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道:“别忘了,你是誉王妃。”
“身不由己的事,没人愿意伺候老男人,更何况杀他我也尽了一份力,不然赫连熙杀他也不会这么容易,”柳云窈看着她,眉梢微微一挑,“怎么样?”
李惟侧身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很奇怪。
柳云窈看出她心中所想,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我和你长姐不一样,虽然都是倾城倾城的大美人,但我比她更恶毒,更不堪。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和那些身份尊贵的男人周旋,心慈手软只会害了自己,我母亲出身风尘,身份低微,拥有和我一样的容貌,受男人追捧,但在草原她生了七个孩子,毫无尊严,在男人严重她不过是繁衍后代的工具,我不想不如他的后尘,所以来到了这里,可这里跟草原没有什么分别,都是男尊女卑,娇软的女子就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李惟转身吩咐曹绪去一趟府衙。
柳云窈终于松了口气,咂摸了一下嘴,眼神紧紧跟着李惟,“如果我也能像你这样使唤男人就好了,这样我也不用活得这么费劲了,你跟你长姐一点都不像。我之前在长公主的酒宴上跟她见过一面,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总是在一些琐事上耗费太多的精力,一点出格的事都不敢做,若换作是我嫁进国公府,我早就下毒毒死那个多事的陈老太太,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也不用受气。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吗?”
难怪赫连熙说她识人不清,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李惟还真的错看了这个人。
沉默了片刻,柳云窈气刻意放得温柔,“是让所有男人都爱上我。”
李惟:“......”
“你这人生得好无趣,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你连个回应都没有吗?”柳云窈心中郁闷,“赫连熙身边美人如云,怎么偏偏喜欢这样的?”
李惟道:“你要是帮不上忙,我就把你送回去。”
柳云窈努了努嘴,道:“我可以出面跟巴雅尔交涉,为你们拖延时间。当然,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做不了人质,他们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李惟吩咐亲军带她离开。
柳云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跟着你,赫连熙太卑鄙了,万一派人暗杀我,我不就完了。”
李惟不语,抬起手,还是让人带走了。
她本想着再去一躺雍州,但杨序澜告诉她,屈伟光的条件就是见她一面,而且只要比武赢了,屈伟光就同意收编。
这人虽是马匪,但在西北横行这么多年,实力不容小觑,若真的能将其收编,攻城自然事半功倍。
想来,这个人也在找她,现在走了,没准就错过了。
李惟准备回趟王府,好巧不巧地又碰见了杨序澜。
杨序澜带着一队人马走来,“李大人,这么晚还没睡啊?”
李惟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偶遇,“陛下让你来的?”
“柳云窈的事,陛下想亲自和你解释一下,”杨序澜干咳一声,神色正经了点,在她耳边低声道,“陛下好像水土不服,几日都没好好用饭了,也不让丫鬟贴身照顾,要不你亲自去看看吧。”
李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杨序澜咽了口唾沫,又继续补充道:“陛下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就怕你担心。”
“.......”
过了一会儿,李惟持着怀疑的态度回到府衙,看见赫连熙面色惨淡地靠在床上批折子,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赫连熙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她,咳了几声,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回来了。”
神情看上去很痛苦,李惟点了一下头,走到床边,抽走他手里的折子,手轻轻搭在他的额头。
真发热了!
第70章 生事 你想毒死为夫吗?
李惟道:“让郎中看过了吗?”
赫连熙注视着她的动作, 眨了一下眼睛,眼神尽量表现地弱小可怜又无助,虚虚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 你陪我待一会儿就好。”
这可真是有情饮水饱,李惟无奈道:“不舒服怎么不说?”
赫连熙嗯了一声,伸手握住李惟的腰,把人搂到怀里,在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你还知道回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李惟怔神了一瞬,感觉自己被阴阳怪气了, 不由得笑了一声, “你最好是这样。”
靠得太近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了他脸上,赫连熙心猿意马,手掌轻擦过的腰窝, 就这么不错眼地看着她, 缓缓凑近她几分, “夫人,娘子, 我不舒服。”
李惟听得心头一动, 道:“吃过东西了吗?”
