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理的学生会分院学生会和校学生会。
院系只招院内专业,范围有限,而校系则是公开广向全校招新,范畴会更广一些。
冬绒高中念书时的性格就有些迟钝内向,母亲龚女士送她来学校之前,就特地叮嘱过她要多积极参加校内活动。
军训晚修的时候有几个学长学姐来班上热情地宣传招新,冬绒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讨要了一张报名表。
回到宿舍填表的时候,她又对挑选部门犯了难,一直拖延到报名时间快要结束,才胡乱匆忙地填上一个。
之后通过面试收到录取短信,冬绒才知道自己报的是为宣传平台专门写稿子的校编辑部。
部门平常除了跑现场写稿之外,不需要参与太多的沟通社交,学长学姐也尽职尽责地手把手教他们写稿。
每周开会、跑现场、交稿,冬绒目前呆着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于是像只解除害羞的蜗牛,慢慢探出了触角。
“没办法,”冬绒抱歉地笑了笑,“之前的那几次聚餐,是部门的学长学姐为了让新部员尽快熟络起来才组织的。”
“但是明晚的那场性质不太一样,是组织部那边举办的,几乎所有部门的人都会来。”
舍友点破:“那岂不是就是一场大型的联谊会?”
冬绒反应慢半拍:“……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了,这么多部门,每个部门又有三年级的部长和一二年级的部员,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大家坐在同一个场合吃饭,总要相互自我介绍,认识一些新朋友。”
舍友是个能量很足的社交达人,当即表示:“好羡慕你小绒,早知道当初我也应该去报学生会。”
冬绒听完后抿平了唇角,心里被说得已经有些打退堂鼓。
收到通知的时候光顾着记得聚餐吃饭了,她都忘了到时是要和一群不熟悉的学生会干事坐在一桌,到时候免不了要坐在一块相互寒暄,还得交换联系方式。
这对于性格慢热的她来说简直是道凌迟酷刑。
不过之前已经在群里回复了收到,现在再推脱有事想要请假已经来不及了。
冬绒一口气将手里的牛奶咕咚喝光,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上床睡觉。
……
第二天几乎是刚午觉睡醒,冬绒就开始兢兢业业地换衣服化妆。
她的化妆步骤都是跟着美妆视频自学的,平时习惯素面朝天,等到正式场合需要的时候,就将眉笔粉饼唇膏在脸上全走一遍过场就算完事。
好在整个宿舍除了她是小白以外,其他人都是化妆老手。
几个北方姑娘性格爽直,听说她要聚餐,二话不说就围着她要上手帮忙。
“其实你的底子很好啊,平时素颜也很好看。”
“皮肤很白,脸很小,骨架也很小,妆容只要画得干净一点就会很出彩。”
“有没有人夸你长得很像一个女星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长得好像斋藤飞鸟,都是可爱清纯挂系的。”
冬绒眨了一下因为画眼线而敏感掉眼泪的眼睛,诚实地摇了摇头。
宿舍里的几个女生因为她年纪小又是外地来的原因,总是忍不住对她更关心一点。
平时冬绒的妈妈龚女士快递寄来一些广港的茶点特产让她送给舍友,宿舍里传出的捧场称赞简直多得不像话。
就连她打视频回去汇报东西已经收到时,她们也争先恐后地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里,夸龚女士年轻得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又调皮地喊龚女士干妈,哄得龚映娜几乎快要合不拢嘴。
相比于冬绒的含蓄内敛,她们对于夸奖总是大大方方毫不吝啬。
平时五分的漂亮更是能夸张说成十分漂亮。
妆化到还差收尾部分的时候,编辑部的人给她打电话,和她约了等下的集合地点。
因为从听筒里传出的是个男生嗓音,舍友忍不住问:“你们部门的人怎么还有男生啊?”
