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仪知道自己喜欢勇敢可以保护他的女生。
但尴尬的是陌生人在梦里成为性/幻想对象,没办法控制,他只是对她好奇。但现在……霍仪觉得自己疯了,暗骂自己在想什么,发什么骚,见到女人就发春,真是骚货了。
因为成长期底色灰凉,根茎腐坏掉了,霍仪本质上对自己很厌弃,很不自信。自卑是他人生的常态。
他很会自我反省,在合理范围内规训,唾弃尝试思想越界的自己。
这样走神,便发愣地盯着李尤许久。
李尤发现男人盯她挺久了。
又是个爱看维修的。
有些客人就是这样,喜欢看人工作,维修,赶海,下工地,炒盒饭,女男都有,她们看有一种爽感,一看能看好几个小时。她还有些同事会录视频,剪辑发到抖音头条,赚第二份工钱。
李尤和她老师的活太多了,忙不过来,没那个心思。
拿电笔调试了电路板,李尤把一个芯片按紧,洗衣机电板就亮了。
“应该是焊接口松了。重新接一下就行。”
霍仪嗯了一声。
李尤去翻包,乌黑长发垂下来,她蹲身,找了工具很快重新给霍仪焊好,装上后,测试了下,转筒已经转起来了。
李尤收拾包,霍仪想了下说:“能不忙着走么?”
李尤:“?”
霍仪忙说:“帮我换下卧室的灯可以么?不怎么亮。”
李尤点了头,男人不会换灯的也很多。
她跟霍仪去了卧室,霍仪把灯打开,的确暗淡。她借了条木椅子,搭在床边,李尤长得不算矮,一米七四,踩上去就用电动螺丝刀拆了。
李尤看了眼灯盘,是灯带圈着的大灯,这种灯带不好买材料,得李尤去跑五金店。但替霍仪修个灯,最多也就收他三四十,李尤不大想跑太远。
“我等会拆下来看看,看看型号。网上便宜,可以在网上买。”
“你兜里没有吗?”霍仪看李尤掏了很多工具,总觉得是叮当猫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有。
“没有。我得去五金店买,隔你家有点远,我得明天才能来。”
听到明天还能见李尤一次,霍仪生出期待,他忙说:“没事,你忙吧。我可以等。”
李尤不是太想霍仪等,客人可以在网上买,更便宜,不用李尤去五金店跑一趟,还给他带过来。但是做这行本来就是一个个小钱堆积出来的,二十元,三十元,四十元,堆成两百,三百。
要赚钱得不怕麻烦。
干什么活不是干,能挣钱就行了。
李尤心态很平稳。
“行。那您先把这一单的钱结一下,一共六十。上门费三十,维修洗衣机三十。我明天抽空去五金店拿材料的时候帮你问一下。反正您有我的号码。平台上我先给您开个新单,不结算,这样明天我来不会收您上门费。您还可以通过虚拟号码拨打过来。”
“啊,号码是虚拟的么?”霍仪显得像个白痴一样惊讶,掏出手机付钱。
“嗯。都是虚拟号码,防止顾客被骚扰。”
霍仪心里想的很多,如果是虚拟号码,下一次不一定能叫上李尤的单。
但幸好,她明天还会来。
下一单的单主电话拨了过来,李尤接通,快速背上她的包,准备离开。
霍仪送李尤出门,在李尤离开前,从冰箱拿了两瓶冷藏酸奶递给李尤,李尤说不收,霍仪拿着酸奶,怔在门口。
他是社恐,可锻炼得出神入化,已经伪装得看不出来,厉害时,能扮成温文尔雅的社交能手,像个游走在精英阶层的斯文败类。
这会儿被李尤拒绝,懵了,话说不出来。
说太多社交性的废话,什么“收下吧,你们也挺辛苦”“这口味很好,家里买的多”之类,会让他觉得无聊,那不就是和所有李尤的客人一样了么?
会被她忘掉。
他很想告诉她实情:他觉得这个酸奶很好喝,所以想分享给李尤,让她也尝试。这里面没有利害关系,他只想纯粹地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给李尤。期待她能接受。
送到电梯门口时,霍仪忽地想起了什么,蹙着眉峰问李尤:“明天你会来吧,不会找人替你?”
