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汗毛的二芙有点头皮发麻,“你再看我要生气了。”
几个混子面面相觑,旋即大笑,熏人的酒臭味和汗味混杂着。二芙快被熏晕过去了。
救…
“你…你们听到没有?小美女说要生气了。”混子捧腹大笑,还不忘调侃,说完笑得更大声了。
旁边几个也跟着笑,虎哥笑完,喟叹似的吐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了一把折叠刀,慢慢朝二芙走来,“我虎哥一向喜欢你情我愿的事儿,看你这样,没少男人吧?”
虎哥打量着二芙,“这衣服也是男人的吧?都来这儿了,你也正经不到哪去,怎么,考不考虑换个男人?”
“虎哥我活儿很好的。”带着恶臭酒味的气声儿迅速贴近二芙。
一条腿突然从旁边横踹而来,拦着虎哥的胸口,把人仰面踢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虎哥痛呼一声,“草你妈,谁偷袭老子!?”
陆括收脚,抖了抖西装裤脚的灰尘。
久没动过手脚,确实生硬了不少。
二芙抬头看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脑袋偷偷朝前,嗅了嗅。
真的是括括!
顿时两眼发光,凑得更近了,拢在羽绒服里的尖锐爪子也无声缩了回去。
“…”余光瞥到身后少女猥琐动作的陆括。
“他妈的,你们是瞎了吗?”在美人面前丢了脸面的虎哥暴怒跳起,直接攥着一兄弟的前襟,“都他妈看看看,打他啊操!”
战事瞬间升级为群殴,陆括舒展了下筋骨,掏出兜里正好在震动的手机丢给二芙,“接。”
二芙眼疾手快地接住手机。
屏幕上是来电,名字文盲二芙没看懂,但对这玩意儿她是相当有经验的。
毕竟她过去的两年可不是白活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宛如拆弹,谨慎而郑重地往屏幕上一点。
——手机安静了,手机他不再震动了。
以一敌五六个醉汉的陆括抽空往这一瞟,差点手滑没打中人。
这熟悉的无语感…
等了好久,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按错了的二芙弱弱地蹲在安全角落,扮演一颗合格的蘑菇。
痛失救援的陆括不慎被揍了两拳,但好在对方只是人多,质量不高,战局结束,败方放下狠话,灰溜溜地逃了。
而突发奇想要日行一善的陆括摸了摸被揍的唇角,吐出一口发腥的血水。
他今晚一定是喝醉了才干出这种蠢事。陆括自嘲。
“手机拿来。”陆括往台阶上一坐,头也没抬地说。
这话,显然是对在角落里装非生物的某人说的。
二芙在肚子里鼓起勇气,默念十遍“我是糕糕我是糕糕”后,壮士就义般捧着手机上交了。
她甚至学会了先发制人,“我错了,你打我吧。”
陆括拿过手机,有点莫名,他是有点恼怒,但不至于刚揍完施暴者,转头就揍受害者。
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估计刚也是紧张才按错,罪不至打。
“你…”
“我叫糕糕。”二芙极认真地说。
“…”陆括这才真正被这个小姑娘勾起了兴趣,扭头正视她。
很漂亮的脸蛋,是会引起虐待狂施虐欲的程度。像一朵很脆弱的娇花,一不注意就会死掉的那种。
有一瞬间,“娇气”两字在陆括舌尖转了个圈,又滚回肚子里了。
是有点像,也只是像。
“下次小心点。”陆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视线在她不合身的羽绒服上打转了一下。
很明显是男人的衣服,看来也不是独自来的。
第36章 三十六只小人鱼 模特
酒吧门口, 胡睿刚处理好朋友的糟心事儿,出门一看,那小姑娘又走丢了, 顿时焦头烂额。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 穿着黑色羽绒服, 很白,头发很长…”胡睿拦着一个路人询问。
正好路过的陆括拍了下他肩头,咬着烟抬了抬下巴,示意人在那角落。
“人在那儿?”胡睿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感激, “谢了大哥!”
