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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放下奏折。
“喏。”李斯应得很爽快，他和这事完全没关系，自然一身轻松。
跟在他们身后的赵高则是一身冷汗，只祈祷陛下不知道他在其中的干系。
第23章 局中局
“女公子留步！”
一道声音出现， 原本挽着吕雉好好走在路上的嬴昭瑶停下脚步，回头。
果然，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一脸高兴地看着她们跑过来。
“女公子留步， 我们药房新出了一款药，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 外敷内服皆可， 正适合您这样走南闯北的人物。”
“我们不买东西。”嬴昭瑶看是推销， 转身又要走，结果对方刚刚还有点力不从心， 现在却是相当敏捷， 向前两步挡在嬴昭瑶的必经之路上。
脸上的笑意未减，还更加谄媚了，“不卖不是卖的， 是送的，送的。”
“送的？试用装啊？”嬴昭瑶惊讶了， 这大秦竟然也有现代那套试用的模式吗？
没想到对方有点困惑， “何为，试用装？”
“嗯， 没什么。”嬴昭瑶偏头， 看向吕雉，“姐姐， 要吗？白送给咱。”
“来一份。”吕雉伸手，准备等人递过来东西。
她走南闯北的也多， 这样的人也见过不少，只不过往常都是商队一起走的时候遇到。
这些药铺也大多是大的， 分店遍布各地，会给他们自家的其他店的地址， 或者是在驿站留个需求，就能给送到下个必经的驿站上。
嬴昭瑶不知道，如果被她了解，怕是要惊讶，这大秦远比她想象的要便捷。
不过眼前这人却是不同。
“这是药粉，内外两用，这里，留下你们的地址就行，我们会再往你们家里送一份。”
“往家里送？”吕雉原本只觉寻常，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皱眉。
“你们店叫什么名字。”
“嗯……这个到时候送的时候，会一起告诉你的。”
没想到这样寻常的问题，反让原本很社牛的男子有点支支吾吾，他避而不谈，只催促留下地址。
“东西我们收下了，地址就不留了。”吕雉把手上的竹简往男人手上一放，转身就要带着嬴昭瑶走。
男人一把抓住嬴昭瑶的手，张口却是，“你带我孩子走干什么？！”
言辞激烈，表情更是惊慌，看向吕雉的神色更是想看到了人贩子一样，惊怒不已。
他还先一步叫嚷了，“来人啊，来人，这个女人要抢我家孩子！”
这转进如风的速度，给嬴昭瑶都看愣了。
不是？人贩子？
她们两因为边走边看路边的景致，所以脚步慢了其他人，看起来像是落单的两姐妹，但嬴昭瑶看着就在她俩身后的星期五和子婴。
难道她这个年纪的，要比子婴显得更笨些吗？
好抢？
现在已经出了城，虽然是在路上，但来往的人步履匆匆，谁也不管其他人的事儿，倒除了自己人，也找不到什么能够作证的人。
而且嬴昭瑶很是惊讶的发现，有一部分人自发地围了上来。
“怎么个事儿？”
“拍花子？这里还有人抢小孩吗！”
“还是个女娃儿，这妹看着人模人样的，还是个坏人！”
“报官，这一定要报官！”
一堆人上来就对着吕雉指指点点，吕雉皱眉，“这是我妹妹！”
“胡说，这是我外甥女！”男子刚刚还在手上握着的竹简，现在也被他放在了身后的竹篓里面，和嬴昭瑶那个星期五给做的小竹篓不同，他这个更接近嬴昭瑶认知里面的古代书生的款式。
“大家可要帮我啊，要是外甥女丢了，我可怎么回去啊。”
男的甚至就这么和其他人诉起苦来，言语间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在家也没什么用，靠着哥哥姐姐养着，这难得带着外甥女出来，就被拍花子当面拐，还好他反应及时之类的话。
因着他能言善辩，倒是有不少人信了他的言论，看向吕雉的眼神也更加不善，有的人更是要直接上来把嬴昭瑶抢走了。
“走，不和这些人多嘴。”
吕雉拉着嬴昭瑶，转身就要走，却被人群围上，压根没有接着走的路，除非能让开。
“让一下，我们要走了。”嬴昭瑶看着围堵的人，“不知道你们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是不是一伙的，但是现在最好让我们离开。”
嬴昭瑶清楚的表述，让一些人知道了男人是骗子。
“原来你才是抢孩子的！”有人高呼着，就要往男人那冲去，这样的人还不少。
局面像是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这时候有人抓住了嬴昭瑶的手。
还有后手？
嬴昭瑶一手捏住，把人像是枕头一样，原地甩了起来，又抡在了地上。
“嘭”得一声，是人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不仅这个人落地了，另一边吕雉也摔了一个。
有了她们俩动手，早就发现这边不对劲的项羽，也是飞奔过来，无差别撂倒了所有人。
