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好气又好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约在第十天的时候,蒋政廷给我打来电话,说让我去他公司一趟,但具体是什么事儿他在电话里没说。
我意兴阑珊趁中午的时间去了一趟。
抵达公司门外被保安示意我绕行进入停车场。
保安说公司外场改造了,原来的路线走不通。
我寻思着一个樱花园还能怎么改造?结果进去之后发现还真能改。
蒋政廷不愧是出来体验生活的贵公子,他让人在樱花园里刨了个坑,弄了个二十米左右长宽不规则的圆形池子。
我去的时候,他正一把摇摇椅坐在水池旁边,一边喝茶,一边钓鱼。而旁边的樱花树枝茂密,正好为他遮阳。
我默了一秒。
同样都是创业,有的人累成狗,比如我。有的人过得跟神仙似的,比如蒋政廷。
我走过去。
蒋政廷慵懒抬眸瞧我一眼。
在他斜对面还有一把摇摇椅,空的,他示意我坐。
可别说,蒋政廷弄得这个池子虽然小,但风一吹,却依然十分清凉。不同于空调的那种风伤人,这样的自然清凉的风当真是非常舒服。
我嘴善如流,“看不出你还挺会享受生活。”
蒋政廷的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染着春风,“人生最多不过百年,不享受对不起自己。”
我没跟他扯,开门见山问他找我做什么?
他慢条斯理饮茶,“听说,你快把工作室干破产了?”
我顿时炸毛。
蒋政廷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戏谑笑了声,“要是在头上加一对耳朵,就很像一只准备咬人的猫了。”
我没好气,“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蒋政廷抬眼皮瞧我,尤嫌不够,继续火上浇油,“其实干破产不丢人,每个人的能力不同,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有做领导的,就得有搬砖的,这样社会才能稳步发展。如果所有人都来当领导,那谁去搬砖?”
我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闷死。
蒋政廷倒是说上瘾了,“其实我仔细分析过了,简总的能力并不差,但要分情况讨论。毕竟连宴修赫都带不动的人,目前简总你是第一个。”
我握了握拳。
蒋政廷喉咙里溢出笑,“这就生气了?”
我强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不听不理。
蒋政廷瞧着湖里游来游去的红色鲤鱼,“我给你支个招吧。”
我挑眉,“什么招?把江蕴蕴工作室的发财树用开水烫死?”
蒋政廷顺势撂下茶杯,一本正经胡扯,“或者,弄来她的生辰八字,扎小人也可以。”
我默了片刻。
蒋政廷闷笑,“江蕴蕴的APP是智鸿科技负责的,而你的APP也是,你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我微怔。
他不急不缓拨弄鱼竿,“找海岛娱乐站搞个联动啊,合同上只写明了相关收入以及宣传方面的条例,但没写不准同公司旗下的软件联动。江蕴蕴的APP最近风头正盛,市场都给你打开了,你还没有觉悟薅她羊毛么?”
我顿时愣住。
我还真是没想到过利用联动的方法褥她羊毛。
如果在海岛娱乐站的宣传平台上跟江蕴蕴的APP搞个联动,那么即便我的APP没在最好的位置做宣传,也基本不会影响流量。换句话说,如果能搞联动,那就等于靠江蕴蕴的APP敞开了门地给我的APP做引流。
我略一思量,“但……联动这种事情,是需要双方都同意的,江蕴蕴不会同意跟我做联动。”
蒋政廷闻言笑出声来,“谁让你跟江蕴蕴做联动,我让你跟智鸿科技做联动。你的APP由智鸿科技开发制作是事实,你跟智鸿科技联动没有任何问题。而江蕴蕴的APP也是由智鸿科技开发制作,智鸿科技跟她联动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等量代换,玩玩文字游戏不就解决了。”
我唔了下。
蒋政廷有趣瞧我,“简总,做生意不能这么死板。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和手段,只要不违法,你管他那么多?”
我一时没接上话。
但不得不感慨蒋政廷不愧是天生的经商头脑,没有条件都能给创造条件,我顿时有些佩服。
蒋政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摇摇椅扶手,语气慵懒,“中午了,简总吃饭了吗?”
