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对裴晏还有疑虑,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百般防范。至少现在看来,他除了不着调了些,一直是在真心实意为自己做事的。
“我很感谢你们,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们如此厌恶对方。你们是一体的,少了谁都不行,你知道吗”黎霜温声道。
凌逸抿唇,点了点头。
“我和大理寺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在朝堂上立足。而为了守护这一方安定,我需要你们。”黎霜将头转向原来的方向。
福盈公主虽不是谁的人,但如果强行要裴晏,黎霜根本无法拒绝。她从内心出发就不愿意裴晏离开,为皇家人做事。
他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身上还有自己下的毒,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开,成为一个不稳定的隐患呢
只有留他在身边,自己才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小姐,我知道了。”凌逸明白了黎霜找他来的意图,低声道。
黎霜点点头,看着楼下喧嚣处,“他说得也对,单打独斗确实不容易。”
他是谁凌逸有些疑惑,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系统,系统?”
与此同时,裴晏躺在床榻上,又尝试呼唤着让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但拥有却跟没有一样的东西。
又是如出一辙的无人回应。裴晏终于有些恼怒,一向嬉皮笑脸的神情也染上了怒意,愤然道:“把我莫名其妙丢到这里来,从开始到现在都喜欢给我装死,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宿主需求检测】:检测到宿主情绪和需求,终端给予以下回复:初期任务完成后,攻略对象及该朝代的一切信息请自行探索,终端及系统无供给和提示数据及额外信息功能。另,物资补给次数已用完,后续无法再次触发该功能。”
裴晏眼皮一跳,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语气带着嘲讽,“那总该告诉我好感度吧?你老是一声不吭,我怎么知道我的任务进度?”
“【关于好感度提示】:终端及系统将会实时告知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变化,此项功能已完善,无发生故障的可能性。若攻略对象好感度出现异常或者宿主行为构成A级违规,终端将会强行干涉,请宿主知悉。”
闻言,裴晏微眯了眼,有些不确定,“实时播报好感度变化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好感度到现在都还是0吗?”
无人回答,裴晏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了。
A级违规,似乎有点印象,但已经回忆不起来具体内容了。
所以系统今晚出现这一次,除了告诉他黎霜的好感度一动不动外,就是让他明白,这个系统并没有其他作用。
简直就是一个摆设。
“要不是你们,我哪有这么多事忙活个把月,居然一点用也没有。”
他顿时无语凝噎,先前被忽视的愤怒逐渐被一种白忙活一场的迷茫和空虚取代,化作最漆黑的夜晚包裹住了他。
连窗外天上挂着的点点星星都像在嘲笑他的徒劳无功。
到底是为什么?他做了那样多,好感度也由负数转正,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还卡在0呢?
想着想着,空荡荡的脑海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影缓步朝自己靠近,围绕着她的迷雾渐渐散去,露出了黎霜清晰的脸。
裴晏本闭上的眼睛又猛地睁开,呼吸有些紊乱,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安定下来。
他愣了愣,随即甩了几下脑袋,欲图赶走脑中思绪,强迫自己闭眼。
良久后,黑暗中传来一道轻声:“真是疯了。”
黎霜去理寺时,孟令辉给了张书信,说是二皇子交给她的。
既然这件事已经让冯渊等不到明日上朝时告诉他,说明十分重要。
于是黎霜将书信带回了屋内,仔细查看起来。
她越看脸色越不对劲,看完后表情沉重地将书信按在了桌面上。
冯渊在信上说,内务府总管和顺天府府尹也都归于冯御麾下,跟西厂一道成为了冯御身前坚不可摧的屏障。
披红之权本就由西厂和内务府共同掌管,是连接臣子和皇帝的重要渠道。
如此一来,冯御便可以拦下所有对他不利的折子,只将皇帝最希望看到的东西呈上去。
而更让黎霜感到胆寒的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是好是坏,冯御都能让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让所有的舆论都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唯一让她感到并不是完全没有出路的是,刑部已经投靠了冯渊,周延和周旭都会为他效命。
而且在他的努力下,刑部已经拿回了部分处理案子的权力。
如此一来,朝堂上分为三党。
以冯御和皇后为首的西厂兵部一党,以冯渊为首的大理寺刑部一党,其余的便是皇帝一党。
黎家并未站队,可黎霜为了大理寺,必须背靠冯渊这棵大树,竭尽全力辅佐他。
虽然对于冯渊,黎霜并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但她知道,未来上面那个位置绝不能让冯御来坐。
她叹了口气,望着手上的信纸出神。
早朝时,皇帝出乎黎霜的意料,竟有了取缔大理寺的打算!
