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还有好些人,他们就算把头压得再低,李惟也不适应。
赫连熙撩起眼皮,摆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待人都离开,他开口道:“你躲着我做什么?”
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做了,难道还想着跟他两清?
李惟一脸牙疼地看着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放心,之前的宫女太监都遣散了,这些都是新召进宫的,不会乱说,”赫连熙站起身,上前一步把人揽在怀里,“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李惟垂下眼,思量片刻,道:“没有,吃过了才来的。”
“说谎。”赫连熙俯下身,漫不经心地低笑一声,随后将人细细亲吻了一遍,微凉的鼻尖贴着李惟皮肤,感受她的温度,李惟情不自禁地回应了,可不知为何,转瞬间,这个吻开始变成凶狠又暴躁地撕咬,其中隐隐带着泄愤之意,旖旎的氛围顿时散尽了。
二人双唇微微分开,赫连熙舔着唇间的水光,低头埋在她的颈侧,他漆黑的眼睫低垂,与李惟耳鬓厮磨地说,“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李惟一愣,不知道过了多久,正要开口,就被赫连熙托着腰臀放在书案上,双手锢住她的腰,声音带上了浮躁的戾气,“你没得选,你只能做朕的皇后!”
“我不想,也做不了皇后,”李惟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躲这么多天,“我想离开——”
赫连熙心头细细密密泛着疼,眸色深不见底,堪比漆黑夜色,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赫连熙抬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朕,说什便是什么,你是朕的人。”
身上的朝服被扯开,李惟皱了皱眉,反手抓住他的一只手腕,沉声道:“我说我不想,陛下。”
赫连熙的手指沿着脖颈线条向上移,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狠声道:“那我们算什么?朕让你当皇后,你让朕当什么?姘头?”
话音不轻不重,但无端让人窜起凉意,李惟咬了一舌尖,道:“......那就再过些时日。”
“多久?”赫连熙呼吸声沉了又沉,将人压下去,继而在她颈侧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明显的牙印。
殿外有人在走动,隐隐还能听到邓小宝说话,李惟慌乱中,手肘杵在书案上,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口,低声道:“我先答应你,别再这......”
第60章 醉酒 红鸾星动。
邓小宝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更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做什么,他只当是寻常议事,所以毫无顾忌地站外殿外说道:“陛下, 大将军求见。”
阳光从偏殿靠南的窗户透入, 两人纠缠在一处,赫连熙把人困在书案上方寸的地方,手掌贴上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身下人的脊背,轻声蛊惑道:“放心,他们不敢进来。”
这怎么可能进来?
李惟微微喘息,或许是人压得太紧,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面上染上了红潮, 挣扎之际, 把龙袍都攥皱了,声音发哑,“......外面有人叫你。”
“等着便是, 反正还没到时间。”赫连熙偷偷将手放在李惟的腰间, 试图解开腰带, 但又担心被她发现,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人, 继而舌尖撬开齿关, 企图分散她的注意。
微微敞开衣襟散发着热意,李惟偏头避开了他的嘴唇, 轻轻哼了一声。
“你答应我的......”赫连熙如愿解开了腰带,正欲做点什么,下一刻手却丝毫不能动弹。
李惟攥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默默坐起身,点了一下头。
光点头有什么用?倒是松手啊!赫连熙整个人僵住了,胸腔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气急败坏道:“你松手!”
他根本挣脱不开李惟的桎梏!
见状,李惟不由得笑出了声,“陛下,就没想过先纳几个妃子?”
赫连熙目光灼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让我纳妃?”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李惟愣了一下,松开手转过身整理衣服,没再说话。
她不想自讨无趣。
思索了许久,赫连熙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等我回来,我有话问你。”
李惟从怔愣中回神,静静地看着他抚平龙袍上的褶皱,艰难地别开脸。
过了一会儿,赫连熙走后,殿里只剩下李惟一人。
邓小宝得了新帝的吩咐,进了偏殿,恭敬道:“李大人,御膳房准备了午膳,要是饿了奴婢立即——带您去?”
正说着话,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惟,结果登时就被脖颈上的吻痕震惊到。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也没瞧见这个,就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出现了吻痕?
