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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引——嗞咚【完结】

时间:2025-02-27 14:53:04  作者:嗞咚【完结】
  本就繁华的都城长街,早已被花灯游车的队伍挤满,长街两边的人摩肩擦踵, 探着脖子只为看一眼花灯。
  “真是漂亮啊。”宋泊挤在人前, 感叹着道:“期安,你说呢。”
  没听到人应,宋泊扭过头,发现林鹤时不紧不慢的走在人群外,一派遗世独立的清冷模样。
  宋泊挤开人朝他走去, “你是来看花灯的还是什么?”
  林鹤时气定神闲, “我是被你拖着来的。”
  宋泊被噎了一下, “既然来都来了, 就别浪费这美景。”
  林鹤时轻挑眉梢, 无奈叹气, 随他走到人前。
  一量原本由高马牵行的游车, 没有征兆的忽然失控, 周围的人慌乱四逃, 有些躲闪不及时已经被马蹄踩倒, 那头疯马却依旧疯狂冲行,直冲着林鹤时所在的方向而去。
  宋泊大惊失色, 跌跌撞撞才勉强躲开, 扭身想去喊林鹤时, 却见那马已经扬蹄在他面前。
  “期安!”
  惊叫的同时, 一柄利剑破空飞来,直接削断了马腿, 嘶鸣声响起,断了腿的马轰然倒地。
  喷出的血洒向四周, 人群惊慌四逃,林鹤时只是不紧不慢的擦去飞溅到脸上的血痕。
  血迹留下的淡淡印子残留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在花灯光芒的照耀下,妖冶而阴鸷。
  林鹤时掀起眼帘望向四周,不远处的望江楼高处,一扇窗子被豁然关紧。
  萧婉华掐紧嫣红的指甲,眼里噙满不甘。
  苏姑姑摁着心头的惊骇,“公主明知道国公派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林鹤时,怎么还要冒险。”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不冒险。”萧婉华恨咬紧牙,找来替死鬼让她以为他已经死了,又一直藏在城外,等到国公起疑,才出现,一步步算的那么好,可见什么城府。
  “不除了他,我一日都不能心安。”
  萧婉华抬手推开窗,而林鹤时也正望着这处,四目相对,一股沁入心脾的寒意骤然升起。
  萧婉华双手发抖,太像了,这张脸,跟那个贱人的脸太像了!
  宋泊跑到林鹤时身边,紧张的问:“你怎么样。”
  林鹤时缓缓收回目光,“无事。”
  闻讯赶来的官差轰散人群,“都让开,别挤在这里。”
  宋泊心有余悸道:“看来不能挤这热闹,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鹤时颔首嗯了声。
  望江楼上,萧婉华盯着走远的两人,若有所思道:“那孽种身旁的人,是他的朋友吧。”
  苏姑姑道:“正是,两人都是凌州的考生,又在一个书院。”
  萧婉华忽的勾唇,“吩咐下去,我要见他。”
  ……
  宋泊和林鹤时回到客栈,众人都在讨论游车失控的事,见两人回来,迎上前问,“欸,你们可遇上那失控的游车了。”
  林鹤时没耐心与他们讨论,“我先回屋。”
  宋泊被人围着,不得已敷衍了几句,才追着他上楼,敲门进屋,发现他屋内点了熏香,味道柔甜,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他担心林鹤时被马惊了,影响之后的考试,关切问道:“你可还好?”
  林鹤时呼吸着熏香燃起的味道,柔甜出格的香气可以抚平他心里的戾气。
  每当那股阴鸷的情绪快要失控时,他就极度渴望闻到这个味道,欲望可以压制怒恨,后来他找了许多香料,终于调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林鹤时缓慢呼吸着,微笑说:“无事。”
  宋泊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好好休息。”
  林鹤时耐心等到他离开,关紧门窗,让自己陷入缥缈的气味之中。
  宋泊走下楼,迎面走来两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劳烦让让。”
  然而面前的人却没有动静。
  *
  随着春闱的日子一日日推近,客栈里的考生也不再出门,沉心在房中温习。
  已是夜深,极轻的两声叩门声传来,林鹤时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打开门。
  对上林鹤时含着疑问的双眸,宋泊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你还没睡呢?”
  “你不也没睡。”林鹤时轻笑。
  “我出来洗衣,见你屋里亮着灯,就来看看。”宋泊解释着,目光虚微闪动,
  “对了,你可有要洗的衣裳,我正好一起拿去洗。”
  林鹤时目光转过宋泊不自然的眉眼,淡声道:“不用了。”
  “后日就要进贡院了,九天不能出来,衣裳还是都拾掇拾掇为好。”宋泊说话间,语气带了些自己也没有发觉得灼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林鹤时看着他没说话,宋泊惶闪了闪眼,“你要是不用就算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林鹤时忽然弯唇,“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宋泊看着林鹤时转过去的背影,怔怔点头,眼里闪过挣扎。
  林鹤时将自己的衣裳给他,“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宋泊两只手死死捏着衣裳,“等洗好了,我给你拿来。”
  会试如期而至,天还未亮,陆续就有考生往贡院赶去,每个人的脸上或紧张或踌躇满志,排队等着进考场。
  “唉,后面的还不快跟上!”
