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莹不知为何心中忽的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平复了刚刚乱蹦的心,低声道:“本公主相信待谢川凯旋必然会知晓秦小姐的心意的。”
秦朝朝赞同点点头,自然的忽略了后半句话,眸中还隐隐有些引以为傲的意味:“我也觉得这小子必然会带着捷报回来的。”
谢晚颜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阿朝还真是……只挑自己想听的听。
陆婉莹没有在乎这些细节,旋即转身面对着谢晚颜微微福身,温和了声音:“宁意不多留了,嫂嫂自便。”
谢晚颜颔首:“宁意妹妹慢走。”
秦朝朝本就是来送谢川的,人没见到,自然也不会多留,与谢晚颜说了些话便也急匆匆的回了铺子。
直到秦朝朝也没了身影,一直候在一旁的阿荷才凑到谢晚颜身边,放小了声音道:“娘娘,奴婢怎么感觉世子好像要当驸马了。”
谢晚颜眸中展开笑意,敲了敲阿荷的脑袋:“回府吧。”
阿荷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愣了几秒,但看着已经准备登上马车的谢晚颜,连忙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平稳,回到太子府时,刚下了马车,谢晚颜便看到门外站了一群宫里打扮的太监宫女,排着长长的队,瞧上去乌泱泱一片。
站在最前头的应春见到谢晚颜立刻迎了上去,恭敬一礼:“太子妃娘娘金安,皇后娘娘有请。”
谢晚颜仔细想了想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除了今日谢川出使,如今皇后却这么大的阵仗请她过去。
只片刻,谢晚颜便大概猜到了皇后的用意。
“还请应春姑娘待本宫换件衣裳。”谢晚颜扬了扬嘴角,态度温和。
应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话,只颔首应下。
谢晚颜与阿荷一路走回倾云苑,阿荷本想拿出端庄华丽的宫服穿上,不料被谢晚颜阻拦了。
“拿一件平日里穿的便好。”谢晚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将一对珠环卸了下来。
阿荷闻言应下,仔细的翻出了一件杏色的衣裙,实在耐不住好奇的看向谢晚颜:“娘娘为何要穿的这般素净?”
谢晚颜起身便将外衫褪去,一边换着衣裙一边回答:“如今大战在即,国库要花费不少银子,自然是要推行节俭,我猜皇后此次的目的应当就在于此。”
阿荷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从妆匣里拿出几个珠钗,展示在谢晚颜面前:“娘娘看这几个钗子如何?素净又不失身份。”
谢晚颜换好衣裙走到铜镜前坐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阿荷闻言喜滋滋的为谢晚颜挽着青丝,很快便挽出一个好看的发髻。
看着镜中明媚的少女,谢晚颜此刻静下了心来,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一问:“殿下如今可在府中?”
阿荷想了想,摇摇头:“奴婢听说殿下今早进了宫,应当是商议要事。”
谢晚颜应了下来,遂不再作想,站起了身子准备走出去。
只是阿荷临行前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连忙将谢晚颜拉回镜子前,拿出胭脂,为谢晚颜铺了层脂粉。
看着和先前别无二致的谢晚颜,阿荷彻底松了一口气:“差点忘记娘娘在外要装体弱多病的样子了。”
谢晚颜看着面色苍白的自己,又看向瞧起来还有些劫后余生的阿荷,弯了弯唇:“还是阿荷想的周到。”
阿荷害羞的摸了摸头,催促着:“娘娘快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谢晚颜一笑,二人一起踏出院子,一路走到太子府门前,不出所料的,那一群丫鬟太监还在候着。
谢晚颜径直的坐上马车,随着一行人一路顺畅的行到皇宫坤宁。
此刻宫里不仅聚了几位皇子妃,还有几位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嫔。
皇后坐在主位上,一群人正有说有笑的,看到谢晚颜过来,一时纷纷投去了视线,殿内也变的鸦雀无声。
因为谢晚颜今日去送了谢川,收到消息时本就比其他皇子妃慢了些,如今倒成了最后一个到的了。
皇后还未曾开口,淑妃便淡淡的瞥了一眼谢晚颜,抚了抚头上的金钗,率先开口:“太子妃真是好大的面子,竟敢让皇后娘娘等着你。”
皇后隐隐不悦的看向淑妃,奈何众人都在场,不好失了气度。
站在下方的谢晚颜见此不慌不乱,眼神看都没看淑妃,径直的忽略,转而看向皇后解释:“儿臣今早去送了大军,回到府邸听了消息时便立即赶了过来,不曾想还是来的晚了些。”
淑妃看到谢晚颜这般态度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皇后在场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恶狠狠的看了谢晚颜一眼。
皇后瞧了谢晚颜的打扮,面色缓和了些,没有追究:“如今边疆不稳,你能想到这层也算是有心,坐吧。”
