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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想让你一味地去原谅，那些害死景吾的人都该用一生去背负枷锁去赎罪。你不该弄脏自己的手，为了这些人担起人命。”
这番发自肺腑的劝说并不是话术套路。桃季侑梨看到了景吾的遭遇却无能为力，至少希望秋生可以拥有一个光明未来。
乌云散开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秋生没有在说什么，颤抖着手臂放下匕首。少年留着齐肩的妹妹头，两边的长发凌乱的黏在脸夹上。他压抑着声音抽泣，从眼眶滚出的泪珠子把脸上的粉底冲淡，露出本该在左边的两颗红痣。
月光轮转，逐渐照到那圈法阵。
这种法阵的画法桃季侑梨在高专的书库见到过，是一种用活体交换魂魄的诅咒术法。恐怕，泉明寺秋生是想以这两个人的肉身做引，以此换来景吾的残留的魂魄。
借着月光，法阵周围泛起暗红色的薄雾。泉明寺秋生见状竟压抑不住亢奋“咯咯”笑地出了声。他扬起藏在两鬓长发下的脸，扭曲成一副诡异的样子，痴痴地说：
“我不会伤害你的同伴，法阵成型后我会放了他。你放心，只有这两个人，他们的死会换来景吾。”
月亮的出现意味着诅咒术就要成型了，只见那法阵冒出暗红色光，雾气也越来越浓。稠雾里夹杂着铁锈的味道，桃季侑梨捂住口鼻忍着咳嗽。
“天亮以后，眼泉寺会发现邪阵和两具尸体。媒体的大肆报道会让泉明寺家身败名裂，伤害景吾的人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你看这不就是一石二鸟的好办法吗？”
泉明寺秋生颤抖的声音，语气激昂。他挟制着昏迷的太宰治往后退，将匕首的刀尖抵在太宰治的喉结处威胁地对着桃季侑梨说：
“你不许破坏法阵，否则我就抹了他的脖子。现在是穷途末路，我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
桃季侑梨正愁如何决断，踌躇的眼神不断在太宰治和被浓雾包裹的两人中徘徊。
人命被当作砝码放在天平两端时，做出判断的人必然会存在私心。如同电车难题一般的选择抛向桃季侑梨。她是明白的，内心的天平早已偏向太宰治。
但生命与生命之间真的可以划等号吗？桃季侑梨扪心自问。冒出的冷汗浸湿了前额还有后背。千钧一发之际，昏倒在泉明寺秋生怀中的太宰治清醒过来，沙哑着嗓子说：
“小桃季，听他的。”
“我的理想是和美少女殉情，可不是被男高中生抹脖子。小桃季相信我的判断。”
罢了还将抵在喉结的刀尖推远了些，故作一副还不想死在这里的样子。
桃季侑梨还想说什么但没有问出口，一来，她相信太宰治作为前辈的判断。二来，她明白自己根本无法违背太宰治的命令。
只好卸下刀具扔到远处，双手高举假意示弱。当然那把特级咒具依旧傍身，它藏在浴衣下的右腿上方，用皮革固定着，十分隐蔽。
任由其发挥的诅咒术生效了，只听见被吊起的两个人不断挣扎和发出哀嚎。剧烈的抖动震掉许多落叶和枯枝，绳子紧绷的声音和惨叫混在一起，接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铁锈味加重了。
桃季侑梨不忍往过看，错开眼神，面露不忍。
气氛变得死沉沉，短暂的平静后，浓雾中突现一团黑影。置换条件达成，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招致而来。那不是景吾，是一只准一级咒灵。
第28章
眼见从红雾中生出的咒灵正在活动四肢,将可怖的爪牙伸向太宰治和泉明寺秋生。如此迅速的攻击，并没有给桃季侑梨任何应对的机会。
她只能边捡回武器边大喊道：“离开那边！”
话音刚落，那满身肉瘤的咒灵便将一掌拍了过去,重击捶打在地面上扬起轻飘飘的灰尘。只见太宰治反客为主，环住泉明寺秋生的肩膀,一个利落地滚身,躲开咒灵的攻击。
捡回刀具的桃季侑梨掩护二人闪躲, 少女的攻击虽果断有力, 但普通的刀具并不能重挫准一级咒灵。
“没有受伤吧，太宰前辈。”桃季侑梨单手撑地做了一个后空翻, 重新回到太宰治的身边。
“咳咳，这就是咒灵吗？小桃季之前面对的敌人真是相当丑陋呢。”太宰治保持半蹲, 一脸嫌弃地说。
诅咒术带来的浓雾源头不明，但肯定的是这场诡谲的阵法也给雾气带来了稀薄的咒力。这才使得没有咒力的普通眼睛也能看见咒灵的存在。
眼前这一切都不在泉明寺秋生的意料之中。他紧绷的情绪就像在山崖边来回拉扯,颤颤微微地问道：“这个怪物是什么？景吾呢！一定是那两个人的血太脏了,换我的,我自己来。”
说罢,也不在意快要进嘴的泥土，抹了一把脸,踉跄着起身就要往阵法那去。刚走几步就又摔倒在地上，原来刚刚的躲避攻击时崴到了脚。
桃季侑梨本想上前扶一把,但咒灵可没有怜悯之心，继续挥舞着爪牙。无奈之下她只能尽量把那庞然大物往别处引，好让攻击无法侵扰泉明寺秋生和太宰治。