冬绒双手合十回:“是啊,部长招新的时候说部门里都是女孩子,之后万一要搬东西或者聚餐喝酒会有点麻烦,所以得留下一个男生独苗。”
舍友破功一笑,了然:“干苦力的呗。”
她收拾打扮完毕,对着镜子擦了支水红色的唇釉,用新买的皮筋将头发扎起来,指尖顺过耳鬓碎发,拿上包紧赶慢赶地下楼。
新学年编辑部一共招了四名部员,三女一男。
面试无领导小组讨论的时候,冬绒和那个男生范温茂被分到一个组“并肩作战”过。
所以比起其他两个女生,冬绒和他的关系会更熟络一些。
几人会面之后乘地铁出发,途径睢子楼和中佳大剧场几站,抵达组织部预订好的饭馆的六楼包厢。
一整层包间开了五六张桌子,被学生会包了场。
考虑到大家都还是学生,饭馆也是挑的经济实惠那一类的东北菜,量大管饱,菜品种类也很丰盛。
编辑部的人差不多同一时间来的,来得比较早,其他部门的人都还没到,桌子位置很空。
为了更好地相互认识,新部员被安排和学长学姐分开坐,不坐在同一桌。
范温茂先坐下,其他两个女生显然不想挨着他坐,故意隔了个位置坐下。
于是冬绒只能补了那个空位,坐在范温茂的旁边。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左右,其他部门的人才陆陆续续地来。
冬绒隐约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道不明地拥挤躁动起来。
身旁部门的两个女生边拆开清洗自己的碗具边低声谈议着。
“上次你说周枕景是哪个部门的来着?”
“组织部?外联?记不清了,学生会部门好多。总之应该是话语权比较高的那几个部门。上次主席不是还说让他加把劲留部久一点,等到他大三竞选就把位置交给他。”
“那他今晚会来吗?不是说他不喜欢参加这种聚餐?”
“应该会,这次所有的人都要来。我看你今晚那么精心打扮,估计也是想看帅哥吧。”
冬绒将目光从餐桌上的冷盘慢慢移到了部门女生的脸上,发现妆容确实蛮用心的,甚至戴了假睫毛和美瞳。
他们选了靠近门边、离主桌比较远的一桌,和包厢中间热闹的寒暄氛围相比,桌上的气氛难免显有些得沉闷安静。
不过这股沉静很快就被进门的一道身影打破。
其他人都三五成群结了伴,只有那人是独身一人来的。
他微微闲散弓着背,一身寡峻的黑色,肩头还携着几片屋檐外的落雪。
那双眼睛清淡漆黑,更衬得那张脸五官轮廓锋锐,气息冷峭。
从始至终周枕景都没发出任何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但在场就是有不少人有意识地往他这头侧目,就像是先天多长了根帅哥雷达。
等到他进门之后,后面组织部的那批人才姗姗来迟,聚餐的人总算是到齐了。
和泾渭分明的编辑部氛围不一样。
组织部的那几个新部员似乎早就习惯以周枕景为首,部长不在,几个人围着他,小声征询他要坐到哪里。
组织部算是这场聚餐的东道主,即使只是一年级的部员,也不会像编辑部一样被当做背景板无人问津,大概率会挑中间的桌子坐。
冬绒只看了两眼,就毫不留恋地将目光收回,伸手接过身边范温茂给她细心倒好的饮料,礼貌地扬起笑容道谢:“谢谢,辛苦啦!”
她对周枕景会坐哪里才不关心。
冬绒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她只关心人齐了终于可以上菜开饭。
正胡思乱想间,周遭的议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些突兀地停了。
冬绒抿了一小口饮料,余光瞥见正对着她的那个座位,椅子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毫不犹豫地抽开。
她有些诧异,抬眼正好撞上一道清寂的目光。
尽管周枕景那张脸仍然还是万古不化的面无表情。
但冬绒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从那道冷致目光下,微妙觉察到了一抹克制到极点的兴味愉悦。
隐藏在那副完美皮囊下的危险气息,悄然勾动着冬绒敏锐的神经末梢。
她匆匆低头慌张地避开他的视线,没有任何缘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甚至心底滋生出一股想要回避逃跑的冲动。
然而对面的周枕景已经率先落了座。
他的声线淡而冷,直接用行动为其他部员无可商榷地敲定了回答。
“这桌比较安静,我们就坐这。”
第3章 Disguise 03
Disguise 03
#与未知号码的会话#
未知号码:坐在你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未知号码:为什么你总是对他笑?
未知号码:好碍眼……
未知号码:宝宝,为什么不看我?是觉得我的脸长得不如他好看吗?
