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挂脖裙，整体呈雪白色，领口、袖口、裙摆褶皱、腰带缀满杏花粉蕾丝花纹，纯洁略带一丝梦幻，最适合傅希这个年纪的少女。
傅希趴到橱窗上，眼巴巴看一会，摇头，“不要啦，我不能乱花钱。”
“傅家小公主还不舍得花钱？我送你。”
“不行。”傅希提起购物袋掸了掸，“姐姐已经给我买好多东西了。”
羊毛出自羊身上，四个袋子加起来，不及傅珩份子钱的零头。
姚萱把傅希推进试衣间，招呼店员取衣服。
摸出手机看时间，她点开未读消息。
两分钟前，梁晏发来世纪城南广场定位。
『钱江首负』你们等会，傅希在试衣服。
『梁田螺晏』不急
『钱江首负』有个八卦不知当问不当问，傅珩到底有几个妹妹？吃瓜.jpg
『梁田螺晏』据我所知，傅家只领养了一个女儿。
『钱江首负』我好像……悟了。
把傅希送上宾利座驾，姚萱折返拉开车门，驾驶座上却不是梁晏。
“夫人，梁总在后座。”
叫她什么，夫人……？
姚萱砰一下摔上车门，钻进后座。
睡美人晏睡眼惺忪，慢条斯理捧起膝上毛毯，盖在她身上。
毛毯带着他的体温，姚萱捏住两角抖一抖，重新盖回去。
醉美人萱醉眼迷离，懒洋洋倚在车门上，望着他看。
黑暗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对视一眼。
嗞一声响，手链落在毛毯上。梁晏稍稍侧身，将左手伸过来。
姚萱拾起手链，勾在指尖转悠，明知故问：“做什么？”
“帮我戴上。”
“请会说吗？谢谢会说吗？”她气不打一处来，“梁晏，你能不能别一副……”
我们很熟的样子……
“谢谢。”不等她说完，梁晏蓦然拥抱她。
完全不顾前面有个人。
司机一声不响升起隔板，姚萱听见撞击声，猛地推开梁晏。
“倒也不必……”她干巴巴咳嗽，“行此大礼。”
挽起衣袖推至半臂，挂上手链，扣好活扣。她伸出两指按住腕内青筋，故弄玄虚默数十个数。
“梁先生，请问你是否感到头晕乏力，呼吸滞涩，口干舌燥？”
作为合格友方，本不该过问他的事。但礼尚往来，她不高兴，梁晏带她去安桥村散心，现在梁晏不高兴，她愿意勉为其难哄一哄。
谁让姚女神萱心地善良呢！小田螺精，离开本女神谁还把你当小孩？
“我患什么病？”梁晏静静看着她，苦瓜脸上终于浮出一抹浅浅笑意。
“问对人了，且看本神医对症下药，保准让你药到命除。哦不，病除。”
“这个价，治不治？”她在他掌心上画三道杠。
“没钱，不治。”
“三块钱都不治？”
“三分钱都不治。”
“算了，本神医宅心仁厚，不能见死不救。”姚萱从包里摸出CHANEL珍藏三十一号，去掉口红盖塞他手里，指着车窗，让梁晏写她的名字。
梁晏不理解但照做，一笔一画写下“姚萱”。
“告诉我，萱字有几横？”
“五。”
“错！是七横。”她拍一下梁晏手心，“有个文盲给我写情书写了八横，今晚我见到这文盲了。他说你暗恋商毓凝，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梁晏顺着她的话问。
“因为他是文盲，阅读理解能力约等于零。”
一群乌鸦飞过，她仿佛在梁晏脸上看见一串省略号。
这……不好笑吗？
姚萱挠挠头，放出大招，“有一次数学竞赛，我没带橡皮，找同考场的帅哥借了一块，到手后就不想还回去了。”
“你猜为什么？”
第25章 我不允许有人不看这一章！
“因为橡皮……好看？”
“橡皮有什么好看的？是因为等开考期间, 我忘了橡皮是借的，在上面画了只王八。”
十三年，谜底终于揭晓, 梁晏百感交集。
这不过是漫长人生里，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 他曾经一度忘却。
可如今再提起，他恍然觉得这段记忆，弥足珍贵。
那是他唯一与她有过交集的美好瞬间。
“然后我拿出两张票子想买下橡皮, 你猜那帅哥怎么说？”姚萱就止不住笑。
梁晏垂眸，嘴角弯弯, 笑意斐然, “他说, 两百不够，要二百五？”
“对对对，但是我当时身上只有两百, 幸好监考老师及时进场, 不然我上哪给他再找五十去。我怕考试结束被他追债, 所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写完交卷……”
不对，梁晏怎么知道是二百五？？！姚萱怔怔盯着他，屏住呼吸。
该不会……是他吧？
“2011年，钱附考场, 我借出去一块橡皮。”梁晏寥寥几句，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人在颁奖典礼上, 说请我吃冰淇凌, 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作数, 当然作数！”姚萱点头发誓，“我言出必行。”
梁晏敲一下挡板, “郑聪，前面Sowill停车。”
午夜，Sowill灯火阑珊，乐师在独奏钢琴曲《tears》，曲调舒缓恬静，淡淡忧伤绵延不绝侵入双耳，直抵心扉。
他们在靠近幕墙的位置对坐，枕着城市夜景，兑现迟到十三年的约定。
Strawberry Parfait造型美观，柔光笼罩其上，草莓鲜艳欲滴。
“你好像特别爱吃草莓？”
从东京回来后，抑或是安桥村回来后，姚萱每次打开家里冰箱，都能看见新鲜草莓。
“你可以这样认为。”他的回答模棱两可。
姚萱计上心头，左手举起手机对准梁晏，右手拿叉子，挑出香蕉船里的草莓，随着音乐节奏，说出一长串标准英式英语：
"It is 0：27，4th Dec. Goddess Xuan came acroos a handsome gentleman who loves strawberry so much at Sowill. Emmm……But he seems not well."
