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走到一楼大厅,果然,朴母和朴父正在沙发上坐着。
朴风澜走了进去,若无其事道:“您俩怎么还没休息?”
朴母见他回来了,又见他身上湿着,问他:“你没有叫司机接你吗?怎么淋得这么湿。”
“没。”朴风澜说:“我先上楼收拾一下。”
“好。你洗漱完下来吧,我和你爸有话跟你说。”
朴风澜顿了下,过了一会儿说道:“行。”
他洗漱很快,三下五除二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楼,然后和朴父朴母面对坐着。
朴母开门见山,“说吧,今晚你去哪里了,我知道你没去参加竞赛补习,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朴风澜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在意自己的去向,也不隐瞒,“送了一个同学回家。”
“女同学?”
“嗯。”朴风澜干脆承认,“我谈恋爱了。”
朴母看不出喜怒,“你倒是坦诚。”
朴家一向开明,就算谈了,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实意的,他们绝不会过问,更不会棒打鸳鸯。
只是这一次,朴父难得问道:“那姑娘是你同学?”
朴风澜点头。
“本地人。”
“是。”
“叫什么名字?”
最后一句问出来的时候,朴风澜笑了笑,“爸,您在这儿查户口呢?”
见他有点不高兴了,朴母出来打圆场,“我们不是要问什么,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清楚,也知道你有分寸,只是我们要告诉你一件事。”
朴风澜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事?”
朴母说:“你妹妹一个人在国外,经常打电话说想我们和你这个哥哥,我想到她马上要入学,无人照顾,加上你爸的产业目前大部分都在国外,所以我们考虑……”
“考虑移民国外是吗?”朴母话还没说完,便被朴风澜打断。
“风澜……”
“你们想移民就移民吧,我不去国外。”朴风澜说得坚决。
朴父也开始劝,“你这又是为什么呢?国外人少,资源好,加上你跑赛车,国外的条件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再加上我们一家人团聚,不好吗?你都多少年没见你妹妹了,她也很想你。”
朴风澜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她想的你们,不是我。”
朴母叹气,“你是舍不得那个女孩吧,也是,在你们热恋期讲这些,你肯定是不同意的。但你们现在的感情,说实话,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
“你们还是那么不了解我啊。”朴风澜表情没变,“喜欢洋娃娃的不是我,爱吃鱼的也不是我,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会去国外,原因很简单,就只有一个:我不喜欢。”
朴父朴母知道他的脾性,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这件事不着急,之后有时间再说吧。”朴母最后道。
朴风澜利落起身,“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说完准备走,朴母再次叫住他,“等等,还有个事情我要问你。”
朴风澜停下脚步。
“听说你最近联系了一个骨科医生?也没跟我们说,倒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朴风澜说:“女朋友脚有旧伤,我给她找的。”
朴母了然,“原来是这样,你就应该对她好一点,不管结局如何,也不算亏待人家。”
她话里有话,朴风澜听出来,却没再说什么,旋即上了楼。
*
林景纯回到家也跟赵湘说了这件事。
她觉得毕竟是大事,不能瞒着父母。
赵湘听完没说话,林伟做不了主,也在旁边沉默。
过了很久,赵湘说:“你还是放不下芭蕾舞的事情吗?”
这次轮到林景纯不说话了。
赵湘又说:“既然如此,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你就去看看吧。”
“好。”林景纯眼睛里难得闪过一丝惊喜。
“让你爸陪你去吧。”
林伟立即说:“这周末我有个单,长途,要去好几天。”
林景纯也拒绝道:“不用了,我朋友陪我去。”
赵湘皱眉,“你们学生哪里懂这些?”
