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挑了九张图片出来。
这是专门为朋友圈设计的板式,图片位置她都调整过,也用软件排出了效果图,发给温明舒看。
塞纳河畔水流缓缓而过,卢浮宫,凯旋门,川流不息的车辆,街角点缀着星星灯的咖啡馆。
正中间是两人相拥的那一张。
男人低垂着眉眼,少了平日里的那份冷清和淡漠。女人则微微仰头,精致的五官被落日的余晖沾染,带着一种极致的美。
整个画面都拢着一层薄光,带着一种浓烈的宿命感。
温明舒还在看照片呢,朋友圈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是一条“对方提到了你”的通知。
点开来看。
她只觉得脑袋咣当一下。
谢之彦原本空空荡荡的朋友圈里,出现了一整面的照片。
搭配文字:巴黎@温明舒。
微怔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谢之彦。
他颔首,目光定定地落在温明舒的手机上,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该你发了。
*
此时的流园备婚小分队大群。
谢玉珠:【wocccc!大哥竟然发朋友圈了,震惊!!!】
谢泽礼:【猫猫震惊/什么?大哥?】
谢玉珠:【而且没有屏蔽我,我看到了,是和嫂子在巴黎拍的结婚照,尊嘟好美!我要晕倒了!】
谢泽礼:【前方来报,也没有屏蔽我,真是稀奇】
原本在潜水的谢秋寒也上线:【也没有屏蔽我……】
谢秋寒:【所以阿彦这是,给所有人都看???】
谢玉珠:【太稀奇了!我看到了亚太总代理的那个老总点赞了】
谢泽礼:【他的那个医生朋友秦宇也点赞了!我靠,我这边已经能看到穿不多二三十个赞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实际上,谢之彦这边能看到的点赞数更是多。
几乎不到五分钟,消息已经提示了99+了。
他只有一个微信号,无论是家人,还是商业伙伴,都在一起,里面的好友大概有五六千,此刻全部冒出来,给他点赞。
他的朋友圈一直都处于公开的状态,谁点进来都能看,因为里面没有任何内容。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条朋友圈。
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条。
他都想好了,有始有终,既然以温明舒开始,那么以后的每一条,都会和她有关。
他等了一会,手动消除那些频繁闪现出来的提示,盯着屏幕的眼神却一直没有挪动。
因为最重要的那一条,还没有出现。
他也不知道温明舒到底在纠结什么,明明那组照片拍的已经足够优秀,她也足够美丽。
又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后。
终于,他的朋友圈出现了第二个照片墙一样的版面。
谢之彦几乎是第一时间点了赞。
像是某种遗憾被填满一样,有种轻盈的快乐。
温明舒的朋友圈,纪然出现过,陆悠出现过,甚至是街边一片落叶都出现过。
现在也有了个属于他的角落。
毕竟,出现那里,意味着一种肯定。肯定就代表着不讨厌,不讨厌的意思,不就是喜欢吗?如果是喜欢的话……
【有生之年@谢之彦】
【有生之年@谢之彦】
【有生之年@谢之彦】
翻飞的思绪被群里密集的艾特打断。
在谢玉珠的轮番轰炸下,他再也不能装作没看到了。
一个非常官方正式的回复。
【怎么了?】
谢玉珠:【我也算是看到大哥的有生之年系列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不应该发个红包庆祝一下吗/勾手】
谢泽礼:【对的对的,也是我的有生之年,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平日这个群里吵得很,所以谢之彦都是消息屏蔽的,此刻才慢慢往上翻,看到大家对于他发朋友圈的调侃。
谢之彦:【不算是】
谢泽礼:【什么意思?】
谢之彦:【以后还会有更多/微笑/微笑/微笑】
谢之彦:【大家记得定期吃狗粮】
谢玉珠:【???】
谢泽礼:【???】
甚至浅了一会水的谢秋寒都被炸了出来:【???】
谢之彦不仅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甚至还让他们吃定期吃狗粮?
这真的是那个曾经一点儿也不通网感,不会用网络流行语的谢之彦发出来的消息?
今夕是何夕!