眯眼打量着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陆括慢慢吐出烟圈, 得出结论——
小姑娘这眼光不太行。
算了,他操心什么,要是陆二芙…他得打断她的腿。
不远处, 穿着不合身羽绒服的小姑娘像只胖企鹅一样, 被大叔揪着帽子边数落,边塞进车里。
小姑娘似乎还往这看了眼, 隔着朦胧的白烟, 陆括都能捕捉到她那闪着光似的两眼珠子,古灵精怪的。
又呆又坏,惯会装无辜。
碾灭烟头, 陆括没再回酒场, 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但不意外的,知道他回国的陆奎已经堵在家门口,恭候多时。
…
冷清的黑白调客厅里,两人沉默的对坐好半晌, 只有水壶临近烧滚的咕噜声。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陆奎率先打破了沉默。
陆括:“那就不要说了。”
“…”天迅速被聊死了。
陆奎放弃和谐沟通,直接破罐破摔,“过几天你和你纪叔女儿见一面,必须去!人家海归,本事大,也漂亮大方,哪样配不上你?你后妈能坑你,老子是能坑你?这个面不见也得见。”
陆括保持沉默。
“那事也过去几个月了,该走出来就要走出来。”陆奎严厉地语气缓和了不少,显然也被勾起了伤心情绪,“去见一面,就当交个朋友。”
注视着自己早已成熟稳重的儿子,陆奎内心深叹了口气。他天生是不会低头的人,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副犟脾气。
年少时那股倔脾性会刺人,刀枪不入,后来长了年纪,会装腔作势了,见人疏离却也懂带三分笑,那股倔性子却从没变过,只是藏深了。
可这副样子,瞧着的确更讨厌了。陆奎常常是一拳击在哑泡沫里,他太清楚,自己的儿子在努力伪装成没破绽的人。
说好听点,叫懂世故了,人圆滑了,说难听点,就是城府太深。
很多时候,他也完全看不透自己养了几十年的亲儿子在想什么。
但没成想,出现了二芙这个小东西,竟让他这副扭曲的怪性子收敛了不少,少见的多了实在的情绪。
显然,他的破绽出现了。
可谁想连老天也要开玩笑,让人尝点甜头,再给一棒槌。
陆奎并非是个老顽固,但在某些观点上,他意外的坚持和一意孤行。诸如结婚生子。
一个男人,必须成家,陪伴也好,面子也好,为了圆满也好。
“到时我会去。”陆括给出答复。
他知道陆奎是有意给他介绍人,好早点走出阴影。
总之,就是走个程序。如果阴影是可替代的,那也无所谓阴影一说了。
陆奎疑心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没听见算了。”
“你当老子耳聋?”陆奎急了,“到时候我让冉冉给我拍照,你要敢放人家鸽子你就完了!”
陆括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陆奎对此并不怀疑,只是习惯性地威慑。
几天后,陆括抽空和纪叔的女儿——纪冉冉,如期碰面了。
这个才华横溢的女人样貌也十分出彩,踩着恨天高,身材婀娜,是明艳大方的长相,站在高大挺拔地陆括身旁,两人意外的搭配。
“陆先生,你好。”纪冉冉礼貌地伸手问候。
显然,也是个既有涵养的女性。
“你好。”陆括本着走流程的态度,点到为止,言谈举止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纪冉冉。”
“陆括。”
纪冉冉低着头喝咖啡,余光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这位父亲所谓的年轻有为、成熟稳重的陆家掌权人。
实话而言,是难得一见的优质,至少言谈举止都相当克制而绅士,目光也是有神而不轻浮,沉默注视一处时,有种沉静摄人的力量。
更不说那十分加分的相貌气质。
但纪冉冉心虽动,却也能从陆括的举止中感受到刻意的疏离。大概,也是被催婚的。
见男方完全没有打开话匣的准备,纪冉冉主动道,“与其在这里消遣,不如陪我去看一场时装展?我这里刚好有两张邀请函,怎样,奉陪吗?”