他弃了鱼竿放到一边,然后起身。
我还以为他要请我吃饭,便张了张嘴,“还没有,但不用麻烦……”
蒋政廷自顾自打断我的话,“没吃的话就赶紧回去吃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噎了下,剩下的半句“不用麻烦蒋总招待了”到嘴边打了个逛,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蒋政廷弯了下嘴角,但他没做半分停留就直接转身迈步回了公司的办公大楼,徒留我一个人站在水池旁边,在心里礼貌问候了一遍蒋政廷的祖/宗十八代。
从蒋政廷的公司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多,这个时间肚子的确是饿了。我一路驱车去了美食街,随便找了家小饭店,简单吃了个凉皮。
下午我便直接去了一趟海岛娱乐站。
我直接找到黄经理,然后把我想要搞联动的事情跟黄经理言简意赅说了说。
黄经理特别惊喜,直言这是个好办法,但处理起来需要点技术。
不是别的技术,是说话宣传的技术。
因为如果我的APP直接与江蕴蕴的APP牵扯上关系属于侵权,所以,怎么弄从法律上牵扯不上,却又能让玩家感觉牵扯上了是一门技术活儿。
黄经理直言让我放心,因为这种模糊概念的事情他们有经验,打擦/边,蹭热度,又不踩雷区,保证帮我办得妥妥的。
我十分感谢黄经理,而黄经理也没辜负我的期望,差不多两天就把事情办妥了。
海岛娱乐站的首页最显眼的位置依旧是江蕴蕴的APP,但在江蕴蕴APP的显眼处标注了智鸿科技的字样,然后用卡通图标剪头引流我的APP,也是智鸿科技的字样。
这样猛地一看,给人一种江蕴蕴的APP与我的APP联动的错觉,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实质性地标记可以证明我们在联动。
版面一更新,我的APP流量直线上升,甚至依靠江蕴蕴APP打开的市场,给我的APP带来不少新的玩家。
江蕴蕴那边气得不轻。
听说她亲自去找了黄经理,但黄经理也解释得很清楚,问就主打一个,你就说你的APP是不是智鸿科技开发制作的吧?你就说简樱的APP是不是智鸿科技开发制作的吧?既然两家都是,同时联动智鸿科技有什么毛病?
江蕴蕴满身是嘴都说不赢,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她的APP的确是智鸿科技开发制作的,海岛娱乐站打着替智鸿科技做宣传的噱头,江蕴蕴一点办法都没有,白白让我蹭了热度捡了便宜。
田甜在工作室里直呼太爽了,“简樱,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厉害的方法?”
我没瞒着,实话实说是蒋政廷想的办法。
田甜又把蒋政廷猛夸一顿。
但我没有田甜那么兴奋,因为我知道,这一仗打赢了也只能是稳住了我们工作室现有项目的基本收入,接下来该如何继续投资好的项目稳步让工作室发展下去才是重中之重。
田甜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一码归一码,能反向隔应一下江蕴蕴实在是很痛快。
她走过来拉我胳膊,“先不管那么多,走走走,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庆祝一下。”
我也由着她,然后起身跟她一起出了门。
我没成想在长廊电梯口遇到了正在等电梯的江蕴蕴。
她倒是比我想象中淡定得多,她看到我和田甜走过来,先是礼貌一笑,然后才不阴不阳轻描淡写了一句,“有高人做军师就是不一样,难怪简总把工作室经营得顺风顺水。”
我断定她口中的军师是宴修赫。
因为她不清楚我和蒋政廷的关系,所以她只能认为是宴修赫在背后帮我支招。
我也懒得跟她解释。
但田甜比江蕴蕴更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回怼,“能有高人做军师也是一种本事,毕竟高人一般不指点蠢才。”
江蕴蕴闻言脸色冷了一分,但还是维持着体面,“简总长得如此漂亮,我见犹怜,自然更受高人喜欢,所以简总可要好好保养,争取变得更加漂亮。”
江蕴蕴这番话表面是在恭维我长得好看,但实则是贬低我以色侍人,早晚没什么好下场。
田甜急脾气看不惯,直接捡难听的说,“简樱是很漂亮,大家公认的没办法。倒是江总挣了钱一定要去一趟整形医院,像是开个眼角、隆隆鼻子之类的项目,能做都做一遍吧。”
江蕴蕴就要跟田甜急。
我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电梯到了,江总先请,我和田甜等下一班。”
江蕴蕴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直接大步迈进了电梯。
田甜特得意,“怎么样?瞧她脸都给气青了。”
我说你厉害,但下次别搭理她了。
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和田甜等下一班电梯下楼买了咖啡,喝完之后便各回各家。
宴修赫今天回来的特别早,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端上桌了。依旧是黄金楼的饭菜,也依旧都是我喜欢吃的。
吃饭的时候,宴修赫问我,“怎么想到跟智鸿科技联动打压江蕴蕴?”
我直接说是蒋政廷的方法,不是我想的。
宴修赫似乎并不意外,可能他太过了解我,也知道以我的智商想不出这种招来。
他帮我夹了一块鸡翅放进碗里,“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做了。”
我微怔,嘴善如流,“为什么?”
