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盏据说值千金的七彩琉璃灯竟被搬了出来,它同能提在手中的那盏琉璃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十分庞大,光是坠在周身的珠子便折射出夺目光华,流光溢彩,五光十色,见到实物的人都不由地深吸一口气,不舍得移开视线。
“我说的没错吧。”齐无双也被其镇住,腰杆子更是挺直。
那主持官见众人目不转睛的模样,不由一笑,“看来咱家的镇店之宝,确实名不虚传,只是这也是最后一次展出七彩琉璃灯,因为有位公子为博夫人一笑,一掷千金买下了此宝,今日之后,七彩琉璃灯便不再属于东宝阁。”
此言一出,围着的人群纷纷惊呼出声:“一掷千金,天哪,这也太大手笔了吧,是哪家公子?”
“是哪几位皇商?”
“这可是京城,他们如此大手笔,就不怕惹来非议?”
“那是王公贵族?”
“或许是,听说有位王爷善于经商敛财,难不成是那位王爷?”
底下人猜测不停,齐无双也被狠狠震惊了,那可是千金,万两啊,她是三品官之女,身边不乏名流世家,可从未听说过哪家公子小姐手里能有万两的,会是哪家公子呢?
她不由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天上忽然绽开一朵朵焰火,耀眼而夺目,这是只有重大节日才能见到的焰火,所有人都被这一刹那的美丽迷住了心神,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伴随着焰火,狩元帝伸手牵起葳蕤,一步步踏上高台。
“皇上……”葳蕤本也以为是节日焰火,在一旁欣赏这美丽的瞬间,直到被狩元帝牵着上台,忽然意识到什么,震惊地看向他。
焰火短暂,可狩元帝却让这一瞬成了永恒,美轮美奂的焰火夜与琉璃灯,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
狩元帝将葳蕤带到琉璃灯前,光芒将两人笼罩:“喜欢吗?”
葳蕤几乎说不出话:“这、这是皇上您买的?”
狩元帝笑了笑:“原本就是打算送你这盏灯的,却没想到你看上了另一盏,还好两盏都有了,不知道你可喜欢?”
葳蕤重重点头:“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两盏灯都凝结了他的心意,葳蕤已经喜欢到没有办法更喜欢。
“姐姐你看,他们怎么跑到台上去了?”齐珍珠摇了摇姐姐的手。
齐无双这才看到这对夫妻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高台上,甚至还离那盏七彩琉璃灯这么近,似乎想去触碰,顿时忍不住叫出了声:“你们作什么,这不是你们能随便碰的!”
然而狩元帝手没停,顺便还抓着葳蕤的手,前去触摸如梦似幻的琉璃灯,就在不少人都看过来的时候,那主持官礼貌笑笑:“这两位便是七彩琉璃灯的卖主,他们自然能随便碰。”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往前涌来,想见一见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公子,而地下的齐无双则是彻底傻眼了,怎么可能,那对夫妻竟是一掷千金的买主,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穿金戴银,一点都不像王公贵族。
见台下声势似要控制不住,狩元帝与葳蕤连忙撤了,见台上人消失,灯也被撤走,台下人终于平静下来。
不见了皇帝的身影,王瑞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天爷呀,皇上真是太吓人了。”
“皇上?”齐阶与齐无双异口同声。
王瑞想起方才齐无双那些话,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是啊,谁能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皇上,方才我一直想说,却没机会……”
齐无双脑中轰隆一声,牙齿开始打颤,她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恨不能一下子晕过去,她声线颤抖:“那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是?”
“生得如此不凡,自然是明昭仪。”
皇上,坐拥天下,万人之上,明昭仪,在京城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呐,她方才做了些什么,这一定都不是真的吧!
齐无双脸色惨白朝自己哥哥看去,若是让父亲知道了这回事,她肯定要受重罚。
然而齐阶的脸色没比她好多少,方才能同皇上同台竞技,那是多么荣耀的事!只是他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而且他妹妹还胡言乱语……
想到这里,齐阶的心又是一抽紧,他蓦地看向自己妹妹,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第58章 第五十八谋 段婕妤
满城灯市荡春烟, 宝月沉沉隔海天。
在宫外的这一晚仿佛去了身上所有枷锁,两人没有身份相隔,在城中肆意游玩, 这轻松的氛围直到第二日清晨依旧萦绕在葳蕤身旁,直到青黛问起:“娘娘,马上就是万寿节了, 不知皇上的生辰礼您可有想法?”
这一问让葳蕤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僵了, 别说生辰礼了,昨夜出去一趟竟又多了个琉璃灯的回礼!
