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问:“那之后呢?”
周启明叹了口气:“之后那男孩也找过吕家理论,可他势单力薄,家人也不同意他继续和吕秀琴来往,他又能怎么办?低沉一段时间后,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在放在学习上,最后在80年的时候,成功考上了一所一流大学。”
罗开阳有些惊讶:“考上啦?”
韦正义说:“考上了。”
“当时吕家还很后悔,说早知道就再等一年,就那么一年,他们就错过了一个大学生女婿。”
岳凌川开口道:“那那人呢?他上大学之后回来过吗?”
周启明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些邻居其实也没见过那男孩,这些都是从吕家嘴里听说的,他们当初一直炫耀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大学生女婿了。后来那男孩接连失利,吕家也就不提这事了。至于后来那男孩还有没有来过,就更没人知道了。”
沈青叶又问:“那男孩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
韦正义道:“好像是姓乔?他们一直听吕家人在那小乔小乔地叫着。”
周启明说:“明天我们去那边学校看看,找找他们的老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罗开阳道:“也只能这样了。”
沈青叶补充道:“也可以去查查吕秀琴年轻时有没有什么玩得好的同伴,从她们身上着手,应该会简单一些。”
周启明点了点头:“明天我和正义分开行动。”
……
翌日,二人忙了一上午,终于带回来个好消息。
“我们找到了吕秀琴年轻时的好友,问出了那个男孩的名字,叫乔经年。”
韦正义道:“吕秀琴和乔经年是初中时候的同学。初中之后,男孩顺利上了高中,吕秀琴的成绩本来也能上高中的,但是吕家人不同意,觉得浪费钱,强留她在家里干活。即便如此,吕秀琴也没和乔经年断了联系,两人私下里一直在偷偷见面。”
周启明也道:“我去乔经年在的那所高中,找到了他当年的老师,大致情况和咱们知道的差不多,乔经年的确是考了三次才考上的。不过我得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那就是87年的时候,吕秀琴死的那一年,乔经年曾经回来看过那位老师。”
众人精神一振,沈青叶问:“87年的时候,他为什么选在那时候回来?”
周启明道:“因为他那时候刚研究生毕业,分配了工作,正式上班之前回来看看。”
“研究生?”罗开阳一惊:“那么厉害啊?”
姜程也忍不住点头,那个时候的研究生,含金量的确高。
岳凌川问:“那他人呢?现在在哪?”
周启明耸了耸肩:“那老师也不清楚,只说好像是在南方一个县城里,我问他有没有对方联系方式,他也说没有。”
罗开阳嘶了一声:“不好办啊。”
周启明道:“不过他给我们提供了另一条线索。”
沈青叶抬眸看去,他说:“乔经年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关系挺好。本科毕业后就开始工作了,最开始好像是分配到了市食品厂,后来又被调任到了财政局。我和正义打算去看看,关系那么好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应该还有联系吧?”
众人纷纷赞同。
……
周启明的效率的确高,午休时间刚刚结束,沈青叶还没投入到工作中,就听到走廊外韦正义在那兴奋地叫唤: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她先是一顿,随后彻底清醒了过来,也顾不上工作,忙起身去了重案组办公室。
韦正义拿着一张纸在空中晃着,脸上满是兴奋:
“乔经年的联系方式,我找到了!”
一群人闻言都围了过来,罗开阳急切道:“那赶紧打电话啊!还愣着干嘛?”
沈青叶道:“先不急。”
她问:“那位乔经年现在在哪、在干什么?你了解到了吗?”
韦正义喝了口水,点点头道:“那位严主任和乔经年这么多年一直都还有联系,据他所说,乔经年现在在闽省新昌市的财政局担任副局长。”
“四十多岁的副局长?”罗开阳说:“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更关键的是在闽省,沿海地区,经济发展十分不错的地方。
“有了地点职务就好说了。”岳凌川端了杯茶走了过来,抬了抬下巴:“打吧。”
周启明低头,顺着那张纸上的电话号码给人拨了过去。
“滴――滴――滴――”
清脆的声响在办公室内响起,众人屏住呼吸。几声过后,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一道沉厚儒雅的嗓音:
“喂?”
周启明和大家对视一眼,开口道:“您好,请问是乔经年乔先生吗?”
那边道:“我是,请问你们是?”
“这里是平江市公安局,我们有些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您现在方便吗?”
