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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冰溏心【完结】

时间:2025-03-01 14:48:18  作者:冰溏心【完结】
  云湄眸光闪了闪,讪讪颔首。
  许问涯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
  不光头皮,云湄便连抚在他脊背上的指尖都感知到了危险,开始发麻了。
  适逢此时,坐在车厢旁头的全昶撩开一角车帘,禀报道:“大人,到地儿了。”
  许久没得回复,全昶疑惑,不由探了颗头进来觑了一眼,发觉车舆之内氛围微妙,他一时怔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杵在原地。还是云湄接过了话头:“拿床杌来垫着吧,他身上不大好。”
  全昶看着这荒唐的两人,视线来回巡睃了两圈,神色一言难尽,待她言讫,赶忙“G”了声,跳下马车承办去了。
  跟许问涯待在一起,夸张来说便是连路都不必自己走,这回下马车,云湄照旧是被他稳稳当当给抱到地上站定的。只是前头说好了送她入清源居,现下他却在门房处顿住步子,云湄的手腕被他牵拉着,人便是一个后仰,“夫君?”她两步回转,上下打量,忧心道,“你方才……还是请府医看看吧?”
  二人卡在门廊处,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日光分割,虽则衣袂下的手始终相携,却仿若相隔两地。云湄回眸看去,廊外飞雪絮絮、烈风不止,许问涯置身其中,却好似一片凝滞的孤影。
  正当云湄疑窦丛生时,他忽地开口道:“娘子陪我入宫吧。”
  云湄听了,哑然一笑,推拒道:“宫禁重地,夫君此行又是向弈王殿下呈验正事,我去能做什么?干杵在那儿还影响你们交谈。”说着,她将人拉进廊子,卷起袖口替他擦拭覆满鬓角、衣襟的雪片,哄道,“我就在家等你。”
  许问涯最后重复了一句:“真不愿意去么?”
  云湄心生怪异,竭力按捺,稳住声线道:“我说了,是怕叨扰你们呀。”
  许问涯慢慢颔首,一字一顿:“那娘子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云湄垂着眼睛,始终不敢回望他的视线,替他整理完仪容,才闷声应了句是。
  到了这个份儿上,许问涯收回始终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拉上风帽,踅身走入了连绵的迷风雪之中。二人交叠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分离,各自都留有十指相扣的余温,却很快被深冬的冷冽取而代之。
  云湄心如擂鼓,密集奏响,一直目送许问涯身影为雪花吞没,又在原地僵立良晌,这才复归一片死寂的平静。
  若她还未察觉异常,那才是傻透了。
  该走了……她合该走了,要快些离开才好。
  ***
  甫一回清源居,云湄便驱散所有下人,只留明湘一个,开始合力收拾行箧。
  明湘有些迟疑:“是不是太匆促了?”
  云湄一言不发,捡拾的动作却不乏急切之意。其实她统共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家伙什,夫妻二人之所以过得花团锦簇,尽皆来源于成亲后许问涯源源不断地给予,一样一样俱都是情感见证。真到她这个赝品该脱身的关头,她一件也不能带走,哪怕微小到一针一线。是以,一切归整得十分快速,只是最后云湄盯着手腕上的传家镯与玉结环,开始犯了难。
  传家镯原本是可以取下来的,可有玉结环卡在前头,连带着一块儿奈何不得。
  这玉结环上的机括,许问涯还未曾告诉云湄个中关窍,云湄私底下也是多次尝试无果。遂唤明湘拿了皂荚来,往玉结环的内缘和自己的手腕上抹了抹,费力尝试半晌,亦是难以取下。
  ――这玉结环诡异得很,仿佛是刻意比着她的腕子来的,一套上去,便是严丝合缝的契合。
  复又想起当日细节,云湄记起,许问涯似乎不是一寸寸推进去的,而是啪嗒一声锁在了她的手腕上。兴许是拧动了暗处的机关,而不是寻常的穿戴方式。难怪取不下来。
  明湘见状,眉毛也打了结,左右瞅瞅,竭力试探了小半个时辰,也是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提议:“你受点疼,把手骨头收收?”
