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爱若悬空——莓有鱼【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01 17:15:47  作者:莓有鱼【完结+番外】
  宋敛眼睛很深,他问:“还会尝试找回记忆吗?”
  “不。”出乎意料,宋昭宁果断否决:“人我都找回来,留念过去的记忆做什么?”
  目光对峙,她那色泽浅淡的瞳孔沉静,缓了缓,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你说过,我是个很烂的编剧,这句话还作数吗?”
  宋敛截断指间蓄了一截的烟灰,心悦诚服:“是的,但我低估你了,你虽然是个糟心编剧,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赋型演员。”
  “不全是。”
  宋昭宁摇头:“至少那些年做过的心理治疗和吃过的安眠药都是真的。我确实不想死,也没有特别想活,但是,生活还是挺美好的。我知足了。”
  她低头,一键清空开机后雪絮般的问候,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有按下拨出键的号码。
  “大哥,苦难是无法用言语和美好去矫饰的,缺失并且再也找不回来的记忆是真的,受过的伤也是真的,但我并不脆弱,也不需要任何人拯救,除了小部分不得已的脱轨时刻,你认同我吗?”
  宋敛点头。
  兵行险着,出奇制胜。
  宋敛觉得,有些聪明,但不多;本质还是为了一个男的。
  “男的?”她揶揄地挑起眼尾:“是为了自由。”
  司机在此刻泊入临时停车位,宋敛不明所以,但来不及多问,他的妹妹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地平线。
  闻也的电话是在她架着手肘等红灯的间隙中拨进来。
  宋昭宁合上车窗,关闭随机电台。
  “……”
  听筒内风声猎猎,空气窒息般沉默,无人说话。
  她好整以暇地等待,直到通话时间走到了第三十秒,终于听见闻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的声音。
  “你在哪?”
  枯等多时的身体僵直冰冷,一手扶着铅灰色墙面起身,搁在台阶上的玫瑰花已然有了枯萎的谢意。
  他是前所未有的低沉语气,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我在你公司楼下。”
  公司内部哪怕天翻地覆,外人路过,依旧觉得这是护城最值得参观打卡的办公大楼。
  可惜张灯结彩的喜庆没有恩惠到这一隅寂静,眼前驶过一辆远近灯光交错的车,大概是个新手,笨拙地晃到他眼前,将大楼外部的环岛水幕台反射出一种坚硬冰冷的白光。
  他感觉眼眶有些酸胀,不得已低下头,哑声:“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这是很孩子气的话。
  宋昭宁自打七岁开始就不这么威胁人了。
  “小嘉没和你说?”
  她翻出中控台的储物匣,意外发现一包怀愿惯抽的女士烟,咬着滤嘴,指端滚着打火枪的金属砂轮,她散漫地扬着烟,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我被我妈开了。你说的一百五十万,我有,但是,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
  他瞬间愕然:“为什么?”
  她笑音轻慢,如同第一次在夜色重逢,她那种游刃有余、含着围猎意义的语气。
  比起轻视或其他什么低人一等的情绪,闻也心脏不受控地绞痛,因为他觉得她变得很陌生。
  也许真的很痛苦吧,宋昭宁看着他忽然弯下腰,一掌按在心口位置,有些残忍地想。
  她朝上呼了口烟气,风轻云淡:“因为我一意孤行要取消和席家的联姻,她很生气,觉得我脱离她的掌控。”话锋一转:“你听说过宋家的家法吗?拿沾了盐水的鞭子往身上抽。我们家几个小孩,哪怕反骨如宋敛,纨绔如宋愈,都没人受过家法,我是头一遭。”
  家法。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铁块,鲜血淋漓地烙在他心上。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她打你?可她是你的母亲。”
  “那又怎样?”宋昭宁反问:“你应该能发现,我的家庭非常复杂。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母亲推到这个位置,这些年来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她将我放逐在护城,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惩罚?”他胸口一阵郁结。
  宋昭宁却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平铺直叙地继续说:“我的人生无聊透顶,如果就此结束,我不会感到太遗憾或可惜。你也不需要,毕竟,在你眼里,我应该还是easy模式的人生模式。”
  他近乎是哀求的语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再说这些了。”
  她静默两秒,轻轻扬眉:“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情爱离我很远,我想,我只是不够幸运。”
  “不是、不是的!”
