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在身上比了比,裙尾堪堪遮住大腿,至于上半身,只用几块布料遮住敏感部位。
经理见人杵在原地,对着衣服发呆,便推搡她去更衣室,“今晚来的都是宁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好干,能捞一大笔。”
换好衣服化完妆,经理把几个姑娘成群结队送到包间,他只负责把人送到,随后关门离开。
几个姑娘站在沙发跟前,等待伺候客人,其她人不清楚,季慈还是无法适应这种场合,前额微垂,只留一半面影。
这时,有人开口笑说,“叶总,听说这几个姑娘是新来的,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沉默震耳欲聋。
季慈心口突地一跳,她迟钝掀起眼皮。
那一刻,她其实是想放声大笑的,叶清楠在人群中无声睨视着她,甚至不说一句话,她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讶异和鄙夷。
她翕动着嘴唇,在灯光映衬下,脸上的笑容苍白且无力。
季慈被安置在位中年老总身旁,与叶清楠隔着几个膝盖的距离。
平日客人占便宜的事常发生,季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不知怎地,她却格外排斥。
叶清楠没点姑娘,后背倒向软垫,曲起膝盖优雅叠置,淡然揉眉,觥筹交错,烟雾缭绕间他坦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像个局外人。
如果要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还得多亏陈奕辰那通电话。
其实陈奕辰也是从朋友口中得知季慈去夜总会做陪酒小姐,当时他还不相信,直到对方发给他一张季慈在陪酒的照片,他这才心服口服。
陈奕辰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如果要说他善良,可还真不一定,就是偶尔闲来无趣想管点闲事。
拨通电话,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找你们老板。”
对方语气还算得上和善,“我们老板在应酬。”
陈奕辰命令道:“你把电话给他,就说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是关于你们老板娘的。”
哼,是不是都以为他不到18,还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其实男女之事他看得门清,就那晚他看季慈那个眼神,没点歪心思才怪。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
秘书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们没有老板娘。”
陈奕辰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在不把电话给他,你很快就要被炒鱿鱼了。”
没办法,被人拿职业生涯威胁的秘书只好推开包间的门,附在叶清楠耳边把陈奕辰的话原封不动转告。
叶清楠听后剑眉微蹙,起身,和众人说了声失陪。
露台上,叶清楠接起电话,不冷不热地说:“你要找我说什么?”
陈奕辰告诉他:“季慈去夜总会当陪酒小姐了。”
“你说什么?”
叶清楠音调陡然升高,他抬手揉了揉鼻骨,夜晚的冷风包裹住他高挺的身躯,连同声音都似这彻骨的寒。
陈奕辰:“我没那么热心肠,就是觉得,她不该走上这条路,你要真是她老板,就帮帮她。”
叶清楠默然,几秒过后,缓缓吐出,“快点想好要什么,要不逾期不候。”
酒局结束,有位老总说在附近夜总会包了房间,几个老狐狸想拉着叶清楠去,毕竟大家都知道要讨好这位商业新贵。
每到这时,秘书一般都会出面婉拒。
这次他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却被叶清楠挥手拦下。
男人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不辜负刘总一片心意了。”
场面很快熟络起来。
老总掌心放在季慈大腿,她霎时呼吸一滞,想往边上撤,却被禁锢得动不了半点。
他递来杯酒,季慈接过来迟迟没动。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个人。
平日道貌岸然的君子,沾酒原形毕露,油光光的面孔褶子堆积,眼睛眯成一条缝,却依旧遮不住色相。靠近时腹部的赘肉顶着季慈小腹,花言巧语劝人把酒喝下去。
季慈全身止不住地颤,她不明白自己在矜持什么,叶清楠对她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既然不是,为何要如此在乎他的想法?
再者今天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代表他和这些男人并无分别?