  云湄踟蹰。毕竟这可不是稍微受点疼就能拿下来的,或恐得见血、骨头移位。
  她往后还有大好的日子,总不能就此舍了自己的手吧?倘或有什么变故,还不得靠这双手东山再起吗?如若失了手劲儿,那些个点茶插花、按摩香道、盘账茶艺的傍身之技,统统都白学了。
  明湘晓之以情道:“平心而论,虽则你错漏百出,老太太照样疼你得紧,报酬可是没少一分一毫。”
  云湄愁了眉,纠结良久,斟酌之下,还是伸出手,咬紧了牙关任明湘施为。
  ***
  那厢许问涯大步跨出老宅大门,全昶亦步亦趋跟上来,躬身禀道:“她们有动静了。说是早前往相州、原州出发之前便定好了,要与文老夫人一道往姜山寺替许家嫡支求子祈福的,大抵便是预备借着这个机会偷天换日。”全昶边说,边灵活地偷觑主子的脸色,见他始终不答,神情仿若冰封似的难以窥探,不由难办地挠了下脑袋,久久才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语调憋出一句后话,“……要、要小的派人盯着她们吗?”
  长靴踢踢踏踏,在雪地中走得急速,闻他后话,步伐才微微一顿。沉吟少顷,复又走出几步,踩出一连串迟疑的足印后,终是停住。许问涯站定,一时无言,思及那只玉结环的恶劣用意,认为自己不能落得跟父亲一般无二的恶心。他想起和美桥上放飞的五色丝线,其实一切冥冥中早便被预示清楚,任何人为也无法干扰。
  是啊,如她彼时所说,有些东西留不住,干脆放飞吧。他眼下能为她做到的,就是忍下被诓骗的怒火,主动将种种荒唐的所有一并掩埋,不予计较,全了两下里的体面。
  同时,许问涯也想到自己一舍再舍的自尊,一次接一次地暗示,一降再降的身段……他已经让步到了这个份上,好歹也该重新自矜身份、重新把脸面捡回来了。
  “盯着?什么意思?”许问涯回眸瞟了一眼全昶,唇畔扬起浅淡而不无讥诮的笑意,“她算什么人?我许兆玉又不是非她不可。”
第77章 去雕饰(一) 只求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山寺踞高, 夜来风雪急。枝头腊梅不胜其扰,纷沓坠地,惟余冷香寂寥零落。
  姜山寺内殿堂深广, 丛丛光瀑昏朦晦暗, 香尘沐浴其中, 载沉载浮,轨迹可循。大殿高处, 玉身金像的授儿娘娘怀中抱着栩栩如生的福儿,跏坐在莲座之上, 纤纤玉指之间拈着一个漂亮而慷慨的与愿印,慈悲低眉, 于袅袅升腾的供香淡烟之中, 静静凝睇着堂下前来索子祈愿的两位高门妇人。
  文老太太虽则一把年纪, 身子骨难以吃消,为了孙辈的兴旺发达,却也履诺在暴雪天里携着云湄赶来姜山寺,小住一段时日,日日听经拜佛, 起早贪晚, 夙兴夜寐, 从不缺席,只求朝神天菩萨展示足量的求子诚心。
  此时此刻, 云湄正随文老太太跪坐在蒲团之上,捻珠念经,口中诵诵有词,脸上像模像样地挂着满面的虔诚之色。不过,她间或将一只眼睛撩开一条缝隙, 左觑觑、右看看,盘算着,预备以更衣为由,就此彻底脱身离开。
  只惜木鱼乍然敲响,又是一番拜叩。菩萨的凝睇在上,云湄老老实实随文老太太倾下身子,静心深拜下。起身时,她见时候着实差不多了,双唇翕动将要开腔,却陡然被沉浸于菩萨泽披之中的文老太太拉住了手,不乏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操着一口亲近的腔调朝她笑道:“龄玉呀,你要心里头要晓得,其实我老婆子从来没有怪过你,实在是七郎他担子重,这么忙活儿下来,压根不得闲暇,你又哪能凭空变个孩子出来?我都省得。不过现下好了,等他们君臣将那些个阁员臣工洗涮一番,待得大定,你与七郎的圆满,那是指日可待的。”
