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宇,就算这八年是在做戏,我麻烦你把戏演完。”
“给我这八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免得我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对男人彻底过敏了怎么办?”
路宇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对不起,嘉宝,对不起。”
袁嘉宝眼中也是一片湿润,只是强撑着,高高抬起下巴:“别只知道说对不起,我要你用行动来证明。”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为什么跟我结婚?”
“当年在这里说的誓词,你是真心,还是做戏?”
“真心。”
路宇擦掉眼泪,一脸认真。
“我不信,除非你再说一遍。”
袁嘉宝咬着唇说。
路宇沉默片刻,艰难开口:“我在上帝面前郑重发誓,接受你袁嘉宝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
他停顿了很久很久。
直到袁嘉宝气得踩了他一脚,他才流着泪开口:“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袁嘉宝毫不犹豫地接茬道:“还要对我百依百顺,事事以我为主,把我看得比你命都重要,知道吗?”
路宇哭笑不得:“知道了。”
袁嘉宝看了他很久,随后猛地扑到他怀中,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捶路宇,嘴里还骂着:“你个大白痴,你再这样玩我试试看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我被你气成什么样。不就是癌症吗,不就是晚期吗,我凭什么不能陪着你,你在看不起谁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宇一个劲地道着歉。
俩人哭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看客们也都红了眼眶。
各有感想。
闵静微微出神,她仿佛是在看着这对被命运捉弄的有情人,但又好像在透过他们,看到了另外的人。
李扶婷想起当年在重症病房里的自己和连嘉志。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突如其来的噩耗更是足以摧毁所有微小的幸福。
难道要因此裹足不前吗?
鬼使神差地,她抬头看向角落里的陈华,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她,目光里的专注,一如既往地明显。
和记忆里,十五岁少年人的目光没有丝毫差别。
生平第一次。
李扶婷没有再逃避这束目光,而是迎面而上,回以浅笑。
陈华一愣,心中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王希月看着场中一对又一对的有情人,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冷静而理智的身影。
三十二岁才开始主动追求男人,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
“咳,煽情音乐可以先停一下吗?”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角落里的专业音响师极其专业,直接按了暂停键。
音乐戛然而止,气氛也被瞬间清空。
众人脸上还都挂着泪花呢,却不知为何没了哭泣的冲动,呆呆地转头看向来人。
沈延一脸尴尬的走近,身边还跟着一脸冷酷的沈继。
“那个,小宇,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路宇抬起头,搂着怀里的袁嘉宝,举止温柔地给后者擦泪,整理头发:“沈哥,你随便挑一个说吧,我现在什么都能接受。”
癌症都有了,还有什么消息能打倒他吗?
“咳,那我直接宣布好了。”
沈延作势打开手里的文件袋,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沈延动作一滞,刚拿出来一点的纸张又塞了回去:“要不你们俩口子回去自己看吧。”
“沈哥。”路宇笑说:“俗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今天这日子,大家能大老远过来就说明是真的把我和嘉宝当朋友,是自己人。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就直说了吧。”
“那我说了?”
“说!”
路宇豪气干云。
“好消息是,你癌症晚期是误诊,给你做检查的医院闹了个大乌龙,你很健康,一点事都没有。”
现场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路宇整个人都呆住了。
“坏消息是……”
沈延话音未落。
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扯上路宇耳朵:“什么玩意?你不死啊?”
袁嘉宝气笑了,手上捧花想不想地往路宇头上砸:“来来来我们好好算算账,你昨天说我什么来着,除了吃喝玩乐花我爸钱一无是处?”
路宇:……
丸辣!
他现在移民火星还来得及吗?
第85章 “爸爸妈妈的婚礼为什么……
“等、等一下,还有个坏消息没听!”
路宇试图捶死挣扎。
袁嘉宝打人的动作稍微一顿,美眸看向沈延,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
路宇的目光里却有一丝期盼。
拜托了,倒也不必是涉及生死层面的大坏事,但至少够他用一用苦肉计……
沈延摸了摸鼻子:“这不就是坏消息吗。”
“啥?”
沈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袁嘉宝一直到现在还抓着他耳朵不放的手,眼带同情:“兄弟,你自求多福。”
路宇愣住了。
袁嘉宝的脸上先是划过一抹喜色,随后便化为嗔怒:“路——宇——”
路宇闭上眼睛,绝望地迎接属于自己的这份乌龙审判:“在呢,姑奶奶。”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现场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不少人一边笑,一边拭泪。
虽然过程很让人揪心,大家也确实都把路宇身患绝症的消息当了真,因此放下了手头所有事务,不管是让事业更上层楼的机会,还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拼搏的计划。
总之都是做出牺牲特意安排时间来的,有的还是连夜赶路,追星赶月来此。
可此时此刻,知道这个所谓的绝症只是乌龙,只是误诊之后,所有人都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去惋惜那些错过的机会,决定丢掉的计划,也不心疼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有的只是庆幸,庆幸这只是个乌龙而已。
张同大笑着上前帮袁嘉宝逮捕路宇,文青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拔出一旁座椅上本就不再牢固的杆子,贴心地换走袁嘉宝手上毫无杀伤力的捧花。
蔚念在旁传授经验:“嘉宝,拧他肋骨旁边的软肉,那个疼!”
