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猛猛地看向他,“你怎么这么淡定?”
“说过了,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
*
林景纯去医务室看了脚,医生说是积久成疾,已经是老毛病了,他开了一点消肿药,说如果情况严重有必要还得去医院拍个片,但是不能再继续剧烈运动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林景纯是被徐正阳搀扶着到校门的。
路上徐正阳问她,“你真的还要参加比赛吗?”
林景纯看了看脚,“再试试吧。”
“可是……”
“要是真的到没办法的那一步,我会放弃的。”
“好吧。”
林伟在外面等,看见了这一幕,把手里的烟踩灭然后走过来,“景纯,你摔伤了?”
林景纯准备摇摇头,徐正阳先行一步说:“叔叔,她是练舞不小心受伤了。”
“练舞?”林伟疑惑地看着林景纯。
林景纯准备敷衍过去,”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崴到了,我们快回去吧。”
又转身对着徐正阳道;“今天谢谢你。”
徐正阳看着她,温和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回家好好养伤吧。”
林景纯跟着林伟回了家。
赵湘看见俩人到家的时候林景纯的脚一瘸一拐的,问道:“你这脚怎么回事?”
林伟说:“她练芭蕾了。”
话一出,林景纯知道瞒不住了。
果然,赵湘的脸立马变得难看起来,“景纯,你怎么还在想着那些事?”
林景纯解释,“我就是想试试。”
“这是你该尝试的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什么事情更重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都多少年没学了,怎么可能还会跳,你看吧,现在又弄一身伤回来。”
林景纯心情不怎么好,她不想跟赵湘继续争论,只想好好休息,“我先上楼了。”说完就准备走。
“你站住。”赵湘叫住她,“怎么我出差这么多天,你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你爸把你惯坏了。”
林伟一见牵扯到自己,在旁边解释,“我可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听她同学说的,她一天到晚干什么想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们的。”
赵湘又说:“我不管你为什么开始练芭蕾,我先给你打预防针,不准再练了,初中那样的事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听到这,林景纯再也忍不住,她转身,“是因为你在我的信息表上填了擅长芭蕾,我才会被选去跳舞。”
赵湘错愕了一瞬,“你什么意思,我那不是想你给老师留个好印象吗,你还上怪我了,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拒绝不了。”
林景纯忍着痛上了楼梯。
赵湘回头瞪着林伟,“你看你养的好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林伟软了声,“孩子大了,你就随她去吧,你最近不是忙工作吗,景纯的思想工作我来做。”
赵湘冷哼一声,“你更指望不上!”
*
林景纯到了房间,关上门,在黑暗中长长叹了口气。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滋润无声。
林景纯只有在这时候才能静下心,小小的阁楼是属于她的世界。
她准备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她拿起来,发现来电人是朴风澜。
“喂?”她的声音带一点诧异,“朴风澜?”
那边也很安静,安静得听听见微弱的呼吸。
过了一会没反应,林景纯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正准备拿起来看一眼,那边出声了,“怎么听起来你很惊讶是我?”
他的声音没变,仍然恣意。林景纯愣了下,“你不是在集训没信号吗?”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朴风澜低低地笑,打断她,“不说这个了。”
“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林景纯听见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便随着窗外的雨声,有些暧昧。
他反问:“没事就不能打了吗?”
“不是……”
“确实是没事。”朴风澜说:“就是有点儿想你。”
窗外的雨滴好像砸在了林景纯心里。
她又听见他说:“不是耍流氓那种,是真的。现在北京在下雨,我看见雨就想到了你,想到你在海边的时候,那里有你的痕迹。”
朴风澜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一切。
林景纯感觉握着手机的手潮潮的,像雨一样黏腻。
她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不断落下的雨,“雾江也在下雨。”
她说完把手机贴在玻璃窗上,“你听。”
雨好像在响应她一般,变得更大了一些,制造的动静也传入了千里之外的北京。
过了一会,林景纯把手机又放在自己耳边,冰冰凉凉的,“你听见了吗?”
朴风澜嗯了声,“听见了。”
接着又说:“其实我更想听你的声音。”
林景纯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更滚烫了一些。
心里也在灼热,如火燎原。
她仿佛能想象到朴风澜说这句话的样子,目光坚定,带着笑,坦坦荡荡地站在她面前。
“朴风澜。”
她轻轻喊他的名字,“我也想你。”
她给他回应,“我也想听见你的声音。”
第24章 24
她像什么?
像一场铃兰雨。
-
北京的雨比雾江的小一些。
簌簌的雨点顺着屋檐滑落, 滴在青石缝里面,缠绵不休。
朴风澜看着窗外,仿佛倒映着她的影子。
“这些天我不在你都怎么样?”朴风澜抬手, 指腹把一颗停留在窗户上的雨点抹开, “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林景纯说完这句话之后, 腿忽地传来一阵疼,她忍住问道:“你呢?”
