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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这时候也憋不住满腔的恨意，李氏不说还好，今日她一出现，那些新仇旧恨都都被福晋想起来了。
“来人！给我打烂这个疯女人的嘴！李氏，你不能自己作死把孩子作没了，就妄图放火烧死我的孩子！你可别忘了，你当初谋害子嗣是怎么虐待二格格的！如今又纵火谋害嫡子，你......你其罪可诛！”
福晋显然是气急了，说完就开始大喘气。
但所有人都没料到，就在福晋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耿格格连同担心大哥的二格格也提着灯笼赶来了此处。
福晋的话一出，耿格格立马条件反射般去看一旁二格格的脸。
二格格乖巧地朝她摇摇头。
幼时的事二格格已经记不清了，她如今已经长大了许多，连年额娘都夸她越来越像个大姑娘，提起生母，二格格也只会记得生母对她不好，以及一些只有在噩梦里才会出现的侧影。
此时，二格格和三阿哥一样，看向李氏的眼神里半是好奇半是陌生。
好奇是出于孩子对生母的天然情感，陌生是因为，他们实在无法对着一个想要放火烧死大哥哥的女人喊额娘。
“哈哈哈，福晋，你莫要在此处耍你的正妻威风，这几年年氏那个小贱人得宠，你也没少吃瘪吧？你知道我听了这些事有多快活吗？活该，这都是你的报应，你抢了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认你做额娘，我要烧死，把你和年氏的孩子通通烧死！”
无端被提及的年O皱了皱眉，这样看来，李氏是不知道弘旭不在此处过夜的。
福晋气得浑身发抖，想要接着跟李氏对峙，却不料一旁的四爷发话了。
“苏培盛，把她嘴堵上，拉下去审，另外，这院儿里、李氏东院儿里每一个下人全都给我好好审，务必要查出是谁在背后帮她。”
苏培盛低头喊“喳”。
四爷没再多给李氏一个眼神，直接绕过众人去看坐在一旁没什么大碍的大阿哥。
“阿玛，我没事，多亏了造化和百福，若不是它们，孩儿今日就要葬身火海了。”
四爷摸了摸大阿哥的头，笑道：“狗是你年额娘训的，你除了给造化和百福加餐，也得谢谢你年额娘。”
大阿哥正有此意，看向同耿格格站在一旁的年O，恭恭敬敬行了个全礼：“谢谢年额娘教出来两只这么通人性的狗，弘晖无以为报。”
年O：“大阿哥言重了，是因为你平日里对造化和百福好，它们把你认作了小主人，才会在关键时候护着你，你要感谢的人应该是自己。”
福晋被桂嬷嬷扶着，在一旁目睹了大阿哥谢年O的全过程，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十分复杂。
要知道，她以前是命令禁止过大阿哥同年O的狗一起玩的。
李氏被拉了下去，福晋今晚接连受惊又发怒，此刻也支撑不住，咳了几声后，大阿哥迅速围过来关切道：“额娘，我先送您回去吧，夜里凉，您还病着。”
福晋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只是却没有应大阿哥的话，反而看向四爷，语气第一次低声下气道：“爷，李氏在府上势单力薄，若无旁人协助，绝不可能做成今日之事，妾请求您明查，给弘晖一个交待。”
这话是为儿子求的，也是福晋这么多年头一次求四爷，可四爷面上仍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福晋，弘晖也是我的儿子，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要查的。”
福晋愣住，片刻后，朝四爷福了福身，由桂嬷嬷和大阿哥一左一右扶着回去了。
四爷今晚是歇在西小院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回前院给皇上写折子解释，年O忧心地朝他看了过去，担心他因为此事被皇上问责。
毕竟后宅不宁，放到朝臣嘴里也会成为一个过错。
四爷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年O点点头，准备今晚把三阿哥带回去跟弘旭一起睡。
火场需要收拾，主子们一动身开始走，下人们便井然有序地忙活开了。
耿格格牵着二格格的手，望着不远处被烧成灰烬的房子叹了口气。整整一晚上，无论李氏怎么发疯控诉，都没有提及过二格格这个女儿一句。
她在疯癫时能把自己仇人做过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却不愿意留一丝的清醒给自己女儿。
可能在李氏心里，只有逝去的二阿哥和被福晋抱走养的三阿哥才是自己的孩子吧。
耿格格觉得自己纠结极了，她原本盼着李氏不要勾起二格格的回忆，好让二格格继续眼里只有她这个养母，可如今李氏真的对二格格不闻不问，耿格格又觉得气愤不过。
她的二格格这么好，聪明伶俐、乖巧漂亮，那李氏做生母的为何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没脑子的蠢货！
耿格格啐了一口，跺跺脚，拉着正在打哈欠的二格格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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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终究逃不过皇上的耳朵。
胤G本来也就没想瞒，当晚便写了折子送进宫，只不过折子里没描述当晚的具体情形，只说后院疯了的女人差点纵火失事酿成大错，是他自己失察。