幸喆也跟着辅导:“嘉宝,踹屁股,那里肉多,踹得疼又不容易打坏。”
袁嘉宝也就最开始那两下用了全力,是冲着出气去的,后来被气氛所带动,其实已经变成了玩闹,下手根本没多少力气。
沈继看着这群玩成一团,没有一个人在乎真相的大人,木着脸摇摇头。
拿出手机拍了视频,转身就走。
好在是虚惊一场。
回家的路上,他把视频发到了好好吃饭的群里,并附上语音解释:
“你爸爸以为自己快死了,不想你和妈妈伤心,就跟人合伙演戏,把自己装成一个坏男人,想让你们生他的气,最好把他给赶出家门,然后再忘了他。结果都是误会,你爸爸身体健康得很,还能陪你们好几十年,现在你妈妈很生气,跟所有人一起打他出气呢,等他回家,你也别忘记捶他两拳。”
语带调侃地说完,沈继放下手机,看着窗外,脸色有些许阴沉。
连续两天没看到父母的安安担心了一晚上,一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还在群里絮叨。
大人总是这样,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该一瞒到底,等到大人们把什么决定都做好了,最后再告诉孩子什么决定好了。
殊不知孩子们其实又愚钝又敏感。
父母是孩子最亲近的人,父母之间感情如何,孩子真能一无所知,一无所感吗?
其实懵懵懂懂察觉到有什么与自己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正在发生,却看不清全貌,只能被动等待宣判的日子最受煎熬。
就算是孩子,也会感到痛苦。
很多人以为父母感情破裂离婚,孩子性情大变是从离婚那刻开始的。
实则不然。
或许从父母第一次爆发争吵开始,孩子们就已经把这份性情大变的种子深埋在心底,只是名为希望的东西一直在帮忙压制着而已。当父母真正离婚,事情真正尘埃落定,当他们明白事情再无转圜余地时,才会全面爆发。
作为过来人,还是早慧的过来人,沈继比谁都明白那份煎熬。
所以一直耐着心时不时跟安安打岔说话。
昨晚他跟着来到酒店外时,只来得及看到哭得妆容一塌糊涂的袁嘉宝正搂着两个阿姨往外走的画面,嘴里还说什么,老娘现在也去找个男人之类的话,他登时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带的谨慎和多疑让他不愿意轻易接受这所谓的真相,于是当场给千里之外的姑祖母打去电话,得到了足以调动沈家在昌城的所有关系网和人手的权力,连夜追查之下,终于在今晨拿到路宇真正的体检报告。
事情真相一目了然。
他也毫不犹豫地分享给了群里的孩子们。
年纪小,不必要了解?
放屁。
他当年要能知道全貌,或者有手段知道真相,说不定能处理得比他那对不着调的父母更好。
沈继傲然地想。
群里很快出现了路安安的回复,张浩然文之遥等的也紧随其后,群聊一下就炸开了锅。
沈继没理其他人,只点开了路安安的回复。
“哇,这不是我上周跟爸爸一起追的电视剧里的剧情线吗?完了完了沈小继,我爸爸好像是个大傻子,他真的是我爸爸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我这么聪明,我爸爸怎么会这么笨?沈小继,你再让你姑奶奶帮我调查一下,有没有可能我出生的时候被调换了,我其实不是我爸爸妈妈的孩子啊?”
沈继一脸黑线。
被震惊的沈继忘了按暂停,于是语音自动播放了下一条。
张浩斯:“我看到我爸爸妈妈了,好哇,骗我去上班,原来是偷偷去吃席!”
文之遥:“安安,你的爸爸妈妈在举行婚礼吗?怎么没邀请你呀?”
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张浩斯:“对哦,为什么大人们结婚都不叫上我们?难道是嫌我们太会吃吗?”
路安安:“太讨厌了,上次他们结婚就没邀请我,这次居然也不带我。”
连欢欢:“你们也没有吗?我还以为只有我没被邀请。”
路安安:“嗷,好气!婚礼是什么需要避着小孩的事吗!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爸爸妈妈的婚纱照上都没有小孩子?平时没事就喜欢喊我心肝宝贝,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拍那么漂亮的照片的时候就不想着我了是吧!我讨厌说一套做一套的大人!”
“噗——”
前头传来司机忍俊不禁的声音。
沈继回过神,连忙退出群聊,装作不在意地看向窗外,虽然耳尖微微泛红。
所以小孩子真的懂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时候,手机再一次震动。
他不耐烦地重新开锁,打算把群再一次设置成免打扰。
却发现联系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昨天谈过话的历史学教授孙武。
他发来了一条语音和一段文字。
文字上写着他今天难得休息,询问沈继有没有时间提前赴约,如果有的话,今天他或许可以亲自接待沈继这位小友。
语音也是同样的内容,想来是老爷子念在他年纪尚幼,大概率不识字的情况下,多发的一条保证。
这般郑重其事,仿佛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的态度,让沈继好感大增。虽然昨晚睡得不多,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孩子,清晨时眯了一会儿,力气就回来大半,如今精力还算旺盛,再说现在司机人选都是现成的,他都不用事先再请示那对不着调的父母,自由得不能再自由了。
沈继欣然同意前往。
孙武很高兴,表示午饭会由他亲自下厨。
沈继回家拿了那块玉佩便出门了,谢琳连忙问他去哪,沈继只答:“孙武教授那里。”
……
从闵宅出发,到孙武所给的地址,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沈继本只想在车上闭目养神,谁知道司机车技太出色,行驶得太稳,他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抵达目的地后,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司机才不得不轻声将他唤醒。
“到了?”
沈继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
年纪小就是好,恢复力也太惊人了。
这般感叹一番,他下了车,环视四周,这是一处普通的村落,脚下一条简简单单的水泥路直通不远处,同样用简单钢铁搭建的门塔,上面只有一条红色横幅,写着:“欢迎来到云安县延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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