导自然会对蒋政廷另眼相看,也怪不得宴修赫的母亲会着急上火给宴修赫找外援。
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蒋政廷为什么这么上心我和宴修赫的关系,又多次帮我打压江娜娜,并且多次主动帮宴修赫解释一些误会,生怕我会跟宴修赫分手。敢情蒋政廷是认准了我这没权没势的背景。
该说不说平心而论,如果只从商业助力的角度来看,宴修赫跟我在一起与宴修赫跟江娜娜在一起真的有天壤之别。
我不会给宴修赫带来任何事业上的帮助,搞不好还可能会拖累他。但江娜娜不一样,且不说江娜娜这个人本身的经商能力如何,就单说江家,绝对可以成为宴修赫的可利用资源。
我一夜未眠到天亮。
次日听说江娜娜并未离开晏家总部。
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但让我意外的是,向江娜娜抛出橄榄枝的人居然是蒋政廷。
江家是铁了心要跟晏家联姻,但江家的终极目标是晏家,而非宴修赫。换句话说,只要能跟晏家联姻,宴修赫不行,蒋政廷也可以。
蒋政廷虽说只是个私/生/子,但他有个叠满buff的母亲,在晏董事长那里堪称王/炸。将来晏董事长去世之后,遗产怎么分配都是未知数,晏董事长也许会看在蒋程樱的份上厚待蒋政廷。
所以,江家把目标替换成蒋政廷,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也并不吃亏。
宴修赫的助理一大早就来家里将这些情况全部转达,宴修赫的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宴修赫早就料到了蒋政廷会向江娜娜抛橄榄枝,所以宴修赫一点也不意外。
助理有些担忧,“现在董事会的一部分元老都已经站在了蒋政廷那边,如果连江家也支持蒋政廷,那么您……”
宴修赫手微抬制止助理继续讲下去。
我不知道宴修赫是不是顾及我在场,所以不愿意让我听到这些复杂的事情。
他从容吩咐助理不必在意,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助理也很会察言观色,他恭敬应着,然后向我和宴修赫礼貌告别便离开了别墅。
我没有问宴修赫关于晏家的任何事,因为即便我问了宴修赫也不会跟我说。
我知道我帮不上宴修赫任何忙,所以我只能做好我自己。
江蕴蕴的闹剧戛然而止,像一口气只呼出了半口,憋的人难受。这样的处理结果我并不满意,但我心里却明白,也许宴修赫已经尽力了。
我依旧照常上班下班,宴修赫安排人联系田甜又给了一个新项目,算是补偿。
月底出财务报表的时候,我问田甜工作室现在能拿出多少钱?够不够蒋政廷当初的投资款?
田甜说差不多,但如果拿出这部分钱,工作室的账户上基本就空了。
我没仔细说我的打算,只让田甜帮我打印一份财务报表,然后我拿着财务报表去了一趟蒋政廷的公司。
我没有跟蒋政廷预约,抵达他公司的时候,前台跟我说蒋政廷有客人。我耐心跟着前台去休息室等着,在去休息室的路上,我跟蒋政廷正好走了个迎面。
蒋政廷是准备送客人下楼,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一边走一边跟蒋政廷说着什么,我没听清,只听到蒋政廷说不好办,说宴修赫手里捏着12%的股份,是除了晏董事长之外的第二大股东。
这句话之后便戛然而止,因为蒋政廷刚好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我。
我礼貌跟他打了个招呼。
蒋政廷也略微向我点头,他没再送客人下楼,而是当着我的面直接跟客人告别。
客人走后,蒋政廷笑问我怎么没打电话就过来?
我没解释,只对他道:“去办公室说吧。”
蒋政廷点头,然后我跟他一起回了他的办公室。
我进办公室后就开门见山,直接将工作室的财务报表放到蒋政廷面前,“工作室的经营状况一直不好,这半年多的时间,蒋总也没有因为工作室获利,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再占用蒋总的资金,蒋总不如直接撤资吧。”
蒋政廷靠在沙发背上点了根烟,听我这么一说,他好笑抬眸瞧我,“公司经营不善,从来都是投资人想办法撤资,这还是第一次见创始人劝投资人撤资。宴修赫撤吗?”