普通人摔一下，警告别动。
一直挣扎的，多摔几下，也不敢动了。
尸横遍野。
嬴昭瑶站着，发现现场除了自己认识的，其他的竟然都超不过自己的身高，一个个全趴下了。
“你和我聊天的时候，就应该看出来，我能说会道，为什么会挑上我这样的？”嬴昭瑶蹲下身，按在最开始的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脑袋上，像是摸狗狗一样，只不过用了点力气，男子别提开口了，张嘴都没办法。
她想了想，“你本就不关心，这些人有真有假，应该有一半是你的人对吧？另一半是真的路人，总之闹乱起来，趁乱把我抱走？”
“我这个年纪，抱走也吃亏吧，能说话，已经记事了……”
嬴昭瑶思索着，手上的力气也没控制好，男人看着都已经疼得龇牙咧嘴了。
“应该就是随便抓的吧？”旁边的大娘看起来是真路人，她刚刚被项羽一下子控制在地上，本来还想骂，发现项羽无差别打了其他人，倒是安分躺在地上了，现在还有心情和嬴昭瑶说话。
有这个大娘带头，其他人也开口了。
“你们俩个女子走，可能就看起来好欺负。”
“要是早和这个莽汉一起，估计长眼睛的都不会冲你们下手的。”
“就是就是，手劲也太大了小伙子……”
不对。
嬴昭瑶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她看向人群，里面有人贩子的同伙在里面，嬴昭瑶只确信，那个被项羽踩着的是，因为他是刚刚嬴昭瑶摔的。
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都书生模样，看起来文文弱弱，只从外貌判断，甚至都算无害的。
嬴昭瑶还在分析呢，又有人过来。
这回是守城士兵的样子。
“你们在干嘛？聚众斗殴，依律……”一人凶神恶煞地哄着，报着律法条例。
另一人则是唱着红脸，“还不快走，趴那等我们请你吗？”
看着是奔着疏散人群来的？
“大人，这俩是拍花子！”
有人向守城人举报。
“什么？还有拍花子！在哪，交给我们，我们带回县衙……”
唱红脸的那人脾气也好，凑到嬴昭瑶这边的时候，还给了嬴昭瑶一个笑脸，想拉开嬴昭瑶的手。
嬴昭瑶按兵不动，和他对视，只看一眼，就偏头看向站在更后的男人。
“你们沛县的守城人也能这样擅离职守吗？”
“不能。”萧何微笑。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后来的两个守城人，都被嬴昭瑶一行人打包串好了。
“一个接一个的啊，都排好队，跟着队形走。”嬴昭瑶站在这被绳子束好的一行人的最前面，小小一个却是有模有样的指挥着，还安抚里面的好人。
“我们不是官府，所以我们不分好坏，大家都绑着一起进官府，到时候官府会负责分辨你们谁是好人的。”
和之前一说话，就各种人插嘴的时候不同，现在没有人敢插嘴。
主要是不能，他们不仅被用草编的绳子困住了手，被用藤蔓一个个绕着腰连在一起，嘴里还被塞了点草呢，压根说不出话，除非先把草嚼吧嚼吧吃了。
“不好吃。”在品鉴各种草上也有自己心得的刘邦斩钉截铁，“没有人能够吃这么难吃的草，除非要饿死了。”
“再说，想吃也吃不了啊，这堵的严严实实的。”
刘邦、萧何他们一开始和项羽一起走前面的，和嬴昭瑶已经有一段路了，项羽体能好，跑步速度也快，第一个赶过来，然后是韩信，他们其他人走的速度倒是慢了点。
也不仅是他们，还有吕雉的商队呢，一个看着一个，看这么些人也绰绰有余。
嬴昭瑶她们这儿的人来得越来越多，这些人里倒是有人脸色变了。
有些人惊疑不定，怀疑自己是入局了，真要被抓了，扭动着身躯要从口袋里掏点钱，但是也动不了。
有的人则是表情灰暗，像是认命了一样，比如守城人装扮的，那个扮黑脸的人，倒是红脸依旧淡定。
“走吧。”萧何和真正的守城人沟通好了，把人带进去。
他们要报官。
……
“陛下，和我没关系啊陛下，我只是……”赵高跪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甚至都没给他多留一天的时间，李斯不出半小时就拿出了关于他的全套证据。
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不，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赵高也不知道的人。
参与到了这个“长生不老丹”的环节中，让这样的折子一次又一次地送到嬴政的面前。
有些折子比较直白，有些则是含蓄。
他们像是要潜移默化，一次次告诉嬴政，一次次“洗脑”嬴政。
追求长生不老。
有长生不老丹。
嬴政看也没看赵高，倒是李斯还给赵高开脱了一下。
“为了钱财给人大开方便之门，这实在是没有警惕心。”
贪心也好，眼皮子浅也好，总比对陛下不忠好，赵高很感激李斯替他说话。
跪着的赵高除了最开始的求饶，甚至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安分跪着，任由脑门上的汗像雨一样低落在地上。