不对,不对,不对,方才她明明是和陛下待在一起的!
场面一下陷入沉寂。
隔了几息,邓小宝摸了摸心口,暗叹一声君心难测,咽了口唾沫,“李大人,要不先等一会儿?奴婢让人送过来些东西。”
虽说是新帝留下的,若是有人非议不过是割了舌头,可到底还未成婚,让人看见总归是不好。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
李惟原地微怔,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脖颈,垂眸道:“不要让人知道。”
邓小宝迅速低下头,毕恭毕敬,“李大人放心,奴婢眼瞎,什么也没看见。”
李惟笑了笑,没说话。
不消片刻,宫女们手脚麻利送来不少东西,李惟挑了一个和肤色差不多的粉敷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在书案前坐下神游。
邓小宝束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道:“李大人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御花园散散心。”
李惟随手挑了一个折子,假装翻看,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你知道往年的卷宗都放在那里吗?”
邓小宝抿了抿唇,微微吸气,道:“李大人问的是那一年的?”
李惟抬眸看去,“隆安十年,平襄王府出兵那几年。”
“这......”邓小宝面露难色,叹了口气,“李大人,这个奴婢无能为力,因为,陛下半月前就把那段时间的案宗调到了御书房,李大人要是想看,还得请示一下陛下。”
李惟捏了捏手上的薄茧,收回目光。
邓小宝立即说道:“奴婢去请示陛下。”
李惟淡淡地应了一声,旋即站起身离开偏殿。
练武场上,秦湘湘身着胡服,腰间石青色丝绦,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奔驰,而后从弓壶里抽出雕弓,搭上一支白羽箭,瞄准箭靶,松了手。
骑射难度极大,尽管马跑得不快,白羽箭也很难射中靶心。
李惟站在不远处瞧了一会儿,只见秦湘湘几次射不中便会挪动靶子。
和她小时候一样,都是气呼呼地挪靶子而不是让马往前走。
邓小宝善于观察,见她脸上有笑意,“李大人上去试试吗?奴婢让人提前准备了马匹和弓箭。”
李惟没什么心情,正欲拒绝。
秦湘湘看见她,策马过来,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说道:“李惟,阿爹说你骑射很好,你教我可以吗?”
这要求提的有些唐突,但李惟也应下了。
总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邓小宝如蒙大赦,笑道:“奴婢这就去牵马!”
大概过一炷香的时间,邓小宝挑一匹既温顺又漂亮的白马,牵过来递给李惟。
李惟绾了绾袖管,翻身上马。
邓小宝上前双手奉上一把弓箭,登时意识到李大人还身着官袍,“这衣服......”
“不必换了。”李惟坐在马背上,腰板挺直,衣袂飘飞。
飙扬绝世、玉树临风,邓小宝把脑子里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
他心想:此情此景,怕是任何一个男子微微一瞥,就会乱了心、红了脸。
难怪陛下急着下手!
射箭的精髓在于稳准狠,但人在马背上,伴随着浪似的上下起伏,射准靶心是异常难的,只有在被马背上颠在最高处,有一瞬间的悬空,然后往下落的时候,那一瞬间才是放箭的最佳时节。
风大了起来,李惟搭上一支白羽箭,弦如满月,然而在瞄准靶心的那一刻,蓦然间想起,那日和她交手的巴雅尔。
顷刻间,李惟眼底就浮起一层暴戾和杀意,浑然不觉手中弓已被拉到了极限。
杀父仇人从眼底底下逃走,如何无动于衷?
悲痛与愤恨瞬间将整个人吞噬,而后是恐慌、无力倾覆。
箭弦绷得太紧了,秦湘湘看出李惟的异常,脸色遽变,大喊出声,“李惟,够了!”
再这样下去,就该伤到自己了。
邓小宝睁大眼睛,倏忽收尽笑容,顾不得危险,跑过去拦人。
李惟面色苍白如纸,双目却异常猩红,满目疮痍,她好似看见城关的冤魂,一个个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绝望、恐惧、悲怨、视死如归......如梦中看到的一般惨烈,悲壮,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弦断的那一瞬,破空之声如雷贯耳,几息之间贯穿了靶心。
而李惟的手被箭弦伤了一道口子,深可见骨,皮肉外翻十分可怖。
邓小宝惊出一身冷汗,拍了一下大腿,赶忙朝着旁边的宫女喊道:“快去,快去叫太医!快去!”