  老人家自认到了这个年纪,也懒怠去料理儿子与先儿媳之间的那些个积弊,只要孙子与孙媳妇明面上照样孝顺她,她就敢腆着脸发号施令,毕竟世家宗妇的传承刻在骨子里,一日没看见承袭衣钵的嫡孙膝下热闹起来,她就一日死难瞑目,浑没那个脸面撒手人寰。
  云湄压根允诺不了什么,只能在文老太太话音之间的停顿中“嗯”、“是”地含混应付着,眼睫不住扑动,乃是心虚闪躲之态。
  就这么听着文老太太呶呶不休,良晌,似是语尽,云湄瞧准时机动了动嘴唇,结果老婆子还有话要说,拍着云湄的手背兀自呢喃着:“兆玉那小子,托了他阿娘的福,那是金银堆儿里长大的,除了生母早逝,没吃过一丁点儿苦,养得一身骄矜劲儿,在家还好,出了门子不知收敛,益发变本加厉,是苦口婆心地说也不曾听进去一句,庙堂之上总是树敌,这么些年,都是刀光剑影过来的,亏得命大。满以为这辈子就那副样儿了,没料想娶了媳妇儿,性子有转,居然也学会看人脸色、伺候人了,真是长大了呀……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宠呀,他那人,平时瞧着温温沉沉的,实际上傲劲儿比谁人都冲,我老婆子从没见过他这么着地自降身段呢。”
  云湄作出仔细谛听的模样,脸上笑颜无懈,心里头却愈发沉重起来,仿若坠了铅似的,随着文老太太的话语,一钧一钧地持续加码,不住地下坠。
  文老太太两眼一睁一闭便是颐养天年,底下儿孙俱都不怎么上心,兴头来了便催一催重孙之事,哪里又能洞悉他们之间的隐秘纠葛,是以对于云湄的浑身僵硬,她浑然不察,犹自滔滔不绝着:“你俩的恩爱在今阳……不,在整个京都里头,那都是羡煞旁人的。实话说早前老身还不大看好,他那人外热内冷,少有着家,怕是得委屈媳妇,婚前下定的玉球都是我托人打的。可自从我得知他在羽州那场大庙会上一掷万金替你买下环心真珠,我就知道我老婆子想岔了……”说着,还咯咯地调笑起来。
  云湄垂下长睫,神情惨然,着实愧怍无比。
  这许家老太太的一番唱念,端的是歪打正着,这一番话,于云湄而言,足以称得上是攻心之语。
  可是……可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她还是得走的。
  已经及到这个份上,云湄早便不知如何再去面对许问涯的温情和爱护了。
  覆水难收。
  云湄瓮声瓮气地连连应着,力求做到左耳进右耳出,末了呼出一口沉重的气,强自打起一个笑,赧然说:“老太太,夜间斋饭梗糟难用,孙媳多喝了些水就饭,现下……现下想去更衣了。”
  文老太太这才恍然回神,止住了连绵发散的话头,慈和地笑着挥手放人,曼声说道:“去罢,早些回来,待会儿还有一场讲经,你可别耽误了时辰呀。”
  云湄得了她这句话,似蒙大赦,顿时如释重负,支起交叠的腿,也管不着酸麻难忍,扭曲着身子三步并两步,逃也似的出了大殿。
  雪夜的罡风干燥寒冽,迎面兜头一吹,猝然挟走缭绕于心的沉重,到底使云湄清醒了几分。
  明湘候在拐角处的月台上,见她疾步走来,会心地给她罩上了一件带兜帽的宽大斗篷,仔细系好,郑重地说道:“这可是我最后一次伺候你了。”
  云湄笑不出来,只垂目颔首,拢上风帽,白惨惨的小脸深深掩在垂委的帽沿里,沉默地随着明湘的指引,往靠近姜山寺某处偏僻角门的荒芜之地行去,一棵苍劲而粗壮的梧桐树很快出现在视野之内,其下等候着不安鹄立的姜姑姑,与一位从样貌到身形都与云湄极度相似的女子,正是宋浸情。
  云湄印象中的宋浸情,是一位温和似水的贤良女子,时逾半载的日日模仿,云湄早已对她的所有了如指掌。可今日所见,却委实有些出入。只见宋浸情眼眶红,整个人打不起精神,云湄唤了两声才恍然转头,这样的状态于那位无论面对和人,俱都礼数周全的宋府三小姐,差异甚大。
  云湄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直觉江陵出了什么事。
