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程易白将点心搁下。
“可……”
凌森见此,开口道:“我和他说两句。”
程雅云走后,凌森这才给了他一支烟。
程易白除非应酬,平时不抽烟,这回他也没拒绝。
两个男人就这样默然无言地抽了一阵后,凌森慢吞吞开口:“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确实让人恼火。”
程易白不说话。
抽的烟,都变得苦涩。
“就一个女孩,有什么大不了的!”
凌森吐出一口烟圈,斜靠在椅子上,缓缓道:“就你这条件,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在这里跟自己较劲,值得吗?”
是啊!
他生什么气?
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孩。
值得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凌森掸了掸烟灰,“可话说回来,这种事情吧,长痛不如短痛。”
“你早些和舒蔓说清楚吧!”
和她说清楚。
有必要再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想见到她,换我我也不想见,不过——”
“这件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咱爸妈跟舒蔓的父母都认识,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跑了,搞得好像你在始乱终弃,”凌森见他表情松动,接着道:“明明受委屈的是你,为什么还要背着骂名?还是跟她说清楚吧,让她自己退出,这样大家都好交代。”
“……”他确实在逃避。
不想看到她,也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
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将自己置于不利处境,”凌森轻笑一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舒蔓的病情稳定。
程易白出院后她也就出院了。
在家里一闲下来,无时不刻都在担心程易白,偏偏她又联系不上他。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便去了姜悦的陶艺馆帮忙,看到陶艺馆展出的小泥人,她决定自己做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给程易白,这不,两个亲手捏好烧制好、还画好图的小泥人栩栩如生放在手边,程易白有消息了。
“怎么样?”姜悦也听说了程易白脑震荡后遗症的事情,看到舒蔓为了弥补特地亲手做小泥人,在旁边帮了她不少。
“雅云姐说程易白现在好些了,他们现在过来接我,带我过去见他。”
“啊,他们什么时候到?”太突然了,她们的礼物还没包装好,姜悦手忙脚乱,“我去外面买点好看的礼品盒回来。”
“等我等我!”
程雅云从程家别墅开过来要两个多小时,足够舒蔓准备一切了。
她将泥人的色彩烤干放进盒里,外面还特地用打包纸封了一下,提在手里大气又精美。
“舒蔓,他现在情绪挺不稳定的。”
“你多担待着点。”程雅云先给她打个预防针。
“没事的,”舒蔓看着自己身边的礼物,期待着道:“只要能见到他就好!”
“……”程雅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舒蔓很喜欢程易白,偏偏杀出来一个前任!
前任就算了,舒蔓还认错了人!
他们的车不紧不慢地驶向苏城的平溪风景区。
和阳光灿烂的云城不一样,在山里的平溪阴雨绵绵,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舒蔓来的时候才刚刚停下。
山间雾气笼罩着整个度假山庄,没有看到多少客人,舒蔓提着礼物欢欢喜喜地跟着他们去找程易白。
“他就在里面,你去吧!”程雅云止步在院门口,担忧地瞧向凌森。
“该争取的都给她争取来了,”凌森也不好评价这件事情,只是说道:“后面就看舒蔓她自己了。”
“嗯。”
“希望吧!”
房门是虚掩着的,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又开始紧张,生怕他会像上次那样大发雷霆。
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舒蔓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他的声音温淡,不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舒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推开门,朝里看去。
一人拄着拐杖立在桌边,似乎正在倒水,这脸色苍白,憔悴的样子,是舒蔓从不曾见过的样子。她当时就鼻头一酸。
程易白原以为来的是何嘉文,见到来的是她,眼眸黯了黯。
舒蔓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投进他怀中。
程易白被她这重重扑来的拥抱给撞得肋骨都疼,下意识踉跄了一步,右手撑在桌上,“哐当”一声,刚刚倒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被碰到,摔碎在了地上。
“我好想你!”
是吗?她会想他?
还是在想徐书晏?
“你怎么一声不吭走了?”
她紧紧抱住他瘦窄的腰身,埋在他的肩头,哽咽着:“我真的很想你,宝宝……”
——宝宝?
他闭了闭眼,伸手将她拉开。
“我说过,”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要再叫我宝宝!”
“我……”这种凶巴巴的口气,又让她想起了医院里,他冲着她发脾气然后半夜出院、失踪的事情。
“那……”她抽了抽气,“我叫你易白总可以了吧?”
程易白不想探讨这个称呼的问题。
“你有没有好一点?”
他实在太高了,舒蔓跟他说话得仰着头。
可她面前的男孩子始终冷着一张脸,不仅没有一丝重逢后的喜悦,甚至看她的眼神,陌生得像是车祸后她醒来见到他的第一面。
充斥着陌生。
他不回答。
“你还没好啊……”可能都把她忘记了。她垂了垂眸,努力让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再次抬眸时,她换上一张笑脸,将手边的礼袋交给他:“还有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打开看看。”
“不用,”他将礼袋还给她,“舒蔓,我们已经结束了。”
“啪嗒”一声,礼袋掉落在地上,静默了数秒,舒蔓回过神来,怀疑自己听错了:“结束是什么意思?”
“……”
他眼睁睁看着泪水漫上她的眼眶,如决堤一般,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滚落,他按着桌面的手收紧几分,却还是说道:“我们之间不合适。”
“可、可是……”怎么会不合适呢?
舒蔓低下头,迅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声音细不可闻:“之前不是好好的。”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她咬着下唇,忍着将要哭出来的冲动,“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改好不好?”