“公安局?”乔经年语带疑惑,电话那边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他似乎站了起来,走动了一会儿,片刻后,才道:“你们说吧。”
周启明开门见山:“请问您还记得,吕秀琴这个人吗?”
那话那边一时沉默。
良久过后,他才缓缓开口:“吕秀琴。”
“当然记得。”他问:
“她是又有什么事找我吗?”
沈青叶眸光轻轻一动。
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周启明问道:“又?您的意思是,吕秀琴曾经找过您吗?”
“是。”乔经年道:“大概十几年前,嗯……87年的时候吧,我回过一趟平江市,遇到过她。”
周启明问:“她那时候找您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一时无言,片刻后才道:“她找我,是因为当时她丈夫所在的厂经济效益不好,厂里有裁并岗位的打算,她的丈夫,当时就在名单之列。
第19章 高局长
心爱的女孩被迫和别人结婚, 当时的心情,时隔多年,乔经年依旧刻骨铭心。
两边家人的反对, 自己又势单力薄, 连吕秀琴的面都见不到。他别无他法, 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大学的四年, 明明也有许多对他示好的女生, 可他却从未接受。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也不知道也不知道。
大学毕业那年, 他正面临一个选择,究竟是开始工作还是继续深造。老师一直劝他继续学习,可乔经年心里一直存着一个想法,因着那个想法,他回到了家,想办法见了吕秀琴一面。
那时的她早已为人母, 眉眼间的温柔一如当年,只是却不再是给他的。
乔经年看着她和丈夫一起搀着年幼的男孩走在街边小道上, 有说有笑的模样, 沉默了许久, 到底没出现在她面前。
他想她现在就过得很好, 他又何必再出现,把那些或许早已被她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再牵扯出来, 平白破坏他们的家庭和睦。
回到首都之后, 乔经年答应了老师继续深造的提议。之后的研究生三年生涯,乔经年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好像把她慢慢淡忘了。直到毕业那年再次回到家乡,他们在大街上不期而遇。
彼时已经是七年的光景过去, 两人相见都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客气寒暄,彼此问好,最后再擦肩而过。
那一次分开之后,乔经年本来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却不想在他准备南下工作的前几天,吕秀琴找到了他。
“我知道这件事或许有些为难你,可是,我、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昔日的心上人面色憔悴,眼眶微红:“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让我出门工作,怕我跑。后来又有了孩子,我更是脱不开身,家里家外就只能靠他一个人。如果他再丢了工作,我们一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是有个朋友在食品厂吗……能不能帮帮我,就让他跟人家打个招呼就行……如果能成最好,不成的话,也没关系……”
“经年,我有了孩子,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他,他还那么小。”
“我真没办法了……”
乔经年看着她,在见到她那一瞬间内心升起的隐秘欢喜早已变得平静无波,他沉默良久,终于慢慢点了点头:
“好。”
・
“她现在怎么样了?”乔经年语调平缓,带着久经岁月的从容不迫。
周启明张了张嘴,看了眼大家,最后道:“她死了。”
电话那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乔经年一时愕然。
“死了?”他讷讷开口。
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话里话外又都在问吕秀琴――乔经年何其聪明,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什么。
“跟我……有关吗?”
……
・
挂断电话之后,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罗开阳沉沉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吕秀琴非但没有心心念念着初恋情人,反而为了蔡立民去求他。
他们无法想象吕秀琴当时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面临蔡立民的暴怒时,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她为了那个家辛辛苦苦费心劳神,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家人邻居骂她淫荡娼妇,从小疼爱的儿子也视她为仇人,以致如今,犯下了这些不可挽回的错误。
“据蔡成勇交代,他一共杀了七个人。”韦正义喃喃道。
除了他们已经发现的那五具尸体,还有两具他们之前没发现的。
那么多条人命。
起源却不过是一个误会。
如此荒谬。
“还好咱们坚持查了下去。”姜程抿唇道。
韦正义道:“是啊。”
沈青叶眉眼微敛,情绪也不太好。
岳凌川看了一圈,敲了敲桌子:“行了,都别在这儿垂头丧气的了,振作点,该准备的文书准备好,早点把人移交到检察院,他们也能早点受到制裁。”
罗开阳拍了拍脸:“老大说得有道理,那种人渣,多活一天都是污染空气。”
众人打起精神,各自开始工作,沈青叶离开重案组办公室,抬头看着顶楼的拘留室,久久无言。
・
周启明从拘留室里出来,回头看了眼坐在床边神情呆怔的蔡立民,摇了摇头,把门锁上。
蔡立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明媚的天空,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天晚上。
房子外暴雨交加,房子里吕秀琴满脸惊惧,不住往后退去:“立民、立民,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啊――”
他一手钳住她的脖颈,面目阴沉:“解释?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不是跟他见面了?你是不是?!”