未知号码:宝宝,你能不能看我一眼,我喜欢你喜欢到快要死掉了。
-
北方的菜普遍偏咸口,以面食为主,份量也大得惊人。
冬绒来了两三个月,还是有点吃不太习惯,动了没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起身,去布置好的饮料台上左挑右选纠结了半天,最终选了一袋甜牛奶。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是有人一直给她发信息。
冬绒刚将手机掏出来,还没看清字,远远就听到有人喊她。
她来不及看,匆匆将手机塞回兜里应声。
一路跑回座位,周围已经空了大半,组织部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范温茂告诉她,马上要轮到他们去给几个部长问候打招呼,让她赶快准备倒好饮料。
冬绒的杯子里已经空空如也,连忙去拆自己的牛奶。
拆了半天也没找到吸管,她以为是自己马虎,立马掉头回了饮料台,看是不是漏拿。
饮料台上的饮料都是瓶装袋装的,偏偏没有准备单独的吸管。
冬绒弯着腰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眼看着时间逼近,心头不免开始焦躁起来。
身旁隐约有人走近,她想也不想地脱口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吸管放在……”
冬绒抬头的同时,也看清楚了路过的人是谁,剩下的话恨不得立马咽回肚子里:“……哪里?”
周枕景单手拎着盛着酒液的玻璃杯子站在她的面前。
散落的漆黑碎发微微遮住了那双优越的眼睛,他的瞳仁很深,侧光打在那张冷感的脸上,衬得面容淡漠又矜贵。
本来北方这边的身高就旁边偏高个,他比别人还高出一截。
对于冬绒这种娇小的个子来说,光是站在那里,都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压迫。
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个组织部的人,显然是刚刚才从那边敬完了酒回来。
周枕景没说话,但他身旁的那个男生显然也听见了她的话,瞬间瞪直了眼睛:“什么吸管?你喝这个还用吸管啊,牙一咬不就开了?”
冬绒听着他夸张至极的语气,脸上微臊,小声反驳:“我比较习惯用吸管,直接咬外包装袋……不脏吗?”
她静了一瞬后让步:“或者有剪刀吗?剪刀也可以。”
“没有啊,店里都不配吸管的,你去超市看看说不定有卖,”男生摆了摆手,“别指望了嗷。”
“冬绒——”另一边的人又在喊她,“你倒好没有?马上要过去了!”
“马上就来!”
冬绒没有时间再耽搁,放弃了牛奶,决定伸手随便拿了瓶饮料。
她手上刚刚出了汗,掌心湿漉漉的,拧瓶盖都有些不住打滑。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这瓶饮料的瓶盖特别紧,拧得她整个手心都火辣辣发疼,最终也没拧开。
冬绒将手在衣角上捺了捺,倔气上来了,铆足了劲准备再试一次。
这时,从边上伸出来只修长的手,漫不经心拿了瓶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饮料。
他手腕腕骨微微使力,臂上浮出一点漂亮的青筋,轻松地拧开了瓶盖,一言不发抬手将饮料倒进了她的杯子。
冬绒没有抬头,但光凭着那片沉黑的袖口就能辨认出是谁。
她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滚烫视线,正在头顶处挥之不去。
冬绒被盯得如芒在背,眼睛也好像无处安放,只能往那片结实有力的小臂上瞥。
这次看得比上次在昏暗的多媒体厅里要更清楚许多。
周枕景手腕上系着的其实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棕色绳子。
不是皮筋,更不是她的皮筋,是冬绒看错了。
认错的内疚感和被解围的感激一齐上涌,她不好意思地从耳朵尖一路红透到了脖子根,脸上烫得像是要发烧了。
杯子里的饮料被倒满,冬绒细若蚊蚋地匆匆道了声谢,近乎落荒而逃。
……
和几位学生会部长的敬酒仪式也只不过是走个简单过场,即使是几个自诩会喝酒的男生,杯子里装的也不过是啤酒,多喝几杯也醉不了。
范温茂作为一年级干事里的唯一一个男生,主动承担了聚餐时的挡酒职责,一个人连喝了四五杯的啤酒。
冬绒和另外两个女生简单说了几句恭维的场面话,很快就从席位退出来了,甚至连手里满当当的饮料都只喝了一口。
一出包厢,就听见另外那两名女生有些不满地抱怨:“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种流程,大家好好安静吃顿饭不好吗,非要打官腔,宣扬这种没意义的酒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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