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亲眼确定真的没人的时候,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接下来,秦凝雨转回视线时,目光缓缓下移,紧接着发现了一件她一直没能注意到的事情。
她竟然一直坐在男人腿上。
这个发现让秦凝雨一时怔住。
一种突然亲昵后的尴尬笼罩而来,她感觉还有些热,胸膛里的心跳杂乱无章,目光不知道该往哪看,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更完全想不明白这个吻产生的契机,他们明明是在检查脚踝有没有受伤,不是么?
一切好像只能鬼使神差四个字来解释。
正当秦凝雨绞尽脑汁想开口的话题时,一阵振动突然响起,这是她的来电提示音,脑海里顿时冒出“得救了”的想法。
“我接下电话。”完全师出有名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她在慌张,也没有在逃避。
谢迟宴轻启薄唇:“嗯。”
秦凝雨视线从刻意固定的纽扣上挪开,缓缓往后挪腿,又发现了件尴尬的事情,手机振动的声音从男人腿边发出,只能微凝目光,又重新探身过去。
终于成功摸到侧着夹在车座缝隙的手机。
秦凝雨手里握着手机,却在起身时,一时身形有些不稳。
宽大手掌及时有力护住她的后腰,另一手托住小了一圈的白皙手背。
“太太小心些。”耳畔传来低沉嗓音,像是骤雨落下涟漪。
秦凝雨有瞬间耳廓泛起一阵细流般的酥痒,抬眼间,目光猝不及防地对视,瞥到漆黑眼眸掠过的微淡笑意,只能匆匆挪开目光,低头“嗯”了声。
掌心的振动声消失,是被那边挂断了,秦凝雨微抿嘴唇,轻声问:“我坐在旁边打电话,可以吗?”
谢迟宴瞥着眼前的年轻姑娘,半垂着眼眸,温声细语的商量话语,瞧着要多乖就有多乖的模样,好像他说一句不行,坐在他腿上打电话也是件被允许的事情。
“可以。”
秦凝雨握紧手里的手机,终于坐回了自己那边。
低头一看,是林时乔打来的电话,连忙回拨了过去,很快被接通,她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稳,声音还带着点哑:“喂,时乔。”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里,林时乔扬高声音问:“凝雨,我在朵露买吐司,就是你喜欢的那款黄油口味,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啊?”
听到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秦凝雨松了口气:“要的,我转钱给你。”
林时乔说:“那行,明早带给你。”
在这短短一通电话里,秦凝雨已经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建设。
谢迟宴回到驾驶座,侧眸问:“坐哪?”
秦凝雨脑海瞬间冒过一句“坐后座是把老板当司机吗”,连忙起身下车,拉开车门,坐姿端庄地坐进副驾驶座。
“我坐在这。”
谢迟宴淡瞥她了眼,刚刚还一脸慌张的年轻姑娘,此刻表现得尤其的镇定、目不斜视,只是下意识双手绞紧的指尖,微蜷泛红着。
秦凝雨怀揣着蒙混过关的念头,却在自己余光的窥视中败下阵来,可当她顺着男人视线落下目光,准确定在放在腿上的双手。
她这个下意识绞紧手指的小动作,完全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然后秦凝雨听到一声自旁边传来的低沉磁性的笑声,几分短促,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内心闪过一句嘟囔:什么啊。
总感觉自己镇定的伪装被对方笑了,可当秦凝雨抬眸时,男人仍是稳重从容,就好像刚刚的那声低笑,只不过是她臆想下的产物,让她完全找不到理由控诉。
唉,总感觉有一点点小气啊。
于是谢迟宴看着小姑娘那层镇定的伪装裂开了一条缝隙,极轻幅度地微抿唇角,手指很轻地戳着手机壳的边缘,那里有个不太明显的橘色猫猫头。
秦凝雨终于是在对方似笑的目光下忍不住开口:“谢先生,行车不规范。”
瞧着几分羞恼。
谢迟宴从善如流地说:“还没启动。”
秦凝雨这会学聪明了,不在对方掌控下的话题里打转,转移注意力般地说:“我们现在该去吃饭了,地址是我早上发的。”
谢迟宴挪开目光:“嗯。”
车窗外街景倒退,冬日里天色暗得快,霓虹灯光将这座老城点缀,秦凝雨偏头瞥着窗外,半靠在靠座,眼眸不时被夜光映亮,回想男人垂眸专注地照看她的脚踝,又思及他们之间的第二个吻。
她这算是被美色迷惑了吗?想起小堂妹选后宫似地挑选男模时的神情,心率加快,脸颊泛红,好像跟她被吻时有点像。
在这么个瞬间,秦凝雨想起那个暗沉沉的雨夜,男人自车里迈出,黑伞下浓颜深邃,与那副东方骨相相得益彰,黑色肃穆,却掩盖不住那仿若自默片里走出的惊艳,沉淀出的上位者气度。
就连那些宽肩窄腰、高帅色气的男模,都变得黯然失色。
所以当这样一个人朝她靠近,她好像确实太缺点抵抗的段位。
鼻息交染时,她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晕乎乎了,然后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只能听之任之。
秦凝雨想了想,又有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现在胆子也算大了,敢这么明晃晃肖想起大老板的美色。
她想得大胆,说出口的话也大胆起来,忍不住泛起好奇地问:“您……”
谢迟宴薄唇微张:“您?”