想到这,这杯酒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季慈扯了扯唇,接下这杯酒,脸色也没先前那般紧绷,她笑时是极好看的,既不刻意也不羞怯,好似一朵洁白的茉莉。
到后来,来者不拒,她在强迫自己忽略那个人的存在。
叶清楠参与度确实不高,从酒局开始便一直寡言,别人在耳边说十句也是只挑两三句回。眉宇总是挂着抹淡淡的笑意,漆黑的眼瞳却深不见底。
姑娘们摸不透他的习性,但又禁不住这副姣好的皮囊,有姑娘大胆主动递过一支雪茄,娇声喊着叶总。
叶清楠睨了她眼,薄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指尖将那支雪茄连同她的手全部轻轻推走。
而一旁,那位老总濡湿的掌心搭在季慈肩头,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粗粝的指腹拂过她娇嫩的皮肤,将一张房卡塞入她胸衣。
季慈尽力维持的笑容僵住,下巴被人掰正,混杂烟草味的胡茬和厚唇眼瞅就要靠近。
“不要。”
她做出本能反应,扬杯,琥珀色液体洒满凌乱的白色衬衣。季慈见状吓了一跳,抽出纸巾慌乱擦拭,嘴上不停重复对不起。
“不要紧。”那人攥起季慈手腕,眼中闪过暧昧的笑容,诱哄道:“去我房间擦。”
她孤立无援坐在沙发,垂着脑袋,这种场合若要说拒绝,怕是会让人耻笑。可任凭他如何软言相劝,她依旧缩在原位,不作表态。
男人的耐心在消散,他吁了口气,欲言又止。当着众人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但绝对也是不堪入流的词句。
他使用蛮力将季慈拉起。
“不要。”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有人调和氛围,“姑娘,刘总为人大方,你若是把他伺候高兴了,金山银山也给你弄来。”
“就是,季慈,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说话的是叶清楠身旁这姑娘,继而转眸望向他,娇滴滴地说:“叶总,喝酒。”
面对她的暗送秋波,男人唇角闪出道意味不明的笑容,接起这杯酒,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短短几秒,杯子见空。
他起身松了松领带,姑娘以为他要带自己出去,羞赧垂下眼睫。
下一秒,叶清楠展臂将季慈搂在怀里,以护人的姿态说,“刘总,带这位姑娘出去解决一下私人问题。夺人所爱,今晚包间的费用全记我账上。”
这个私人问题,老狐狸听明白了,不禁打趣道:“难怪叶总今晚愿意沾身,原来是有看上的人啦。”
众人窃笑私语,先前那姑娘暗自不爽。
季慈身子直打哆嗦,缩在他怀里不敢说话。
叶清楠颔首微笑,算是点头默认,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季慈身上,遮住隐私部位,带人出去。
男人腿长步子迈得也大,季慈穿了高跟鞋,踉踉跄跄跟着。
她不明白他为何走的那么快,于是低低喊了声叶先生,虽没说明意思,但也是叫人慢些。
叶清楠轻哼一声,步调没变,把人带到路边。
三月凉风习习,透过宽松的西装外套钻入吊带裙,引得皮肤阵阵颤栗,季慈身子愈发颤抖。
胃里翻江倒海,她赶忙推开叶清楠,全然不顾形象,朝路边草丛弯腰吐了出来。
空气中飘出丝难闻的气味,叶清楠皱了皱眉头,脸上并无不悦,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在路面留下道斜长的身影。
吐干净后季慈这才感觉好受些,叶清楠去后备箱拿出瓶纯净水,递给她,冷静地反问,“季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季慈接过来道了声谢,拧开瓶盖,回:“我有我的苦衷,但烦请你别告诉语卿。”
叶清楠顿了几秒,以一种不会让人产生不适的语气抒发疑问,“难道季小姐的苦衷是缺钱?”
不知是不是酒精所致,她的脸烧得通红,不甘示弱,“是又怎样?缺钱难道是什么丢脸的事?叶总高高在上,自然不懂普通人赚钱的心酸。”
见惯大风大浪的叶清楠并未被震慑住,只是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小猫有天也会亮出爪子。
不,或许不是猫,应该是刺猬。
一种浑身带刺的动物。
叶清楠瞥她眼,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打量她这身装扮,“季小姐到底有多缺钱,才会来这种场合?”
这种场合?
短短四字,道不尽的鄙夷。
先前在会场遭受的屈辱重蹈覆辙,不停刺激着季慈的神经脉络。
但仅凭一言两语就能挽回低劣的处境吗?
并不能。
季慈牵了牵唇角,吐出一口浊水,淡定自若地说,“这种场合脏,叶总不也来了?这么一想,叶总也没有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吧。”
他轻轻反问,尾音上扬,“如果今晚没有我,你会陪他?”
叶清楠声音带笑,可让人觉得那是淬满寒意的,搭配着半夜的凉风,不寒而栗。
季慈挤出丝笑容,装作满是不在意的样子:“那要看对方钱给多少啊。”
“意思是只要给钱,季小姐来者不拒?”他继续追问,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也就叫人听不出话中藏匿的情绪。
终究不愿让他看低自己,那个“是”留在舌尖良久吐不出来。
季慈指甲死死陷入手心,风吹开了裙摆,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香,她以单薄的身躯撑住男人宽大的西装。
赵洲把车停在两人跟前,车头大灯照在两人处在的区域,边界被划分的很明显,一块暗一块亮。
光影下,季慈如同一尊优美的雕塑立在原地,身姿纤长窈窕,精心盘弄的头发也不知何时松垮,宛若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落魄公主。
身后夜总会的大楼也有了几分暗黑城堡的韵调。
“既然这样,叶小姐不妨和我做笔交易。”
交易?