我说你管他干嘛?
蒋政廷笑意更深,“宴修赫是简总工作室的主心骨,他不撤资,我自然没道理撤。”
我默了一秒。
蒋政廷在烟灰缸里掸烟灰,“我给简总的工作室投资是情分,起初就没想过要盈利,当然,简总要是能盈利自然更好,不盈利也无所谓。”
我不理解,“可我跟蒋总似乎并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蒋政廷吸完一支又燃了一支,浓稠的青烟弥漫过他的眼睛喜怒不辨,“简总说这话就伤人心了,晏家未来的长媳,我未来的大嫂,我和简总是一家人,情分自然深厚。”
他说着抬眼皮打量我,半真半假,“你很让人意外,还真能拴住宴修赫。”
我半晌没说话。
宴修赫要江娜娜离开晏家总部的事情传开了,若不是半路杀出一个蒋政廷抛了橄榄枝,江娜娜走定了。
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晏家出情种,早年晏董事长为了蒋程樱不顾一切,现在宴修赫又为了我不顾一切。
还有人调侃江娜娜是输在名字上,说江娜娜要是改名叫江樱樱指不定就成了,说“樱”字克晏家,一克一个准。
蒋政廷拨弄着打火机盖,“我猜简总今天特意带着财务报表来劝我撤资,不是怕我赔钱,而是想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心说他猜的真准。
我是有心想要跟蒋政廷划清界限。
从前没觉得,但经过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我后知后觉蒋政廷真的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正所谓,惹不起还躲不起。
我实话实说:“既然蒋总心里什么都清楚,何苦为难我?”
蒋政廷闷笑,“我为难你了?我给你的工作室投了三百万,半年多一分钱没挣,这还不算,我还要倒贴带着你和你的员工在我的公司投资项目,有这样为难人的好事儿吗?”
我噎了下。
蒋政廷笑出声来,“简总以后是要成为晏家的女主人,这么胆小怎么能行?”
我没多想嘴善如流,“你会跟宴修赫争夺晏家掌权人的位置吗?”
蒋政廷意味深长,“抢不抢都不会影响简总成为晏家的女主人。”
我没听明白。
蒋政廷却并不解释,“简总只要管好你自己即可,别人的事情不必操心。尤其是晏家这么复杂的事,简总的脑细胞可能不够用。”
我真就听不惯蒋政廷损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脑细胞不够用?”
蒋政廷慵懒又玩味儿,“脑细胞够用,工作室差点给干破产?”
我气得辩解,“没破产。”
蒋政廷笑声清朗,倒没再怼我,“好好好,没破产。”
他抬手腕看表,“简总还有事吗?我一会儿还有个会。”
这是下了逐客令,我固执又旧话重提,“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赶紧撤资吧,我的工作室不挣钱,还差点被我干破产,你干嘛跟我死磕。”
蒋政廷言简意赅说不。
我非要让他撤资。
蒋政廷脸上的笑意微敛,“还真把创业当过家家了?想拉投资就拉投资,想把投资人踢出局就把投资人踢出局?”
我蹙眉。
蒋政廷半分不惯我,“公主脾气留给宴修赫就好,不是所有人都吃简总这一套。如果简总执意要我撤资,让律师来跟我谈,或者,让宴修赫来跟我谈。”
他话落便起身,整理着袖口,“有没有人告诉过简总,你挺可爱的。”
我心知肚明蒋政廷说得可爱是贬义词,没好气说没有。
蒋政廷露齿笑,“现在有了,我告诉你,你挺可爱的。”
他整理完袖口又垂眸顾我,“走吧,我要去开会了。”
我说我不走。
蒋政廷挑眉。
我就不走。
蒋政廷拿我没办法,“我不撤资你不走是吗?”
我不言不语算半分默认。
蒋政廷点头,痞子气说来就来,“好,你住这吧,等会儿我会亲自给宴修赫打电话,说他女人死皮赖脸要跟我住在一起。”
我顿时炸毛,“谁死皮赖脸要跟你住在一起?”