或许是对方这些时日男人过好说话、纵容温和的态度,又或许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亲昵接触,无论从前他们怎样陌生,以后都是作为彼此之间一个特殊的存在,她莫名在心里有种跟对方贴近的感觉。
秦凝雨第一次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改口问:“那你有没有过
明明慌张,还强装镇定的时候啊?”
小姑娘眼眸有些亮,有些像想从雪地里挖出囤食松果的小松鼠。
谢迟宴问:“比如?”
“比如不是有句老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吗?”秦凝雨瞥着男人神色,面对这样一个沉稳克制的男人,内心深处隐隐生出种窥探秘密的兴奋感,“有没有过不符合平时的举动?”
谢迟宴饶有兴致:“不符合平时?”
“对啊。”秦凝雨试着引导道,“就例如说,高中班上的男生不是都很闹腾嘛,当时我们当时班上有个小霸王,很拽,瞧着无法无天,我们都以为他这种人没皮没脸的,结果有一次刚好他蹭伤了手臂,借了我创口贴,顶着一张大红脸,有些别扭地说谢谢,意外很有礼貌。”
“是么。”谢迟宴意味不明道,“太太桃花运缘还挺多。”
秦凝雨:“?”她第一反应是这话有些荒谬,紧接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蛛丝马迹以及朋友说过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电光火石间连通。
完蛋,她是怎么做到能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这件事的。
这话题不宜久聊。
秦凝雨抿住嘴唇,扮起鹌鹑,继续装作很感兴趣地观赏霓虹街景。
车内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过了会,秦凝雨微微偏转身体,还有些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吗?”
又承诺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迟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或许没有。”
悬着的心终于落空,秦凝雨很轻地叹了口气。
都说谢总怎么温雅有礼,可在她眼前,明明就是一只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嘛。
还是无懈可击的那种。
旁边小姑娘不说话了,谢迟宴却能感觉暗戳戳探来的目光。
修长指骨微叩方向盘,谢迟宴面上闲适从容,转入主干道。
余光里小姑娘泄气地半垂着头。
少顷,男人微不可察地微勾唇角。
-
晚餐的地方是秦凝雨提前预订的,是家港式小餐厅,味道很好,坐落在近郊,环境安静,订的是小包厢,私密性很好。
秦凝雨大致问了他的喜好忌口,点好了餐食。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凝雨到外头回了个工作电话。
打算原路返回时,就在休息区的露台尽头,瞥到室内花木半遮住熟悉高大身形。
静融暖光落了男人半身影影绰绰,隔着一扇楠木屏风,目光在半空对上。
修长手指点了下手机,谢迟宴示意他在接电话。
“知道,您放心。”
秦凝雨缄声,伸手指了指过道,打算先走不打扰他谈事。
谢迟宴却唤了声:“凝雨。”
秦凝雨走到男人身前,接过谢迟宴递来的手机,稍作犹豫,抬起手,屏幕附在耳畔时,传来老太太亲切的声音:“凝雨,我看今天温度低,有没有冷到啊?”