谢晚颜颔首应下,坐在了前方空下的位置上。
见众人来齐,皇后大致扫视了殿内一圈,除却淑妃穿的最是亮眼,还有一个便是大皇子妃。
皇后凝视了大皇子妃几秒,看的大皇子妃莫名的有些心虚,眼神回避开来,手心也不知不觉的出了汗。
第75章 和解 “淑妃要对孤的太子妃做什么?”……
谢晚颜顺着目光看去, 正巧看到大皇子妃心虚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忘了今日大军出行,大皇子妃一身华服,金钗玉镯一个不落, 居然打扮的和淑妃有一较高低的气势。
皇后收回视线, 虽未明面上说, 但话中意有所指:“如今边疆战况还未可知,当下后宫的吃穿用度还是要节俭为主,你们作为天下女子表率,还是上些心才好。”
这些话就像一个个巴掌落在大皇子妃的脸上,烧的脸上火辣辣的。
众妃嫔心思各异, 又岂会不明白皇后话中的意思?各自揣着心思对视了一眼,低着头齐声:“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偌大的坤宁宫内恢复沉寂,就在大皇子妃踌躇时, 空气中却忽的传来一声冷哼。
淑妃凤眼微眯,丝毫没有尊敬皇后的意思,扬声道:“何须坐那表面功夫?众人皆说的好听, 私下里还不都是照常挥霍?”
此话一出,众妃嫔各个都将头低的更厉害,皇后与淑妃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们只能盼着战火不要殃及自己这里。
皇后猛地一拍桌, 惊的茶水洒了一桌,伸手指向淑妃, 显然已经怒火中烧:“放肆!你竟敢出言不逊?”
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 淑妃见此慢悠悠的半跪下去,表面上是在低头,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臣妾逾矩,望皇后宽恕。”
许是气极, 皇后眯了眯凤眸,看着淑妃敷衍的样子沉默了下来,也未曾让其免礼,就这般和淑妃对峙了起来。
众人皆是明哲保身的态度,暗自揣测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直到谢晚颜忽的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温婉一笑:“淑妃娘娘这般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存着心不敬皇后。”
周围的人一听这才将目光放到淑妃的膝盖上,一时小声地议论了起来,淑妃竟然胆大到连行礼都如此糊弄。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淑妃咬了咬牙,知晓理亏,将膝盖落到了实处:“本宫再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说教。”
谢晚颜没有再说话,带着笑意的眼眸却丝毫未变。
皇后蔑视着淑妃,目光透着一丝严厉:“淑妃德行有失,出言不逊,本宫便罚你散会后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另罚一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淑妃本以为皇后不会计较此事,这一次不知怎的忽的较起了真,心中再是不服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得领旨。
“臣妾领命。”淑妃撩起裙摆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立即站起身子坐了回去。
皇后的视线再度落到大皇子妃身上,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让大皇子妃下意识跪了下去。
“儿臣……儿臣近来繁忙,一时在穿着用度上疏忽,请母后责罚。”大皇子妃反应极快的低下头认错,态度恭谦,让人心生怜悯。
皇后对大皇子没有什么好印象,连带着大皇子妃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念你是初犯,且诚心悔过,日后便在心中谨记今日之过。”
大皇子妃看皇后没有要罚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连声应下:“是。”
一侧的贤妃看着大皇子妃楚楚可怜的模样似是有些不满,蹙了蹙眉,有意无意的瞥向谢晚颜那边:“作为皇家的长媳需处处谨慎才是,太子妃不也是整日繁忙?你有空多跟太子妃学一学,莫要出来丢人。”
大皇子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隐隐还有些发抖,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贤妃作为大皇子妃的婆母,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数落,难免有些不讲情面了。
何况谢晚颜自然不会相信贤妃是真的在夸赞她,只是借着这个势头挑起她们二人之间的怨怼罢了。
谢晚颜看着贤妃意味深长的眼神,面上未起一丝波澜,也不知大皇子私底下的勾当贤妃知不知晓?