“我也挺好。”朴风澜说:“过几天比赛完就回来了。”
“那我等你回来。”
说完这句话,林景纯自己都愣住了。
“好啊。”朴风澜笑得清晰, 雨声也模糊不了他的肆意,“那你就乖乖的、完完整整的等我回来。”
*
第二天林景纯的脚还是很疼, 徐正阳上来找她的时候就看见林景纯皱眉的表情。
“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不然退出吧。”徐正阳说着, 眼镜下的双眸是担心的神情。
林景纯内心很煎熬, 她不想放弃,但是又没有办法, 她什么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再跳, 脚可能就废了。
“要不今天再请一次假吧,我明天去练。”
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徐正阳犹豫一下,便同意了,“那我待会跟老师再说一次吧。”
“连累你了, 徐正阳。”
“没事,如果你不参加我也不会参加的。”话出口, 徐正阳脸红了一点,又立即解释, “我的意思是排练确实很占时间,如果你不练了我也会申请退出, 然后好好复习。”
林景纯微微笑道:“好。”
*
大兴机场。
朴风澜把相猛一行人送到检票口,昨天下了雨,天气转凉,他穿了个黑色外套,单手还抄在口袋里,姿态轻松的样子,对着相猛道:“到了发信息。”
相猛看着朴风澜,心里叹了口气,好歹十几年兄弟,他能看不出来朴风澜压力其实大着呢么。但有什么办法,逐牧赛车俱乐部队员犯规了,除了冠军全队都要求返还,没人能改变这一切。
相猛看了朴风澜一眼,“你保重。”
朴风澜一下就笑了,“干什么搞这么沉重,我又不是要死了。”
“瞎说什么!”相猛无语,“比赛最忌讳说这种话,你不知道?”
赛车这项竞技比赛有多危险,一不小心或残或死,谁都不敢保证意外和明天哪个更先到来,赛车手们深谙这一点,所以都刻意回避。
朴风澜拍了下相猛,“行了,正经点儿,拜托你帮我办个事。”
“什么事还要朴大少爷亲自拜托?”
朴风澜忽然正色道:“帮我找个最好的骨科医生。”
*
林景纯按时来了舞蹈室。
大家已经在练了,穿着白色芭蕾服,翩翩起舞的,宛如一只只白天鹅,优雅气质。
老师见林景纯来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终于舍得来了啊?”
林景纯说:“我应该可以练了。”
“是吗?我们这两天的进程已经加快了很多,你确定你能跟得上吗?”
林景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师对自己总是这么大的敌意,她点头,“可以。”
“那你换上鞋子吧,哪里不足自己下去练习,我们可不会等你。”
“嗯……”
林景纯慢慢走到柜子房换鞋子,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那里放在一双38码的。
她想转头去询问老师,但老师一直在跟她们不停练习,根本没工夫看这边,林景纯默默收回视线,选择妥协。
她穿上不合适的鞋子,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练舞。
舞曲进行到了第三部 分,其实林景纯之前都是学过的,她从小就练芭蕾,拿过不少奖项,尽管很久没有再学,但基础是刻在骨子里的。
又到了转圈的时候,她踮起脚,转动的时候不知道谁突然推了她一下,让她整个人狠狠地倒在地上。
“嘭!”
那双不合脚的鞋子也被甩了出去。
大家停下来看着这一幕,有人忍不住发出爆笑。
“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鞋子都能跳飞啊。”
“太搞笑了,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啊。”
“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每次都耽误进度,能不能自己自觉点退出啊,对大家都好。”
“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
嘲笑的声音说了几句,很快又被其他人担心的声音掩盖,“快把她扶起来,什么情况啊?”
“要不要打120?”
“赶紧打吧,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林景纯躺在地板上,头发盖住了她的脸,却没能堵住耳朵。嘈杂声不断,快要把她淹没。
又想起了初中的时候,所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嘲讽她,说她这辈子都不能跳舞了。
的确,她这辈子都不能跳舞了。
她的人生仿佛一直是黑暗,连唯一一次想尝试的事情都没成功。
“很好看吗?能不能别挡路。”
忽然一道干净的声音穿透人群乍然出现,隔绝了一切。
众人回头看向门口。
朴风澜站在那,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眉毛锋利,只单单蹙起就会给人认真又正直的感觉。
“是高三二班那个朴风澜……”
只见他手里拎着一双白色的芭蕾舞鞋,快步走到林景纯身边。
不知怎的,大家都纷纷自觉给他让路。
林景纯一动不动,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但是她知道,是朴风澜回来了。
他昨天才说过比赛完才会回来。
但是他现在却完完整整的站在了这里。
站在她身边。
“林景纯。”
朴风澜蹲下来,叫她的名字。
他叫过她很多次名字。
高傲的、轻佻的、开心的、愠怒的。
唯独第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像是失了分寸。
林景纯再次忍不住委屈。
好像自己受到困难时,朴风澜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他浑身散发着光亮,一并照亮了在黑暗中不能自渡的她。
朴风澜看着她,身体为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我带你回家。”
林景纯没有说话,她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喉咙快要窒息,吐不出一个字。
朴风澜把林景纯脚上剩的那只不合脚的舞鞋摘下,穿上了他带来的芭蕾舞鞋,一根一根丝线缠绕。
奇怪的是,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就这样看着两人。
朴风澜沉默地做完这一切,脱下黑色外套,盖在林景纯身上,随后站起身,利落地把她抱出来舞蹈室。
林景纯的脸埋在他胸膛,他的拥抱是如同黑夜里燃烧的火炉,让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他的手臂。
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她耳边感受到他心跳的律动,强劲带有生命力。
林景纯眼神空洞洞地望向前方,接着她闭住了眼睛,一滴泪从眼尾滑出。
*
“幸好来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拿着片子给朴风澜看,“病人之前这个位置就受过伤,还没恢复好,这次的伤口一创再创,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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