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顾着姑娘们的婚事,就不顾着她们的命了么。”
“也是这个理,”徐七爷点点头,急切地看向徐辞言,“言哥儿,你可有什么法子”
徐辞言意味深长地一笑,“七爷,张家这破事,受害的可不止我们家呢。”
等着瞧吧,莺姐儿不仅要离了这婚事,张家也别想好好地在县里过下去。
…………
因着徐莺儿的事,一家子过了个不太圆满的中秋节。徐鹤最开始还心急如焚的,听了徐辞言的计谋后,也不急了,日日翘着脑袋等消息。
终于,八月二十那日,出事了。
徐辞言在家抄书,老远就见徐七爷杵着拐杖满面红光地跑过来,那里有前几日的糜颓样,一脸兴奋地喊,“成了!成了!”
徐二婶一愣,“什么成了?”
“那张家的啊!完蛋啦!”徐七爷兴奋得不行,抄起瓢水咕噜咕噜喝了,就开始道来。
张大被徐辞言吓尿了,自觉丢人,在家里闷头待了好几天不肯出门。
可那江寡妇不知道张家的事,见他几日里不来,让人送了封信给他,连带着还有自己的一件小衣服。
张大本就是个色中饿鬼,一收到这玩意,那还得了,当下就是天又晴了我又行了,趁着天黑马不停蹄地摸到江寡妇家去了。
两人见了面就是一番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酣战大半个时辰,正准备鸣金收枪的时候。哗然一声巨响,江家院子的大门被一群大汉给撞开了!
那群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江寡妇死前丈夫王秀才的兄弟。
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成双,这下好了,张大连带着江寡妇一起,被逮了个正着。
讲到这,徐七爷咳了两声,眼神瞟了瞟徐出岫。
徐辞言问弦知雅意,立马把徐出岫的耳朵给捂住了。
小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看爷爷又看看哥哥,自己乖乖把眼睛闭上了,徐七爷这才继续讲。
也不知道张大是不是被徐辞言吓掉了脑子,他和江寡妇两人通奸就算了,还把人家王秀才的牌位给请到床头来,看着他俩办事!
王家人看见这情形,肺管子都快被气炸了。七手八脚给给了张大一顿实在的,那张大浑身半件衣服都没有,被打得半身不遂又给丢出去门外趴着。
张老太一听说儿子出了事,也急了,跑过来杀人放火地喊,喊得半条街的人都跑过来了。
王家势大,又占了理,根本不怕她,见人都冒出来了,为首地那个站出来镇定地解释。
说是前几日中秋,他家里去给死了的王秀才上炷香,也献上两个月饼祭奠祭奠。
谁知这一去不得了了,深秋了,山头都黄秋秋一片了,那王秀才的坟头竟然还绿油油的!
天降异象,必然是王相公心怀不虞,要让家人知道啊。
他家一猜就是江寡妇这出了事,连夜从老家赶回来一看。果然给他们抓了对奸夫**,当着亡夫的面就敢乱搞!
江寡妇见事情败露,也不敢说话了,跪在地上呜呜呜的哭。王家的可不吃她这一套,冷笑地对着县衙里请来的大人一拱手。
“当年我家相公去的时候,想她年纪小,也说放出去改嫁,我们王家再出一份嫁妆,保准让她嫁得体体面面的。”
“这妇人不愿意,也因此,我家捐钱给她供了个牌坊,平日里公家出钱,我们家也没少着她一口,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可大人您看她做的这是什么事情!”
“这是要把我们王家祖宗的脸面扔地下踩啊!”
骂完女的,王家自然也没放过张大这个奸夫,他们可不相信那牌位是江寡妇自己拿来放的。
这事要是这么过了,他家八代祖宗在下面都没脸!当即指着张大就是一通输出。
“这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可打听清楚了,他在家打媳妇,逼得人娘家赶忙着把女儿接回去了,不仅不悔改,还敢再来!”
眼看着通奸寡妇的名声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张大急了,口齿不清地就要解释。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啊!这小娘皮没和我说过啊!”
王家可不给他这么个机会,指着街口的牌坊就骂。
“你少说你不知道这妇人什么身份,牌坊就立在家门口了,哪门哪户写得明明白白的,你眼瞎了不成!我看你就是生性yin荡,和那妇人一样,都是贱种!”
王家这一闹,来龙去脉闹得水落石出,邻里一片哗然。
他家那在官府当官的亲戚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按通奸罪把两人给压了,各打三十大板,打得张大半条命都没了。
那老太婆见儿子这样,既悔又恼,一口气上不来,也晕过去。母子两个就在大街上躺着,半晌才被人抬回家去。
徐辞言简直是大开眼界,这张大还真的是长的丑玩得花,当着人牌位搞人妻子,也难怪王家扯坟头草绿油油的说辞没人怀疑了。
都这样了,死人也得气活过来吧。
徐七爷也一脸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得到的表情,接着讲。
“这下子好了,张家完了。那王家的说是谢过我们告知,才没让那王相公遭更多的罪。因此请了亲戚帮忙,从官府给开了义绝书来!”