  他的每一个字音,滞涩艰难地从胸腔里发出,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没有不爱你,我只是、只是……”
  裹挟深重凉意的寒风呼啸着掠过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五颜六色的小铃铛和礼物缎带扰得哗哗作响。
  她单手支着额角,左手无名指的白金素圈熠熠闪烁。
  与此时的面无表情不同,她的声音含着浅淡的笑意,近乎某种奇怪的纵容:“我给闻希留了一笔钱,不太多,不足以让你们过上奢侈无度的生活,但能一直支持到他念完大学甚至出国。至于你,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讲的了,对不对?”
  尖锐犬齿深深地切进下唇,舌尖尝到咸腥的铁锈味。
  他踉跄着蹲下,前额深深地埋进肘弯。
  “不……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她再一次狡猾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你觉得瑞士怎么样?我打算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去给自己买一块地。”
  宋昭宁轻飘飘地翘起唇角,每一个字,反复残忍地在他的心上凌迟:“我不计较当年的事情了,毕竟换了谁处在那个位置,未必做得比你更好,二选一,不是我,就是爸爸。更何况,我的命其实也是你抢回来的。我没有恨你或怪你,所谓的被留下,你就当做我的气话。”
  “我不想大张旗鼓地搞什么吊唁会和葬礼,我的前半生与名利场脱不开关系,后半生……嗯,至少我想得到片刻安静。闻也,如果你以后记得我,就到瑞士,给我送一束鲜花。不要玫瑰,太俗,铃兰怎么样?这种花随处可见,生命力强悍到令人发指。”
  闻也眼前一阵晕眩,仿佛有把紧绷弓弦在他耳膜深处,一种尖锐锋利的声响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僵硬地转头,那束红玫瑰像是一个旗帜鲜明的笑话,提醒着他有多无知,又有多可笑。
  鲜血沿着唇缝和下颌滚落,和他砸下来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将面前一尺三分的灰色瓷面染成更深一些的颜色。
  他的脸色已然不像活人,喉音痉挛扭曲,他神经质地重复着“求求你”和“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是吗?”宋昭宁又笑:“那好,再见。”
  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闻也听着戛然而止的声音,整个人的灵魂如同被当空捣碎。
  他指端疯狂颤抖,拨打她的号码,宋昭宁静待一支烟烧完的时间,重新接上他的来电。
  “还有事?”
  熬夜和低血糖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指缝掌根满是黏腻温柔的血迹,后槽牙咬得肌肉酸疼,他极力让自己冷静。
  “对不起。”他说:“我们见一面说吧,好不好?”
  她没说话。
  闻也忍着神经剧痛,来来回回只剩同个问题:“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车上。”
  “要去哪里?”
  又是半分钟没说话。
  他忍无可忍,撑着肩背的胳膊青筋虬结,嶙峋地攀在满是创痕的小臂。
  那些伤口妥善地消毒清理,此刻被他自虐般地挑开,就为了在疼痛中逼出一丝可以和她正常对话的清醒。
  宋昭宁不为所动。
  搭在窗边的左手却在这时无预兆地抽动了下,她低眸扫过去,小拇指看着与常人无异,但她知道,她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已经在十多年前的大火中彻底死去了。
  “重要吗?”她冷淡反问:“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呢?一个可以依傍的金主?”
  闻也双耳轰然作响,他咽下一口滚烫血气,明知道她看不见还是拼命地摇头:“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你。你对我很重要,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偶尔看到你,我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假话。”她说:“如果我很重要,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甚至在一起生活过?”
  攥着手机的骨节轻微变色,他粗喘一口气,筋疲力竭地仰起头,声线战栗:“我不知道……昭宁,我好像一直给你带来不好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宋阿姨请家法,不会离开公司,当年更不会受伤、九死一生才挣回一条命。”
  护城广袤无垠的天幕,环影连着放了三个夜晚的烟火璀然腾空。
  宋昭宁放下手机,眸光里映着支离破碎的光芒。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前半生已经吃过很多苦了,为什么还要以这样尖锐残忍的方式伤害彼此。
  一直到烟火落幕,闻也重新听见她的声音。
  “如果你非得这么说,那么,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席越针对,不会被顾图南欺骗……很多事情,如果桩桩件件都要追根溯源,我们都不无辜。”
  他哽了好几秒,手指抵着眼眶,不敢让声音听起来异样。
  可颠来倒去,还是那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你想要怎么折磨我都好,我可以给你我的命――”
  宋昭宁平静漠然地打断他:“顾馥瞳和我说,你想跳楼?”