霍仪问得不强势,反倒像个依依不舍的小狗蹲在电梯门口,被送入宠物幼儿园前,问主人,主人你明天会来接我的吧,那样子。
但这话听上去很怪,就算李尤找同事替霍仪换灯,也无所谓,只是换灯罢了。
李尤凝了眉。
霍仪一下子揣摩心思暴露得厉害,慌了阵脚。可是很尴尬地懵了,遮掩的话完全说不出来。
李尤说不会,没多问,按了电梯就下楼。
霍仪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下调,到了一楼,霍仪回到自己的阳台,等了几分钟,看见李尤骑着摩托车离开。
霍仪心脏有些酥酥麻麻:她戴头盔的样子也好帅。
-
霍仪和李尤的两次见面,都会觉得自己陷入无措的尴尬。
尴尬这种情绪,霍仪仔细分析的话,尬在那一刻暴露自己欲/望,又不想别人看出来。
霍仪第一次和李尤对视,心里想的就是好漂亮的女孩子,长在他心巴上。
那瞬间,撞进李尤的眼里,霍仪很怕她察觉出来,忙撇开了眼。
但霍仪有点恶心这样的自己,很怕李尤误会他是那种对女生有好感就自作主张去喜欢,还骚扰女性的油腻男,像他在互联网上看到的一些对男性评价的说辞。
“很典。”
霍仪很害怕成为那样的自己,他总是活在他人评价中。
第二次在电梯分别,霍仪认为也暴露了自己的欲望。
他想和李尤再见面的心思,遮掩不住,他想和她产生多余的联系,所以他很尴尬,畏惧李尤察觉他作为客人以外的心思。
当时便懵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霍仪晚间睡觉时,复盘这些事,又觉得他真是一个妥妥的社交废物,这点包的,很内耗,可能李尤根本不会将他这种见一面的客人放在心上。
霍仪睡着。
又做了梦。
这次是梦到了李尤来给他换灯,换完灯,李尤说:“要不要出去一起吃个饭?约会。”
霍仪涨得脸红,嗫喏说:“要。”
他心里酥麻麻,像是被渍了糖蜜浸泡,涌出喜悦。
梦是无厘头的。
霍仪没深究李尤在换完灯后,邀请他去外面吃饭。
场景很快一换,等她们坐在烧烤摊时,霍仪已经害羞到不敢抬头看李尤,生怕李尤看出来他想接近她。
李尤托着腮,下巴小巧,脸很白,唇嫣红像吸了血。
她像个小女孩,比霍仪年轻,肌肤紧致,气血好,可做事风度冷冽老道,又比霍仪在社会中熟练度太多。
她伸出手,像托小狗的下巴,托起霍仪的下颌,“霍先生,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霍仪脸热,大着胆子盯了眼李尤,支支吾吾说:“没有吧。我没有不敢看你。”
霍仪注意到李尤右唇角有一颗比芝麻还小的痣。
李尤笑了,冷淡的她,有些轻慢:“霍先生,喜欢我?”
霍仪心一下跳起来,李尤看出来了,而且她的挑逗让他明白她不讨厌被他喜欢。
霍仪做梦,认为李尤也喜欢自己?
但一阵通话铃音,霍仪忙去接,梦醒了。
霍仪睁眼,意识到是要去学校开早会,闹钟响了。
他难得生气,坐在床上闷闷不乐。
这个梦就不能让他继续做下去?他还没看出李尤说喜欢他,是什么反应?他都没有细细品啖李尤挑起他下巴的触感。
霍仪倒在松软鸭绒被里,捂住脸,又笑了。
这个梦真甜。
李尤,李尤,李尤,李尤,我想了解你。
第3章 漂亮男人爱打扮
约的时间是四点。
李尤正好有空,在附近和老师给店主装空调,夏天要到了,提前买空调安装的顾客也多。
而霍仪这边,暑期有几个研一升研二的要留下,不回家。院长让霍仪带一带他们手头上做的项目,提点进度。三点半,刚好和她们开完会。
霍仪匆匆忙忙赶回家,在房间试穿了好几件衣服。
他穿衬衫最人模人样,霍仪知道这点,他长得高,腰细,瘦了之后,脸蛋小,远看白皙清秀,近看浓眉大眼,颌骨削立,一副深重轮廓的好相貌。他还健身,他们在日的留子都还挺喜欢健身,主要是身边没什么朋友,孤独,不忙学业,放松的时候就去健身,这样他身材管理得也不错。
不能说维持八块腹肌,但四块还是有的,有一些胸肌,这点是天生。由于之前太胖了,瘦下来的胸围也很可观。说到这,他想起了高考体检,被前排的女同学善意地调侃:说他的胸围比她还大。
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跑一千米体测,胸肌会抖,他被一群男同学取笑鄙夷……他很想练薄,结果越练越厚。
穿衣风格的话,霍仪回国改变了。
刚回国那会儿,风格还在摸索,去见知遇之恩的学姐,学姐说:“去silk进修了?”