青黛悠悠道:“上一年贵妃送了皇上一幅亲手作的诗画,德妃送了一座珊瑚景, 几位贵嫔有送玉雕的,也有江山绣, 最近文答应宫里似乎常常传出古琴声, 秦才人与关美人早有消息透露要合舞一曲……”
“合舞一曲,”葳蕤点头, “这倒是很有心意。”
“娘娘,时辰不早了, 该去宁寿宫请安了。”吉燕替葳蕤挽好妆发提醒。
葳蕤这才从沉思中抽身:“先去给太后请安吧。”
今日是后妃们难得的齐聚一堂, 各个都打扮地花枝招展, 就盼着能在宁寿宫见到皇上。
不过近日同半月前有所不同,贵妃称了病没来,倒是坐完了小月子的段婕妤扑着粉面到了宁寿宫。
德妃关心了一句:“段妹妹身子可好?”
段婕妤嘴角扯了扯:“谢德妃娘娘关心,嫔妾已大好。”
她嘴上虽有礼,但面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冷淡, 从前她总是跟在德妃身后,如今一对比就越发明显。
“那便好。”德妃不自在地垂下眼,她对段婕妤说不上喜欢, 但也不算不喜欢,难免有些疏漏,如今段婕妤失去了一个孩子,摆出这副面色,她作为母亲也能理解,只是希望她不要太沉浸其中,人嘛,总要向前看。
宫里的人都知道段婕妤失去孩子一事中还有明昭仪的掺和,如今明昭仪反倒后来居上,不少人都想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但没想到段婕妤只淡淡扫过明昭仪一眼,似乎此事真与明昭仪一点关系都没有,顿时有些失望。
聪明人都知道把东西都憋在肚子里,可就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觑着两人的神色,笑吟吟开口:“段婕妤这一个多月都在永和宫休养,恐怕还没有见过明昭仪吧,如今明昭仪在皇上面前颇有脸面,昨晚我宫里的太监还瞧见一座比人还要高的琉璃灯送进华清宫,他禀了我才想起来,原来昨日是花灯节,只可惜我们宫中都是空落落的,不像明昭仪……”
葳蕤本不欲招摇出宫之事,没成想琉璃灯被瞧见了,她瞧了那位妃嫔一眼:“一座琉璃灯罢了,想必皇上从前对各位姐妹也是悉心呵护,看不上我那一盏灯。”
位分高的几位面色不改,她们宫里确实不缺好东西,自然不会去眼红一盏灯,而说话的同那几个小主不由低了头,她们从进宫到现在,别说这么贵重的灯,皇上连瞧都没多瞧过她们一眼。
段婕妤却一笑:“明昭仪此言差矣,花灯节虽不是宫中节日,皇上却将昭仪放在心上,特意送了一盏如此名贵的琉璃灯,可见昭仪确实讨皇上喜欢,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的好。”
如若是位分低的小主,免不了要恭维一句“婕妤说的是,”然葳蕤位分已高于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葳蕤虽也唏嘘她落了胎,但很难说她不是自作自受,眼前虽看起来比从前和缓许多,但表面不可尽信,她若是能全然放下对她的偏见,那边不是从前认识的那个段婕妤了。
她的不回应终究是让段婕妤脸色变了变,万幸太后驾到,将这一茬揭了过去:“今日你们来的倒挺早。”
贵妃不在,挨着她的成了齐贵嫔,嗔道:“娘娘说笑了,我这不是想您了嘛。”
太后笑着,在她的搀扶下坐到主位:“你这张嘴啊,是惯会说话的。”
太后坐下后,殿内原本隐隐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消散了不少,不管是位高还是位低的,一个个都乖巧起来,一群满是心眼子的后妃卖乖起来,饶是太后都招架不住,笑意没停下来过,不过一炷香,太后就累了似的挥挥手:“行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有心了,回去吧。”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静了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屁股就是粘着座位站不起来,还有的探头往殿外看,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宫里的女人,能期盼的也就是皇上恩宠。
齐贵嫔还想说话,太后了若指掌地道:“皇帝今早叫人来说了,待下了朝,再来陪哀家用午膳。”
听了这话,那些个藏不住事的脸上都浮起一层失望,齐贵嫔顿了顿,立马道:“娘娘,您一会是不是还要诵经念佛,我陪着您一起,祖母总是教导我,要对神佛有敬畏之心,我还想向您取取经呢。”
太后抿着唇笑笑,那些有心思的小主顿时一个个站了出来:“娘娘,我也是,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行啦,”太后站起身,“你们的心意哀家都知道,不过诵佛这事心要静,你们还需沉淀沉淀,丽蓉,送客。”
宁寿宫的掌事嬷嬷恭敬道:“是。”
待太后不见了身影,她亲自送了德妃出门:“娘娘慢走。”接着又朝齐贵嫔和常贵嫔点了点头。
“哼。”齐贵嫔翻了个白眼,甩袖走了,常贵嫔瞧着她的背影,对嬷嬷笑了笑:“蓉嬷嬷留步。”
