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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叶心有不忍，却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要昏死过去。袁先生身子也晃了晃。
他一手撑着墙，手背青筋凸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任哪个男人听到这种残忍的作案手法都不会无动于衷，更别说受害者还是他的儿子。
一旁的薛先生听到这种惨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一瞬，岳凌川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根据这些线索，我们推断，这是一起情杀。”
袁家夫妇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薛先生就大声叫了起来：“等等！”
他沉着张脸：“什么叫情杀？”
岳凌川看了这位新娘的父亲一眼，道：“顾名思义，因为感情纠葛而杀人。”
薛先生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
岳凌川又看着袁家夫妇，声音冷沉：“你们仔细想想，袁正浩平时跟什么女人来往密切，又会是谁，恨他到这种地步？”
夫妻俩面面相觑，袁夫人嘴唇颤了颤，久久无言。
薛先生见状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顿时怒道：“好啊，所以果然是有这回事是吧？你们夫妻俩也都知道？！”
袁先生有些气短，抹了把脸，有些心虚道：“他、毕竟是男人嘛，还二十大几了，谈过几段恋爱不是很正常？”
“你放屁！”薛先生险些气笑了：“当初袁正浩追我家明琪的时候可是说他没谈过恋爱的，这就是没谈过恋爱？”
“现在看来，指不定就是他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女人，做了什么缺德事，人家这才报复上来了！”
袁先生心情本来就不好，又听他这么说，更是气得涨红了脸，眼看着就要和他吵起来，岳凌川冷声道：“行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薛先生这才意识到什么，讪讪住了嘴。
岳凌川又看着袁夫人：“袁夫人，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现在任何一条线索，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袁夫人想了许久，才慢慢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她低头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他从来没把人带回来过，只隐约听他给人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什么娇娇啊、晓霞啊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
岳凌川皱眉：“一点都不知道？”
袁夫人抬眸看他：“那、外面那些女人都是玩玩嘛，最后肯定不可能结婚的啊，我也就没在意……”
沈青叶问：“那大概有几个，你清楚吗？”
袁夫人犹豫道：“两、两三个？”
薛先生在一边哼了一声。
沈青叶抿了抿唇，和岳凌川对视一眼，心下无奈。
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一个娇娇一个晓霞，这大海捞针的，上哪儿去找？
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沈青叶轻轻呼了一口气，脑海中整理着现在已知的线索，余光却瞥见薛先生脸色僵硬，扭过头站在另一边，摆明是不愿意看到袁家夫妇。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睁大了眼睛：
“新娘呢？”
沈青叶看了一圈四周，问：“怎么一直没见到新娘？”
作为今天的另一个主人公，沈青叶惊觉他们到现在都没见到新娘的面。
岳凌川也慢慢站直了身体。
薛先生转过身来，正欲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声音：“我在这儿呢。”
沈青叶回眸望去，就见一身着红裙，身形窈窕的女生款款而入。她眉眼柔和似柳，五官秀美大方，面上笑意婉然，柔声道：“刚才穿着一身婚纱，实在碍事，换了身衣服才赶了过来，让你们久等了，抱歉。”
沈青叶眼皮子微微一跳，不对劲。
抬眸看着岳凌川，果然见他也眉头微皱。
薛明琪已经看了过来，脸上笑意盈盈：“青叶，还有这位警官。”
沈青叶收敛了心中情绪，回以一笑：“明琪姐。”
她上前两步：“关于死者，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她刻意加重了死者这两个字，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薛明琪，却见她神色不变，依旧是一副温婉的模样：
“当然可以。不过……”她看了一圈，略带歉意道：“咱们去隔壁房间说行吗？媛媛还在睡，别吵到她了。”
薛明琪身后跟着过来的薛夫人闻言一脸不赞同：“琪琪……”
薛明琪冲她安抚一笑：“没事，妈，你去陪陪袁阿姨吧。”
薛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听了她的话。薛明琪又回眸道：“那青叶，咱们走吧？”
沈青叶和岳凌川对视一眼，提步跟了上去。
三人行至隔壁房间，薛明琪贴心地把门关上，才到沙发旁坐下，笑着看沈青叶：“之前听说你毕业了，还想着是在哪儿工作，没想到是在警察局。”