叉起一颗草莓，喂到他嘴边，向左移动三公分。
“Hey! poor fish， don't be sad. I'll give you whatever you like. When noting goes right， please go left.”
悲调抒情曲过于沉重，压弯他的长睫毛。梁晏凝望裹满奶油的草莓，哑然失笑。
“你的左边，是我的右边。”
“啊？哦……”
为了逗你开心，本女神付出太多了，梁田螺晏你最好识相一点！
姚萱晃晃叉子，稍稍右移，将草莓抵上他的右嘴角，“那请这位先生稍微转向右边，吃掉这颗草莓。”
"That everything will be right."
梁晏握住她的手，衔走半颗草莓，手却舍不得松开。
意料之外，她今天戴了婚戒，镌刻对方姓名的戒指，套在彼此的无名指上，而他们的手，紧密相贴。
今晚，奶油很甜，草莓也很甜，甜得足以抵消他未能吻她的失落，和险些遗失手链的恐慌。
姚萱托腮，仰望他问：
“草莓甜不甜？”
“甜。”
“梁田螺晏有没有开心一点？”
“有。”
“姚女神萱好不好看？”
“……”
“喂，田螺精，你怎么能够沉默呢？！”姚萱撇撇嘴，用手勾勒自己的下颌线，眨巴眨巴杏眼，“难道我不好看吗？”
眸中水光粼粼，仿佛只要他一否认，泪花便要掉下来似的。
“唉，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我真该让你自生自灭。”姚萱佯装落寞，欲将手收回。
梁晏抓牢不放，注视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只是觉得，用‘好看’形容你，太肤浅。金昭玉粹，如圭如璋，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叉子前后摆动，草莓指向他，姚萱沾沾自喜，“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你在夸我就行。喏，赏你了。”
梁晏含住草莓，咀嚼，吞咽，甜蜜在他唇角漾开。
“抱歉，我今晚情绪不好，让你担心了。”
“喜怒不形于色，做到九分已经算极致了，你不用苛求自己。谁都会有不高兴的时候，而且你好运爆棚遇上了我，本女神当然要度化你这只……可怜的田螺精。”
梁晏睫毛颤了颤，“你怎么不问我，没按时回去接你的原因？”
“你乐意说就说，我不会主动问。只要你不损害我的利益，我干嘛像深闺怨妇一样，歇斯底里逼问你的私事。”
姚萱心里有杆秤，他哄她一次，她还他一次，就算互不相欠了。再有下次，按时计费。
*
齐琦送来Samsara初版宣传稿，姚萱一帧一帧看完，提出意见。
“LOGO放角落容易被忽视，就像你基本不会留意通知栏上固定不动的图标。做成动态的，注意艺术感和视觉冲击力，转场的位置要加上，片段也要有所渗透。”
齐琦边做笔记边回应，姚萱拖动进度条，“还有男声旁白换掉，低音炮不合适，找个贴近梁总声音的配音老师。”
“姚总喜欢梁总的声音，直接请梁总来配就好了嘛。”齐琦一脸花痴，想见梁晏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啊……姚总我错了我错了。”
“没关系。喜欢梁晏的人从布西亚半岛排到火地岛，不差你一个。”
“但梁总偏偏在亿万人中选了您，简直不要太浪漫！”齐琦激动地冒粉红泡泡。
姚萱两眼一黑，拖到下一幕，催促她记笔记。
“这个场景滤镜太重，弱化了衣服质感……”
“暂时就这些问题，还有什么疑问吗？”
齐琦合上笔记本，“没有，我都记好了。但有件事可能需要您关注一下，钱江文旅官博，前天宣布盛园关门整顿，时长不定。”
利用网红博主踩点宣发，吸引客户打卡拍同款，是引流一大渠道。
如果盛园直到中旬都不对外开放，Samsara将损失一条曝光途径。
“知道原因吗？”
齐琦压低声音说：“据小道消息，是盛园内部工作人员手脚不太干净，偷了游客的贵重物品。”
打发走齐琦，姚萱拿起手机给梁晏发消息。
『钱江首负』盛园，你？
下午一点四十，梁晏谈完合作回到天亓，成雯提醒两点钟有场研讨会，他点头，走向高层电梯间。
张总监一见梁晏，笑嘻嘻迎上去，“梁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从澳洲分部带回来的精英，罗芷怡。”
