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风澜临时要参加比赛,已经请假差不多一个星期了,连林景纯的生日都来不了,说起来挺可惜的。
林景纯被他俩吵得有些头大,无奈笑道劝架,索性当个和事佬,“你们不要吵架了,你们都去我家吧。”
第二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林景纯又是一个人走。
朴风澜离开的时候让她打车回去,但林景纯想着应该没什么事了,这些日子走的地方都挺亮堂的,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样想着,她也放心大胆地走了,冬天很冷,风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割人,林景纯裹紧棉衣,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处,她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的。
女的穿了包臀裙,好像还是光腿,烫了一个大波浪,踩着一双长筒高跟鞋,被男的半搂着,听不清在说什么。男的像喝了酒,手一直往女的裙子里面伸。
林景纯当即暗叫不妙,觉得是女生被骚扰了,她自己害怕得手都在抖。
上去帮?还是跑?
她心砰砰跳,看见女生开始反抗了,她立马跑到马路的另一边。
林景纯掏出手机,天气太冷的原因,手机已经关机了。
她慌张得不行,那天晚上的遭遇如跗骨之蛆,让她有了阴影。
“对不起,我也帮不了你……”
林景纯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她不敢跟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峙。
女生还在反抗,一直在逃离,林景纯看了眼,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立即跑了过去,大喊道:“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收敛一点!”
男人听见一道声音,转过头来,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你多管什么闲事?滚远点去!”
林景纯见他不怕,对着另一旁的女生说道:“你快跑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语调都发着颤音,手也在不停地抖。
女生没什么动作,但是这个举动把男人惹怒了,他浑身酒气,骂道:“臭不要脸的,我看你真他妈是欠揍啊!”
说完扬起手就要打她。
林景纯避无可避,正闭上眼,发现他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
“警察已经来了,嫖.娼还是涉嫌打人,你自己去跟警察解释吧。”
一道声音冲破一切,在黑暗里干净带着隐隐怒气。
林景纯抬头看,看见了一张朝思暮想的侧脸。这一刻,她一直跳动不安的心好像得到了平静。
男人被桎梏住,动弹不了,气急败坏,“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不一会儿警车来了,把他们几个人带去做了笔录,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林景纯没想到闹了个乌龙,她叹了口气,一团白气散出。
朴风澜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怎么还叹气了,见到我不高兴?”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松木香,混杂在浓浓的冬夜里,钻进鼻息。
“没,就是觉得自己挺笨的,这都分辨不出,还傻傻的去当好人。”
朴风澜把她身体板正,正色道:“是吗?可我要表扬你。”
“啊?”林景纯呆呆地看着他,没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首先,你克服心里的恐惧,迈出了第一步,能够不顾自己去帮助别人。”朴风澜继续说道:“其次,你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我要奖励你。”
林景纯心口一暖,在他面前,自己就好像那种小朋友,“这还有奖励啊。”
“当然。”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了辆车,对她示意,“上车。”
窗外的景色一晃而过,林景纯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他手握着自己的,帮她取暖。车里开了空调,气温在上升。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下,朴风澜打开车门,“到了。”
林景纯跟着下去,一抬头,看见了此生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岸,沙滩上摆了很多鲜花和气球,围成了一个爱心岛屿,海对过来的地方,有篝火再燃烧,热烈滚烫。林景纯抬头看,恰好烟花从海岸线升起,不断绽放,绚烂的烟花倒映在林景纯眼睛里,她在看烟花,他在看她。
烟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林景纯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鲜花岛屿中间有个特别漂亮的盒子,被四周的灯光照耀着,闪闪发光。
她疑惑地看向朴风澜,眼里有着震惊和惊喜,朴风澜拍拍她的背,露出一丝笑,“过去看看。”
林景纯走过去,打开盒子是一套很精美的芭蕾舞服,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外国牌子,限定的,只在网上见过,没想到朴风澜居然给她买了。
一瞬间,林景纯感觉心里热意在充斥,眼睛也热热的。
中间的篝火宛如朴风澜一般,明亮炽热,给她永远是热烈的感情。
朴风澜站在她身边,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交织,他对林景纯说道:“马上你就要穿上它站在舞台上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林景纯的眼泪瞬间掉下来。
三年,还是四年……
她再也没有站在舞台上过。
是朴风澜给了她希望。
谁不想靠近光呢。
林景纯哭着笑了,“朴风澜,谢谢你,真的。”
火光中朴风澜的眼睛映得灼热,整张脸明暗交接,他伸手,擦了擦林景纯的眼泪,语气又懒又痞,“不哭哭什么,傻瓜我又不走。”
说完他把林景纯拥入怀抱。
林景纯还是在哭,不过渐渐被朴风澜抚平情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对着朴风澜说道:“听说一个男生真正喜欢一个女生是会珍视地吻她额头的,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好像都没有吻过我额头。”
朴风澜被林景纯这么没头脑的话忽地逗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么迷信啊?”
“不是迷信。”
哭过之后,林景纯声音蒙蒙的。
“不是迷信那是什么。”
“……”
林景纯没说话了。
朴风澜以为她生气了,又笑,对她说道:“快看天上,有飞机。”
林景纯闻声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雪白的东西飘落下来。
她正要问是什么,朴风澜把她拥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很轻 。
“你……”
话还没说完,白色的东西继续落下来,一点一点。
林景纯伸手接过,白白的冰晶落在手心,很冰,顷刻之间化成了水。
看着这个奇妙的反应,林景纯才意识到这是雪。
雾江……
下雪了??!
随即雪下得越来越多,从墨黑色的天幕落下,一朵一朵雪花飘至她的脸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她惊喜地对着朴风澜大喊,“朴风澜,居然下雪了,这可是春天啊,太神奇了!”