“奶奶。”秦凝雨有瞬间想到去世的爷爷,天冷时总是会记挂她有没有着凉,有没有穿够衣服,鼻尖变得有些涩,也有些暖,开口时口吻不自觉柔和,“没有冷到,奶奶也注意身体。”
穆书青又问:“阿宴有没有欺负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没有的。”秦凝雨下意识看了眼男人,对视的视线微缠稍瞬,半垂眼眸,轻声说,“阿宴一直很照顾我。”
“那就好。”穆书青本意想趁机撮合,状似不经意地说,“阿宴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工作狂舍得休假。”
秦凝雨握住手机的指尖微蜷,这两天的种种端倪隐隐引向的答案,在此刻揭晓,之前她没往那处想,或许是说不清原因,或许是不想心里那抹未知的期待倾覆,在这段还在起步的婚姻,她不想凭空自作多情。
穆书青满意达成自己的目的,叮嘱:“你们在外头玩得开心。”
秦凝雨说:“嗯,奶奶,再见。”
挂断电话,秦凝雨把手机递还回去,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唇角泛着抹微浅笑意,有些沉不住气地问出口:“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了啊。”
她没有明说是滑雪纪念馆,却知道男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谢迟宴神情从容,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被拆穿的讶意:“老太太说的。”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
谢迟宴又说:“附赠一个讯息。”
秦凝雨好奇地问:“什么?”
谢迟宴这才说:“老太太藏不住事,自己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秦凝雨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道:“那大家……”
谢迟宴语调从容:“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会我们在约会。”
约会?秦凝雨听清这个词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烫,只能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外头冷风冲散了脸颊腾起的热意,秦凝雨眼前突然晃过一团漂亮的巧克力牛奶混色,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这团小软球,很轻地扒拉着她的裤脚,仰起头,发出软绵绵的嘤叫声。
“有猫。”
秦凝雨对上水汪汪的漂亮猫眼,脑海里冒出的“碰瓷”两个字,瞬间烟消云散,可爱猫猫做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碰瓷呢?这明明就是撒娇。
非常的双标。
秦凝雨注意到小狸花猫的右腿有点一瘸一拐的,虽然街上流浪猫很多,可既然被她碰到,心里还是不忍心,张了张唇,有些犹豫,又有些暗含期待地开口:“阿宴。”
谢迟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小猫怕是有灵性,碰瓷都会偏向找心软的小姑娘。
谢迟宴了然地问:“想养?”
秦凝雨承认自己一时冲动了,可当她又看了眼小心翼翼扒拉裤腿的小狸猫,还是想试着争取一下。
“如果可以,在你也愿意的情况下。”
谢迟宴只是瞥着她。
秦凝雨瞧着他的神色,又说:“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家里是我们以后一起要生活的地方,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如果养了小猫咪的话,我们难免要共同负责承担。”
小姑娘眸光认真,嘴上说着再理性不过的话,眼底那股期待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谢迟宴倒是可有可无,平日里工作忙,他不在家时,家中有个可爱小动物,陪着小姑娘也是好的。
这事事报备的架势,还是个小朋友,可如若他把这话出口,小姑娘多半会几分羞恼地矢口否认。
在这方面,他也难逃男人的劣根性,面对反应可爱的小姑娘,几分恶劣的心思,也几分饶有兴致。
谢迟宴只瞥着她,仍是那副沉稳从容的模样:“太太说得有道理。”
秦凝雨有些意想不到,微抿嘴唇,瞧着是说错了说多了的懊恼模样。
可秦凝雨偏偏又瞥见男人微勾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像是一抹美味的诱饵,在引着她自投罗网。
这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期待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需要好好考虑。”谢迟宴迎着目光,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却仿若不动声色的诱引,“养了小猫,满足了太太的要求,可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是往常,秦凝雨多半会退却,可此时在男人盛着暖光的眸中,有着默许的纵容,在纵着她耍赖,也纵着她越界。
于是秦凝雨挪近了一小步,伸手轻扯了扯男人衣袖,微仰着头,脸颊发红,几分羞涩、又几分期待地轻声开口。
“求你,老公。”
第16章 喉结 做么
街灯散发一圈暖白的光晕, 那双清透眼眸,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男人,让人一时分不清楚,更会撒娇的是这只碰瓷小猫咪, 还是这不自知的小姑娘。
谢迟宴瞥着她, 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先送去宠物医院, 治疗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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