这时的人要离婚,只有三种方式,休妻,和离,和义绝。
前两种不需要官府插手,都是自家的事自家做主,最多上升到族里。
但义绝就不一样了,若是男方犯了什么大错,官府就可以开具义绝书,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不受彼此牵连。
因着有官府作证,这也是眼下唯一一种离婚之后女方名声不受牵连的法子。
自从徐父死了,徐七爷好几年没这么舒心过了,他的抚了抚胡子,畅快地开口,“有官家在后头,谁敢说我家姑娘不对?!”
见徐二家的喜上眉梢,徐七爷笑呵呵地补充两句,“这才到哪呢,官府还判了张家还钱,不仅要送莺儿的嫁妆回来,还要额外再添上二十两银子呢!”
“好,好啊!”徐二婶一家子高兴坏了,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徐辞言看着他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让徐村长找人悄悄地知会王家,没想到这家人这么彪悍,效果比他想得好多了。
得罪了王家,张家这次是真的爬不起来了。至于他们,同为苦主连着半个恩人,和王家也算是结下了一段善缘。
第9章 放狗 狗咬恶人
又过了几日,官府的义绝书送到了,张大也被他家一群子亲戚抬着,抬到了徐家村。
前几年张家的人来村里,那是一个目中无人。眼下因着张大的事,张家人也傲不起来了,一个个失眉掉眼地来。
“旺财!我们走!”
徐鹤老早就急着没能揍人一顿,一看见张大自己犯上来了,喜得跟什么似的,带着狗就往外冲。
他家里这只黑狗,向来是跟着徐二叔上山下地的,毛色黑亮,威风凛凛的。徐鹤一声令下,狂叫着就扑了上去。
“旺旺!汪汪汪汪!”
“狗!有狗!”
那张家亲戚本来就和张大不对付,装都不装一下。看见狗来了,大惊失色,把担架往地上一扔就往两边躲。
可怜那张大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黑狗张着血盆大嘴朝他扑过来,一声惨叫吓得屁滚尿流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来送文书的官吏嫌恶
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往旁边站点,生怕被污着了鞋子。那张大一见这情况,急火攻心,又晕过去了。
“真是个窝囊种!”
官吏睨他一眼,招呼着张家人把东西搬到徐二家去,有他盯着,徐莺儿的嫁妆张家是一点不敢少,还得咬牙凑了二十两银子来。
徐莺儿在张家挨打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亲戚帮着点。徐家人对这些人自然没什么好脸,徐二婶本来连门都不想让几人进,被徐辞言给拦住了。
他可牢牢记得张大扯得什么幌子呢!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一进院门,本来昏迷着的张大突然就醒了,一眼就看见站在坎上冷眼看他的徐莺儿,挣扎着就要往那爬。
“娘子!不!莺儿!你听我说啊!”张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断了两条腿,爬也爬不动,直直地向徐莺儿伸手。
“都怪我!都怪我喝了两口马尿,这才对你动手的!我那都是看错了,把你认成别人了!你是知道我的啊!”
他这么一通话说起来实在是不要脸,别说徐家了,就连那几个唯唯诺诺抬着东西的张家人都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
“啊!”
徐莺儿这几日被一家人捧在掌心里疼,眼下见着他,明明已经好了,脸上却不自觉地疼起来。
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两步,急促地喊了一句,浑身发抖。
张大见这模样,心底暗暗得意,面上却愈发焦急,嘴里喊得凄厉,“娘子你信我啊!我平日怎么对你你不知道么!都是喝了酒,这才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啊!”
徐辞言看着一阵邪火冒,喝了酒就敢打老婆了?
怎么不见他喝两口马尿冲到县衙里打官老爷啊!是县衙离得太远么,还是怕板子啊!
这人待在这简直是污染空气,徐辞言让姐姐看着,自己两大步走上前,一脚把张大的第三条腿废了。
徐莺儿:“!”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地叫声响彻整个村里,在场的男人,无论老幼都齐齐地吸了口凉气。
徐鹤更是已经傻了,哥还能这样啊!
张大猛地蜷缩起来,浑身痛得直发抖,半响才指着徐辞言颤着声吼,“你,你!”
“呀,”徐辞言讥讽地看着他,面露微笑,“真是不好意思呀,我今天喝了点酒,控制不住身体。”
“这不,脚他就自己踩下去了。”
这话张大方才才对徐莺儿说过,怎么反应不过来。死死地瞪着徐辞言春风和煦的笑脸,一翻白眼,猛地晕过去了。
“真没用。”徐辞言嫌弃地抬起脚,在地上蹭蹭。
有名的色中恶鬼张大废了?!