黎霜心下一惊,出列道:“陛下,恕臣斗胆。大理寺设立几十余年,为大盛做出的贡献并不比任何人少,陛下为何要如此做?”
皇帝冷眼看着下首的黎霜,见刚解了禁足的冯御有话要说,便让他先发表意见。
“敢问李大人,大理寺这几个月来可有做出什么功绩来若我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李大人还越俎代庖关押了张尚书的儿子吧张尚书,你说呢”
张作突然被点到,忙出列,点头承认。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又急忙回到了队伍中将自己藏了起来,生怕成为众矢之的。
黎霜看着冯御,道:“殿下,张奉之是罪有应得,百姓们皆可作证。大理寺收押理所应当,何来越俎代庖一说呢”
“可是收押嫌犯并非是大理寺的责任,而是西厂之责,李大人为何要避重就轻呢”冯御笑着问道。
黎伯约突然出列,“大皇子殿下,此事重点当是维护大盛治安,而并非纠结谁负责收押犯人,不是吗”
许是没料到黎伯约会突然为李清正说话,冯御冷眼看了眼黎伯约,正要说几句,冯渊又站了出来。
他朝上首的皇帝拱手,道:“父皇,依儿臣看,尽管大理寺之权已大部分移交给了西厂,但大理寺的存在能够证明大盛无时无刻为百姓着想。”
皇帝微眯了眼,道:“何以见得”
闻言,冯渊扫了一眼黎霜,继续道:“大盛无人不知李清正是在为父皇做事。他是父皇的利刃,而大理寺亦是父皇手下的好刀,父皇大可留着大理寺,以待来日。”
卫霄见冯御正往自己这边看,正要出列说什么,皇帝打断了下首的吵闹,“够了。朕不过是随口说说,不知道有什么可吵的。”
早朝结束得很突然,皇帝似是气得狠了,直接拂袖离去。
金銮殿外,黎霜叫住了黎伯约,感激他在朝堂上为自己和大理寺说话。
黎伯约并没有当一回事,只道:“老夫不过顺心而为,别无他想,寺卿放心便是。”
见黎伯约离开,黎霜也正要回府,身后那道熟悉又厌恶的声音喊住了她。
她转身,看着冯御和卫霄站在自己面前,笑容虚伪又令人作呕。
冯御皮笑肉不笑,道:“李大人好计谋,懂得去攀冯渊这棵树。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趁早看清局势才是上上策。千万不要入了歧途,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黎霜只是淡淡笑着,看着冯御身边的卫霄,“卫都督的脸已经大好了,可喜可贺。”
卫霄向后躲了些,警惕地盯着黎霜。
而后,黎霜又将视线转回到了冯御身上,笑道:“那臣也斗胆提醒殿下一句,干大事的时候留意着些尾巴,可莫要再触怒陛下了。罚俸倒是其次,若又禁足个三月半年的,可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冯御冷笑着,眸子闪着阴鸷的光。面对黎霜满是挑衅的言语,也没有再说话,带着卫霄大踏步离开。
皇后宫内,冯御刚说完今早朝堂上的事情,喝了口茶平复心绪。
陆淑t语气不善,“又是李清正,他到底要做什么”
“大抵是怕自己仕途受阻,”冯御扯了扯嘴角,“我好不容易说动父皇,没想到黎伯约那个老东西还来横插一脚,简直烦不胜烦。”
陆淑t听到黎伯约的名字,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之前本宫还想着拉拢黎家,谁知道他家那位小姐是个不识抬举的,想来也不堪大用。”
冯御对黎家那位小姐知之甚少,并没有很在意,“不过这一家罢了,母后手下可还有张家和吴家,并不比黎家势弱。”
“这倒不错,”陆淑t面带思索,道:“不过李清正始终是根刺,他不被拔掉,本宫心不安呐……”
冯御笑道:“他一个人还想掀起多大的风浪母后尽管放心便是。”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陆淑t想了想,又道:“你才解了禁足,之前的事可都处理干净了莫又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借此大做文章。”
冯御颔首,“自然是处理好了。”
“那便好。”陆淑t笑道。
黎霜回府后,裴晏忙走了上来,语气含着关切,问道:“皇帝怎么还要取缔大理寺,难道又是谁跟他说了什么”
没想到裴晏的消息这么灵通,黎霜道:“此事暂且搁置了。是谁要整垮大理寺,难道还不清楚吗”
裴晏觉得荒谬,“那个大皇子到底要做什么你和大理寺又碍着他什么了”
“这不难看出来,”黎霜道:“大理寺和我在一日,西厂行事就不会完全自由。况且我之前早就和大皇子一派的人结下了梁子,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所以只能往前走。”
裴晏笑道:“那没事。不还有我吗就算大皇子要对大小姐干什么,我保证你不会出事。”
凌逸方一进屋,就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急道:“有你什么事我还在这里呢。”
眼见二人又有吵起来的架势,黎霜连忙阻止,“有什么可争的不嫌幼稚”
第39章 女流也是普通人
却说皇帝拂袖离开后, 回到金銮殿的内殿,还有些愤怒。
在他看来,李清正和大理寺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明明就越俎代庖, 居然还能被李清正巧舌如簧地解释了过去。
冯渊和黎伯约也为他和大理寺说话,实在是不可理喻。
既然大理寺职权已经大半移交给了西厂, 那就应该自请辞官。而不是还要守着大理寺的空壳子,拿着大盛的俸禄。
相比起来,西厂就显得听话得多,每日呈上来的折子看了就让他呼吸顺畅。
不是说这里的案子已经处理妥当, 百姓十分满意。就是说那里的税已经全部收清,大盛国库又更加充盈。
反观大理寺一群人, 每日也未见到什么折子。上朝时张口闭口就是说自己的权被夺了, 什么也干不了。
那他这个皇帝要他们有何用?李清正之前还说西厂设立会让官员冗杂, 如今看来,他和大理寺才是多余的那些人。
吃自己的俸禄又不办事, 哪有这样的便宜?