  闻也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手心和后背渗出细汗,他的声音沙哑难辨到听不出原本声线:“没有……”
  “不要对我说谎。”
  细微的呜咽和抽搐声在听筒里响了好一会儿,宋昭宁转玩着打火机,时不时地咔哒几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脸颊刺痛,因为眼泪太多,而冷风太盛,他的语调非常不稳:“我是想过的。对不起,我太懦弱了……对不起。”
  “你确实懦弱。”她轻声说:“你可以选择逃避,是因为你知道,无论如何,我总会承担起你离开后的责任,闻希、你婶婶那一家,都会成为无可转圜的遗物,而我需要被迫接收。”
  她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者没有,因为声音冷得惊心:“这真不公平。难道因为我的出身,我就要被动地接受这么多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闻也,如果要比狠心,你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宋昭宁不是阴阳怪气的口吻,也没有过多苛责的语气。
  她只是平淡地叙说,而这种叙说,像一柄尖锐锋利的剔骨刀,将他一颗心剜得皮肉不剩。
  “对不起……”他除了这三个字,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像个坏掉的录音机,绝望又周而复始地重复:“对不起……你可以惩罚我吗,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求你了宋昭宁,不要再说那些话……”
  她的眼神沉着冷静,截断一支烟时,顺便截断他的话:“你说这些,拿什么身份来求我?”
  “是我的家人、弟弟、曾经有过亲密关系但是形同陌路的情人,还是――”
  她觉得这是个相当有意思的问题,因为问出口的瞬间,宋昭宁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们曾经是家人,是姐弟,是单方面遗忘的陌生人。
  后来是无名无分的情人,是随时可以拨乱反正回归原点,这个世界上,曾经骨血交融、以命相抵的爱人。
  “为什么不把那些事情,都告诉我?”她问。
  闻也神经钝痛,他粗重喘息,惊惧和绝望潮水般淹没他,他徒劳地伸着手,乞求她再一次施舍同情与怜悯。
  “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苦笑从不停颤栗抽动的指缝中溢出,他又揉了一把脸,目光空洞地发直:“当初,宋阿姨让我离开护城。我没有走,而是一直留了下来,像个卑鄙的偷窥者留在这座城市……我想看着你长大,昭宁。”
  他像一头被困在没有出路的困兽,横冲直撞、趋前退后,像是靠近光亮就会因为南柯一梦死去的夜蛾。
  也许,在盛大磅礴但无人知晓的爱意里粉身碎骨,是他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死亡。
  “不用说这些,什么看着我长大,你不是我的长辈。”她又问:“我想知道,当你坐在天台边缘的三十秒,你有没有想过我?”
  过了很久,她听见他清晰冷静的声音:“我想陪你过生日。”
  “你是这样打算的吗?用你的死亡,当做我的生日礼物?”
  “不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也许那一刻快要疯了。对不起,我不会再逃避了。”
  “如果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不去。”他喉结剧烈颤动,眼泪顺着下颌落下来,洇入锁骨深陷的阴影:“就算有一天你厌倦我,不想再看见我,我会远远地离开你,永远不让你发现。”
  宋昭宁觉得好笑:“不听话?”
  “不听。”他攥着手指,掌心让甲盖掐得血肉模糊,痛意和冷意齐齐地涌入心口,他又咽下一口浑浊热气,抽着破碎气音:“对不起,我曾经愚蠢又自大地想,如果不是我,你或许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不一样吗?
  宋昭宁沉吟一息,声音平淡却有种微妙的讽刺:“你指的是,未来某天和席越结婚,然后过上无休止替他收拾烂摊子的日子?如果你是这个意思,其实我现在的生活和你设想中的也没什么不一样。”
  “替席越收拾他惹出来的烂事和替你收拾你惹出来的烂事,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我对你,心甘情愿。”她冷声重复:“你明不明?我是心甘情愿地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
  她的每个字音都像来自灵魂深处的诘问,他听清楚了,但他真的不敢去想。
  宋昭宁爱我吗?
  为什么?
  我有什么好值得她爱吗?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在下一秒爆炸,这颗荒芜枯萎的星球上,只剩下她和他。
  她都不应该爱上他。
  让高岭之花跌落神坛,是闻也最讨厌的戏剧桥段。
  他不想要月亮为他而来,他想要明月永远高悬天上。
  月光偶尔温柔地照耀在他身上,他好知足了。
  但是把一切没可能的选项全部剔除,再难以置信,最后只能剩下他不敢接受的答案。
  不是因为感激,不是因为赎罪。
  更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狗屁席越,狗屁家族爱恨情仇,
  只有爱能解释一切。
  他好像只剩下对不起和我爱你可以说。
  所有声息都消失了,一颗心在胸腔中跳砸得又重又急,应该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回答落空的瞬间,漫长得就像半个世纪。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