接下来皇后又讲了一些平日里需注意的事情,大抵半个时辰就放了人离开,临走前,却将谢晚颜单独留下了。
此时殿内只剩下她们与应春,皇后啜口茶,似是不经意般提起:“本宫若没记错此次去边疆的有你家中弟弟?”
谢晚颜微微点头:“是。”
皇后放下茶盏,面露一丝满意来,却是陡然转变了话题:“今日倒还不错。”
谢晚颜知晓皇后是说刚刚淑妃的事,喜怒未曾显在脸上:“儿臣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这时,一个宫女走进殿里,欲禀报什么,碍于还有外人在面色犹豫着看看向皇后,见皇后摆了摆手才直接开了口:
“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本是推辞了的,但听闻太子妃在这里,便又折途过来了。”
皇后闻言倒也不见得什么愠色,似乎早就料到了般,挥手命宫女下去了。
谢晚颜捕捉到皇后刻意遮掩的愁容,下意识抿了抿唇。
“本宫如今倒还要借你三分薄面才能让择儿肯过来。”皇后自嘲一笑,素来威严不可一世的她此刻瞧上也莫名有些悲凉。
面前的人虽是一国之母,却也是一位母亲,面对亲生子嗣的疏远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
谢晚颜没有应声,回想起上次皇后与陆清择在坤宁宫的争执,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开口:“母后或许可以试着放手。”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皇后心中,皇后淡淡的抬起凤眸,喃喃道:“放手?你也觉得本宫管的多了吗?”
谢晚颜轻轻摇头,她对皇后与陆清择之间的事情了解不多,不好妄下断言:“儿臣知晓母后只是一心为殿下筹谋,自是理解母后苦心,但母后也别忘了如今殿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臣妾相信殿下做事会有自己的考量的。”
皇后似是陷入了沉默,凤眸中情绪复杂,似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母子二人开始渐行渐远。
谢晚颜见状微微福了福身,与应春对视一眼,悄悄的踏出了殿外。
坤宁宫殿外,谢晚颜走出来的时候刚好见到陆清择,二人对视一眼,愣了一瞬谢晚颜便率先走了过去。
陆清择看了一眼半合上的宫殿门,目光沉沉,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走吧。”
谢晚颜拽住陆清择的衣袖,弯了弯杏眸:“已经有些日子未见了,来都来了,殿下不打算进去和母后说说话吗?”
见陆清择似是在思索,谢晚颜眸中展开笑意,直接拉着陆清择的手掌向着殿里牵。
不知是不是因为未能和阿娘再好好说过话的遗憾,谢晚颜总不想让陆清择与皇后之间再留下隔阂。
走在后方的陆清择看着手中莹白如玉的小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终是没有挣脱,任由谢晚颜带了进去。
二人落座,陆清择却未曾将握着谢晚颜的那只手松开,皇后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命宫女为二人上了些茶水点心。
谢晚颜知晓皇后与陆清择之间必然有些话要单独说的,很快便以闷热为由退出了殿外,皇后也顺势命应春一道与谢晚颜出来,以便侍候谢晚颜。
应春陪着谢晚颜到后方的小花园四处走了走,消磨了会儿时光,几圈下来后绕回殿前谢晚颜才歇住脚。
刚才只顾着看陆清择了,倒是忽略了还跪在地上的淑妃,此刻与淑妃对上视线,才发觉淑妃眼神里的不屑。
“太子妃可真是一片孝心啊。”淑妃即便是跪着,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谢晚颜居高临下的看着淑妃,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淑妃娘娘谬赞,此刻臣妾只觉得自愧不如。”
知晓谢晚颜在暗讽自己跪着,淑妃咬了咬牙,一贯维持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此刻也有些扭曲:“那又如何?说到底你也只是个没几日可活的病秧子罢了。”
说着,淑妃便不管自己还在罚跪,直直的站了起来,正要逼近谢晚颜,不料谢晚颜身后的殿门忽然打开了。
正是从里面准备走出来的陆清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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