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耿直的黑熊哥没再质疑,却也没回答他的话。
狐狸精以为黑熊精被说服了,正准备迈步子,却突然感受到背后一阵阴冷的风顺着背脊,吹动了他乌黑的长发,顺着脊柱弯弯绕绕地钻进了他的领口。
狐狸精背后一凉,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对,他背上明明是明渊宗那个小丫头,冷风怎么会从身后灌进来?
狐狸精慢慢转回头,却见黑熊精正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嘴角有白沫不断溢出。
而他面前,空无一人,哪儿还见小姑娘的身影?甚至是一点声响也无,连黑熊精躺倒下去的声音他也没有察觉到。
背后汗毛一阵立起,狐狸精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
万籁俱寂间,一双苍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缓缓回过头,却见肩上那只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枯萎杂乱的黑发,正一圈一圈得勾住他的脖子。
“你既然知我修为高深,”叶晚樱可以压低的阴沉嗓音传来,裹挟在阴风之中,让人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知,我亦善毒?”
狐狸精低头,原先那双惨败的手竟已搭上了他的脖颈,顺着早已圈住的黑发,扫着他颈侧的肌肤,一下一下,微痒微麻。
狐狸精吓得白眼一翻,大喊一声“鬼呀!”,晕了过去。
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晚樱站在一旁,将手中黑色药罐举起,疑惑地闻了闻,喃喃道:“这药效,这么猛的吗?”
她之前只知这是自己研制的致幻类的药粉,没想到效果如此惊为天人。
“甚好。”小姑娘咧嘴一笑,开开心心得把剩下的药粉收好,乐滋滋得看着屋内的两个精怪砰砰倒地。
*
狐狸精再次睁眼,看到的便是叶晚樱正拿着一把剔骨刀,踩在磨刀石上,哼哧哼哧磨刀的画面。
他不禁抖了抖,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叫嚣着让他快跑。
双手双脚被绑的更紧,恐惧真真实实得爬上了脑海。
叶晚樱对着尖锐的剔骨刀吹了口气,顺手拿起了一旁的剥皮刀,接着磨。
这两把刀是她从小倌馆的厨房里顺手拿的,虽不明白这地方为何会有这样的刀,但如今看来,震慑效果颇好。
狐狸精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一双狐狸耳朵都禁不住从黑发下树了起来:“我说,我都说!”
此时,一旁的黑熊精也醒了,由于叶晚樱是把两人捆在一起的,狐狸精一动,倒把黑熊精也才床上拉直了起来。
“行啊。”叶晚樱笑着将剥皮刀在手中一颠一颠,“谁先说,谁就先……”
狐狸精猛地打断了叶晚樱的话,“我们是馆主派来把你掳走的,你放我走后我就把你是明渊宗弟子的消息透露给馆主,馆主就要我们把你带走。”
叶晚樱:“带我走做什么?还有你们馆主是谁,他在哪儿?”
“我们馆主一直很神秘,给我们下任务都是通过别人和我说的,至于为什么带你走,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修仙之人馆主都特别喜欢,可能你们都比较香吧,”狐狸精换上了一个讨好的笑脸,“我该说的都说了,姑娘你看……”
“行,成全你。”叶晚樱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笑,手起刀落,将剥皮刀插进了狐狸精的心脏。
“你……”狐狸精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晚樱。
“我们仙门之人当然说话算话,可我何时说过要放了你,”叶晚樱无所谓的摊摊手,“谁叫你没听完就打断我说的话。”
她微微俯身,发丝扫过狐狸精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颊,声音甜美却如鬼魅,“我刚才想说,谁先说,谁就先、死。”
狐狸精终于在满脸的震惊中咽了气,蜷缩成了一只黑黄皮的小狐狸。
浓黑的血浸润了狐狸的尸身,慢慢得朝着黑熊精的身下蔓延开去。
黑熊精眼里也全是惊恐,“你们修仙之人,心狠手辣可比魔族,不怕传出去名声尽毁吗?”
这问题有点意思。
修仙之人极讲承诺、心性正直,叶晚樱这样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厚道。
但谁叫她是个恶毒反派呢!
试问,反派哪里来的道德?
谁和反派讲道德,这才是真真有病。
想通了的叶晚樱无所谓得拔出剥皮刀,“这就不劳您操心了。”她将剥皮刀在黑熊精脸上比划了几下,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传不出去,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我们依旧是仁义礼孝的修仙之人。”
“你!”黑熊精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叶晚樱。
叶晚樱坐到桌边,一手撑着脑袋,“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这楼里的小倌。你是打手?”
黑熊精未曾理会她,只是转过头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行,满足你。”叶晚樱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不讲道理的要求。
既如此,那就一定要让他得偿所愿。
叶晚樱执起刀上前,抵住黑熊的脖子,“说是不说?”