手上传来剧痛,李惟堪堪回神,低头一看,发现手上的伤血流不止,连官袍都浸透了。
还愣着做什么?邓小宝上下比划着手,焦急地喊道:“李大人,还是赶紧下来包扎一下罢!”
仇恨和悲痛地将人攫住,朝四肢百骸蔓延,甚至痛得不能呼吸,李惟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人好似麻木了。
秦湘湘把心一横,将人从马背上拽下来,拿干净的手帕赶紧给她包扎了一下。
半晌,血还未止住,李惟勉强提起唇角笑了下,“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奴婢看着都疼,”邓小宝急红了眼,跺着脚张望了一圈,“太医怎么还没来?!”
李惟目光暗沉,摇了摇头。
邓小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大人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阿爹让我给你传个话,”秦湘湘犹豫了一下,抬眸看着她,语气凝重,“自古以来,战场都是白骨蔽平原,老王爷一路走来也是不知哭了多少场才过了这一劫。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可惜老王爷走得早,他只教你习武打仗,却没来得及教你走出孤城。几时归去,作个闲人,这是阿爹让我问你的。”
李惟眼眶通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
邓小宝默默擦着泪水。
秦湘湘心上钝痛,正色道:“我没上过战场,所以不懂这些话的分量,但我看到你,就知道一个将军要背负的东西有多沉重,或许,你还不止这些......总之,终有柳暗花明的时候,你不能留在过去,但也不能忘记过去......”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邓小宝转身看向李惟,“先包扎伤口要紧!”
秦湘湘朝她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太医匆匆忙忙赶来,将伤口抱在好后,又开了药方让人去煎药。
来来回回折腾半天,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没把人照顾好,邓小宝自知有罪,将李惟送到养心殿就去找主子认错了。
哪知刚见人,才发现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秦百岭说不少平襄王的旧事,成心把人灌醉。
这会儿,他也醉得糊里糊涂,没顾及君臣之礼,上前拍了拍赫连熙的肩膀,“得了,陛下,马上就是宫禁,臣得赶紧走了!”
赫连熙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他赶紧走。
这人喝醉就是一个话痨,竹筒倒豆子,一股儿脑的,有用的没用的,什么都说出来了。
邓小宝心怀愧疚,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陛下,陛下,小心台阶。”
赫连熙酒品很不错,除了行动缓慢,反应稍慢,与平常并无二至,是醉玉颓山之姿,如隔云端的仙人。
他微不可察地一顿,问道:“李惟呢?”
“奴婢送去养心殿了,”邓小宝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陛下,奴婢今日犯了错了——李大人怎么在这?”
李惟在殿里待烦了,所以出来逛逛,“赏月。”
今日受了这么重的伤,邓小宝满脸担忧,苦口婆心地说道:“李大人身上还有......”
话未说完,赫连熙侧目瞪了他一眼,寒声道:“滚,不许跟她说话。”
李惟:“......”
邓小宝:“......”原来是红鸾星动。
赫连熙快走几步去往到李惟身边,接着将下巴压在她的肩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里充斥着疯狂的侵占欲,“我走不动路了,你搀着我。”
李惟心脏像被人用手拨弄了一下,调侃道:“可我看见你走过来,腿脚挺利索的。”
“我没有,”赫连熙紧紧地揽着李惟的腰身,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搀着我,走不了路了。”
真是醉得没边了,李惟问道:“你确定?”
赫连熙喉结滚动,看了许久,满意地嗯了一声。
“好啊。”李惟侧身,一手绕过后背,一手抄向他的膝弯,稳稳的将人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赫连熙整个人被悬空着抱了起来,再次“嗯”了一声,
他虽然神智不是很清醒,但也隐约感觉这样不太对劲!
邓小宝顿时就激动地叫唤了一声,“诶呦!”紧接着反应过来,赶紧跑到两人前头,让人宫女太监回避。
陛下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这里距养心殿只有几十步路,李惟走得十分平稳,不一会就到了,然后将人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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