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陆总气成这样,这小警员怕是没好果子吃了。毕竟对这个小县城陆总可能确实陌生,但再往上一点,搞不好都是老熟人。
没几分钟,本还神色冷淡的小警员接了个电话,脸色巨变,猛地抬头看他们,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和不可置信。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小警员面如土色地盯着被挂断的手机。
“你们…”他僵硬地张了张口,似乎想补救的说些什么。
“怎么,现在又警力充足了?”余佟刚已被小陈委婉透露了小警员的下场,此时表示有被他的反应爽到,立马冷嘲热讽,“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小警员被她嘲得脸黑一阵黄一阵。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人,明明有那么大的后门不走,偏要和普通人一样来局子里报警。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在这个岗位上混了几年,还没熬到升职,直接就给降职了,几年的功夫全白干了!
不得不说,走了关系后几人受到的待遇立马发生转变。
陆括再次进门,旁边正跟着一张生面孔,是个中年的男人,腆着啤酒肚,笑容和蔼。
“王局长。”见到来人,小警员脸一白,立马起身。
被唤作局长的中年男人笑容不变,看向他的眼神却格外阴冷,语声平静而泰然:“下次注意长点心。”
“好。”无形的压迫感让小警员瞬间四肢紧绷,在那视线下节节败退,喏喏不敢言。
警告完下属,王升回头再度眼含笑意:“陆先生,既然你急着找人,那我也不和您多客套,我先安排人手帮你把人找到,事后有空我再请你和陆省长吃饭,你看怎样?”
“自然。”王升的上道和小心思陆括都在看眼里,但并不以为意,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陆二芙。
但尽管有限的警力全出,在一座不够发达的小县城寻找一个失联的人,仍然具备难度。
直到当晚近十二点,才有监控拍到陆二芙,在一片七拐八弯的巷子里,距离动车站足有十几公里。
以陆二芙的懒性子,绝不可能是徒步过去的。
没时间思考为什么人会出现在那里,陆括也带着人赶到目的地。
警车上,开车的警察悄悄从后视镜瞅着后座的男人。
矜贵得体的西装,昂贵低调的腕表,那俊得跟刻出来似的五官,还有周身不俗的气质,就是冷个脸都让人不敢造次。
可真是个大少爷,警察心里嘀咕,这得怎样的后台才能让他们整个所半夜出动找人,还是局长亲自下命令。
“你对那里熟悉吗?”
陆括突然的询问让警察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当然熟,那一块片区我们经常过去扫黄,好几家没证没牌的小旅馆,前几天才刚扫掉一批,抓了不少人呢。”
陆括:“…扫黄?”
从后视镜里对上男人沉郁的眉眼,警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马不敢说话了。
一小女孩失踪了,结果在那种地方被发现,这搁谁不多想,不担心?
警车开到片区门口,立马引发了一阵骚动,几个巷子里,立马跑出几个提着裤子光着膀子的男人,一边骂着条子,一边灰溜溜的摸黑走小道逃跑。
但这片警察早都抓出经验了,蹲在巷口,一抓一个准。这可给那些成功溜了好几回的恩客吓迷糊了,直接就问今儿咋抓那么严。
抓人的警察哪能直说,单用看可怜蛋的眼神看他,骂一句活该。
其实要说,他们平时来抓,更多是出于一个例行的任务,也不太严格,抓得到就抓,抓不到的也就放了。
但这次属实是完全不同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失踪到这地儿来了,这还不得掀它个底朝天,要他看,这回这地方的烂根怕是要被局里拔干净了。
端抢持警棍的警察一涌入,直接就压出几十人,男男女女,都一身清凉的押蹲在角落里,不敢抬头。
载着王升的车刚到,走过来问陆括:“怎样?陆先生有看到人没?”
陆括摇头,他很仔细地扫视过每一个被押出来的人,确信其中没有陆二芙。
“啊我的脸!啊——好痛!”被扣押在角落的人群中,突然有个男人捂着脸痛苦哀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王升立马肃着脸询问:“怎么回事?”
