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哪门子称呼?”胤G睨了她一眼,随即配合道:“若是甜,你还要我付钱不成?”
年O故作严肃地抱臂审视他:“怎么,这大明白日的,这位爷还要强买强卖不成?若是买不起,便只能以美色作偿了,看您风度翩翩也算有几分姿色,用来抵一个西瓜刚刚好。”
胤G挑眉:“我便只值一个西瓜?”
年O拿了一块切好的冰西瓜递到他嘴边,继续调戏道:“奴家这小本买卖,只能付得起一个西瓜的聘礼了。”
“我看你才是强买强卖。”
胤G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这西瓜的果肉吃在嘴里又甜又冰,霎时间满嘴都是瓜果的甘甜,不过想来也是,在年O这里,他就没怎么吃到过不好吃的东西。
“甜吗?”
年O凑近了问他,一双眼清泠澄澈,里面倒映着胤G的影子。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胤G将那块西瓜举到她嘴边,年O就着咬了一口,眯起眼睛道:“我猜的果然没错,真甜!”
说完又看向胤G:“那吃了这么甜的西瓜,爷心里总能痛快点吧。”
别以为她方才没看出来,这人刚过来时阴沉着一张脸,准是在哪儿又受气了,想想这府里最近能让他动气的,恐怕也就只有李侧福晋了。
胤G闻言好笑地摇摇头:“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哄呢,吃点甜的就能开怀?”
“怎么不能?您就说有没有用吧?”年O一脸不服气。
“有用,你说的做的都有用。”说罢将人揽进怀里,叹息道:“OO,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原本漫不经心准备再捞块西瓜吃的年O神色一顿,抬头看向了他。
第32章 “怎么,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吗?”胤G像给造化百福顺毛一样摸了摸
“怎么, 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吗?”胤G像给造化百福顺毛一样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轻柔地问道。
四爷一贯是情绪不外露的,年O也不奢求他一个上位者会向下思考, 可他猝不及防这么一问,倒把她也问得感性起来。
怎么不委屈?先是那乳羊事件,后来又被刘格格死盯着模仿,府上出现天花本就害怕的情况下要送她去庄子上伺候据说已经被感染的四爷, 更不用提李侧福晋平日里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福晋看似和气却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心思......
纵使次次事件都让她侥幸度过去了,但比起先前在年家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段时日确实算得上胆战心惊。
“我来贝勒府前, 额娘嘱咐我说伺候天家的儿郎, 要乖巧懂事,要和顺听话,若是从额娘的教诲出发, 我大抵要说一句不委屈。”年O注视着胤G的双眼, 轻声道:“但我不想骗爷,这里的日子比起我在家中时要拘束些, 您知道的, 我本身就不喜欢规矩。”
“至于侧福晋做的那些事,我只能说,多谢爷护着我。”剩下的话年O未说,她总不能说你另一个小老婆恨不得我赶紧死,我讨厌死你这破地方了。
但她未说, 却不代表胤G没听懂,攥了攥她的手, 胤G叹息道:“我知道了,往后我会注意的, 绝不让这等事再牵扯到你。”
他在皇阿玛和前朝那边不讨喜,但并不意味着,他没能力护住一个自己喜欢的格格。
“您今天都叹了许多次气了。”年O转身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心:“年纪轻轻的总叹气不好,您看我,整日没心没肺的,这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了不是?您以后再遇到不顺心的就来找我,我这里歪门邪道多,保准给您把郁气都排解了。”
这还没到九子夺嫡的时候呢,四爷这么闷闷不乐可不好。
“好。”胤G被她逗笑了,转而想起什么,询问道:“马上就要入八月了,你二哥是不是要参加今年的顺天府乡试?”
年O恍然:“我上次听额娘提到过,想来二哥是要参加的。”
胤G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如今的科举都是各凭本事,他顶多给年家送两本有益于科考的古籍藏书,其他的却也帮不了什么。
年O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她想的却是,二哥要步入官场了,也不知道年家今生的走向会不会和历史上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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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年家,自从年夫人上次同年O见了一面,回去便将年O的话同丈夫说了,年遐龄本还觉得同纳兰明珠结亲是自己儿子高攀了,听完妻子的转述后却有些熄了这个念头。
再结合年夫人去坊间打听,听闻那纳兰小姐年纪轻轻便三天两头吃药请医,即便她自认不是个挑剔的婆母,却也不愿给儿子娶这样一个看起来短寿的媳妇儿。
年羹尧自己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一来他没见过那传闻中的纳兰小姐,二来他觉得不能跟明珠攀上关系便不攀扯,海阔凭鱼跃,他坚信靠自己的本事也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八月眼看转头就过,次月便迎来放榜的日子,年羹尧的名字赫然在榜。年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但也不好过于高调,只把在京城的亲友叫过来摆了一桌酒。
只是这次放榜却和以往不同,顺天府中举名单一出,便有落榜考生聚众闹事,集合在一起大喊“徇私舞弊”。
落榜考生心有不服倒是常见,但闹出这么大的舆论风波,却是要引人非议的。
顺天府乡试录取名额居全国之首,考生数量也是最为庞大。参加这场考试的不仅有顺天府的普通生源,还有大量的八旗弟子、高官子弟,此次掀起舆论风波,便是因为大家发现中举的考生中高官子弟占比奇高。
“名门子弟尽列前茅,孤寒学子名落孙山。这考官的名单大家都是事先知道的,难保不是这些天潢贵胄先给考官送了钱!”