沈青叶也道：“许久没见，这次听到明琪姐结婚的消息，我也挺惊讶的。”
“年纪到了，也该结婚了。”薛明琪撩了撩头发，神色温和：“你们想问什么，现在问吧。”
沈青叶微微往后靠了靠，眸中带着笑，说出的话却是直截了当：“新郎死了，明琪姐好像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薛明琪闻言微微敛了敛眸，片刻后缓缓道：“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不过我爸妈和他爸妈都在这儿，还有那么多宾客，总得有个人主持大局，不能一直这么伤心下去，不是吗？”
“明琪姐说得有道理。”沈青叶转言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明琪姐好像太冷静了点。”
薛明琪神色一顿，旋即无奈一笑：“你眼睛一向尖，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沈青叶看着她，笑意不变。
薛明琪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和袁正浩之间，其实没什么感情。”
沈青叶神色一顿：“都走到结婚这一步了，还没什么感情？”
薛明琪无奈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谁跟你说，结婚就一定是因为感情深厚了？”
沈青叶拧着眉头没说话。
薛明琪解释道：“我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之前因为家长的关系见过几面，对彼此感官都还可以。后来他追我，我觉得他长的可以，性格也挺好，嘴也甜，会哄人，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再加上我爸妈对他也挺满意的，所以就定下了婚事。”
沈青叶道：“可是我之前听别人说，你和他感情还挺好的？”
薛明琪撩了撩柔顺的长发，无奈道：“毕竟快要结婚了，我也不想让我爸妈担心，在外人面前，当然要表现得亲密一些。”
“是吗？”沈青叶语气平静。
“不然呢？”薛明琪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语调温柔：“青叶，你这是在怀疑，是我杀了袁正浩吗？”
第24章 七个
沈青叶看了她良久, 才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你。”
“袁正浩死的时候，你应该正在化妆间吧？当时身边应该还有很多人在。”
薛明琪笑意一顿，旋即无奈道：“我还以为你会说, 咱们认识那么久了, 你相信我不会做这种事。”
沈青叶道：“就我个人而言, 自然是愿意相信明琪姐的。但我是个警察, 那就得讲究证据。”
薛明琪莞尔：“你说的倒也没错。”
她撩了撩头发, 道：“到宴会厅之后，我就直接去化妆间了。换婚纱、做造型、等司仪开场, 一直在忙着，期间也有几位亲戚朋友一直在我身边，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她们。”
沈青叶却道：“宴会厅里都有监控，是不是的，看一眼就知道了, 没必要再去麻烦人家。”
这话一出，沈青叶敏锐地注意到薛明琪眸光动了动。
片刻后, 她神色自然道：“这倒是挺好。”
她又问：“那你们根据监控, 看到凶手了吗？”
沈青叶道：“看到了, 而且我们怀疑, 这是一场情杀。”
“情杀？”薛明琪眉头轻轻挑了挑。
沈青叶神色温和：“明琪姐不知道吗？袁正浩在外面是谈过几段恋爱的。”
“是吗？”薛明琪这次是真有些惊讶了：“他当时追我的时候，跟我说他一直都是单身, 没谈过恋爱。”
沈青叶问：“袁正浩今年……29了吧？他说没谈过恋爱, 明琪姐就信了？”
这话一出，薛明琪还没说话，旁边的岳凌川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薛明琪却道：“信不信的，有那么要紧吗？反正我们也不是寻常的情侣, 对于过去，何必追究那么多，徒惹不快罢了。”
沈青叶看了她半晌，才轻轻笑道：“明琪姐看得真开。”
薛明琪耸了耸肩：“从前我也幻想过找到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可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才发现想找到一个与自己思维观念各方面都契合的人真的很难。”
她看着沈青叶：“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大概就明白了。”
沈青叶扯了扯唇角，没有反驳她，只是道：“所以，对于这个案子，明琪姐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明琪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的。毕竟就算不说我和袁正浩的关系，凭我爸妈和袁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啊。”
沈青叶看了她良久，才慢慢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岳凌川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还请薛小姐再仔细想想，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联系。”
薛明琪款款起身：“这是当然，放心吧。”
两方人笑着告别，各自离开。直到走出一些距离后，沈青叶脸上的笑容才敛了下去。
岳凌川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想？”
“薛明琪没说实话。”沈青叶眸子沉静：“或者说，没完全说实话。”