他这是以扫黄的名义来抓人,可不兴搞出人命来。
一警员努力按压住痛苦哀嚎的男人,另一人拉开男人捂脸的手,结果被吓了一跳,“局、局长,他的脸好像被…抓伤了,腐烂的非常严重。”
警员回复得有些犹豫,因为说是抓伤,但那个伤口却格外可怖,撕裂状的伤口从眼角贯穿到下颚,血流如注,皮肉向两侧翻开,腐烂发白,仿佛被泼了硫酸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王升走近一看,眉头立马紧蹙。这种痕迹实在不像是人会留下的痕迹,更像是动物,但什么动物能在给人留下抓挠伤的同时让伤口腐烂?
陆括透过人群,窥视到了那一道血淋淋的伤痕,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无人的街巷。
这个男人,是从拐角第三间被抓出来的。
“陆先生?”王升刚交代完下属,回头就不见陆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男人脸上的伤上,没有人注意到陆括去了哪里。
陆括有意避过耳目,只身走进小巷。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五颜六色的警灯偶尔射进这里。
“陆二芙。”陆括站在拐角第三间门口轻声喊。门都大敞着,一个极其单调的房间,灯光昏黄,甚至没有刷墙面漆,窄小的房正中摆着一张方桌。
陆括扫过房间角落,没有任何可藏身的地方,刚要转身离开,一只黑色野猫突然从窗户外跳进屋里,发出极其暴躁的哈声,浑身毛发炸裂,然后又跳了出去。
那是一扇窄小的窗,没有栏杆,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用力挤出。陆括眼皮一跳,抬步过去,探出窗往外看。
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后院,角落有个废弃的鸡舍,还有几个堆叠起来的大桶,而那只暴躁的野猫正对着其中一个桶手脚并用,并嘶吼边抓挠。
陆括用力一掰窗,本就摇摇欲坠的窗户直接被徒手扯掉,他翻墙越过。
“陆二芙。”
野猫警惕地扭头看他,但仍不愿意离开原地,似乎桶里有让它留念的东西。
陆括随手抓起废弃的木棍,感受到威胁的野猫立刻毛发耸立,附身冲他嘶吼,旋身跳上围墙跑了。
“陆二芙。”陆括再次出声,提着木棍敲了敲桶。
桶似乎晃了晃。
第54章 五十四只小鱼 找回
陆括刚凑近察看, 桶盖“咚”一声被掀飞,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什么扑倒在地。
“嘶…”下巴被猛撞一下, 陆括下意识护住怀里的人, 垂首一瞧, 果不其然是熟悉的发旋,不由无奈。
“陆二芙…松手。”
可怀里那只把他抱得死死的,脸埋在他怀里,一声不吭,怎么也拔不出来, 力气大得不行, 像应激的幼兽似的。
陆括不得不抱着拖油瓶起身, 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打量了下二芙。
没有外伤,但小白花裙这会儿和破布袋比也没差, 脏兮兮的, 裙边有被撕裂的痕迹,头发更是一团糟。
脸不让看, 这会儿估计也是灰扑扑的。
总言之, 像个流浪的小叫花子。
“松点手,黏人精。”奔波了大半天,突然放下心, 疲惫感顿时上涌, 陆括就着别扭的姿势在一旁椅子坐下,试图让黏人精主动松手。
没成想,抱不住他腰的二芙也不气馁松手,直接就是两腿一跨, 手脚并用的扒住他,脸埋他颈窝里,一动不动。
没有哭闹,意外的黏人和安静。
陆括静静垂眸看她,抬手把那凌乱的卷发别到耳后,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缓拍抚着她的后背。
这只小傻鱼分明是明白怎样认错才会让他心疼…看是没少吃苦头。
没再逼着二芙松手,陆括抱着人安静地坐了会儿。
夏夜,哪怕是软香温玉在怀,也会一身闷热,也就是陆二芙,通体凉爽,像块冰似的,让人燥意都散了许多。
兜里的手机一晚上震动不止,陆括伸手去拿,怀里的小黏人精察觉他的动作,本是昏昏欲睡,又立马惊醒,紧张搂紧。
陆括无可奈何地缩回手,直接抱小孩似的把人托抱走,单手撑窗台,翻越回屋。
这会儿再不走,外头的警察今晚怕是别想回去睡了。
王升正急切地叉腰打电话,余光一瞥,就看到陆括施施然地从巷子阴暗处走出,怀里还抱着一女孩儿,被他的西装裹着,看不清面貌。
“怎么?找到了吗?”人失踪在他管辖的片区,还在这样危险的地方,王升比陆括都着急,生怕真捅出篓子了。
念在他今晚找人有尽心,陆括也没为难他,淡声道,“嗯,麻烦了。”