“陛下，有人报官，路遇了拍花子的套中套。”
消息被直接报到了嬴政面前。
第24章 认亲局，逃生局
嬴昭瑶也没想过， 自己报官的效果这么显著，原本以为是会被赶走，或者最好也是压后再议。
关于县衙的处理速度， 萧何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了，是真不快。
搜集证据需要时间， 这是案件处理速度慢的根本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 大秦没有表面上那么安稳。
啊？大秦， 安稳？
嬴昭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震惊，就算是她真的是大秦的土著， 以她这， 人在山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架势。
安稳两个字就和她，和她理解的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 这才出门就又遇到了危险。
而让嬴昭瑶也没想到的，却是她做足了自己把人往县衙一丢， 自己立刻就走的准备。
结果不仅被留了下来， 认真做了“笔录”，而后就要“开庭”了？
嬴昭瑶因为年纪不大， 所以也没被多问， 甚至有个给她搬过来坐的小马扎。
全程被问的都是吕雉，那些被他们全盘送进来的人， 也有一部分证实了自己的无害，作为佐证的人， 把自己知道的也都说出来。
案子里最清楚明白的，就是一开始向他们推销药品的， 中间试图浑水摸鱼抓嬴昭瑶的，还有最后两个来收尾的守城人。
按道理被无辜卷入的人应该是愤懑不平的， 但这些人没有，似乎是参与到了这套中套、局中局的拐卖案，深知他们之中有“叛徒”，都很配合，希望能把人抓出来。
从受害者变成旁观者的嬴昭瑶，听着处理的事情，却是越发无聊，眼神在这看着和她理解中完全不同的大堂来回逡巡。
应该要有一个桌子，作为隔离，也显得审案子的人要更端庄，威严些。
嬴昭瑶想到这个的时候，也想到了，大秦的桌椅发展还没进到这一步，不仅没有桌子，椅子也没有，只跪坐着。
跪坐着在审案的李斯，目光往小孩这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总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眼熟，眼熟到像是自己应该认识一样。
我认识吗？
李斯脑子一边在高速处理堂上的七嘴八舌，一边抽了一点思绪，开始分析起了赵阳。
思来想去，他认识的，自己有过几面之缘，又是这个年纪的，似乎只有几位，还大部分是男孩子，若是女孩。
竟只有一位了，是扶苏公子的长女，嬴昭瑶。
但是扶苏公子早就带着两个娃一起去了上郡，这是没必要骗他们这些朝臣的。
李斯万万没想到，嬴政他甚至连他们都骗，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感慨，不愧是陛下，就是思虑周全。
他们也不可信的！
因为推测出来了一个自己都觉得错得离谱的错误答案，李斯也不再思考这个小女孩了，只当做她是大众脸，又专心开始分析起来了堂上众人。
吵吵闹闹的氛围，是李斯刻意没有管的，他想要通过最自然的反应，来判断究竟哪些人在表演。
这一案他得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陛下就在旁边看着呢！
李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又更加昂首挺胸，生怕自己让陛下看出一点疲态。
嬴政就在旁边。
这件事不仅李斯知道，张良也知道。
气势实在是太明显了，张良想假装看不到都难。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他在暗，嬴政在明的时候* 。
张良怕自己被大秦的人认出来，反倒连累嬴昭瑶，所以一路上都在装聋作哑。
一开始来这衙门的时候，张良是认为这或许也是嬴政的障眼法之一。
这世道也不止张良能望气，而气也是能伪装的，近看不像，远看有相似度，就已经达到了伪装的目的。
等张良走进，发现真的不能再真，就是嬴政的气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离开这个小队了。
只能装死。
要张良说，李斯的断案能力实在差劲，有点聪明，但应该是远不及那位传说中被他的嫉妒害死的韩非子的。
毕竟张良已经看出来了，哪些人是一伙的，哪些人是嘴笨所以被李斯错认，开始怀疑盘问的。
除了那四个之外，还有三个人，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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