不知为何,每次和李惟待在一起的时候, 都好似一个荒诞不经又美好易碎的梦,赫连熙红了眼眶,手贴在李惟的背上慢慢往自己身上压, 脸埋进她的颈窝,“不要离开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
李惟察觉到不对劲,手臂撑在枕边,起身看他。
人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好似要哭了,李惟心底软下一片,主动亲了上去,学着他的方式,食指勾着他下巴,舌尖撬开齿关。
两人贴得严丝合缝,赫连熙眯起眼睛,下颌线绷得利落,追上来勾过她的舌尖,手也不自觉地放在她的大腿上抚摸揉捏。
力气大了些,李惟整个人都下意识绷紧了,起身要离开,赫连熙扣着腰揽回来,意识到自己应该装病,顿时就老实了,“夫人?”
李惟见他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口有些微涩,开口时不自觉放轻声音,“我去给你煮碗粥?”
赫连熙一下一下轻抚着她乌黑的长发,忍得辛苦,听到这句话,喜上眉梢,顿时觉得这罪没白受,“夫人辛苦了。”
李惟整理好衣服,去了院里的小厨房。
赫连熙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推开了一道窗户缝,吹了一会儿凉风,但他心思都在李惟身上,最后还是按耐不住也跟着过去了。
他亲眼看到李惟为他做饭。
院里点了几盏灯笼,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路。
赫连熙拢了拢披风,推开小厨房的门愣了一下,“你是何人?”
丫鬟行了一礼,“奴婢是府衙的丫鬟,方才有位大人吩咐让奴婢过来熬粥。”
赫连熙深吸一口气,面色不辨喜怒:“她人呢?”
“这呢。”李惟坐在小厨房的后门,正在逗一只小黑猫。
赫连熙绕过一堆柴火,看到李惟觉得自己那点毒算是白吃了,“夫人,我心口疼。”
李惟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喂猫,“粥很快就熬好了。”
赫连熙垂眸静默了片刻,俯身将她的头发理顺,“不是说你熬粥吗?”
“我不会,我只会烤肉,有机会给你做。”李惟松开黑猫,起身到屋里洗了一个手,“怎么出来了?”
“想看看你,”赫连熙攥着她的手腕,拿帕子给她擦净了手,“喜欢猫?”
可能是生着病的人都粘人吧,李惟由着他,顿了片刻,“还行,但阿宣不喜欢,之前养了一只让它叼走了,可李绛养得兔子它都不叼走。”
赫连熙道:“只叼走你养的?”
李惟点了点头,“梨白的狗也没事。”
只有她的猫。
赫连熙牵起唇角,凑到她的脖颈上面闻了下,丝毫不顾及旁人在场,“可能是妒忌了。”
李惟见丫鬟偷看他们红了脸,无奈道:“下去休息。”
“是。”丫鬟深埋着头退下。
过了一会儿,李惟手忙脚乱地熬好白粥,盛了一碗放在赫连熙的面前。
赫连熙总算是知道她不擅长干什么了,难怪大半夜叫来一个丫鬟做饭,“我的好夫人,你想毒死为夫吗?”
李惟看着锅里的浆糊,闷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赧然,“你不是说切点肉丝和青菜会好一点吗?”
她以前也做过饭,但纯属是人菜瘾又大。
“下次我来做,”赫连熙眼皮都没撩动一下,吻她的发顶,“回屋休息。”
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冽又温柔,李惟知道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回到房里,李惟关上了窗户,将人按在被褥间,遮住了那双侵略十足的眼睛,“好好休息。”
人总是贪心不足,赫连熙唇边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把人揽在怀里,指责道:“真狠心。”
第二日中午,李惟回到王府,看见李挽心陡然地被刺了一下,“长姐这几日没休息好?”