半真半假，真假掺杂，沈青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要认真来说，她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漏洞，一时之间的确找不到突破口。
岳凌川道：“就算人不是她杀的，也不可能像她说得那样，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最起码，袁正浩之前交往过女朋友的事，岳凌川不信她真的不知道。
甚至……那些女朋友，真的都是过去式了吗？
说话间，两人又走回了案发现场，甫一进门，沈青叶就听到了那台电视幸灾乐祸的声音：
“看吧，我就说，白白浪费功夫。”
沈青叶忍不住悄悄撇了撇嘴，觉得这台电视有点讨厌。
他们出去的这一会儿时间，痕检组的许队他们也都来了，正在现场忙着。岳凌川问道：“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许雁亭摘下口罩，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现场残留的痕迹非常少，我们这边基本上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话间的功夫，姜程也走了进来，道：“我刚去外面转了一圈，周围基本上没什么监控，这条线索也断了。”
电视又在得意洋洋：“那是，我一个高清的电视都看不出来！还能指望那个模糊的监控？”
沈青叶眉眼微微压低，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随意地靠在电视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电视顶部，道：“受害者家属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能确定，死者从前交过一些女朋友。”
可她们都是谁，还有待查证。
整个案子现在一头雾水，一点关键的线索都没找到。
电视在那不住叫唤：“哎呀，别敲我脑壳别敲我脑壳！”沈青叶神色自然，好似完全没听见。
就在这时，罗开阳忽然小跑着进来，激动道：“老大，刚我在保洁那边问过了，有个人说前几天保洁员小吴丢了一套衣服！”
岳凌川立刻回眸看他：“那小吴人呢？”
罗开阳摊了摊手：“小吴今天不值班。”
众人面面相觑，岳凌川当即吩咐下去：“你找经理要一下地址，去小吴家里看看什么情况。”
罗开阳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沈青叶看他：“你怀疑是那位小吴？”
岳凌川摇了摇头：“未必是她，不过现在，咱们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秦队先把尸体带回队里吧，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姜程，”他回头道：“宾客还在大厅里，你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袁正浩平时和什么人来往得近一点，尤其是有没有一些好兄弟什么的。”
“他谈恋爱的事可能不会跟父母说，也不会跟未婚妻说，但是朋友兄弟面前，可就未必了。”
沈青叶一时了然：“那我再去问问死者父母，对于儿子平时玩得好的人，他们总该有印象吧？”
一群人再次分头行动，姜程直接找了个屋子，一批人一批人地叫进去，把他们说出来的名字一个个记下来。袁夫人也打起了精神，慢慢回想：
“玩得好的人……”
“他平时跟身边的人关系都不错，但要说玩得好的，好像也就那么几个。”
“崔家的崔博文，赵家的赵永新，董家的董向晨……”
“哦，还有……小廖跟他玩得也挺好的，对，小廖，廖宏远。”
袁先生在一旁也补充道：“还有杨家和高家那俩小子，他们经常一起出去玩。好像是叫……”
“杨文轩，高翰明。”袁夫人显然对儿子的人际交往更关注一些，道：“还有邱家老三，邱文成。”
她又想了想：“大概就是这些了。”
沈青叶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又和岳凌川对视一眼，感觉到了工作量的巨大。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行，那之后要是再有任何线索的话，及时联系我们。”
袁夫人殷切地看着他们，抬手握住了沈青叶的手：“小沈，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凶手，我和你叔叔就这一个儿子，我们真的……”
她哽咽得不成声，沈青叶见状心中难免酸涩，回握住她的手：“阿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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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厅的时候，姜程那边的排查也差不多了，双方坐下来一讨论，将名单并在一起，大概有十来个将近二十个人。
沈青叶喃喃：“袁正浩这交友面够广的啊……”
姜程抬头问岳凌川：“我刚观察了一下，名单上面的人大多数都在这里，现在就开始问？”
岳凌川起身道：“查吧，再拖下去，估计那些人也要有意见了。”
外面的都是平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岳凌川倒是不怕，只是真把他们困久了，闹了起来，难免麻烦。
这一会儿的功夫，家住得比较远的韦正义和周启明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了解了大致情况后，岳凌川找经理要了几间房间，几个人分开审问。
……
“女朋友？”邱文成皱了皱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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