  好在宋浸情很快拾掇好自己的心情,反过来安抚她道:“你别介怀,我在伤怀的,乃是我私人的变故,于你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宋浸情说罢顿了顿,艰涩地露出一个笑容,探手过来,温和地替云湄拉拢了为劲风所掀的风帽,继而十分真挚地说道:“这阵子,实在是谢谢你了,幸苦。除了祖母那儿,我也给你留了些傍身的细软――只是你万莫教我母亲知晓,闷声拿走就好。”
  眼下,宋浸情在内疚于那位时常侍奉她左右的小厮――阿愿的事情,这才频频走神。
  宋浸情与阿愿主仆二人走得太近,终究是为她的父亲宋大爷所不齿,宋浸情之母严氏自认对女儿掌控甚严,亦然不敢动辄发卖女儿那位贴身的、于女儿来说意义不同于其他普通仆从的小厮,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女之间才能够做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这一切,俱都被宋大爷给打破了。
  ――宋浸情无法忘却半个月前,自己即将从江陵启程赶赴今阳之时,临行那日,遍寻阿愿不着,最终焦急推开柴房的门,乍然看见他面色苍白地蜷缩在角落的柴垛之中,勉强抬头冲她绽放一个安慰的笑。
  ……阿愿被净身了!
  宋浸情登时冷汗侵衣,在原地静站良晌,得知始作俑者后,她霍然转身,步至正堂,脱口便与宋大爷大吵一架――
  “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做过,爹爹这样害他,这下女儿当真欠他一辈子了。爹爹可满意了?”
  这场争吵以宋浸情挨了宋大爷一个毫不收力的掌掴而结束。
  不过宋浸情鲜明地知道,欠阿愿的,她下半辈子也还不清了。内疚、愧怍,使她终日惶惶不安,心神难宁。有了宋大爷这么胡搅的一掺和,宋浸情根本无法跟那位久别的、长大以后便素未谋面的丈夫安心过日子,本本分分地维持两家的通家之好。
  根本没有办法。
  她带着一颗覆满对于另一位男子的愧怍与歉疚的心嫁往今阳,迟早要生事。
  不过这些腌H的秘情,不好为外人道。
  宋浸情对此缄口不言。
  云湄回视宋浸情那双洁净的眼睛,讶然于她给自己多添了财帛,原先只本着捞一笔就溜之大吉的心态,忽而便开始有些不忍了。云湄憋了少顷,仅存的零星良心占据了上风,最终还是坦诚地朝宋浸情交代道:“他起疑了。”
  宋浸情一愣,少顷,疲惫地展颜笑笑,只是道:“没事。”说着,又垂头摸了摸云湄受伤的指骨,宋浸情此前在信中获知云湄艰难褪下玉结环与传家镯的事,大
  感惭愧,眼下凝视着那些变形的脉络与受苦受难的指骨,不由呢喃道,“傻姑娘,都是我欠你……”想起阿愿,宋浸情眸光闪动,及时改口,“都是我欠你们的。”
  没有责怪,没有惊讶,只是一句“没事”。
  云湄听了,自然大觉怪异,讶然之下抬眼打量,见宋浸情神色有异,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谓情状。
  云湄心生不妙,待还要开口,远处的廊庑下却倏而传来清灵缥缈的钟声,预示着住持要讲经了。二人再不好温存下去,只得匆匆错身,交换着走向未知。
  宋浸情踏入宽绰庄严的大殿,云湄则奔向夜色,仓促地走至山麓,由江陵那头派来的车把式引领着登上了车厢。
  山中四下阒静,惟余dd的风雪。车辘行驶起来,发出咯吱的新雪碾压之声,转瞬被肆虐的呼啸风声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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