“舟车劳顿,再加上绣坊那日受了惊吓,”李挽画了很浓的妆遮盖病容,“休息几日就好了。”
李惟抿了抿唇,淡声道:“长姐,明日我让人送你去江南待一阵子吧。”
李挽整个人都有些怔,勉强笑了一声,心里有些紧张,“怎么突然想送我去江南,是有什么安排吗?”
“攸州这段日子不太平,长姐去江南正好散散心,”李惟抬眸看她,犹豫了一瞬,“江南那边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
这并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李挽攥紧了衣袖,商量道:“能不能再晚两日?”
李惟沉默片刻便是回绝的意思,她道:“我让曹绪护送你去。”
曼娘上次擅自行动就触怒了李挽,此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后面。
李挽眼眸怔了一瞬,眉间有些犹豫,道:“那你去哪?”
李惟没去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去趟云阳城。”
云阳城眼看着就要打仗了,李挽当然知道那里危险,她正欲开口,忽然就被门口的吵嚷声打断。
平襄王府现在有重兵把守,赫连楷硬闯进来已然受了重伤,声嘶力竭地喊着:“李挽!”
亲军始料不及,只得下狠手把人擒住,奈何赫连楷不要命似的往里冲。
李惟赶过来的时候,赫连楷被人团团围住,披头散发,浑身是伤,胸膛的伤口更是血流不止,一看便知经过激烈地打斗。
李挽闻声赶来,见到血腥一幕,险些惊呼出声,她攥着李惟的衣袖,颤声道:“快,快让他们住手。”
李惟目光落在那个戴面具的人身上,寒声道:“没听到?”
乔彦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咬着牙没有说话,似乎不打算收手。
赫连楷快马加鞭,仅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到攸州,他好似连胸口的疼痛也忘记了,筋疲力尽地跪在地上,艰难地说道:“长生蛊......是一命换一命,李惟,你不能......”
他嘴里含着血,李惟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李挽十分敏感,她听清了那几个字,目中充满惊惶恐惧,失了往日的镇定冲过去抱住人,“曼娘,快去叫郎中!”
曼娘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跑开。
赫连楷实在没了力气,靠在李挽肩头,朝着李惟说道:“他们,打算种蛊救你——”
话未说完,高处飞来银针射向赫连楷的头部。
李挽心下震惊,不曾想赫连熙心狠至此。
“叮”的一响,李惟抽刀挡下,沉下了脸,冷声道:“今天谁都不准离开。”
乔彦明白,今日的事他已经收不了场,这些人根本不是李惟的对手,若是起了冲突,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可这件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赫连楷吐出一口血,李挽的指缝溢出汩汩鲜血,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地拿帕子帮他擦拭,赫连楷拿开了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郡主,长生蛊风险极大,若是失败了,就白白搭上了自己性命。”
李挽眼眶湿润,泪水滚落,埋下了头,“别说了,我求你了......别说了。”
“长姐,”李惟收刀入鞘,“那个人在哪?”
她敢确信,李挽绝对不会巫蛊之术,所以给她种下子蛊的另有其人。
李挽心里咯噔一下,泪湿的睫毛颤了一下,无力地摇了摇头,似乎要坚持到底。
李惟想知道的事,谁也拦不住,她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霾,大步走过去,摘了那人面具,“熟人。”
乔彦咬了咬牙,“李大人......”
李惟问道:“陛下吩咐的?”
乔彦脸色发白,没说话。
李惟权当默认了,一炷香后,她在曼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也找到了周芳的院子。
药味弥漫了一屋子,推开门苦涩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惟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按压右手虎口,情绪让人看不透,完全无视了屋里的周芳。
这人气场太强,周芳脑子一阵阵发晕,根本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扣手。
李惟看着架子上大大小小的瓦罐,神情喜怒不辩,“哪个是长生蛊?”
周芳一时弄不清她是个什么态度,惊得往后一缩,眼神怯生生的,问道:“......你是李惟?”
59/69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