朴风澜看着她一会哭一会笑的,要被她可爱死了,回应她,“你喜欢看雪,老天爷就给你下了一场,你真幸运啊林景纯,我都没有这个好运,看来你今年要注定幸福了。”
林景纯知道朴风澜说的是好话,还是忍不住惊喜,她真的太喜欢雪了,南方人对海和雪都有一种执念,而她现在都看见了。
细小的雪花飘逝在她的发间和眼睫,化成了无声的呜咽。
朴风澜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一个蛋糕,是兔子形状的,他说道:“生日快乐,林景纯。”
林景纯心里的触动已经无以言语,她刚要开口,朴风澜比了个嘘,“不要说那两个字。”
林景纯点点头,莞尔接过蛋糕。
两个人坐在之前吃鳗鱼饭的地方切蛋糕。
朴风澜为她点燃蜡烛,海风和海鸥为林景纯伴奏,林景纯坐在风里面,安静许了愿。
接着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朴风澜帮她拔蜡烛,若无其事道:“许了什么愿?”
然后他又后知后觉道:“不用说了,反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林景纯说好。
两个人一起吃了蛋糕。
十八岁的成人礼,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他们彼此自己。
他们之间的悸动,只有风知道。
吃完蛋糕,朴风澜又响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花盆。
林景纯看清,上面种了一株铃兰。她好奇道:“你是哆啦A梦吗,可以掏出这么多东西。”
“嗯,还想要什么就给男朋友说。”
朴风澜把花盆放在桌子上。
林景纯摇摇头,“有你就够了。”
朴风澜看她一眼,“怎么跟我一样。”
林景纯心情很好,在座位上摇呀摇,“是吗,那还挺巧。”
朴风澜把花重新弄了下,“等它开花的时候你差不多就手术成功了。”
林景纯心里淌过一阵暖流,“真的吗?”
“嗯,到时候我再把它送给你。”
林景纯盯着铃兰看,很漂亮的一株,根茎嫩绿,含苞待放,开花之后绝对是上品。
一看就是朴风澜用心挑的。
她拨弄了一下叶子,满心期待,“那我就等着它开花的那一天。”
*
林景纯回了家,已经是深夜。家里灯已经关了,林伟也没打电话,应该赵湘今晚没回来,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林景纯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刚准备开灯,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她的床上。
林景纯差点叫出来。
“这么晚,去哪里了?”
是赵湘的声音。
林景纯倒吸一口冷气,“妈妈,你怎么没开灯?”
“再问你一遍,你去哪里了?”赵湘的声音很平静,但在黑夜里却特别压迫感。
林景纯把灯开了,才重新组织语言,“我同学说我明天过生日了,给我买了蛋糕,所以我才这么晚回来,我跟爸爸说了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赵湘面前,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这一看,让她心脏瞬间停止了。
第28章 28
赵湘面前有一个桌子, 而桌子上面摆着许多她去北京医院的报告单。她担心赵湘会被发现,准备找个时间放在朴风澜那里,还专门锁在柜子里面, 没想到被赵湘发现了。
“这是什么?”
赵湘指着那一堆报告单问道。
林景纯心跳如擂, 不知道怎么解释, 当她还在想的时候,赵湘再度开口,“所以你之前周末瞒着我跟同学去图书馆学习其实是去北京?”
“……”
林景纯不停搅动着手指, “不是的,我……”
赵湘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没想到你也会骗我了,居然瞒我这么久。”
证据摆在面前, 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你说, 你是不是学坏了,傍上什么男人了?”赵湘突然这么说。
林景纯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
“没有那你哪来这么多钱去治病,这个医药费可不少!你就是学坏了, 是不是?!!!”
赵湘站起来,走近林景纯,“我都说了,你这个腿已经治不了了, 你为什么总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马上就要高考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最重要?!!我看你已经误入歧途,无可救药了!”
林景纯一下瘫软在地, 她从小循规蹈矩,没见过赵湘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赵湘看着她, 跟看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
接着她又走到床上,坐下,“我花了这么多钱养你,送你去学舞蹈,你因为自己的原因跳不了舞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怪你,你还在挣扎什么?”
“是我朋友,是我朋友有关系,所以才可以有机会去。”林景纯垂着头出声。
“这个时候还在撒谎!”赵湘立刻出声打断她,“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说完赵湘当真她的面把报告单一张一张撕掉,林景纯空洞地看着,明明是生日前一天,该被祝福期待的日子,她却这么绝望。
撕完后,赵湘又说:“由于工作需要,我要调到美国去,你也跟我我去美国的大学,我已经帮你办理退学手续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景纯彻底愣住。
“我不想去,你不是叫我要高考吗?”林景纯唯一一次反驳了。
“你这个样子,还参加什么高考,我怕你还没考试就被人骗跑了。”赵湘再次提这件事,“光是去北京的车费来回就几千,更何况治疗的费用,这个钱从哪来,谁给的,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再不好好管教你,不知道以后你还会干出什么事。”
林景纯再次说:“我不去。”
“这个家你说了不算。”
“那爸爸呢?”
“我已经跟他离婚了。”
林景纯没想到变故这么多,一夜之间,好像已经物是人非。
“为什么?”她问。
“你爸爸这么不上进,跟不上我的脚步。”赵湘说道:“景纯,你要清楚,不管是男是女,另一半都需要给予自己同等价值,如果没有,就只有被淘汰。”
“你和他这么久的感情,就轻而易举就放弃了吗?”
林景纯忽然觉得眼前的赵湘好陌生,好像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一样,或许她也从来都不了解。她一直听从安排,匍匐于地,没有抬起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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