*
谢之彦说到做到。
整整一周,他都没有碰过温明舒。
她每天早睡早起,作息规律,外加中药调理,修身养性得不行。
谢之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有的时候看书,有的时候写字,偶尔出来逗一逗糯米。
他们两个的关系以温明舒不可想象的速度发展着。
原因无他,大概就是谢之彦给它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社交媒体上最火的那种木屋猫爬架,温明舒放在购物车有一段时间了,谢之彦给买了回来。彩虹地垫、新出口味的冰淇淋罐罐、猫条、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甚至还有珠宝首饰,都像是不要钱一样出现在家里。
不仅如此,还给予了它足够多的情绪价值。他像设定好时间从不出错的闹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去陪一会,让它这个亲妈都自叹弗如。
感觉再过几天,它这个不孝之子,就要跟着谢之彦这个后来者跑了。
唉。
幽幽叹气的同时,她又有种复杂的欣慰,至少不用再担心它的心理健康了。
一周的中药终于喝完。
此时,距离婚礼倒计时只剩下了十天。
准备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各式各样的高定礼服、头饰、首饰、飘带、丝巾被送来,除了婚礼当天需要用到的,还有亲朋好友送来的贺礼珍珠、松石、珊瑚,还有各种各样的瓷器,漆器,编织的,雕刻的,在各处堆成了小山。
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罗汉松、蝴蝶兰、桃花、玉兰、玉簪、象征贵气的金桂,金桔、佛手等,摆在四处,不仅如此,还在上面扎了吉祥的红色丝带。
流程也已经订好了。
无论什么嫁娶的流程,早上先在温明舒家给父母敬酒,中午去酒店举行仪式,等到下午的时候回到流园,给另一边的父母敬酒。
温明舒望着上面的仪程,轻轻叹了口气。漂亮的衣服和造型也意味着时间,意味着她凌晨三点就要起床,一整天地连轴转。
陆悠此刻正忙着给她找伴娘的事情,除了她,又在她们的留子抱团群里揪了三个姐妹,顺利地组成了花嫁团。
除此之外,陆悠又通知了周霁和姚易,大家整整齐齐地回国之后,给温明舒办最后的单身party。
几个人在酒吧里找了个包间,各式各样的酒开了好几箱。
周霁因为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偷偷找到陆悠,询问陆蔓清的事情。
陆悠:“早都没事了,那个陆蔓清,让温温一顿怼,当晚就拎着包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那就好。”
要是真的惹出什么事情来,他可就没脸继续在这里了。
清楚这一点后,周霁终于放开,开始各种热场活动。
温明舒的兴致很高。
毕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每天在家,都只是和谢之彦两个人,顶多加个糯米,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无聊。
除了调好的酒,桌子上还摆了刚刚送过来的外卖。
他们这些留子难得回来一趟,恨不得把外卖软件戳烂。
什么鸡爪卤味、烤串、小龙虾、大闸蟹,不知道谁还点了油条和豆腐脑过来。
周霁举了瓶酸梅汤:“还是祖国好,别的不说了,祝祖国繁荣昌盛。”
大家笑作一团。
这是他们每次聚会时的标准开场,从前在国外时,都是对着什么汉堡沙拉想象这些美味,现在真的吃到了,简直不能再感慨。
很快,话题被展开,大家开始聊这几年各自的经历。
吃了点东西后,大家又热热烈烈地玩起了游戏。
温明舒毕竟是这场聚会的主角,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就算是非常小心,还是被抓了好几次茬,被一个接一个的套路喝酒。
起初她还顾忌着自己喝中药调理身体的事情,象征性地抿上一口,到后面,尝到了一点酒精的甜头,索性彻底放开。
没多久,脸颊就开始泛红,声音也带着了些微醺的感觉。
陆悠察觉到她的状态,用胳膊撞了撞她,小声提醒:“还能继续喝吗?”
温明舒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过会我让沈纪白开车。”
“我说的是这事吗?”陆悠原本平静的语气,莫名其妙地有些着急,“你最近不是在吃中药?”
倒酒的手微微颤抖。
“最后一杯。”
她在担心和继续喝之间选择了担心地喝完最后一杯。
后来她还是收敛了,尽管如此,脚步也飘飘然了不少。
十点钟,临近散场。
大家都喝了酒,此刻都等在包厢里,一边收拾剩下的酒,一边等着各自的人来接。
温明舒也在等。
只听“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走进来的,竟然是谢之彦。
原本热闹的氛围,在一瞬间沉寂下来。
只见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面容冷峻,逆着光的方向,款步走来。
这个人的气质太过凛冽,一言不发,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温明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面色是沉甸甸的红,撑着手腕起身,喊人:“谢之彦……”
其他人都下意识地紧张。
若是不考虑这人的身材和气质,以及五官,单看那双眼睛,妥妥地教导主任既视感!
尤其是现在他们手里还抓住啤酒瓶,那种心虚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温明舒咽了下干涩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自然:“这位就是我……老公,谢之彦。”
剩下的人也不是傻子,连忙同他做起自我介绍。
“谢总好,我叫周霁,是温温留学时的同学。”
“我是姚易,和温明舒一个专业。”
“我叫钱月,是温温以前的同学,专程回国参加她的婚礼的,也是她这次的伴娘。”
陆悠也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正式跟谢之彦见过面,于是也自我介绍,“我叫陆悠,是温温的好朋友。”
谢之彦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路过,然后颔首,冷清道:“你们好。”
温明舒这会正茫然,站起身后,忽然一阵一阵的眩晕感。
明明她叫的是沈纪白,为什么来的是谢之彦?
算了,谢之彦就谢之彦吧。
她这会累的不行,只想着赶紧回家。
于是她起身走到他身边,对大家道:“谢谢大家的招待,那我先失陪?”
众人表面上:慢走慢走,不再留一会?
众人心底里:谢天谢地。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大家心中的那块石头,才彻底落下来。
一个女生感慨:“没想到谢总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陆悠忍不住笑,“怕是很早就到了,一直在下面等着。”
另外一个朋友:“谢总这么体贴吗?”
“体贴?对我来说是严厉了,你们不知道,刚刚我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多看一眼,就让我写一万字检讨。”
……
车内,氛围静的有些扑朔迷离。暖风开的很足,热的她有些发晕。
温明舒小声嘟哝:“我明明打电话给了沈纪白。”
谢之彦却直接越过她的话,很平淡地道了句:“酒好喝吗?”
原本鲜活跳动的心脏,有了暂停的迹象。
温明舒下意识地攥了下腿侧的指尖,很轻地瞥过去一眼。
只见他双手握着方向盘,面色沉静,独有一种天然的淡漠。
温明舒的声音有些闷:“也没有……”
“那就少喝。”比起刚刚,语气稍微有了些加重,但依然称得上克制。
温明舒:“……”
“就算要喝,尽量在酉时。”谢之彦补充道,冷清的眉目带了层阴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温明舒:“酉时是什么时候?”
谢之彦:“下午五点到七点。”
温明舒:“哦。”
又是一阵沉默。
温明舒觉得,这沉默里面更多的掺杂着是对她的无语。
“其实。”眼看这气氛就要结冰,温明舒小声解释,“我没喝多少,到那里的时间是七点半,也勉强算赶上了尾巴……”
“没喝多少?”极平淡的语气,面容却冷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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