黑熊咬牙看向叶晚樱,少女手中的刀又往前递了递,划破皮肤的瞬间,一侧的窗户被猛地推开,数十个蒙面黑衣人闯入,直冲叶晚樱的面门。
叶晚樱一转身,放开了对于黑熊精的桎梏,转身瞬间,袖中白绫挥出,一下便抓住了一片黑衣人。
她迅速收紧白绫,手中剥皮刀顺着绸缎飞舞,将最内侧的黑衣人应声倒地,脖颈间刀口一击致命。
外层的黑衣人迅速补位。
黑衣人身法诡谲,但奇怪的是,似乎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只是一层层将她围住,仿佛在拖延时间。
叶晚樱心中一惊,这屋子里,除了她,便只剩——
她回头看向床铺之上,只剩下一具孤零零的狐狸身体。
而黑熊精被其中一黑衣人扛在了肩上,迅速翻越过了窗户。
剩余的黑衣人见成功,迅速遁走。叶晚樱朝着黑熊精离开的方位看了一眼,双眼微眯。
她将白绫收回,看着满地的黑衣尸体,脑海中想起了一句反派经典语录,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
楼里的打手、小倌都是精怪变的,那这些黑衣人也不例外。
看着蜕变成一只只狐狸的黑衣人尸体,叶晚樱像叠罗汉似的把这些尸体摞在了屋子角落。
刚刚那只被她用剥皮刀直插心脏的狐狸精,倒也是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按那个狐狸精的意思,那个馆主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派自己的小弟们抓修仙之人供奉给自己。
虽不知用途,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看来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那个馆主再说了。
只是这个馆主似乎和手下只是单线联系,想要找到他有点困难的啊。
小姑娘蹲在地上,手掌撑着脑袋,正苦思冥想着办法。
视线便落到了角落里摞着的狐狸堆上。
叶晚樱眼睛一亮,随即嘿嘿笑出了声。
她抄起一旁的剥皮刀,眼睛放光得走向了狐狸堆。
那目光着实可怖,仿佛要将狐狸生吞活剥了似的,要是那狐狸精现在能活过来,估计又要被吓死一次。
叶晚樱伸手拉出一只狐狸,手起刀落。
生吞活剥是不可取的,叶晚樱这样温柔的少女,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
她只不过,在狐狸精死后,给他们剥了皮,仅此而已。
无痛剥皮,叶晚樱心想,她可真是善良啊。
第九章
叶晚樱将取下的狐皮冲洗干净,缝合成了一张完整的狐皮。
杰作完成,叶晚樱满意地拍了拍。这笔买卖很是划算,这狐皮不仅能帮她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带出幻境还能卖个好价钱,补偿一下自己空虚的钱袋子。
叶晚樱将狐皮披在肩上,换下身上的女子装束,套了之前狐狸精留下的男子外袍,给面容施了个幻术,随即走出了厢房。
她一脸慌张地蹬蹬蹬往下跑,冲进大厅后,一把拉住了之前遇到的引路少年,将他拉到了大堂角落。
“何事如此慌张?”遇到同僚,引路少年惯用的笑容便懒得显现,眉眼间隐隐厉色,“馆主不是叫你去办事了吗,你拉我来这作甚?”
“那个宗门来的姑娘太可怖!”“狐狸精”牢牢抓住引路的少年,恐惧感让他几乎抖成了筛糠,他微微掀起手臂上的衣服,露出的不是人的皮肤,赫然是毛茸茸的狐狸皮。
“她把你原型都打出来了!”引路少年惊讶道,“我带你去见医官!”
“我不要紧,但那姑娘把黑熊哥掳走了,我这才急着下来找你!”“狐狸精”拽着少年就要走,“你快带我去见馆主!”
黑熊精刚被救走没多久,馆内消息闭塞,叶晚樱赌的就是黑熊精在馆主心中的地位。
果然,引路少年脸色瞬间变了,拉住叶晚樱就走。他七拐八弯得将叶晚樱带到了一处隐蔽的楼梯。此楼梯与其他层数皆不通,直直地通向整座建筑的顶层。
叶晚樱之前观察过,整座小倌馆共有三层,一楼为大厅,二楼为厢房,三楼的门窗却是紧闭着的。
而引路少年之前带她上二楼的楼梯,并不通向三楼。
看来,要走到三楼,只得从这楼梯上通过。叶晚樱不是没想过直接飞上三楼,但这么简单的法子危险性极大,很有可能会和洛廷舟一样一脚踏入不知是什么的幻境。
楼梯间看上去年代很是久远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溅起的阵阵灰尘惹得叶晚樱有些鼻头发痒。
引路少年将叶晚樱带到了三楼楼梯口,催促道:“你快些进去,馆主在左手第一间,动作轻些,三楼还有其他贵客。”
叶晚樱未动,她站在一级台阶下,看向三楼楼面。
整个楼面干净整洁,连地上的木板似乎都涂了蜡,很能看得出馆主的品味。
叶晚樱抬头看向了少年,突然开口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吃晚饭了吗?”