林景纯说:“是他帮我联系的,他家里做这个,比较了解。”
赵湘听了,也松口,最近她忙,没什么精力管这些,“医保卡你拿着,到时候需要多少钱跟我说。”
林景纯露出久违的笑容,“好。”
*
周末的时候,林景纯和朴风澜碰面了。
已经是晚秋,他穿了白色的外套,带了个鸭舌帽,帽子下的眼睛依旧清隽,下颚凌冽,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不易接近。
“朴风澜。”
林景纯喊他。
他眼神往这边看过来,林景纯穿了个针织长裙,外面套了淡蓝色毛衣,不上课的时候她头发是披着的,鹅蛋脸,眉目清丽,很有气质。
朴风澜勾了勾唇角,很自然地牵起了她,“今天真漂亮啊。”
林景纯低着头没说话。
她心情很好,一想到腿有治了就对生活都抱有了期待。
两个人走到医院,已经预约过了,所以直接来到了骨科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为她拍片,做了一系列检查。
林景纯坐在那里等着他说明情况,内心是很忐忑的。
终于到了最后,医生扶了下眼镜,说道:“这个情况其实不算严重,可以治疗,只是之前没有痊愈彻底,日久年深,治疗起来周期长,也比较麻烦。”
林景纯心里那块石头一直悬着,直到听见他说“可以治疗”才放下了一些。
朴风澜反应得更快,“怎么个麻烦法?”
医生叹了口气,“我也是今天来雾江做手底下一个研究才来到这里,之后就不在了。不管怎么说,雾江的条件不比北京,要治疗需要每两周来一次北京做治疗,等治疗到一定程度再安排一次手术。先不说时间花费,钱这方面花费也是很大的……”
林景纯听了半截,也凉了半截,“大概要多少呢?”
医生比了个数。
林景纯觉得彻底没希望了,他们家底不算太差,但这笔数额却是赵湘绝对不会同意的,她现在腿只是会隐隐作痛,还没到彻底走不了路的时候,就算不医,应该也可以。
林景纯一直在顾虑这里那里,刚准备说要放弃,下一秒一道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我们医。”
“无论如何,都要医。”
林景纯猛地回头,看他眼睛很坚定。
“不……”林景纯拒绝道。
朴风澜握紧了她的手,像给她一剂定心剂,“听我的。”
他的眼神仿佛有魔力般,让林景纯哑口无言。
朴风澜和医生很快办了手续,并说两周之后就要去北京复查治疗。
林景纯直到走出来还是蒙的,等反应过来,她刚要开口,朴风澜便打住她,“机会只有一次,你可以有犹豫的瞬间,但我也可以替你做正确的决定。”
林景纯呆呆地看着他,没说医院的事情,只问:“朴风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朴风澜再次笑,那样子好像在笑她好傻,好看的眼睛里迸发出太多喜欢,藏不住,他捏了捏林景纯的手,说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值得我为你做所有事情,据说有一种人是天生来爱你的,或许我就是。”
第27章 27
后来我不再惧怕爱, 因为渴望爱也是人的一种本能。
——《林景纯的日记本》
-
在遇见朴风澜之前,林景纯有过一段十分晦涩的日子。
那段日子太漫长煎熬,导致她对很多人都无法敞开心扉。
治疗的费用太大, 林景纯决定还是要跟赵湘说一下, 可朴风澜却说不用, “不着急,你先看了再说,费用我垫着, 以免出什么意外。”
他话里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可是……”
林景纯有些犹豫。
“别担心, 我不是要给你付,等你有钱再还我也不迟。”朴风澜故作轻松道。
这句话有调侃味, 林景纯本来脸皮就薄, 禁不起逗,“那我有钱就还给你吧。”
*
林景纯听了朴风澜的话, 回家撒了个谎,告诉赵湘治疗不了了, 这个结果仿佛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只说了句那就安心学习吧,便再也没说什么。
于是林景纯每两个星期就和朴风澜去北京,期间都是他出的钱, 美其名曰说给未来妻子花钱,不算什么。林景纯一边脸红, 一边想着等以后工作赚钱了一定要还回去。
赵湘工作越来越忙,听说要晋升了, 林伟也不过问林景纯的事情,所以林景纯就更好地可以找借口出去。
一来二去已经是第二个初夏了, 风停风歇,叶长叶生,北京的这个时候已经不下雪了,街道已经有了生命的痕迹。
林景纯和朴风澜手牵着手从医院出来,医生说她腿恢复得不错,平时需要多走走,所以这些日子朴风澜都会送林景纯走路回家,然后又自己又迎着寒风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今天林景纯站在路口,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对朴风澜说:“朴风澜,今天我们去潭拓寺拜佛吧。”
他们来了这么多次北京,也过了之前朴风澜说的故宫、地坛、博物馆,朴风澜说过要带她去,也确实做到了。
“怎么想起要拜佛了?”
