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坐在病床上正目不转睛盯着我看的陈牧清,又望了望一旁定睛看着我的陈母。莫名其妙被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妈妈围观扎屁股针,真的很尴尬啊。
我拽紧了裤腰,对护士说:“去隔壁病房再打吧。”
“行。”护士冷脸应道,我赶紧下床跟着护士出去了,都不敢回头看陈牧清和他妈妈的表情。
扎完针后,陈家的保姆刘姨端着保温盒走了进来,给我送来了她亲手做的营养餐,吃过饭后,护士又拿了些感冒药给我送来,吃下药,我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恍惚中,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抚摸我的脸,我没有即刻睁开双眼,我静静地感受着这只手的温度和力度,猜到了是陈牧清。忽然想到他的小腿骨折了,他怎么过来的呢?
一睁眼,看见陈牧清坐在轮椅上,我刚要开口跟他说话,他将食指立在唇前,悄声道:“嘘,小点儿声,我妈妈睡着了,我偷偷过来的。”
“你回你的病房去,小心感冒会传染给你的。”我尽量压低声音,对陈牧清催道。
“想你。”他一动不动,根本不听劝,竟直接俯身过来,狠狠吻住了我,吻了很久也不肯松开。
“牧清,牧清啊……”走廊里传来陈母的呼唤声,陈牧清才恋恋不舍松开了我,手动控制着自己的轮椅,滑行到病房门口,给他的母亲打开了门。
“她还没好呢,牧清。”陈母忧虑地看着陈牧清提醒道。
“她只是有一点感冒,已经退烧了,让我们出院吧,我不想跟她分开。看不到她,我难受,我睡不着觉。休息不好,我的伤就好得慢。”陈牧清望着母亲,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好,我去问问医生。”陈母看出了儿子眼神里的倔强,选择了妥协。
“跟我回家好不好?”陈母走开后,陈牧清控制着轮椅,来到我床前,拉起我的手,恳切地问道。
可我本能抗拒去陈家,第一次去他家,被他母亲给我下跪的经历吓出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想回学校,洗衣机里的床单被套洗好了,还没拿出来晒呢,再不回去,那些东西都要发霉了。”我克制了怯懦,看着陈牧清婉拒道。
“好,那我跟你一起回学校公寓。只是,要麻烦你照顾我一段时间了。”陈牧清并未勉强我,而是握紧了我的手,对我温声回道。
我心中欢喜,感受到自己是被真正尊重的,而非被爱绑架,露出一抹淡笑,对陈牧清说:“不麻烦,我能照顾好你。”
“嗯。”陈牧清见我笑了,也勾起了嘴角。
“牧清啊,医生说你还不能出院,还要住院观察一些天,看看你的腿恢复情况,才能出院。”陈母回来了,蹙着眉头对陈牧清说道。
“妈妈,你过来。”陈牧清脸色平静,控制着轮椅,离开了病房,引着陈母去了隔壁病房,他们交谈了几句,可我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没有想凑到门口去偷听,倒不是我没有这个心机,只是我觉得我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没有必要对一个为了我差点死掉的男人心怀猜忌。
很快,陈母就被儿子说服,帮着我们办理出院,还让家里的司机开车将我们送回了学校的公寓。
第30章 ……
陈母也跟着来到了我们学校的公寓里,看了看我们的居住环境,对陈牧清说:“牧清,这里的门窗有点漏风,晚上你俩不会觉得冷吗?”
“不冷,有夜宁在身边,冬天的北风都是甜的是暖的。”陈牧清面无表情,对母亲回道。
陈母听了儿子这番话,也不做挑剔,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对陈牧清说:“这里面是我和你爸爸这些年的积蓄,你谈对象不要委屈我家小乖宝了,该花钱的地方,你不要犹豫。密码是你的生日。知道你想跟我家小乖宝过二人世界,妈妈就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说完,陈母站起身来,不舍地看了看儿子,转而朝我走来,双手握紧我的手,微笑着对我说:“知道小乖宝你从小就会照顾人,我相信你能照顾好牧清,等他腿伤痊愈了,他会加倍报答你的爱意的。”
我点了点头,对陈母承诺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陈牧清拿起桌上的银行卡,控制着轮椅来到母亲身边,将银行卡塞进了他母亲手里,淡漠地对她说:“我有钱,这卡,你自己留着吧。晚上让司机把我们家的户口簿送来。”
“你有钱?”陈母诧异地看着儿子,但与儿子对视了几秒后,她又很快切换面部神态,平和地看着她的儿子说,“想必你在国外做的投资生意没少赚钱吧……我儿子真是太厉害了。”
“虎父无犬子。”陈牧清淡淡地回应道。
“是,是。那妈妈先走啦,想我了记得给我电话。”陈母温婉地笑着与我们道别。
“再见。”我将陈母送到门外,她忽然拉紧我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说,“刚才牧清让我家司机晚上给他送户口簿,你们是打算领结婚证了吗?太好了,赶紧结婚要孩子吧。”