泉明寺秋生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露出挫败又不敢相信的眼神。吞咽快要冒出来的苦水，牙切齿地一拳捶在了地上。接着，竟呜咽着哭声双手撑地,爬也要爬到那边去。
“啧啧啧，换谁的血都没用哦。这法阵被人动过手脚，那边趴着的妹妹头少年，你被骗了。”
粘腻又轻佻的调侃平白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仰头望去，居然有一人保持着漫步的姿势站着半空中。单手还抱着一位粉头发的健气男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地面。
“嗯嗯，了不起的场面呢。悠仁，那个就是我的侄女哦，是不是超级可爱~”
“就是青春期的小姑娘可叛逆了。抛弃叔叔奔向野男人的坏小孩就会被这样惩罚哦，悠仁可不能学她。”
那人是五条悟，还是那身常见的打扮。全部向上梳起的白发，黑眼罩，黑色高专教师制服。他伸手指着桃季侑梨，语气夸张地说。
这位虎杖同学，却不像他的老师那般淡定。少年一身睡衣打扮，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牙膏泡沫，脚下的拖鞋还掉了一只。
虎杖悠仁丢掉的那只拖鞋顺着引力向下落，非常巧合地就要砸在太宰治的头顶。就在争分夺秒之际，桃季侑梨用尽全力击退咒灵，腾出空后一刀挥砍了过去。无辜被牵连的深蓝色拖鞋，被拦腰的一刀切开为二。
虎杖悠仁察觉到战况的激烈，甚至还有伤员：“五条老师，我们不用下去帮忙吗？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五条悟只是不爽地“啧”了一下，心想：他那傻侄女就连这点委屈也不肯让那野男人受。也没回答虎杖悠仁的问题，直径带着他落到地面上。
地面的状况如下：泉明寺秋生受了刺激，呛了一口血昏过去了。太宰治蹲在那半只拖鞋边思考怎么报复回去。而桃季侑梨一身粉白浴衣也在战斗中被刮的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扎在一起，脸上还有血渍和泥土，总之十分狼狈。
“悟就是幼稚鬼！还不来帮忙！”桃季侑梨抱怨地喊道，连一个眼神也没往过瞧。那散发恶臭的咒灵又不会停止攻击，应接不暇的招式都被少女用刀身抵挡过去。
“唉——”五条悟佯装失落，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叛逆期的孩子一点也不可爱。如果能撒撒娇，再说点好听的就好了。比方说：呜呜呜，拜托悟了。没有悟我的生命就黯淡无光。这类的请求。”
一旁的虎杖悠仁不明觉厉。蹲在树下的太宰治也投来鄙夷地目光。心想：这可真是棋逢对手，比我还爱演。
“你的学生还在旁边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啊！”桃季侑梨刚吐槽完就被猛攻震地手腕一抖差点将武器扔在地上。
最终，这把普通金属打造的刀具撑不住了。它很好的完成了使命，即使折断刀身，也坚持保护自己的主人。桃季侑梨略显无奈地看向五条悟，将那只剩半截的刀收回刀鞘。
“拜托你了，悟。结束这一切吧。”
说完，桃季侑梨拉起泉明寺秋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将他带到太宰治所在的树下一并护在身后。她是知道的，生怕五条悟那强大的咒力攻击波及到二人。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得逞后的五条悟终于想起自己人民教师的身份，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提醒他注意听讲。
“悠仁，看好了。所谓术式就是电源和电器的关系，将咒力注入到招式上的运用就是术式。”
“术式顺转·苍”
这一击下去，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庞大的咒灵瞬间被轰的渣都没剩下，就连咒灵身后的山路也留下一道长长的大坑。
“ nice ，五条の超强的教学。”
“怎么样悠仁同学！是不是大彻大悟了！”
五条悟比起一个大拇指兴奋地说，肉眼可见的飘飘然。
“ ohhhh ，不愧是五条老师，好强！”粉头发的少年亮着星星眼，就像小男孩看见超级英雄一样。
看来这位桃季侑梨未曾谋面的虎杖悠仁是个和五条悟很合得来的天然捧哏。
危机解决了，桃季侑梨总于松了一口气。她拍拍身上的灰，首先问太宰治：
“太宰前辈，我们需要联系警察和侦探社吗？”
“还有泉明寺秋生的情况，我认为需要马上就医。”
她边说边看向倒地不起的秋生，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忍。桃季侑梨是知道的，做错了事总要承担后果，这无可厚非。她担心的是，醒来的秋生该用怎样的心态继续面对今后的生活呢？