落地秀才们怒不可遏,还邀请了《桃花扇》作者孔尚任写檄文,洋洋洒洒几千字,把此次中举的高官子弟皆骂了个遍。
年遐龄之子年羹尧,高居此檄文前列。一则是因为他实在考的太好,二则是有人传言他爹作为湖广巡抚,搜刮民脂民膏给考官送了一万钱。
醉香楼一层群情激愤沸反盈天的时候,年羹尧正带着书童,吊儿郎当地坐在二层雅间,带着笑听底下人怎么骂他。
“这用词还挺犀利!”年二公子锐评:“故事也编的十分生动,我都要信了!”
“二爷,您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年羹尧一哂:“宴方,你真无趣,还是小满有意思,可惜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再见着她。”
皇家女眷无故不得见外男,年羹尧想起妹妹,正觉得心中伤感,忽听门外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这些人也真是懂得欺软怕硬,索额图的外孙、纳兰性德的儿子此次也都中举了,怎么没在檄文上见到?可见煽动闹事的人也不是傻子,懂得谁能惹谁不能惹。”
另一道女声询问道:“你一个女儿家,还研究科举?”
先前那道清丽的女声继续道:“怎么,女儿家便不能读书研究这些?说来这世道也真是奇怪,一边要求女人相夫教子把后辈教出名堂,一边又不允许女子读书入仕途,岂不是自相矛盾?还好我爹爹不拘着我。话说回来,此次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圣上若不出面解决,恐怕不能平息民怨。”
年羹尧听着有趣,自雅间里走出,迎面便看见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明艳灵动,听声音正是方才那位大肆评价科举的女子。
“那依你看,此次科举是否有人徇私舞弊?”年羹尧好奇地问道。
两位姑娘的谈话骤然被打断,见是一位面生的公子,那个年长些的连忙拉了拉旁边姑娘的衣袖,看样子想要离开。
田琴霜却未曾闪躲,反而大大方方道:“这个我并不好断言,只不过科举之事兹事体大,一旦被发现徇私舞弊考官怕是要掉脑袋,按照常理来说舞弊的几率不大。这些落榜秀才们闹事,却忽略了一点,高官子弟们从小接受最好的读书条件,延请名师收录古籍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之事,纵是在考场上碾压寒门考生也合理。”
略停顿了一瞬,田琴霜继续道:“错就错在,不该让高门子弟和寒门弟子同场比拼。寒门读书本就艰难,多少人一家五口省吃俭用才能勉强供出一个秀才,既然要给人家出路,就不能又放任高官弟子去人家碗里抢饭吃。”
这话说的大胆又犀利,立在一旁的田琴枝拉了拉妹妹,想让她少说两句。
谁料立在对面的年羹尧却拍手笑了起来:“姑娘好见识,此等言论我只听我家中小妹说过,没想到姑娘居然能和她想到一处。”
谁认识这人妹妹是谁?
田琴霜略感不悦地皱眉道:“我这也不是什么高见,只是家父做了二十多年地方父母官,见多了贫苦百姓的生活,方才也是有感而发。”
年羹尧正想要接着说些什么,便见立在一旁的另一位姑娘开口道:“方才是小妹的玩笑话,还望公子不要怪罪,我们今日还有事,就不在此耽搁了。”
说完朝这边行了个礼,拉着田琴霜便往楼梯那边走。
人都走远了,年羹尧还立在原地盯着人家背影思索。
宴方平日里是个呆的,今日此时却格外开窍:“二爷,您往日从不盯着人家姑娘看,今日是怎么了,您是喜欢人家?”
本以为年羹尧要否认,谁知他却一脸坦荡地回道:“对啊,你不觉得方才那位同我说话的姑娘很好看吗?不仅人好看,见解还不俗。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婚配,你在京中人脉广,一会儿去打听打听。”
宴方瞪大了眼睛,惊喜道:“那姑娘方才梳的是闺中发式,想来是没成婚的,就是不知有没有定亲。二爷您等着,奴才这就去,免得让人走远了!”