“嗯,是,我会认真考虑的。”我态度诚挚,语气含糊,对陈母回道,她松开了我的手,坐进了车里。目送她离开后,我回到了公寓里,见陈牧清坐在轮椅上,在主卧铺着床。我重启了洗衣机,将洗衣机里被放了一整夜的被单衣物再重洗一遍。
“阿清,我去买菜了,一会儿回来煲汤。”我看着坐在轮椅上还要帮忙铺床的陈牧清,轻声说道。
“外面刚下过雪,路上湿滑,你别去买菜了,一会儿你推我一起出去,我们去附近的饭店吃饭。”陈牧清铺好了床,望着我温声回道,说着,他抬手拍了拍床,轻声唤我,“你进来,你感冒了,才退烧,要多休息。”
可我又不傻,看着他眼底溢满的爱欲,我觉得我一旦进卧室,一时半会儿就别想出来了。他眼神凌厉,像饿虎盯着猎物一般,似乎看破了我的慌张。
“过来。”他发出命令,声音低沉,眼神里满是压迫感,让我觉得,如果我不赶紧听话走过去,下一秒他就能控制着轮椅冲出来,将我抓进怀里,给我最深最狠的“教训”。
我立即走进了卧室,脱下身上的外套,躺到干净的床上,一声不吭地盖上被子。我以为陈牧清会掀开被子“收拾”我,可我
误判了他的行为,他竟控制着轮椅离开了卧室,还顺手帮我将房门关上了。
“咦,出去了?我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他今天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在医院里根本没休息好,我好好睡一觉。睡饱了再跟这只饿虎斗智斗勇吧……输了大不了让他拆了我的骨头呗,反正我都输习惯了。”我心里暗自感叹着,裹紧被子就安稳地睡了过去。
等我睡饱了醒来时,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陈牧清怀里,我说怎么睡得这么暖和这么舒服呢,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床,进被子里抱住了我。
“饿不饿?”他将吻扣在我额上,含情脉脉望着我问道。
可我愣住了,在思考他的这个问题,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我肚子饿不饿,还是我在情欲方面饥不饥。
“想吃粤菜。”我看着他,精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问题答不好,是容易“打起来”的。
“好。”陈牧清坐起身来,穿上外套和裤子,靠着双手的力量,支撑起身体,坐到了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我穿戴整齐,出门前还给我拿了顶帽子,让我戴上帽子挡风寒。
来到粤菜餐厅后,我们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他点了一大桌的粤菜:脆皮烧鹅、烤乳猪、香滑鱼球、八宝冬瓜盅、上汤h龙虾、老火靓汤、糖醋咕噜肉。
粤菜偏酸甜,像此刻我经历的爱情的味道。
吃过饭,我们回到学校,陈牧清手动控制轮椅陪着我散步,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呼吸着校园空气里独有的暗香,感受着假期里校园里的静谧。
可我走到那天发生车祸的主道上时,我脑海里忽然闪现那夜的惊恐画面,整个人都感觉糟糕透了,推着陈牧清的轮椅,急匆匆从这条主道上走过去,来到了校园里洒满阳光的操场上。
我从门卫那里借了个小板凳,陪着陈牧清坐在操场上晒太阳。
“那夜是撞鬼了吗,阿清?”我心有余悸,回想起被一阵阴风裹挟着倒向马路的画面,对身旁正安静坐着的陈牧清低声问道。
“没有,是你转晕了,失去重心了,才朝着马路上跌了过去。”陈牧清凝神望着我,轻声回道。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不是相信这世间有鬼魂的吗?”我越发觉得蹊跷,盯着陈牧清追问道。
“你这玉镯是祖传的辟邪神物,你戴着它,没有鬼魂能靠近你。”陈牧清看着我手腕上的玉镯,对我轻声回道。
“那,那鬼阿清也不能靠近我了?”我慌乱地看着陈牧清追问道。
陈牧清被我这一句话问得愣了愣神,我注意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疼痛,我有些慌乱了,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我心虚地低垂眉眼,不敢再与他对视。
“他上我的身,就能靠近你。”陈牧清温柔的话语打破了我们之间的静默。
“嗯?”我惊讶地抬起脸看着陈牧清,试图捕捉他微表情里的情绪变化,却发现他意外地淡漠,于是大胆问道,“那,那他最近上过你的身吗?”
陈牧清盯着我的眼睛,又沉默了,此刻他眼底的落寞越来越明显,我有些慌了,后悔不该又多问了这一句,再次慌乱地躲开他明亮又哀伤的眼眸,看着操场上的阳光,不敢吭声。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陈牧清在我耳边,阴郁地对我回道,并轻声问,“我想问你,你是希望我是鬼阿清呢,还是希望我只是陈牧清?”