霍仪不太懂,啊了一声。
学姐说:“气质都变了,以后少穿衬衫吧,整得跟男模站台似的,我怕把控不住。”
霍仪还是听不懂,感觉学姐在赞美他,又在说骚话。
学姐知道他听不懂,笑:“还说去日本了,silk都不知道,光被导师压榨了吧。”
霍仪说:“很少娱乐,我连新闻都不刷。”
和学姐吃完饭,霍仪拿手机好奇去搜,才知道silk是什么风格,男模又是什么意思,脸唰地通红。学姐大概率不是羞辱他,只是说他穿衣打扮品味有点奇怪。
霍仪后面就收敛了,不自学一些乱七八糟的穿搭,领扣会扣至最高,哪怕夏天再热,也不露出锁骨。
霍仪在镜子前试了件白衬衫,感觉李尤那天见过了,他有点怕李尤认出来那天的人是他。
白衬衫显老,显成熟。不能穿。
霍仪又试了卫衣,挺热,宝里宝气。
又试了POLO衫,太商务,更像李尤口中的老师了,年龄差距大到李尤会叫他叔叔的地步。
霍仪想让自己和李尤同龄一些。
他猜了一下李尤的年龄,李尤的同伴说她工作三年,那最多24,25的样子。但不晓得她们是不是研究生,现在研究生的水平才能拿六十万总包,不同当年,本科基本会被卡。他本科毕业时,本科是可以要到这个价。
但经济下行,时代过去了,有个坑填就谢天谢地。
霍仪想了下,他比李尤大多少岁。
五岁。
这样更恶心了,一个老男人在镜子面前,不停换衣裳搔首弄资,勾引人家小姑娘。
霍仪心里难受,便随意穿了件修身的针织薄短袖,居家休闲,很薄透,黑色。今年夏天天气有些反常,这两天下多雨了,凉快得像秋季,正适合穿。
他在镜子前打理了头发,抹了发胶,抹得很少,怕李尤看出来,他为她过度打扮。免不了喷点男香,去意大利开会时买的,薄荷洋甘菊,清爽不跳跃的味道,显得他又不会有年龄感。
霍仪岔开腿,拳头握紧搭在膝盖上,坐在沙发等。
时间过得太慢,三点五十九分,霍仪觉得度秒如年。
他看了眼表,数着指针一点点转,想到李尤马上来了,霍仪膝盖骨生锈般浆住,肌肉弹动,躯体紧张的反应,他太期待了。
李尤迟了两分钟。
门铃响的时候,霍仪去开门,前脚绊了后脚。
霍仪自厌地想:蠢得没边。
-
扑鼻一阵香味,说不上什么味。
李尤没钱懂香水。
很好闻。
香香的男人总是会博得女人的好感。
李尤不着痕迹扫了眼前的男人。
“换灯。”她言简意赅,“老师,我材料拿来了。”
霍仪还没摆好让开的姿势,李尤提了提帆布包的带子,往里面走。
她绕过霍仪身旁时,香味更浓。
李尤没多想,或者说是,懒得多想。
不关她事。
她搬了椅子,到卧室里面,包一撂,人利索地站在椅子,开始用电动螺丝刀拆灯罩。她手上还有点脏,黑黢黢的机油染花了手,不是没洗过,是洗不掉。
晚上回去得拿肥皂使劲搓。
干活的手是这样,看着脏。
霍仪站在卧室门口,看李尤拆灯,问:“师傅,你渴不渴?喝点热水还是饮料?”
“哦,谢谢。我不渴。老师,不用这么客气的。”李尤难得多说了几句。
霍仪不再多说什么,他和李尤就是这样浅薄的关系,话都很难说上几句。
霍仪看着她换灯,仰着头,看李尤的下颌,才发现那里没有一颗痣。李尤的打扮很年轻,深蓝套头卫衣,黑色工装裤,工装裤的包很多,李尤随手能从里面掏出螺丝钉。
李尤很快换了灯带,让霍仪去开灯,灯亮了,李尤便拎上了包。
“老师,平台上结了就是。我先走了。”
李尤单肩背上包,一句废话不多说,更别提,霍仪做梦幻想的李尤逗他说:一起去吃个饭吧。
霍仪有些失落,李尤甚至不在意他跑单,直接就走了。
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她。
霍仪的社交人格突然发动,“师傅,等一下。”
李尤暂停脚步,以为霍仪还有活。
“能不能加个微信?”
李尤皱了眉。
霍仪马上说:“师傅,是这样,下次我就不通过平台叫你了,每次都给个上门费还是有点贵。你们肯定也接私活吧,我想留个号码。万一我洗碗槽堵了,之后叫你,你就不用收我上门费,平台也不抽你们佣金。我们方便联系就好。”
霍仪的话说得很多,实际上,他讨厌自己这样说话。这不是他本来的个性,他本来是很呆板的一个人,上了很多年学,除了上学就是上学,也不喜欢和人social。
李尤说:“平台不允许这样做。”
霍仪嘟囔:“我又不会给平台讲。”
李尤掏出手机,划开锁屏,尽管神情有点防范,但她给了霍仪微信二维码。
霍仪没有将淡淡的喜悦,露在脸上,更多是心里涌出一种安宁感,至少他做了这一步,心还是跳着,可是他至少做到了。
如果不主动的话,他可能会后悔,但是主动了,霍仪获得了正向反馈,觉得自己也变得勇敢。
“师傅姓什么?”霍仪装作不知道问。
“李。”李尤冷淡。
霍仪给她备注李师傅,送走了李尤。
他说了很像成人世界社交的话,霍仪还把想分享的酸奶递在了李尤手上,只是一个递的动作,他也很避讳和李尤发生躯体接触。
2/2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