  宋泊神色恍惚的落在队伍后面,听到喊声,才回神跑来,递检了浮漂,走进贡院。
  “你怎么心神不宁?”林鹤时问他。
  “没有啊。”宋泊干笑着视线投向别处,根本不敢和他对视,“我就是有点紧张。”
  林鹤时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先转过身,“进去吧。”
  宋泊怔松点头,双手紧握,眼里满是愧疚,他几次张嘴想喊住林鹤时,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无声道:对不起。
  会试分为三场,每场三天,期间所有考生都不得离开号。
  第一场结束,大多考生状态都还算好,等到第二场,有些人就已经支撑不住面色苍白,神识混沌。
  林鹤时眉眼间也透出些许憔悴,这几日他只伏在桌上小憩过几次。
  沉闷悠远的敲锣声传来,到了第二次交卷的时候。
  交了卷,林鹤时收起笔墨砚台,准备趴着休息一会儿,远处回廊回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
  抬眸看去,一行佩刀的金骁卫已经将各个号舍围了起来。
  众考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金骁卫都来了,一个个神色紧张不已。
  主考官随同金骁卫统领走到众人之前,“据查,有人涉嫌舞弊!”
  主考官此话一出,所有人又惊又惶恐,有的急声辩驳,有的则猜测是谁,一时间声音四起。
  “安静。”
  那个一身飞鱼服的金骁卫统领沉声开口,目光环视众人,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周遭霎时安静。
  段祤继续开口,“所有人,把随身的东西拿出来,脱去衣物,接受检查。”
  “什么,还要脱衣服。”有人出声质疑,“……就在这里?”
  段祤冷声道:“不从者,一律视作舞弊。”
  顿时,无人再敢说话,依照吩咐拿出随身的东西,金骁卫则一个个查看。
  宋泊恍惚去拿自己的东西,二月的天,他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手也在微微发抖,他在林鹤时的衣服里做了手脚,一旦金骁卫查到林鹤时,他的仕途就此就毁了。
  宋泊双手紧握,眼里的愧疚已经无以复加,可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置家人的性命于不顾。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凌州人氏,林鹤时。”
  宋泊心跳倏然停住,对不起,对不起,他闭紧眼睛不断重复。
  “把衣服脱下来。”金骁卫检查完东西,又道。
  林鹤时从容不怕的脱去外衫,里衣,只余一条里裤在身上,金骁卫仔细检查过,把衣服丢还给他。
  “下一个。”
  宋泊怔住,缓缓睁开眼睛,没事?
  惊愕之余,是铺天盖地的庆幸。
  他激动的向林鹤时看去,而林鹤时也看着他!
  幽深难辨的一眼,让宋泊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口,脑子嗡嗡作响。
  东西是他亲手放进去的,没有,那就是林鹤时已经知道了。
  ……
  段祤缓步在号舍间巡看,林鹤时瞥见走近的身影,收回目光低头穿衣。
  段祤走过他跟前,在空气中闻到一抹极细微的,阔别已久,却仍映在他脑中的香气。
  段祤蓦地顿步,眸光锐利望向林鹤时。
  林鹤时低头系着腰带,敛长的凤眸平静垂低着,看到段祤伸手拿起他面前的浮漂,眸光不动声色凝起。
  “这个人可查过了?”段祤问。
  “回统领,已经查过,没有问题。”
  段祤压着唇角深深呼吸,确定自己没闻错,正要下令再查,考场外传来浑厚肃然的声音。
  “查得如何了?”
  来人一身绯色官服,须发微白眸光异常锐利极具压迫感,身后跟着的护卫更是证明了其身份之高。
  主考官面色一凛上前行礼,“下官见过高相。”
  高肃沉缓嗯了声,“这考场出了舞弊的事,就是查问不得当,现在若还需你们花一两时辰来查,你这主考官恐怕得亲自去向陛下解释了。”
  主考官头上冷汗岑岑,“是下官失职,只是有人检举,不得不查,相爷放心,一炷香,必然能查清。”
  “那就好。”高肃颔首。
  “请相爷先去稍作歇息。”主考官略弓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又朝段祤道:“还请统领加快进程。”
  段祤瞥了眼林鹤时,丢下手里的浮票,迈步走开。
  所有人搜查完,没有发现舞弊情况,段祤听着属下的禀报,又看了眼林鹤时的方向,“你去禀报相爷和主考官,其余人,随我走。”
  金骁卫浩浩荡荡的离开,马昊跟随着段祤往外走,口中骂骂咧咧,“这些个文官真当我们金骁卫是给他们差使的。”
  段祤一眼瞥去,马昊立刻噤声,悻悻道:“统领……”
  段祤打断他,“凌州,林鹤时。”
  “什么?”马昊不明所以。
  “去给我查这个人,住在哪里,这几日接触过谁,查清楚。”
  马昊摸不着头脑,统领莫不是怀疑那个人舞弊,可刚才不是查过了。
  “统领为何要查他?”
