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醒,她怎么会像中了蛊一样,还能行动自如;若是醒了,她又怎会主动离他那么近。
倘若她醒着也愿意主动离他那么近就好了。
要不,干脆炼个傀儡蛊给她吃下去,让她什么都听自己的命令而行。如此,也不用烦恼怎么才能让她多碰碰自己,只要跟弟弟学学怎么养活她就好。
这样,似乎还不错。
陷在绵软锦被的少年,脸上并无半分情与欲,只带着分明的好奇笑意,期待着她的“教”,心底却毫无波澜想着可怕的事情。
“我不会,你教我。”他坦然说道。
云心月心道,果然如此。
她抬手捧住对方的脸,慢慢将唇贴了过去。
其实她也没有实战经验,只是多年被网络浸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理论强得可怕。
遥想当年,甚至还口嗨地留下“就缺个美男实践了”之类的留言,结果却是大学四年愣是连手都没跟男的拉过。
从记忆深处挖了挖,她才有些生涩地张开嘴,慢慢将干燥的单纯亲吻变得濡湿而亲密。
少年唇瓣湿润嫣红,像一块有嚼劲的软糖。
微甜,柔软,有弹性。
口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白茶香,逐渐将她浸染。
安静垂在床边的手骤然收紧,腕间花丝银镯上的银片与锥铃碰撞,发出清灵脆响。
叮――叮――
不知名的愉悦感觉顺着他的尾椎骨一路攀爬,顺着脉络遍布全身,连头盖骨都在发麻。
原来,这才叫亲亲。
楼泊舟兴奋起来,眼尾都泛上潮湿的殷红,顺着眼眶一路蔓延到发丝边上,像是朱笔墨尽后拖出的色泽。
这种奇特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从出生开始,楼泊舟就没有体感,对一切温度和触碰,包括疼痛都无法感知,自然就不会哭不会闹,安静得像天生的哑巴。
自然,也就不懂如何控制触碰人的力度大小,小时候为此破坏过不少东西,也扭断过不少人的胳膊,被视作不详的怪物、煞神。
倘若不是楼策安无法狠下心炼蛊,他恐怕便要没了利用价值,直接被赐死。
此刻他也不敢伸手,唯恐失力将人惊醒。
蛊虫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摇动着尾巴爬来,奋力攀足,最先的银蛇嘶嘶吐信,想要爬上床榻。
床上绷紧的手弹出,将它挑飞,“啪”一下糊在窗户上,又顺着往下滑落。
蛊虫瞬间散去。
溜了溜了。
银蛇可怜巴巴缩在墙角,把自己盘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云心月,松开嘴巴,抬起头来,迷迷蒙蒙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动静。
楼泊舟从未试过这般体验,正是新鲜又上瘾的时候,当即眉头一蹙,抬手将她后脑勺扣住,轻轻往下压。
怕失力,他便仰头,露出脖颈上不住滑动的棘突,追逐她而去。
少年学了一点儿,但是不成章法,只会横冲直撞,不停汲取,差点儿让云心月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推攘了一下,换了一口气,又被紧紧锁住,根本无处可逃。
恍惚中,她似乎还听到对方咽喉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绵长的“嗯”,像是在喟叹,又像是在撒娇。
那一瞬间,云心月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听甜甜的夹子音。
该说不说,确实好听。
彼时夜有明月,清辉入户,照亮半榻。
两人衣物重叠凌乱,黑发缠卷,纠成一团,分辨不清。
渐渐,月影缓缓西沉,移换日光。
天边露出鱼肚白,青灰落在床脚边上,两国护卫团都起身收拾,准备启程。
春莺和秋蝉打了温水,前来伺候。
楼泊舟听到动静,警惕睁开双眸,正想从窗户逃走,云心月却迷瞪瞪抱住他的腰,手从上衣与下裳之间的口子溜进,往他后腰贴去。
“……”
他便安然躺了回去,闭目。
“公主……”春莺绕过屏风前来喊人,却一眼瞧见了衣衫凌乱的楼泊舟,“圣、圣子?”
惊吓之下,她绊了桌边凳子,险些摔倒。
云心月被凳脚摩擦地面的动静吵醒,缓缓睁开眼睛:“怎么了?”
等等。
她看着眼前微微敞开的衣领,感受着自己手底下紧贴的温热肌肤,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还泛着潮红的眼瞳。
“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第9章 以为她想反悔,男主情绪激动了
云心月抱着被子,咻一下退到床脚。
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稍让她回神,凝想起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可也不对啊。
她昨天没喝酒,不存在断片的可能,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毫无印象。
不会是……他又半夜爬床了吧?