“好久不见啊梁总。”罗芷怡挥手问好。
梁晏正给姚萱回消息，闻言只粗略扫一眼，礼貌微笑。
电梯门开，张总监请他先行，梁晏道谢，走进电梯，视线回到手机屏幕。
电梯上行，罗芷怡取出咖啡杯递给他，“梁总，喝咖啡吗？我多买了一杯。”
梁晏懒懒抬眼，看着她婉拒，“谢谢，我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我怎么记得，学长你每天午休回来，手上都有一杯咖啡……”罗芷怡自言自语，又不完全是说给自己听。
至少在有意无意暗示梁晏，他们是校友。
梁晏自动屏蔽无关言论，视线落在文字消息前的加载圈上。
『LY』放心，盛园过几天就能开放。
『LY』今天周五，晚上想吃什么？
通常周五姚萱回家早，虽然没有明确约定，但周五共进晚餐，似乎已经形成惯例。
家里只有两个人，他们出门上班“错峰”，回家也在“错峰”，工作日基本见不到面。
休息日两天，姚萱很少闲在家，要么主动加班，要么出和朋友疯玩。照这样算下来，周五晚上相当于他们唯一相处时间。
然而，本周唯一时间也被剥夺了。
『伊洵姚总』今晚约了人，不在家里吃。
六十八楼到了，梁晏和成雯出电梯。门关上后，罗芷怡腆着笑脸问：“总监，我们和伊洵有合作吗？”
刚才梁晏垂下手机时，她瞟见“伊洵”两个字。
张总监举起文件夹，拍一下罗芷怡，耳提面命，“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工作，没看见梁总手上戴了婚戒啊？”
“他结婚了？！”
“结婚大半年了，咱老板娘是伊洵女总裁，要能力有能力，要颜值有颜值，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上到七十二楼，张总监迈出一步，回身警告，“我是看中你的工作能力，才把你从分部带回来，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罗芷怡搪塞几句，完全不把忠告放在心上。
阶梯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他们梁总在十分钟内pass了三个提案，闹得人心惶惶。
下一位汇报人调出PPT，讲述分组提案。
“各位领导同事们好，第四小组认为MR技术在建筑领域应用具有前……”
房地产市场下行，连独占鳌头的亿通都在谋求转型升级，这组人提出MR和建筑结合，并且过分夸大前景，显然没有认真准备。
会议主持人忙叫第五组准备上台。
“各位领导同事们好，第七小组基于对骨科四级手术现存耗时长、难度大等现存问题以及骨科医生对技术设备的需求分析，认为MR技术可结合医疗设备……我们与安颂长期友好合作关系，将能给初期研发、成果测试等提供便利条件。”
第七小组完成汇报，在场之人皆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看着第一排正中间的背影，等待判决。
“提案关注现实问题，相关细节完备，可以看出你们为此付出的努力。”
“但是，试验成本太高，预期成果过分乐观。至少目前阶段来说，患者更愿意相信医生，而非一项并不成熟的技术。”
否决速度迅速，预计五点结束的会议，才到三点半，二十六组提案已经全部走过一遍。
仅有四组通过初选。
“13组，再细致讲一遍试衣提案。”
*
热油顺着梅花肉纹路慢慢滑下，褪色，泛黄，滋滋冒出热气。
翻面，炙烤，软熟烤肉逸出咸香。
肉放进餐盘，沈止豫眼皮上抬，余光浮掠而过。
类似情况重演好几次，几乎每次往餐盘里送食物，他都要这样欲言又止看她一眼。
“想说就说，想问就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需要你反复推敲吗？”
沈止豫放下烤肉夹，抽纸擦手，端起果汁抿一口，放回原位。
沈止豫经过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有个问题压在我心里好多年，只是我怕问出来，会给你造成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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