——她改?
为了一个已经分手了两年的男人,她可以无底线地卑微到这个程度,她到底有多爱他!
“现在的你做不了任何决定,”他漠然说道,“所有的疑问,等你恢复记忆就明白了。”
“你走吧!”
“不要!”舒蔓尖声道。
她不管不顾地抱着他,所有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哭着道:“我不走,我不要走!”
“呜呜。”
“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哭声吵得他头痛欲裂。
原本压下去的情绪,再次涌动出来。
“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情,”他强硬地将她抱着自己的手拉开,一字一句道:“车祸之时,我没有在你车上。”
“我们的车是相撞的!”
“你在胡说什么?”那种记忆涌入脑海的剧痛,像是一只手在撕扯她的大脑,舒蔓双手捂住自己的头,“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不该跟你在车上吵架。”
“是我,全都是我的错!”
“你醒醒!”
程易白按住她的双肩,强势逼着她接受现实:“你记忆错乱,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交集,我不是你男朋友!”
“不,不对!”
“不是这样的,你别说了,啊,啊,我的头——”
第27章 受伤 我不是给你送生日礼物的吗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不会在吵架吧?”
程雅云远远听到程易白屋里有动静, 动静还不小,总觉得不对劲,忙拉着凌森过去看看, 谁知, 一开门, 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她的脚边全是玻璃杯碎片,头发遮在脸上, 看着狼狈极了。
“舒蔓!!!”
程雅云吓得魂飞魄散。
夫妻俩连忙扶起地上的舒蔓,还好, 她还有气。
眼看程易白立在旁边脸色煞白, 明显也被吓到的样子, 程雅云火道:“你疯了不成,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舒蔓身体不好, 你还对她动手!”
动手?
她是怎么想到这个字的。
程易白简直有嘴说不清。
“糟了!”凌森刚要将舒蔓扶起来, 忽然伸出手看了看,满手的鲜血。
程雅云睁大眼睛一瞧,舒蔓的手可能撑在地上,被地上碎裂的玻璃片划出一道口子,血正不断从伤口往外渗。
“小何!”
“快来人!”程雅云惊恐万状, “快叫救护车!”
“等救护车来不及,”凌森将舒蔓抱起来,“开车去,我们马上送她去医院!”
“这里离苏城近,先去苏城附院。”
鲜血红得刺目, 在地上淌了一滴又一滴。
屋子里人来人往,急促的脚步声,空气中的血腥味, 都让程易白恍惚。
他没想伤害她。
他只想说清楚……
玻璃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
他也没有对她动手,他只是把真相告诉她……
“他把那个姐姐给气昏过去了。”
“医生说,她可能会死掉。”
第一次她来找他的时候,就因为他言语的刺激,她晕倒在她病房门口被拉过去抢救,险象环生。
现在又是因为他……
明明她已经让他别说了。
他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苏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
舒蔓被拉进去抢救,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程雅云坐都坐不住,跟凌森道:“人家好好地把闺女交到我们手上,现在把她搞成这样,我们怎么跟舒家交代?”
“她脑袋里还有淤血。”
“不知道会不会要开颅手术?”
脑部手术风险巨大,会出人命的!程易白坐在轮椅上,原本脑袋里空荡荡一片,此刻听了他姐的话,后背不知不觉都冒出一层冷汗。
“啪嗒”一声,他的手机滑下去。
程雅云这才注意到他,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扔到他怀里,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有分寸,结果你就这么对她?”
“舒蔓要出了什么事情,你负得了这个责吗?”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凌森拉住她,“事情变成这样,易白心里也不好受,何况这是个意外,你就别说了。”
“这里人来人往的,都看着呢。”
程雅云也是被气昏了头。
仔细一瞧,四周的病人或家属还真的都瞧着他们,她“哼”了一下,往长椅上坐下,焦虑地盯着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灯。
片刻后出来了一个医生。
夫妻俩立马起身,问他:“怎么样?”
“放心吧,我们给她做了初步检查,病人脑部虽然有淤血,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说话的是凌森的高中同学季云书,目前在苏医大附属医院神经外科当医生:“她身体营养不良,导致低血糖,我们已经给她做补液治疗了。”
——没有生命危险。
程易白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病人手掌心有不少碎玻璃片,现在急诊外科正在给她清创和缝合。”
“你们再等一会,我进去看一下。”
“好好好,麻烦你了!”有季云书的一番话,凌森和程雅云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凌森赶忙和他握了握手,“有空请你吃饭。”
“客气了。”季云书笑了笑,回到急诊抢救室。
缝合!!!
程易白的心一下子又跟着提起来。
她手上的伤,竟然这么严重!
舒蔓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满是冷冰冰白色的病房里,手上还在输液,被包扎过的伤口有些渗血,伤处一刺一刺的疼。
“医院?”看到坐在床边的程雅云,舒蔓感觉脑袋里空空的,呢喃着:“我怎么又回到医院了……”
好像跟程易白吵架。
他又说了要分手的话……
“啊!”不能细细去回想,“我的头好疼。”
程雅云被吓得立马站起身来,安慰她道:“舒蔓舒蔓,你别想了,医生说你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不然会很危险。”
“他呢?”
“程易白呢?”
“他?”这个时候还想着他,程雅云都想给他这不靠谱的弟弟一巴掌。
眼看舒蔓都快哭出来,她心下一抖,忙道:“你别哭,他在外面,我这就去叫他进来!”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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