高位妃嫔都走了,低位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接二连三地告退,葳蕤走在中间,一转头,发现不知何时,段婕妤竟站在了她身边。
“一个多月不见,昭仪容色是越发惊人了。”段婕妤说着夸人的话,脸上却没多少情绪。
葳蕤不耐同她说这些废话:“不知婕妤有何贵干。”
段婕妤捏紧了手:“你那日害得我失去孩子,竟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葳蕤神色冷漠:“当真是我害的吗,难不成你觉得皇上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若真的是我做的,那我如今会在昭狱,而不是在这里。”
段婕妤眼中愤怒一闪而过:“皇上自然不是那等人,但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算了,今日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从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你也知道,现在满宫都在看我们俩的笑话,我从前欺侮过你,你也害得我没了孩子,就当两相抵过,往后我们即便不能成朋友,也不必成仇敌,你争我斗,到最后两败俱伤,平白让别人成了黄雀,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段婕妤能说出这番话,着实让葳蕤吃了一惊,但仔细想想,她如今已是昭仪,又有圣宠,梅丽仪之事闹得不小,段婕妤会示弱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爽快道:“你若是不计较,我自然也不会再提。”
达成一致后,葳蕤先行离去。
芷兰瞧着明昭仪毫无悔改的模样不忿:“娘娘,您瞧她那嚣张的模样,真就这么算了?”
段婕妤闭了闭眼:“算了?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现在任她猖狂去吧,如今要对付的,另有他人。”
这边葳蕤走出几百步,身边的青黛忍不住开口:“娘娘,段婕妤那番说辞真的可信吗?”
葳蕤步履悠悠:“信她?还不如信我是佛祖。”
青黛险些一口气呛死,惊恐道:“娘娘这可不能胡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葳蕤哧了声:“她既然如此说,那我们就如此应下,她说的倒也有道理,如今宫里都看着想要我同她斗起来,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如她们的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您就不怕段婕妤重新得宠,再越过您去吗?”
葳蕤默了默,这倒还真有可能,既然如此,她敲了敲青黛的脑袋:“皇上的生辰礼,我想到了,先回去吧,在争宠这件事上,我可不会输给她。”
葳蕤是从早上青黛那段话中得到的灵感,她在教坊司多年,琴棋书画也算有点东西,但真要同那些大家比,还是有些距离,倒是舞艺十分不凡,刚进教坊司时,有个嬷嬷见她身段柔软,还生过让她当舞姬的主意,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但舞技一事,当年她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她一开始学的是正统宫舞,以整齐划一,阵势宏大为重,后又学了些娇媚柔婉的舞,但葳蕤自己最喜欢的其实是剑舞,只可惜嬷嬷只舞过一回,没有教过。
如若要私底下献舞,第二种其实就可以,但是葳蕤自己又觉得没有新意,那些个恍若没有骨头的舞蹈,献媚太过,皇上肯定不止看过两三回,思来想去,还是新学一支舞蹈为好。
如此想着,葳蕤停了脚步:“先不回宫了,咱们去趟藏书楼吧。”
第五十九章 藏书阁
藏书阁地处僻静, 说是藏书阁,但其实称之为楼更为贴切,高高建起三层, 以塔为型,去的人并不多。
葳蕤也是第一回 亲身到此,门口那小太监犹疑地看着她, 青黛一眼横过去:“见了昭仪娘娘还不行礼?”
那太监这才恍然大悟, 赶忙跪下:“是奴才眼拙,还请昭仪娘娘不要怪罪。”
“你没见过我,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起来吧。”
那太监哆哆嗦嗦站起来:“娘娘请进,藏书阁藏宫中万书, 种类繁多, 娘娘可要奴才介绍?”
摆在最外边的便是前不久狩元帝教她的四书五经,葳蕤随意翻了翻, 这几本还带着新书独有的墨香,想必是原来那几本送到她宫里去, 藏书阁又添了几本新的。
葳蕤原本想让小太监带着参观一下, 但是想到自己要送出的惊喜, 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挥退了他:“不用了,我自己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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