抱着被子的手收得更紧,她警惕看向楼泊舟,像是看着什么绝世大色狼一样。
这一看,发现了点儿不得了的事情。
对方的衣裳是凌乱的,头发也散落满肩,唇角边上还破了一个口子,血都淌到脸侧了!
她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嘶――
刺痛,发麻。
昨夜的梦骤然在脑海里浮现,那迷离的轻烟薄雾,温暖的水波,她死死坐在人家身上说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亲吻的中二霸道。
随着脑海里面浮现的场景增加,云心月一双瞳孔也跟着放大、震颤。
不会吧,先动手的人居然是她?!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试探问上几句话。
“你、你昨晚到底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身上的触觉消散,只能使用四感,无法继续感知温度、触碰。骤然失去一感,人会有些恍惚,楼泊舟垂眸适应,心情有些欠佳,说话的语气都虚了一些,像是精气不足一样。
“你拉我上来的。”
云心月:“!!”
什么,竟然真是她主动!
瞧对方这蔫巴巴的小模样,她昨晚到底是把人折磨得多厉害。
春莺和屏风外的秋蝉:“!!”
什么,公主居然对她们圣子……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那接下来,我、我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事情?”云心月还是有些疑惑,她昨晚喝的难道不是药么,怎么就醉得分不清楚梦和现实了。
只听说过喝药的副作用会助眠,也没听说过助兴的啊。
楼泊舟无精打采地躺在锦被一角上,微微上缩的衣物,让他露出一小截又白又有流畅线条的腰肢。
一看就很柔韧有力。
他用略有些清淡飘忽的语调,懒懒道:“你说,你要教我什么才是真正的……”
“好!我知道了!”云心月赶紧扑过去,用锦被盖住他的腰,捂住他还要继续往下说的嘴,“你不用说了。”
她都明白了。
罪魁祸首就是她,是她禽兽不如,是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是她犯了错。
呜呜。
陡然归来的触感,让楼泊舟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伸手将她后腰圈住,往自己怀里拢。
她懊恼闭眼,把羞耻心往下压了压,才道,“春莺秋蝉,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圣子说。”
苍天啊,大地啊,这才穿越几天,她这句话都快要说腻了。
春莺秋蝉很有侍女素养地敛声屏气退下,还把门给关了。
云心月:“……”
真是多谢了。
听两人往外走了几步,她探头绕过屏风去看门扇,见瞅不到影子,才松开手,想要往后撤。
刚一动,后腰就被紧紧扣住。
楼泊舟眼神晦暗,死死盯着她:“你昨夜说,以后没人在的时候,可以不必遵循半臂距离之约,尽可牵着你,抱着你。现在为何要退避?”
云心月:“!!”
她昨晚到底是多色令智昏,才会答应这种损己一千,伤敌为零的事情。
“我、我说过?”
她崩溃思索,把脑子里的记忆刨出来好好扒拉一番。
楼泊舟不知她所想,还以为她想要反悔,当即就将人一个翻转,压在被子里,紧紧锁住双手,扣押在她头顶上。
“你想反悔?”
少年俯身,靠近她耳边吐出来的几个字,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温,令她耳朵冻得发痛。
“GGG,兄弟,冷静!”云心月欲哭无泪,说话的嗓音都在颤抖,“我没有说话不算数,只是在思考什么时候说的这话,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行不行?”
楼泊舟盯着她,瞳孔像蛇一样,凝注在一点上,一动不动,冷意凛然。
云心月也望着他的眼睛,不转开,保证道:“我只要一刻,就一刻。”
让她死明白一点儿。
拜托了拜托了。
“好。”楼泊舟盯着她表情灵活的五官,松开了钳制住的双手,只抓住她右手手腕,禁锢在一侧。另一只手的手肘撑着,把上身抬高了些,方便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纵然如是,这个姿势也好受多了。
云心月不敢多提条件,把手横在身前虚挡着,思索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不到半刻,她就想起来了。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
她懊悔地闭上眼睛,想要穿越回昨晚,摇醒自己。
这可是皇叔,她是怎么敢随便答应让男主近身的啊,是嫌命长了吗?!
“想起来了?”楼泊舟大拇指在她腕骨上扫过,停在脉搏处,感受着脉搏跳动的节律。
这便是他弟常念叨的脉象?