“啊?”引路少年听闻这个问题,脸上愠色敬显,“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晚饭?黑熊哥待你这么好,我看你是忘到狗肚子里了吧。”
引路少年上手就要拽叶晚樱,却见叶晚樱微微一笑,一个手刀,便将引路少年砍晕过去。
她将少年的身体放在楼梯间里,放置的动作瞬间激起一阵灰尘。叶晚樱拾起脚边一枚石子,扔进了三楼的平台。
却没有听见任何声响,那颗石子在落入三楼的瞬间,一阵风飘过,直接化为了齑粉。
叶晚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看来她猜的没错。
叶晚樱微微退开一步,扬首看向整个三楼。
三楼楼面干净整洁,一看便是常有人打扫。但楼梯间却是灰尘满天飞,鲜少有人来过的样子。
堂堂馆主,总不见得自己将三楼每日打扫一遍,这般鲜明的对比,除了引她上钩,叶晚樱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这一定不是上三楼正确的道路。
其实在出门前,她就没觉得能靠着引路少年找到馆主所在,她的话如此漏洞百出,也没指望这引路少年能信。
不过这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之前敌暗我明,不过现在嘛,两人都在明处,就各凭本事了。
引路少年指明的路虽然是假的,但三楼不简单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叶晚樱走回大堂,仰头看向三楼的方向。
与二楼的吵闹不同,三楼所有的房门紧闭,每间厢房上都倒映出觥筹交错的身影。
按引路少年的话,有些贵客似乎也是在三楼,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
叶晚樱仔仔细细地盯着窗页上倒映着的道道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
就拿她现在看着的这幅来说吧,是男子与女子对酌的画面,光影煽动间,男女交谈甚欢的样子,但男子手里却一直捧着酒盏,从未喝下去过……
等等,这男子不仅是从未喝下去过,而是根本没有动过!
或许之前男女的交谈甚欢,一直是光影给她带来的错觉。
叶晚樱猛地看向大厅正当中那些倒吊着的金塑美男像。
金塑美男像小而精巧,将人物的一颦一笑刻画得及其逼真。而金塑美男像周围,是一盏盏雕花琉璃灯。四周很亮,灯盏微微晃动,各异金塑雕像的样子便从灯盏的雕花小孔中穿过,映在了雪白的窗页上,连带着影子也在晃动间微微变换着角度,产生了三楼男女交谈甚欢的错觉。
叶晚樱脑海中飘过当年被物理老师按头学习的知识:小孔成像。
小孔成像的影子与原物相比是倒置的,甚至能通过举例控制成像的大小。可想而知,那些灯盏的距离一定也是经过测算的,正好能使人像完整又不突兀地映衬在窗页上。
难怪叶晚樱老觉得这些映衬在窗页上的景象眼熟,原来是之前见过的。当时她还很是疑惑来着,为什么要用倒吊着的雕像?
看来答案便在这里。
想通这些,叶晚樱便不再犹豫,她袖中白绫袭出,直卷大堂上空那些琉璃灯盏。
所有灯盏被打落的瞬间,光影也随之消失。
大堂慢慢暗了下来,本是喧闹的宾客也一个个消失在视野里。
眼前一片漆黑。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火柴燃起的声响。
头顶随之大亮。
叶晚樱随之看去,被燃起的不知是何物,像是一团团碧绿的火,还带着咝咝啦啦的沙哑的声音。
那火苗,定睛看去,竟是有些类似人脸的形状。
叶晚樱眼睛微眯。
三楼之上,随着琉璃灯的熄灭,所有的光影都散了。
除了有一间屋子。
那唯一的人影从坐姿改为了站姿,缓步贴近了窗页,对准了叶晚樱的方向,站定。
硕大的小馆倌中,一片寂静,只剩下那道光里的影子,和三楼之下,站在黑暗里的叶晚樱。
两相对峙间,少女独自一人站在风暴中心,背脊挺直如青松,在居高临下仰望的黑影之下,我自岿然不动。
叶晚樱不得不承认,此情此景,她真的很帅,除了头皮感到越来越麻以外。
要不是情势所逼,她真的很想合影留个念。
于是,她帅气地一撩头发,对着光影气吞山河道:“对不住,打扰了。”
然后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笑话,这种级别的Boss,一看就不好惹,她根本打不过好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先溜为敬,拜拜了您嘞。
*
时间倒回一刻钟前。
凌川低着头,跟着面前的富婆走小碎步。
引路的老鸨点头哈腰地伺候金主,直至将二人送入厢房,眼神警告凌川要好好伺候。
凌川羞怯点头,引得一旁的富婆一阵娇笑,挥挥手赶紧让老鸨离开,别打扰她的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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