还是他会提问,这个问题直击我的灵魂。我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怎样回答都无法表明我的心意,似乎怎样选都很残忍。
我转过脸迎上他阴幽的目光,忍着泪望着他回道:“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活着。”
“那……你到底爱谁?”他忽然一把搂紧我的腰,将我紧贴在胸口,咄咄逼人地盯着我问的。
“我爱阿清。”我忽闪着泪滴,看着他的眼睛回道。
“哪个阿清?”他差点就将我捉到了他的轮椅上,双手搂紧我的腰,致使我整个身子都悬空,再次盯着我逼问。
可我分不清自己爱的是哪个阿清了,望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我心里一阵刺痛,泪水止不住地从眼底奔涌而出,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见我哭得悲切,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搂抱着我,将脸贴在我的脸颊上,痛苦地哀叹道:“对不起,是我不该这样问你,是我错了,是我吓着你了……”
我被他抱着坐在了他怀里,见我情绪失控,一直在哭,他怎样道歉,怎样哄我,都无济于事,他慌了神,捧着我的脸,不停地激吻我,试着用爱意将我从悲伤中拉回来。
可怎样的激吻,都无法击散我此刻的悲哀。陈牧清急了,突然嗔叫了一声,对我低声说:“腿好疼。”
我瞬间收住了情绪,从他怀里挣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担心地问:“很疼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看着我紧张的模样,陈牧清像伺机狩猎的老猎手一般,盯着我阴声说:“推我回公寓去吧,外面风寒,寒气吹进了骨头里,所以腿有些疼了。”
我按照他的意愿,将他推回了公寓,可刚进门将门关好,他就像发了情的野兽一般,猛力将我抓到他的轮椅上,趁我慌张中搂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时,他控制着轮椅快速滑行进了卧室里。将我一把抱到了床上,然后手支撑在床尾,他直接从轮椅上升了起来,跪到了床上,再次将我搂进怀里,低喘着,用奔腾着狼欲的眼神狠狠盯着我,哑声说:“不是要跟我生孩子么?来,我给你……”
考虑到他的腿伤,不想害他落下终身残疾,我想了一个借口拒绝他,对他撒谎道:“我,我来月事了,最近不太方便。”
可是这个谎言太脆弱了,太容易被揭穿了,我慌乱不已,害怕陈牧清看出我撒谎,怕被他当面拆穿。
第31章 ……
“是么?这么巧么?”陈牧清很快就洞悉到了我眼底的慌乱,狐疑地看着我问道。
“嗯……”我试图做最后的博弈。
陈牧清的手已经滑到了我腰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能探知到真相,可她看着我尴尬又难为情的模样,忽然将我放下了,冷着脸,对我说:“好好休息。”
我能从他睿智而冷戾的眼神里察觉出来,他已经看出来我是在撒谎,但是他不想用这样“镇压”我的方式拆穿我,他在保全我的尊严。
陈牧清坐回轮椅上,去了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安静地拨号上网。
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做戏做全套,给自己用上了卫生巾,给自己留点余地,万一陈牧清情绪上头了扒下了我最后的伪装,我还有一个辩驳的机会,譬如说:“没有了吗?可能是刚走了吧……”
我也为我小丑般的行径感到可笑,可我真的就这点智商啊,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把感冒药喝了。”陈牧清拿出我吃的药,给我倒了杯热水,招呼我过去吃药。
我走到他身边,坐在沙发上,喝了感冒药,看见他在网上给我找了热播的国外恐怖片系列,对我说:“都是高清版本的,你爱看,慢慢看,我陪着你。”
我看着恐怖片,陈牧清坐在轮椅上,滑行到门边的置物架旁,取下我的书包,从书包最外层的小口袋里摸出了几张饭店的订餐卡片,这些小卡片都是我们这段时间,从我们一起去过的饭店收集起来的。平时累了,或者天气不太好的时候,就会翻出这些小卡片打订餐电话。这个年代,外卖还没有兴起。
陈牧清拿着这些小卡片,靠轮椅滑行到我身边,将卡片给我看了一眼,问我想吃哪一家的饭菜,我选了一家鲁菜馆,他便将鲁菜馆的小卡片放在最上面,对我说,什么时候饿了,就打电话订餐。
我点了点头,继续看恐怖片,忽然意识到,不是应该由我照顾他么?他都坐上轮椅了。可我早就
习惯了被他照顾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问:“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低声说:“晚上睡觉前,帮我洗澡吧。我这支腿不能碰到水,我想洗澡。”
“好。”我爽快地应道,虽然心里明白,帮他洗澡很可能不仅仅只是洗澡这么简单,但那也是晚上睡觉前的事。我何必从现在就开始焦虑呢,当下我该做的就是好好看我爱看我的恐怖片。
看完两部恐怖片后,天已经黑了,陈牧清帮我打了订餐电话,吃过晚饭后,他又端来杯热水,叮嘱我按时吃感冒药。我突然灵光一现,趁陈牧清闲不住干家务去了,赶紧上网查了一下:感冒吃药期间适合备孕吗?
刚敲下这几个字,我就感觉到身后有道凌厉的目光……
猛地回头,吓我一跳,这点小猫腻,全被陈牧清看在了眼里,他盯着我在网页搜索区打下的这一行字,清了清嗓子,对我说:“这个问题不用百度,我可以回答你。是这样,感冒吃药期间是不适合备孕,但是呢,我准备了很多安全套,可以帮你平安度过这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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