亏他曾经对李清正重用非常, 不过也是个贪图名利之辈罢了。
思及此, 皇帝冷笑一声,背靠在龙椅上等待着什么。
“陛下, 这是今日的折子,已经由西厂仔细检查过, 还请陛下批阅。”卫霄呈上金盘,随即恭敬地站在一边。
皇帝随手翻开几本,先前的愤怒彻底平息了下去,笑道:“不错, 西厂的确做的很好。以及沧州税收之事,若太守有什么想头, 叫他呈折子给朕。”
这些日子沧州一地收上来的税多了几番,太守说是百姓自愿献给陛下,让他好一阵高兴。
“是。”卫霄颔首应下,面有犹豫。
皇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有话便说。”
“奴才方才在殿外见到了皇后娘娘,似是有事求见。她说陛下近日不愿见她,所以不敢贸然求见。”卫霄低着头道。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缓道:“让她进来。”
“是。”
卫霄暗自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退出了金銮殿,朝等在外头的陆淑t恭敬道:“娘娘,奴才和陛下说了,您进去吧。”
陆淑t一笑,抬手拍了拍卫霄的脸,“果真是一条好狗。本宫和御儿会记着你这份功劳的。”
“哪里敢让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挂怀,奴才不过是做分内之事罢了。”卫霄颔首答道。
陆淑t笑得有些冷,淡道:“记着你是谁的人就好。”她说完这句话便抬脚入内,留下神色晦暗不明的卫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条好狗。
方才脸上冰冷的触感还清晰可感,卫霄抬手抚上了方才被陆淑t拍过的那处,眸子中闪过阴鸷,冷笑一声后离开了这里。
“你有事找朕?”皇帝看着奏折,见陆淑t入内也未有什么动作。
陆淑t行了一礼,恭敬道:“是的,陛下。臣妾贸然求见,本是不该。但想着昨日御儿禁足已解,臣妾特地来感谢陛下宽宏大量,给了御儿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自小便养在你的膝下,你是最熟悉他的脾性的。这次便罢了,若真的反省了,朕可以既往不咎。”皇帝淡道。
是啊,兵权和尹家军都到手了,他还追究什么呢?真是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淑t颔首,嘴上应下,身子却没有挪动半分。
“有事便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扭捏?”皇帝扫了陆淑t一眼。
陆淑t捏了捏衣角,道:“臣妾一大早便得知了消息,说宁贵妃……”
皇帝眼皮一跳。冯渊的母妃,不是还怀着身孕吗?
“继续说。”皇帝有些不耐。
“宁贵妃小产了……”陆淑t低声道,在皇帝面色大变,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又急忙补充道:“陛下,宁贵妃腹中胎儿并非皇嗣!”
皇帝脚步顿住,侧头看向陆淑t,“你说什么?”
“母妃,母妃!”冯渊眼看着宁贵妃被人带去冷宫,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明白是谁最先造出的谣言,说宁贵妃与侍卫通奸后又去父留子,肚中孩子根本就不是父皇的。
冯渊根本就不信。宁贵妃温柔喜静,性子也是宫中最讨喜的,怎么会做出与人苟且之事?
放眼整个宫中,根本就没有妃子与她交恶。但他转念一想,又或许并非是针对宁贵妃本人……
此事很快便穿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
黎霜听到消息,马上便坐不住了,当即就要去冯渊府上。
这明显就是在针对冯渊,背后主使她用脚趾都能想出来是谁。
她现在和冯渊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可不能让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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