年O之所以知道自家二哥被写上了檄文头排,还是胤G告诉她的。四爷近日忙,好不容易逮着空闲来看她,转头便与她说起此事。
“闹这么大,万岁爷会出面处理的吧?”年O不确定地问道。
“皇阿玛知道后生了好大的气。已经让人重新出题,准备给上榜的举人重新安排考试了。”也正是因着这件事,他们兄弟几个最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牵连进去。
“那便好。只是这顺天府以后得乡试确实得改一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能让百姓有太多怨气。”年O倒不担心自家二哥的实力,只是听完后随口评价了一句。
胤G稀奇地看向她:“我以为你这脑子里整日只装着吃吃喝喝?你竟然还有这等见地?”
年O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故作生气地没理他。
“民生之怨,何止这一起......”胤G又想叹气,但随即想到年O上次的话,硬生生把一口气憋了回去。
国库亏空、地方官吏贪腐、八旗子弟混吃等死......桩桩件件,最后都是算在了百姓头上。但这些他不能说,他说了就等于骂皇阿玛昏聩懒怠,才纵容这些蛀虫繁衍。
想想太子如今煎熬的处境,就是给他们兄弟几个敲响的警钟。
皇阿玛是圣明且没有过错的,就是装,他们也得装作对皇阿玛做的事没有一丝不满。
第33章 民间的声音沸反盈天,康熙对自己的定位是个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好皇
民间的声音沸反盈天, 康熙对自己的定位是个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如今寒门士子八旗子弟侵占了自己的利益,康熙也觉得脸上无光, 急忙派人彻查此事。
至于考中的这批人,康熙帝自己亲自出了题目,命直郡王带着一众皇子巡查考场,要对考上举人的这一批人进行复试。
原本这种为国选材的事情太子肯定要去的, 但一想叔公索额图的外孙伊都立此次也在中举名单,胤i犹豫了片刻,请旨想要此次的巡考。
太子此举本也是出于好意, 民间的舆论已经够难听了, 若是那些落榜举子知道他和伊都立的关系,不知道还要编出什么谣言来,他想了想, 自己不担这门差事是最好的, 皇阿玛本就对这次科举大为生气,他不去沾染反而能避避风头。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谁料康熙听了却更生气了。
“怎么?你堂堂一国太子, 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他们骂你不成?这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怀疑你徇私舞弊,若按照你那般想,这些士人家里的长辈大多都是朕的近臣,朕给他们出题还要怕瓜田李下被人质疑不成?”
康熙高坐大殿之上,语气里明显带了不满和训斥:“一国储君, 行事如此畏头畏尾,实在是怯懦至极!”
胤i听到此处立马跪了下来, 乾清宫的地板用的是产自苏州御窑的“金砖”,这地砖被小太监一块块擦得锃亮, 胤i低着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耷拉着头的影子。
他忽然在心中感叹,这个殿里的地砖怕都不用擦,只要皇阿玛哪段时日不高兴,这里的砖石就能被人们用膝盖擦得干干净净。他这个太子,说出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乾清宫的地砖他近几年可是没少跪。
说起来,小时候他还问过皇阿玛,为什么乾清宫里的砖看起来要比别处的亮,皇阿玛当时把他从地上捞进怀里,一脸耐心地跟他解释,说这处的砖用的是“金砖”,从泥土烧成砖石要花整整七百二十天的时间,只有天子才能用这种地砖。
胤i当时被皇阿玛带在身边教养,闻言懵懂道:“那我是皇阿玛的儿子,所以我也用上了,是沾皇阿玛的光了!”
依稀记得,当时的皇阿玛笑得十分畅快,同梁谙达夸他小小年纪就会讨人开心。
现在......现在的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皇阿玛的脸色。
胤i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感觉旁边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抬头一看,方才与他一同跪下的老五正在拉他的袖子。
他这才意识到皇阿玛正在唤自己,旁边的兄弟们也正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朕方才同你说话,你居然还有功夫跑神?”康熙的火气更大了,怒道:“好好好,朕看你眼里是没我这个阿玛了,传令下去,太子胤i御前失仪,罚俸半年,自己呆毓庆宫反思两个月!”
胤i到此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熟练地磕头认罪谢恩,再顶着弟弟们同情的目光悄悄站到* 一边。
临走的时候,直郡王这个做大哥的,明明高兴的脸上都要藏不住,偏还要在乾清宫门口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拍着胤i的肩膀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胤i也带着假笑跟大哥打太极,兄弟俩互相恶心了彼此一番,心照不宣地分头走向自己的车驾。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胤G立在原地若有所思,方才他也在接到差事的瞬间便想到了自己和年家二郎的关系,但处于谨慎没冒然向皇阿玛说明,如今太子说出来了他心中所想,反而变成了那个出头鸟。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皇阿玛的的喜恶过于极端了,如今讨厌极了太子,太子连呼吸便也是错的了。
胤G回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年O今日让人煲了老鸭汤,配了硬面饽饽、芸豆卷做主食,最近的北京城又隐约窥见初秋的意味来,晚膳喝汤正合适。
还未进屋便闻见了一股醇香,胤G摸了摸肚子,也觉出几分饥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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