陆括的视线正落在咖啡厅用来装饰的一只人鱼玩偶身上,闻言表示随意。
…
品牌时装展。
打着柔和灯光的T台,身材高挑而纤瘦的模特们陆续走出,优雅的猫步,或知性、或温柔的各色美丽面庞,无一不深深吸引着台下每一人的瞩目。
除了略感无聊的陆括——双腿交叠着,目光不知又落到哪个点上。昏暗的光下,那分明的棱角几乎毫无波动。
耳边,纪冉冉在小声地与他分析着服饰的诸多细节,这位海归的服装设计师,在熟悉的领域,显然很有话语权。
“咦,好像是个东方女孩。”纪冉冉突然有些惊讶地说,“这个品牌可是很少聘请新模特,尤其还是东方模特来走秀的,这个模特我之前还从未见过…”
随着模特走向T台中心,纪冉冉终于看清了女孩的面庞,不由惊艳得语无伦次,“太美了…不我是说,她的气质…这套设计太适合她了…我保证,这一定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被纪冉冉的动静扯回注意力的陆括抬头看向T台,那被纪冉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东方模特正在往回走。
柔光打在她翻着洁白绒光的双翼上,与长而卷的黑发缱绻纠缠,带着诱惑力的巨大色差。
鹅蛋脸,极具东方美人韵味的杏眼,微弯,宛如含着一汪清泉。她在笑着,她在发光,踩着娇俏的猫步,一路走远。
流苏裙尾晃啊晃,晃直了许多双眼睛。
——是她。
陆括怔了半晌。
原来是个模特,是叫…糕糕?
纪冉冉看他难得露出不一样的神情,不由调侃,“看美女看直眼了?”
陆括闻言扯了下嘴角,没反驳,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旁有间吸烟室,陆括顺便拐进去点了支烟。
缭绕的烟在眼前兜转似的打圈,像灯光打在那对翅膀上,隐约浮现的白色尘雾…
她好像看到他了。
陆括突然想起,他抬头的那一瞬,她看了他一眼,也许是错觉。
抽着烟,隔着白烟,他仿佛看到她穿着胖乎乎的白色羽绒服、披头散发、趿拉着拖鞋、两眼发光地朝他跑来…
被撞了一个满怀的陆括下意识地举起烟,倒退了两步,背撞在墙上。
操…
是真的。
第37章 三十七只小人鱼 再遇
陆括单手灭了烟, 要把突然扑进怀里的人推开,可似乎看破了他的意图,圈在他腰间的手瞬间抱得更紧了。
“你…”多少对生人的接触有点心理洁癖的陆括眉头皱起。
可还没斥责, 那乱糟糟的毛绒脑袋就在他胸口狠狠蹭了几下, “救…救命…呜我要熟了!”
“你怎么回事?”陆括略不耐地伸手推人, 结果入手就是滚烫湿热的肌肤,他这才觉着不对劲,捏着那下巴抬起一看。
好家伙,是真要熟了,热汗直流, 满脸通红, 跟熟虾子似的, 一碰额头,也跟滚水差不多了,黑溜溜的双眼那哪是放着光, 分明是噙着泪。
迷迷瞪瞪的抓着他不放, 一个劲儿要把脑袋塞他怀里,显然人已经烧迷糊了。
可发烧找他算什么事儿?陆括无语, 一手撑着她脑瓜不让怼在自己胸口, 另一手掏手机,“报个电话。”
可烧糊涂的二芙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呆呆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 只感觉下身的火直烧, 尤其是两条腿,仿佛干涸了一般。
水…
陆括的耐心快告罄,随手抽了两张纸往她脸上一糊,纸巾瞬间被汗水濡湿了。
简直不像在冒汗, 像在迅速脱水。
陆括眉头紧皱,这不像正常的发烧。又抽了几张纸随手给她擦了几下,顺便使力要把人推开,“你先放开,我给你叫救护车…”
可话音刚落,陆括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条件反射地侧过脑袋,并擒住了突如而来的利爪,可左脸处还是微凉,旋即就是轻微的刺痛感。
他被划伤了。
这是陆括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就被自己擒在掌心的细胳膊吸引去注意力。
——手掌很细软白皙,但五指却是宛如兽爪。不长,但尖头的锋锐,几乎是可以让人瞬间毙命的程度。
任凭陆括心理强大,心脏也是漏跳了一拍,反应过来的后怕让他升起恼怒来,可低头一看肇事者,却是一副刚出水似的可怜相——
整个人蔫蔫的,头发一撮一撮地被汗水浸湿,糊在脸颊旁,她傻呆呆地望着自己锐爪上的一点猩红,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陆括暂时压下怒意,松手,并且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这是怎么回事?”
凭直觉,陆括不认为这是一个正常人类会有的手,而且她刚才的攻击比起故意伤人,更像是应激反应,像动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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