“啊，小桃季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社里了。”
“你往后看谷崎君和与谢野医生都在哦~”
太宰治这一番靠谱发言令桃季侑梨无比安心。
她回头看，果然在一个小土坡上发现了与谢野晶子和谷崎润一郎。一个扛着砍刀，另一个正在往他们这里挥手。二人脚下还有两个倒下的人影。
桃季侑梨也冲着小土坡的方向打招呼，然后顿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看向太宰治，满脸兴奋地问：“躺下的两个人不会是黄毛和他的小弟吧？他们没死？”
太宰治轻咳了两声，提刻意高嗓音说：“没错！我的后辈真是聪明的孩子！作为前辈，我很欣慰。”
被绷带半包裹的手直接摸在了桃季侑梨脑袋上，又补充了几句：“那两个人死亡的景象是谷崎君的异能'细雪'造成的。他们的外伤也已经被与谢野医生'好好'治疗过了，就等警察叔叔带他们进局子。”
桃季侑梨若有所思的点头，满眼倾佩之意，不经感叹：“靠谱！原来都在前辈的计划之中啊。”
要是有尾巴，太宰治一定翘的高高，快要顶破天的那种。他笑地比五条悟还得意，甩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过去，以报拖鞋之仇。
被太宰治挑衅的五条悟哪里肯认输，他半蹲在桃季侑梨面前，惺惺作态：“小桃子是坏女孩，利用完人家就忘了。把我抛在脑后就和这个野男人一起气我。”
“悟...哪有！人家是前辈，不是野男人！你站起来好好说话。”
这种场面有点丢人，尤其还有侦探社的各位前辈在场。桃季侑梨脸颊发烫，想把五条悟给拽起来，却发现这个幼稚鬼开着“无限”根本碰不到他。
“那你说，悟天下第一好！比那什么太宰要靠谱...”
居然是在纠结这个吗？桃季侑梨扶额，有些发愁。她露出求救的眼神看向太宰治，远远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就像被大型猫碰瓷一样，尤其这猫还非常戏精。
五条悟的身高比一米九还多，这么大一只蹲在桃季侑梨腿前。眼看双臂就要环住她，太宰治竟主动上前掺和进去。
“这位小侑梨的叔叔，您已经是28岁的人民教师了，而且您的学生还在看着你。”
称呼从“小桃季”变成“小侑梨”，还重点突出28岁。太宰治明显来者不善，接着说道：
“我们还在执行任务需要马上回横滨，情况紧急。就算你是长辈，也请不要继续纠缠我的同事了好吗？”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这场幼稚的比拼竟然擦出火花越吵越勇，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桃季侑梨面无表情地拨通电话：“喂，是惠惠吗？这里需要两条玉犬，挺急的，在线等。”
....
远处的小土坡上，两人观察着那边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隐约听见什么“野男人”。
谷崎润一郎：“那是什么奇怪的修罗场吗？”
与谢野晶子：“太宰不会是撬了人家墙角吧...”
第29章
不去理会二人的幼稚争吵,桃季侑梨勉强脱身后整个人的脑袋都清静了。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根本没眼回头去看。
这一转身才发现，泉明寺秋生还孤零零的躺在树底下。桃季侑梨二话不说走过去,准备将他带去给与谢野晶子检查检查。
泉明寺秋生早没了初见面的矜贵和傲气，像一只掏空棉花的布娃娃, 一动不动爬倒在地上。少年有半张脸都和土地直接接触, 本该柔顺光亮的黑发如今还有杂草混在里面。
桃季侑梨蹲下身,替少年拂去了发间的杂物。见他沾在嘴角附近的泥沙又是一阵不忍,本想用手帕擦拭干净。这才发现战斗过后的自己，连一身整洁完好的衣物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手帕呢？
桃季侑梨暗自叹了口气, 心想：还是早点带他去看医生吧。
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泉明寺秋生的胳膊，准备背上他往与谢野晶子汇合。
泉明寺秋生到底也是男孩子, 虽没有太宰治那般高大，但男孩子的骨架总归是宽大的。远远看去, 桃季侑梨都被少年的身躯遮盖住了。
这一幕被虎杖悠仁看在眼里, 他走主动上前提出帮忙：“那个...前辈让我来吧。”
桃季侑梨本想拒绝,她看着柔柔弱弱力气可不小,巅峰时期能背起两个五条悟。所以，她没有接受虎杖悠仁的好意,反而率先道了歉，因为那只被她斩断的深蓝色拖鞋。
“那个...刚刚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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