的确有点儿意思。
他缓缓自腕间抬起眼眸,落在少女脸上,“我可有诓骗你?”
云心月此刻很尴尬:“呵呵呵,没有。”
手腕上轻轻扫动的手指,就像是滑腻的蛇一样,将她命脉牢牢缠住,危险的气息让她头皮绷紧。
“既然没有,那便是已经到了能牵手的章程,以后只要在人后,就能随便怎么牵,对么?”
重获触感,心情甚好的楼泊舟嗓音又正常了,温润似春雨,还有些酥酥的感觉。
“对?”
牵手而已,应该不至于能闹出什么大事情来,牵就牵吧。
楼泊舟高兴了。
“你先前说,亲吻要在拥抱后,那既然我们已经亲……”
云心月头皮发麻:“……”
救命,他为什么能把牵手、拥抱、亲吻这些事情,说得像是喝水吃饭一样寻常。
“十五日后才能拥抱。”她打断他的话,用手掌抵住他靠近的胸口,“这件事情,我们重新拉回正轨上,别急……”她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怕他不答应,她还加送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楼泊舟仍是定定看她,打量许久,看得她笑脸都要僵了,才翻身坐起。
见云心月不动,他摇了摇握着她的那只手:“还不起来?”
“啊?”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答应的意思,“哦,好!”
她蹦起来洗漱。
跑了两步,被拽回原地。
她奇怪看向楼泊舟,顺着他的肩膀往下落,提醒一样,朝着他那紧握着的手使了使眼色。
“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可以松手了吧?”
楼泊舟没动,只是反过来提醒她:“你说,私下可以随便牵。”
云心月:“……”
她张了张嘴,颇有些无言以对。
好一阵,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那么,请问我要如何梳洗呢?”
一只手?
楼泊舟举起自己另一只手:“你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事儿,他倒是乐意。
云心月礼貌微笑:“多谢圣子,不用了,我觉得多锻炼锻炼自己的左手也挺好的。”
楼泊舟一脸遗憾,被拖着看她如何坚强使用一只手将自己收拾妥当,坚决没喊他这个闲人帮忙。
等到要梳妆时,云心月不会,喊来春莺秋蝉帮忙,见他转到屏风后才想起,她答应的可是私下。
私下!
那她刚才……
楼泊舟把肩饰重新搭上,转屏风时,从铜镜里对上了一双受到欺骗而小小愤怒了一下的眼睛。
他轻笑一声,脚步轻快地跨过门槛。
晨风缠绕在身,吹拂薄薄的银色圆片打着转儿,将日光反射出片片粼粼的白,丁零脆响,其声清亮。
他迎着风走,心里想――
养人,似乎比他想的要有趣一些。
第10章 他是什么牵手狂魔吗?
两国仪仗启程,走的是平坦官道。
春莺和秋蝉还没上车,就被楼泊舟赶去另一辆车,自己独自登车,把门关死。
云心月听到门锁声,警惕抱起毯子,绕在胸前:“圣、圣子,你要做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侍女赶走,还要上锁!
红色闪烁的巨大“危”、“车”、“震”三个字,连同感叹号在她脑海浮现。
她赶紧往窗边挪去,想伸手开窗,把春莺和秋蝉喊回来。
手刚放到窗户的栓上,楼泊舟就伸出他的手,把她的手抓在掌心里,牢牢握住。
云心月:“!!”
他要干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
楼泊舟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挡在窗户边上:“私下,牵手。”
他摇了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云心月尬笑:“呵呵呵――”
敢情这私下还能自己动手创造。
唉,他这一见钟情,立马倾心的劲头,是不是太猛了点儿。
总觉得像诈骗。
楼泊舟腰背往后靠去,将手拉到自己眼前打量。
一个不设防,云心月往前扑去,差点儿整个人摔进对方怀抱里。
多亏她身手敏捷,把脚撑在斜对面的车座边上,才刹住车,只腾空挪了个位置,离少年近了许多。
混着草药香味的杉木香袭来,还带着对方身上温度,瞬间酝酿出几分暧昧。
“我、说、圣、子。”云心月脸颊红了红,半羞半气,“你――”
楼泊舟转眸,看向她神色:“你在生气?”他伸手,落在少女后脑勺上,轻轻揉了揉,语气温和得像春雨,浸润无声,“我哄哄你,你可以不气吗?怎么哄都行。”
弟弟说,人生气容易短命。
他还是希望她能活得更久一些。
碰上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云心月蒙了,睁着一双带着清润水泽的大眼睛,懵懂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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