众人:“…………”
屋门前面,徐莺儿愣愣地看着张大扭曲的脸,一下子脸也不疼了,手也不痛了,浑身都轻松了。
徐二婶也爽快了,前头是她想岔了,不让张大进门算什么惩罚,只能气着自己,眼下这才对啊!
说她姑娘不会下蛋!简直是放他娘的屁!
好好当他的太监去吧!
徐二婶开开心心地把东西收下,张家人有一个没一个地放狗撵了出去,连带着张家踩过的地都扫了层土丢。
被这些人站过的地方,她嫌脏!
被狼狈撵到门外的张家人面面相觑,满脸狼狈,刚想歇歇脚,就见徐家村人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们。
眼看又要挨顿打,几人比猫撵的耗子跑得还快,手忙脚乱地往外爬。
早知道有今日,张大当年打人的时候他们就帮着劝劝了!张家人悔不当初。
一同来的官吏被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屋一同用了中饭。
王家官员心底感激徐家,也不摆谱,两家人一同吃了饭,宾主尽欢。
吃到尽兴,他拍拍徐辞言肩膀,目露欣赏,“好小子!你那日冲进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不错!”
“要我说啊,就得像你这样,要是连自家人都护不住,那还有什么活常!”
说到这,王家大哥心底默默感慨,还好发现得早,不然日后江寡妇要是搞出个孽种来,他家可真成了大笑话了!
要是家里出了这么大丑闻,就连他,也是升迁无望!
徐辞言知晓了王家的意思,倒是有些啼笑皆非。
他阴暗地想,张家说徐莺儿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不准啊,他家好大儿才是那个光长了根的公鸭。
不然那张大妻子小妾连带外室这么多人的,怎么没人给他造个人出来,总不能是个个都不能生吧。
现在更好了,他连根都没了!想想怪开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间。
送走官吏,徐家的事了,徐辞言就要开始准备着九月的入学了。
徐七爷听说他想去学堂了,也很是支持,拍着胸口放下话,“钱这些的不用担心,族里自然会替你出了。”
他又交代林娘子,“给言哥儿准备些果枣肉干的,家里要是差了就和族里说。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先生了。但是言哥儿这么久没去,礼不可废,送了礼在学里的日子也好过些。”
林娘子上次准备这些东西还是年前了,她心里挂念着,就怕少了点什么,连忙把徐出岫叫来一起听。
徐辞言有心想帮忙,但林氏不让,三下给他撵去看书去了。刚好徐莺儿在家,两人就约着去各处的集,一起准备起来。
徐辞言被关在家里,哭笑不得,摇摇脑袋坐下来继续抄书。
前几日他抄完了一本,已经送去给梁掌柜了。梁掌柜听他说想要写了话本子,也一口答应给他引荐到府城。
徐辞言预备着在开学前头把写好的话本交上去,因此,他把每日时间作了安排。
每日里卯初起,然后在院里打一套八段锦,吃了早点之后就趁着精神好开始抄书,一边抄还能背背,为入学做准备。
等到下午,就把构思好的话本写下来,读给徐出岫听听,看看效果,删改删改。
要写的内容是徐辞言早就想好了的,如今这朝代叫启朝,启朝虽没有文字狱,但也不能乱写。
因此,什么三日筑基九日成仙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爽文自然不行,保不住就要到地府里面去成仙了。
眼下才子佳人的戏码卖的好,可这个也不能乱写,一不小心闺怨就怨出了问题了。
到时候人家告你也只需一句话――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写个落魄书生来,你说他有才却郁郁不得志,这不是说朝廷没眼光嘛,拖下去砍了!
再三斟酌以后,徐辞言写的,可以说是别出一格。
和眼下书生们喜欢咬文嚼字取个看都看不懂的名字不同,话本的名字就叫《喵小黑流浪记》。
顾名思义,就是写在十里繁华的金陵城里,有一只叫喵小黑的小猫,它生下来就没了娘,一路跌爬打滚到了金陵,和两个小伙伴一起,被一只老狸花猫收养,在金陵城里流浪的故事。
人不让写,写鬼会被骂,那我写猫总行了吧。
徐辞言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把最后一段话写了,抱着徐出岫开始念今天的故事。
他想得很全面,猫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老少通杀的。
喵小黑名字可爱,是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尾巴尖尖一点白的小黑猫。
但这只小黑猫和其他猫不一样,它极其聪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屋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街坊里来来往往的两脚兽。
徐出岫前几日听了喵小黑初进金陵城,一颗心早就被这只小黑猫给牵住了。见哥哥写完 ,连忙跑过来听喵小黑勇战大恶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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