四爷是懂说话的艺术的。年O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皇帝老爹说的，反正康熙看完折子，不仅没怪罪问责，反而贴心地安慰了这个四儿子，还问他重建缺不缺木材和工匠，需要可以来宫里要。
这一下子就和对其他儿子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年O不知道的是，康熙看完老四的家事，反而觉得老四的人设更鲜活了一点。
老大当初被人夸骁勇，老八被夸贤德，只有老四没被朝臣们夸来夸去。
老四小毛病越多，康熙对这个儿子就越放心，因为那样代表着，老四对皇位的威胁最小。
第82章 本以为李氏的出现会影响到二格格和三阿哥，但事实上大人们都低……
本以为李氏的出现会影响到二格格和三阿哥， 但事实上大人们都低估了孩子们的接受程度。
二格格本就对李氏只剩恐惧，眼里心里只认耿格格一个额娘。
至于三阿哥，从小没跟李氏见过面， 早在事发当晚便调理好了心态。
“年额娘，那便是我的亲生额娘吗？”
那晚回去的路上，紫苏提着灯笼，年O拉着三阿哥的手， 一大一小正走着，三阿哥突然冷不防这么问了一句。
紫苏提着灯笼的手一抖，年O也放慢了脚步。
年O记得四爷以前跟她说过， 三阿哥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福晋亲生的。一来是福晋对待三阿哥的态度实在算不上亲密， 顶多保证了三阿哥的衣食住行，跟自己亲生儿子大阿哥比起来差距过于明显；二则是因为下人们的嘴太碎，从小没少在三阿哥跟前嚼舌根。
四爷不能让福晋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三阿哥， 便只能把碎嘴子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后来还是年O怕三阿哥太小不适应下人过于频繁变动，四爷才把“换人”这法子改为了“警示”人。
但其实除了说的太难听的话， 在三阿哥生母这件事上整个贝勒府也没有太避讳， 毕竟宫里的皇子们尚且有从小跟着养母长大的情况，三阿哥这情况委实算不上稀奇。
这么一想，在这种环境里三阿哥还能养成大大咧咧迷迷糊糊的粗线条性子，也是挺难得的。
年O想了想，与其任由明日下人们编排出不同的版本搪塞三阿哥， 还不如她直接跟三阿哥说明。
年O放慢了脚步，先回答了三阿哥的问题：“是， 方才那个人是李氏，也是弘时的生母。因为她犯了一些错， 也生了病，不能再继续照顾弘时了，弘时便由大娘娘养大。”
三阿哥点点头，忆起下人们说过的话，对年O说道：“她是因为对二姐姐不好才被阿玛处罚的吗？”
看来下人们跟三阿哥说的还挺多的。
年O：“是，但也不只是因为这些。今晚她犯的错更加严重，若不是造化和百福救的及时，你以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大哥哥了。”
弘时虽然比起哥哥弟弟们不算聪明，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闻言绷紧了脸，严肃道：“阿玛说敢做错事就要敢接受后果，这就是曾夫子课上说的什么什么自取。”
他在今天以前原本还对自己的亲生额娘怀有一种幻想中的期待的，可当他目睹了那场冲天的大火，恐惧完全战胜了那份期待。
年O忍不住弯了嘴角：“弘时想说的是‘咎由自取’吧。”
三阿哥：“对，年额娘真聪明！”
年O：“你也很聪明，虽然你不会像学堂先生一样说一些文邹邹的道理，可你这么小已经明白事理，懂是非，已经胜过了许多同龄人。就算是许多会讲道理的大人，恐怕也很难做到这点。”
三阿哥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发现了，年额娘就是特别爱夸人，他以前在大娘娘跟前得到的都是淘气、顽劣、愚笨的评价，在年额娘这里听到的却都是夸奖。
就算是吃了一碗米饭，年额娘都会笑着夸他特别棒，一点食物也没有浪费。
如果他是年额娘的孩子就好了，就像弘旭一样，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一个这么美的额娘对着自己笑，还会做各种好吃的，总之......说不尽的好处！
三阿哥没忍住把自己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年O听得心口一酸，拉着三阿哥的手更加攥紧了些。
“弘时，虽然你不是我生的这点我改变不了，但你可以随时来西小院吃饭找弘旭玩，遇到什么时候觉得心情不好了，也可以来找我说，我和你阿玛、弟弟妹妹们都是你的家人，一家人就是要互帮互助。”
当然了，爱新觉罗家上一代的皇子们除外。
年O说的很郑重，弘时点了点头，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嗓子：“好！年额娘！我明天就想吃您小厨房做的糖醋排骨！”
夜深露重，回去西小院的路到底是寂静的，弘时这一嗓子直接惊得旁边树丛飞起了一群鸟雀，紫苏在一旁笑弯了腰。
年O：“......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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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在朝中可是以“行事不近人情”出了名的，别的不提，近几年有名的几起贪腐案子，全是经四爷的手办下来的，涉事官员无不在审讯过程中被扒下一层皮，直呼四爷是几个皇子中的“活阎罗”。