“应该的,人找到就好。”王升抹了下额头的热汗,“现在都这个点了,不如陆先生先在我们这里休一晚上,明天再回B市也不急。”
陆括正有此意,刚点了个头,王升就热络地安排人手,“这是小李,我让他开车送你们去酒店休息,还有那个余小姐,我刚有看到她,等会儿也让人一块送过去。”
“有劳。”王升的周到让人无从挑错,陆括也安然受下,左右都是为了攀交,他不介意欠他这个人情。
车到半路,二芙在他怀里不太安稳地睡着了。
感受到紧搂他的力道放松,陆括绷紧的背脊也不由略松弛下。
一路沉默。
到酒店,王升吩咐人买的衣物也一同到了。
紧跟在他们车后面的,就是余佟。
余佟早得知人已经找到,此时远远看到两人,忙不迭就要跑过来询问,“陆括…”
陆括闻声即刻回头,朝她做出噤声手势,略摇头,示意地看了眼怀里的人。
“睡着了?”余佟放低声,盯着二芙,一脸担心,“肯定累坏了,算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当夜,陆括本打算让余佟和二芙睡,因为受到惊吓,他担心二芙半夜会醒,方便照顾,但余佟却破天荒的推拒了。
“小鱼醒来时…肯定最想看到你。”
无法,陆括让她帮二芙换了衣服,两人还是同宿一间。
但身体的倦怠并无法抵消精神的紧绷。
陆括草草洗了个澡,在床边附身静坐,十指相扣,借着昏黄的小夜灯,沉默地盯着睡梦中的二芙。
今天的一切,在他脑海里像影像一样回放。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陆二芙,不哭不闹,意外的…懂事。
不得不说,陆括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也许是白天受了太多惊吓,半夜,二芙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
一夜未眠的陆括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让前台送了退烧药和蜂蜜水。
“热…”小脸烧得通红的二芙眼睛都没睁开,扒拉着被子难受哼哼。
陆括倒个热水的工夫,回头就看到一条快把自己扒光的小鱼,二话不说把人卷进被子,让她动弹不得。
察觉四肢伸展不开的二芙立马不干了,又难受又气,强忍困意撑开眼皮,小珍珠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开始掉。
一看清眼前人是谁,委屈劲儿更是憋不住,仰着脑袋就泪流满面,都没力气哭出声儿。
像个被虐待的小可怜一样。
陆括看她哭得眼睛都快闭上,就知道是困极了,可即便是困成这样,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条件反射的委屈。
估计憋着一肚子苦水等着他呢。
“哭包。”陆括笑骂,又摸了摸她额头和脸颊,结果毫不设防地被咬住虎口。
软绵绵的力道,又扯又咬,跟磨牙似的。仔细一看,眼睛都没睁开。
“生病了也不安分。”
陆括不和生病的小鱼计较。
快凌晨,二芙的烧才慢慢退去。
陆括一夜没合眼,刚撑着头休憩了会儿,二芙就睁眼醒了,说话软绵无力,“括…括?”
“醒了?”陆括惊醒,下意识摸了下她额头,没烧了,反而一头冷汗,“有没有哪里难受?”
二芙摇脑袋,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像头一回见似的,声音带着点闷闷的鼻音,“不难受。”
陆括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拉开窗帘,天正蒙蒙亮,空气中湿气很重,一片水雾阴霾。
今天应该是雨天。
回过头,二芙还跟小狗一样,乌黑纯亮的眼珠子眨也不眨,他走到哪儿,就转到哪儿。
陆括冲了杯蜂蜜水,把药一块放床头,“起床吃药。”
圆溜溜的小狗眼刷地闭上。
陆括冷酷:“吃完药带你吃早餐。”
二芙不为所动,安详装睡。
“…”陆括也不打算逼她,准备叫前台送碗粥来,先填填肚子。
可刚一起身,二芙就从被子里探出两根手指,捏住了他衣袖。
“抱一下。”
“什么?”二芙的声音实在太小,又格外含糊,陆括一时没听清,重新坐回去,又问了一遍,“要什么,说清楚。”
二芙攥着他的袖口,紧紧地,身子一点点朝他扭过去,像条小虫,脸挨到他身侧了,才耷拉着精致的眉眼,闷声说:“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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