朴风澜站在她旁边,为她整理了下帽子。几个月的时间,朴风澜的棱角愈发成熟,也更加倨傲,站在人群是最显眼的存在,路过的人纷纷打量着这里。
“其实一直听说潭拓寺很灵,也听说北京的雪很漂亮,可惜每次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雪,雾江也下不了,我们就去潭拓寺看一看吧。”林景纯看向他,她被朴风澜养得很好,身上没有了那种忧郁的气质,眼睛仿佛像灵动的小鹿,清凌凌的,“你信佛吗?”
朴风澜摇摇头,笑道:“我只信你。”
*
潭拓寺日日香火鼎沸腾,今日也不例外。
青石阶梯上站满了香客,漫天烟雾缭绕。
这几天北京下过雨,积雨过后,天开始澄明放晴。
林景纯和朴风澜十指相扣,从里面烧了香,又到外面的祈福树下,树上挂满了红布条,四周都是立香的味道,布条上写满了世人的祷告。
林景纯买了两个平安结,都是带有风铃的,风一吹就响动,铃声晃满整个院子。
“给你也写一个吧。”
林景纯递给朴风澜一个。
说实话,她觉得朴风澜应该是不信的,他生来就万众瞩目,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求,又会有什么愿望呢。
朴风澜没说什么,接过,又去拿了笔。
林景纯在一边思忖要写什么好,不过一瞬她便想好,在上面奋笔疾书,“只愿朴风澜永远快乐、永远健康,永远幸福。”
要说她人生中最感谢谁,那一定是朴风澜。
她最感激他,也最亏欠他。
写好之后,林景纯朝朴风澜那边看去,“你写的什么?”
只一眼,她便清楚地看见他写的什么,他的愿望跟她一样,都希望对方幸福安康。
朴风澜敏锐地藏起来,“被看见就不灵了。”
林景纯看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谁说不信,我说了你信我就信。”
林景纯还是笑,走到另一边准备把平安结挂起来,风拂过她的脸庞,看起来清透又美好,“只要我的不被看见就好。”
朴风澜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一丝宠溺的味道:“林景纯,笨死了。”
两条平安结都被挂了上去,一阵风吹过,铃响,从此愿望开始显现。
*
“景纯,你是不是生日要到了啊?”
这天上课的时候,岑真凑过来说道。
“好像是在后天。”林景纯回道。
“哇塞,那你18了,成年礼,你家里会不会给你办啊?”
林景纯其实不怎么过生日,长大以后也不吃蛋糕,最多早上的时候赵湘会让她吃两个蛋,中午再做一大桌子菜,“应该不会的,这个没什么重要的。”
岑真有些失望,“啊,我还想来参加呢,没想到你家里人都不给你过,不过没关系哒,我已经给你买了礼物了。”
林景纯有点惊讶,也有点感动,“不用准备礼物,到时候你来我家吃饭就好了。”
“我我我,怎么不邀请我呢?”
后排的文纬耳朵灵似狗,听到这个字眼立马来了劲,嚷嚷着也要去。
岑真白了他一眼,“人家跟你熟吗你就去,你还是哪凉快上哪待着去吧!”
文纬不乐意了,“不跟我熟,就跟你熟呗,你连人家朴风澜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
“对对对,你也只能跟人家一根脚指头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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