宴修赫的语气淡淡的,“得罪江家没必要。”
我没想到宴修赫会说这样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
宴修赫有心顾我,耐着性子跟我解释,“江蕴蕴的创业是玩票性质,江家有钱,无所谓挣赔,如果她因此赌气针对你,你有多少钱陪她耗?”
我没了言语。
宴修赫还想说什么。
我冷不丁打断他,“难道她现在就没有针对我吗?”
宴修赫蹙眉。
我一一陈述事实,“她先是抢了我的项目,抢了项目也就罢了,那么多软件宣传平台,她为什么非要去海岛娱乐站?去了海岛娱乐站也就罢了,那么多写字办公楼,她为什么非要租在我隔壁?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
宴修赫将手里的筷子放到桌面,耐着性子跟我分析,“项目本来就存在争抢,海岛娱乐站也不过是因为她在晏家上班,所以就近的选择。至于办公楼,她租在哪里都无所谓,你没有必要计较这些。”
我不理解,“那我该计较什么?”
不是,我是真的不理解。
我被江蕴蕴欺负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连田甜都看不过去,连蒋政廷都帮我出谋划策,连黄经理都站在我这边,为什么偏偏宴修赫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规劝我不要计较?
我气极反而平静,“你为什么这么向着她?”
宴修赫说不是,“我不是在向着她,我是在保护你。”
再难听的话宴修赫没说,但没说我也能理解了。
言外之意,人家江蕴蕴是什么家庭?我是什么家庭?我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女儿拿什么去招惹人家千金大小姐?
宴修赫想要握我的手,被我先行躲开。
他轻声唤我小年糕。
我没有理。
说到底原本就是我不配。
我的错不是招惹了江蕴蕴,而是就不该自不量力,不应该喜欢一个跟我不同世界的宴修赫。
或许宴修赫从骨子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应该是对我多少有些瞧不起的。
我冷了眉目,冷了声音,冷了全部,“那个陌生邮件的发件人,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第24章
宴修赫没想到我又提起这一茬儿, 敷衍说没有。
我不信。
冯哥说了,想查总有办法。我相信以宴修赫的能力,查个人还是可以的。
宴修赫不说, 只能代表他不想说。
我平和问宴修赫,“是不是江蕴蕴?”
以我这段时间对江蕴蕴的观察,她的性格大抵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只不过, 我没有证据。
宴修赫并不被我套路, 只坚持说没有查到。
宴修赫太聪明, 如果他刚才回答了我的问题,不管他回答是不是江蕴蕴干的,但都从侧面证明了他已经把对方的信息查到了。可宴修赫不说不回答, 滴水不漏, 让我没办法抓到把柄。
我不再吭声。
宴修赫见我生气了,还是先向我让了步,“小年糕,我们不要吵架。如果你遇到困难可以跟我说, 没有必要自己解决。”
我冷漠看向他,“好, 我现在就跟你说。因为江蕴蕴抢了我的项目, 导致我的工作室现在只有一个项目在勉强运营。我现在急需一个新的项目投入进来, 增加工作室的收入。其二, 江蕴蕴占据了海岛娱乐站的最大版面, 我的项目流量不足。我不能招惹她, 所以你想办法让我的项目把她的项目替换下来。其三, 我不能招惹江蕴蕴, 但她把工作室开在我隔壁。我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 难免会有摩擦,你想办法让她搬走。”
宴修赫的脸色随着我提出的要求变得越来越难看,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跟我提出解决方案,“项目的事情好解决,我会帮你安排新的项目,你不必担心。但把江蕴蕴的项目在海岛娱乐站替换下来不符合合同条款,我会另想办法把你的项目重新设立一个版面。至于让江蕴蕴的工作室搬走我做不到,我无权干涉她的工作,所以如果你不想跟她见面,我可以帮你另择工作室的地点,但保证会比现在这里的工作地点好。”
我更加冷漠,“说白了就是要委屈我。”
宴修赫很不理解,“怎么叫委屈你?”
我直接摔了手里的汤勺,“我明明可以利用江蕴蕴的APP帮我引流,你却要把我赶到另外的版面。而工作室是我先在那个办公楼租的房子,凭什么她来了我就要搬走?!”
汤勺落地碎得四分五裂,宴修赫第一反应是怕汤勺的碎片割伤我的脚。
我又难过又心酸。
宴修赫走过来蹲下身要察看我的脚有没有被碎片伤到,我先一步起身躲开。
我也是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你对我的关心,甚至都不如蒋政廷!”
宴修赫的身型明显一顿。
这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再怎么说,宴修赫也不可能会不如蒋政廷。
宴修赫缓了会儿,看得出来,他是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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