看向叶清楠的眼瞳像是一滩死水。
叶清楠撑开车门,给她选择的机会,“如果季小姐考虑清楚的话,我这扇门永远给你留着;倘若季小姐不同意,那里头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只是不知季小姐有没有能力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肝完了!
下章回忆部分结束,回归现实。
作者先去吃盒肾宝,再来给各位亲更新!
最后还是麻烦大家点点收藏,随便说点啥都可以,这样子小作者更文才更有动力呀~
第19章
◎既然没有男朋友,不妨跟我◎
季慈站在原地,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如此有压迫感,而她却不能说不。
叶清楠的懂进退知拿捏把她逼得毫无退路,他主动铺台阶,如果她不顺着下去,那就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至于那间包房,那栋楼,要是她现在进去,定能将她烧得连灰都不剩。
季慈在两个错误选项中,选择了那个最佳项。
她步子迈得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蠕动,叶清楠饶有耐心地等待。弯腰上车时不经意抬眸,映入眼帘的精致黑耀色袖扣,一看就价格不菲。残留在衣料中的清芬,莫名产生一种想要靠近的念头,无形中拉近两人的距离。
这让季慈产生一瞬错觉,那就是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作为人类这种高级生物没有泯灭的善心。
“去悦庭庄园。”叶清楠上车后,淡声命令。
“去学校。”季慈说。
叶清楠稍微蹙眉,他不发话,赵洲自然不会有所行动。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太锐利,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仿佛被灼伤,季慈听他不咸不淡地问了声:“你确定?”
季慈紧紧攥着身上的西装外套,纯手工定制的西装被人这般不爱护,叶清楠没有心疼,竟饶有耐心地再度询问,“季慈,你确定要回学校?”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好像在告诉她,只要你点头,我就同意。
可她这身装扮怎好回学校?
季慈低声说,听不出情绪,只剩屈从:“叶先生,一切听您安排。”
通往悦庭庄园的路漫长且寂静,叶清楠身上持续散发的低压气场,让季慈连呼吸都格外谨慎。
因为无法预知未来,让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
有些话不吐不快,她这次想起来叶清楠上车前说的交易。
他要和她做交易?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是叶清楠抻抻手指就能得到的?
带着一丝疑问,季慈拘谨问道:“叶先生,您说的的交易是什么?”
闻言,他皱了皱眉,“我只比语卿大五岁,你又和她年纪相仿,我觉得‘您’这个称呼实在太显老气。”
季慈抽了下鼻子,“那我不知该如何称呼。”
叶总?
她现在又不是他员工。
叶清楠转眸望向她,瞳仁漆黑,很轻地吐出一句,“语卿不是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
他是想让自己直接唤他叶清楠?
她脸上笑容加深,只是这笑的真诚程度有待商榷,“我还以为我该像语卿一样叫你一声哥哥呢。”
叶清楠视线在她脸上驻足,眉眼含笑,“只要季小姐能叫出口,多一个妹妹也未尝不可。”
季慈没忍住咳了两下,声音宛若滴水的脆竹,空灵的音色不带丝毫怯意,“没想到堂堂叶总也这么爱占便宜。”
叶清楠不置可否,悠悠然:“做生意的本质就是占便宜,你所看到皆大欢喜的场面只不过是用钱换来的最大收益。我今天和你谈笑风生明天就可能因为对方少给一分钱而寸步不让。不过,”他话锋一转,眉宇间染上丝外人看不清的意味,“如果生意场上的每个人都像季小姐这般伶牙俐齿,那可不见得我每次都能讨到点好处。”
他又是这般眼神,凌厉中带着打量,像只捕鱼的网,让人内心的想法无处遁形。
季慈眼眸一下暗下几度,人也不说话了。
她知道,她比不上他这般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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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入悦庭庄园的地下停车场,小区保安远远举手敬礼,路过减速带时,车速放缓,季慈看到窗外金色的蟠龙石柱上刻着“悦庭庄园”四个大字。
她那时还不知道这是宁州房价最高同时也是最抢手的地段。
赵洲只负责把人送到,至于其他,那是老板私事,他无权过问。
季慈跟他坐上电梯,可能叶清楠浑身散发的气息太过逼人,相比之下,季慈有点像只小白兔,只是这只小白兔不愿输了气势,腰杆挺得直直的,努力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她身材本就高挑,又穿了双高跟鞋,在185的叶清楠面前也是毫不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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