“咳咳、不、不是……”吕秀琴脸色红胀,她伸长脖颈,双手用力挣扎着去掰他的手,嗓子里只余一丝气音:“我不是……”
窗外雷霆轰响,闪电划破天际,透过窗户映在蔡立民面目狰狞的脸上,眸光阴鸷森冷:“不是什么?我亲眼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了,你还对他笑!跟我过了那么多年,你心里还没忘了他?你还没忘了他?!”
吕秀琴只觉呼吸困难,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不是这样的,立民,你听我解释……成勇、成勇还在家里呢……”
听见儿子的名字,蔡立民微微怔了怔,箍在她脖颈的手无意识地松了松,吕秀琴瞪大了眼睛,惊慌地手脚并用地往一旁爬去。蔡立民猛然回神,瞬间暴怒。
他大步上前,掐着她的脖颈就往墙上撞:“你还想跑?!”
“你想跑到哪里去?你想跑到哪儿?”
“你是不是想找那个野男人?”
他按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墙上磕,溅出来的血迹洒到了他的脸上,他却恍然未觉,一双眼中只剩疯狂:
“是,我没用了,我要下岗了!你老情人回来了,人家有出息了是不是?”
“你个荡妇、贱人,你被我睡了多少次了?你还给我生了儿子,你以为人家还要你吗?”
“他要还喜欢你,为什么不带你走?”
吕秀琴脑袋疼痛昏沉,眼前泛白,嘴巴大大地张着,只能发出“嗬嗬”的粗粝声响。
手指抓在了墙面上,血迹糊地到处都是,她想逃脱,可身体却越来越重,耳边只有隐隐约约的声音。
“你跑不了了,你这一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
蔡立民双手覆在她的脖颈间,缓缓用力:“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吕秀琴余光看着他,眸中满是绝望,嘴唇艰难地开合,仍在坚持解释:
我、没、有……
我找他、是为了……
……
蔡立民慢慢闭上了眼,一滴浑浊的泪自眼角滑落。
秀琴……
秀琴……
刚走出不远的周启明听到拘留室里传来的嘶哑恸然的哭声,脚步一顿,随即面不改色地离开。
自作孽,不可活。
・
周五当天。
相关的文字材料交上去后,蔡家父子的案子到这也就差不多结束了,三组难得清闲,一时还有些无所事事。
沈青叶工作量也不大,哪怕不紧不慢地做,也还是赶在下班前几个小时完成了任务。她伸了个懒腰,在办公室坐得闷,便起身去走廊外透透气。
不料刚一出门,就看到重案组门口罗开阳神色莫名。
“怎么了?”她端着水杯慢悠悠上前两步:“又有新案子了?”
罗开阳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他看着她,神色稍稍有些……一言难尽:
“一条……嗯,对我个人来说,应该是好消息。”
他又补充道:“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好消息。”
沈青叶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到底什么啊?开阳哥你别打哑谜了。”
“刚刚林晓峰给我打了个电话。”罗开阳慢慢组织着语言:“周伟鹏把他的钱偷了。”
沈青叶眉梢轻扬:“周伟鹏?”谁啊?
罗开阳解释道:“周美华的弟弟,也就是上次她妈带过来的那个胖墩墩的男孩。”
沈青叶抬眸,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周美华的弟弟,偷了林晓峰的钱?”
罗开阳摊了摊手,点了点头。
沈青叶嘶了一声,一时有些没理清楚:“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周家当初不愿意领周美华回去吗?他们还没走啊?怎么又跟林晓峰扯上关系了?”
罗开阳道:“周家人最开始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回去的时候却抢不到票了,只好在这里待几天。他们又不舍得掏钱住旅馆,周美华之前租的房子也嫌死了人晦气,最后就赖上了林晓峰,话里话外都是说要不是他周美华也不会死。林晓峰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回了家。听说这几天都是周美华她妈跟那个周伟鹏睡床上,周美华姐姐――也就是陪周美华她妈来的那个女人,和林晓峰都在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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