这样的手段一旦用在后宅，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东边院子和阿哥院儿周遭的下人被流水式审了三天，都不用四爷亲自出面，苏培盛便从下人们的供词里提炼出来了不少信息。
李氏被关进了柴房，整个人又变的疯疯癫癫了，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可即便李氏不说，四爷还是从下人们的供词里查到了源头，所有的线索指向了后院一个不相干的人――宋格格。
这一事实可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便是后花园侍弄花草的下人都知道，宋格格可是整个贝勒府上最透明的一个人。
因着资历深，宋格格和耿格格同样受四爷敬重，但宋格格却不像耿格格一样爱说爱笑爱走动，不是常年缠绵病榻就是缩在自己院子里礼佛，除非遇上不得不出面的场合，别的院儿的人都见不到宋格格的人影。
“为什么会是宋格格？李氏比她进府晚，听下人说两人没有什么交集啊，怎么就犯得着为李氏策划这么一出大戏。”
钮祜禄格格早在消息传出后熟练地来了年O的西小院，这两年下来，她们三人也算是铁打的八卦组。
四爷因着这事儿已经连续在前院忙了三四日了，饭都是这边做好送过去的，年O不敢打扰他，自然也不知道什么确切消息。
更何况她进府晚，对宋格格这个人可谓是一无所知。
这里面唯一跟宋格格比较熟的就是耿格格了，果不其然，今日的耿格格明显没有平常时候那么开朗率性了，一双眉紧紧皱起，面上看起来平添了许多愁思。
“耿姐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年O给她沏了一壶热茶，摸了摸她发凉的手。
耿格格凝神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又往窗外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今日自听到消息，我便一直想她为何如此，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件事能解释清楚。”
年O和钮祜禄格格异口同声问道：“何事？”
耿格格：“这次的事，看似是李氏发疯，可最后的目标是大阿哥，恐怕是冲着福晋去的。”
耿格格目光拉远，陷入关于当年的回忆：“当初宋格格和我一同入阿哥府伺候四爷，虽性子比较沉闷，却也是个爱笑的姑娘，尤其是后来生了大格格，那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十分受四爷重视，这么算起来，宋格格当年的恩宠是远在我之上的。”
“大格格生的伶俐可爱，四爷和福晋大婚后，四爷仍会经常去宋格格处看大格格，还跟福晋商量过要给宋格格抬位份，只是后来被福晋用别的由头拒了。”
“宋格格本身并不是喜欢冒尖儿的性子，我看她那时候大有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架势，每日里把大把心思花在照顾大格格上，事必躬亲，也不费尽心思去讨四爷的宠。”
钮祜禄格格忍不住问道：“所以是因为大格格的夭折，让宋格格性情大变，变成了后来孤僻清冷的性子？”
耿格格叹了口气继续道：“算是吧，当初福晋刚刚生下大阿哥，大阿哥身子先天孱弱，从月子里开始就大病小病不断，福晋初为人母，也是生怕大阿哥出了什么闪失，恨不得把全府最好的药材都用在大阿哥身上。”
“大格格夭折的那一晚病的很急，那孩子向来康健，没人想到会突发高热，四爷当时正随着皇上南巡，宋格格递牌子去府里请了太医，谁料太医前脚刚到府上就被福晋截了去，说是大阿哥一直吐奶胀气，待太医看完大阿哥赶到宋格格处时，大格格已经高热惊厥没了气息。”
屋子里陷入一片长久的沉寂。
良久，年O开口询问：“所以，宋格格觉得，是福晋当初的行为导致了大格格的夭折？”
耿格格感叹道：“当初的事四爷后来一回来福晋便解释过了，大阿哥当时吐奶已经呛到了口鼻，听见府上有太医便马上差人请了，大格格向来康健想着迟一会儿也无妨，可偏偏就是这前后一会儿的功夫，大格格便去了。当初宋格格什么也没说，只人一下子便衰败了下来，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会把当初那股子恨意借李氏之手发泄出来。”
年O也是做额娘的，她能体会到宋格格当初的万念俱灰，但她想不通的是，宋格格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而是要让李氏来放这把火。
前院儿书房，胤G坐在案后，按了按发胀的眉心，问出了和年O一模一样的问题。
宋格格跪在被擦的清亮的地砖上，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闻言勾唇发出了一声冷笑。
第83章 “为何如此？”宋格格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四爷，目光幽幽：“自然……
“为何如此？”宋格格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四爷， 目光幽幽：“自然是因为，李氏蠢笨，未尝能一举成功， 若她不成，妾就要留着自己这副残躯继续等待下一个机会，妾这辈子，会一直等， 直到让福晋也尝尝丧子之痛，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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