蒋政廷居高临下睨着我,神情悠闲散漫,慵懒得不成样子,“不是你说我不撤资你就不走吗?巧了,我一般就住公司,这里也算我的卧室。”
他说着,一本正经指了下隔间,“里面有床,参观一下吗?”
我到底是个女生,犯浑哪里是蒋政廷的对手。
我猛地起身,一把将他推开。
我大步向办公室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顿住,我目光所及是沙发上的抱枕,我拿起来,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了蒋政廷的身上。
我随即打开办公室的门离开,身后是蒋政廷戏谑爽朗又坏地笑声。
第25章
我从蒋政廷的公司离开后便直接回了工作室。
在工作室长廊上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江蕴蕴, 我没搭理她,她也没搭理我。
现在江蕴蕴没了晏家总部的闲职,便正儿八经地搞起了创业。江家有钱有资源, 一口气给了江蕴蕴好几个项目,把江蕴蕴的工作室弄得红红火火。
她没再针对我,更没再针对我的工作室。毕竟宴修赫都已经明确表态了, 江家也没必要扒着宴修赫不放手。没了宴修赫这层因果, 江蕴蕴犯不着跟我不对付。
我和她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同时等电梯, 电梯的数字从高往低在一楼停住, 电梯门开,我和江蕴蕴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电梯里也没说话,直到抵达十五楼, 出电梯的时候, 江蕴蕴才忍不住对我说了句,“你知道建成周家吗?周家有三个儿子,周老太爷去世之后,三个儿子争夺家产, 老二、老三太太的娘家都有权势,唯独老大是个情种, 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你猜结局是什么?老大被人算计踢出了周家, 周大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 一朝要过落魄的日子根本受不了, 最后跳/楼/自/杀。”
江蕴蕴说着, 玩味儿瞧我一眼, “其实爱情这种东西, 不过就是荷尔蒙而已。它只有很短的那么一段时间, 当爱情的滤镜褪去, 人还是要回到现实之中。而现实是什么?是钱、是权。当初晏董事长爱极了蒋程樱,一度崩溃要跟蒋程樱殉情。但二十多年过去了,晏董事长殉情了吗?他甚至都没有跟他现任妻子离婚。”
江蕴蕴话落,便自顾自迈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但并没什么反应。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还用她跟我讲?我自己不明白吗?但我明白能怎么样?我喜欢宴修赫错了?
我没搭理江蕴蕴的王/八念经,径直回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没有人,田甜应该是出去谈业务了。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准备办公。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我划开屏幕去看,是宴修赫给我发的微信。
「小年糕,今天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慈善晚会,你觉得哪套衣服好看?」
紧接着是三张宴修赫试穿正装的照片,分别标注了1、2、3。
我好笑回他,「这种事情我怎么给你选,你应该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
宴修赫秒回:「他们的意见不重要,你的意见才重要。」
我忽然觉得宴修赫可能是个恋爱脑。
甭管他在商场多么雷厉风行、运筹帷幄,但他在我面前很多时候都很……
我形容不上来,反正很甜,糖度很高。
我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那三张照片,然后给他回复,「第二套吧,我喜欢第二套。」
信息发出去之后宴修赫没再回我。
我寻思着他也许是去忙了,也没在意。
我一直在办公室忙碌到下午六点才离开,回家的路上随便买了个咖喱盖饭。
到家一边吃咖喱盖饭一边用手机搜宴修赫今天晚上要参加的那个慈善晚会。
其实我知道这个晚会,早一个星期前就已经预热了。具体是谁办的我不清楚,但场面很大,不仅请了各界大佬,还请了一众明星。
托各位明星的福,各家粉丝都在各大平台上传慈善晚会的视频片段。我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刷到晏家总部的官博,上面也有视频分享,但不同于各路粉丝的明星专拍,像晏家总部这样的公司博客,中规中矩以介绍晚会主题内容为主,基本没怎么拍人。
我在众多视频中无意间看到一个宴修赫的镜头,只有两秒钟,一闪而过。但他没穿我帮他选的第二套正装,而是穿得第三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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