  段祤闭了闭眼,“我怀疑这个人见过她。”
  马昊逐渐睁大眼睛,他知道段祤说的她是谁,那个可恨的女人!
  装得无辜柔弱,满口假话,说什么只想清清白白跟着统领,结果哄得统领给她弄了新的身份,她却骗走了统领的腰牌,逃得无影无踪。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也到处找了,没有一点消息。
  马昊怀疑那个女人根本没用头儿给的身份,而且她好不容易逃了,怎么还会回来,还跟一个考生扯上关系。
  “统领,你是不是弄错了?”马昊没敢说,他怀疑段祤是魔怔了。
  段祤眸光阴沉,冷笑,“我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
  *
  三场全部结束,已经是九日之后。
  贡院大门一开,乌泱泱的学子往外涌,各个神色萎靡不振,有身子虚得,出了贡院大门就倒地昏睡了过去。
  林鹤时虽不至于当街跌倒,脸色也是一样的憔悴,他走出贡院,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灌进胸膛,驱散周身的难闻浊气,才觉恢复一些。
  “期安,期安!”宋泊挤出人群,朝着林鹤时的方向追去。
  林鹤时转身看着他,清清淡淡的目光,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不在意,也不愤怒,越是这样,宋泊越是无地自容,林鹤时一定是对他寒了心,他把他当朋友,他却背叛他。
  “对不起。”宋泊艰难吐字。
  “你无需道歉。”
  宋泊错愕抬起头。
  “她怎么要挟你了?”林鹤时问。
  宋泊的为人他了解,若非是被要挟,走投无路,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宋泊难堪羞愧的低下头,“那日长公主找到我,让我往你的衣服里放东西,若是我不做,我的家人……对不起!”
  “没什么可抱歉的。”林鹤时打断他,“没有人是无私的,这是你权衡之后的结果,所以没什么可抱歉。”
  他们本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如今却因为他的被判而被毁,宋泊心中悲伤至极,“你那么信任我,而我却。”
  他难以启齿的低下头。
  林鹤时凉薄的眸中浮出些许困惑,信任么?他觉得他多想了,不止是他,这世上的人,大多都不可信。
  没有抱期望,所以不存在失望。
  林鹤时回到客栈的房间,屋内残留的熏香气以不可觉察,却细密的速度缠了上来,钻进空寂的心口。
  身体所生出的异样满足让他想起,还有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他试探过很多次。
  林鹤时轻弯唇弧,敛长的凤眸内流光轻漾,目光扫过桌面,又骤然变得沉冷。
  原本盖在茶盏上的茶盖被放在了一旁。
  有人来过。
  ……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
  专心听讲的孩子见花漓忽然停了声音,一个个奇怪望向她。
  花漓轻蹙着细眉,掌心轻拢了拢手臂,方才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凉意,让她无端打个寒噤。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前两日,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花漓心下茫然,也没有风,而且这都快三月的天,按理不该那么冷才是。
  “夫子怎么不讲了?”
  听到云升问,花漓收起思绪,“我们继续。”
  等散了课,花漓正要和林莲萍道别,见她心不在焉神色也恍惚不定的模样,关切问:“阿婆怎么了?”
  林莲萍拧着眉心,轻叹了声,“今日应该是会试结束的日子。”
  花漓立时反应过来,她是记挂林鹤时。
  “阿婆放心,以林鹤时的才学文章,榜上有名肯定没问题。”花漓宽慰着说。
  林莲萍点点头,“你说得是。”
  花漓又宽慰了她几句,看天色已经不早,才离开林家。
  一路走着,无端的又想起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一次还不觉得,可两次了。
  就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在提醒她。
  是什么呢?
  花漓颦蹙着两条细眉,百思不得其解。
第43章 回来
  都城的消息想要传到地方, 少说十天半个月,但皇城脚下的百姓,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殿试三甲的名单在布告上一展, 不消片刻, 就在奔走相告间传遍大街小巷。
  众人皆挤到皇城大街上,不探头等着看御街夸官,更为了看一眼那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究竟是何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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