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句?”
“是那句'怕爱你的心被你看透',还是那句'怕亲手将我的真心葬送'?”
冬绒撞进那双漆黑含笑的眼睛里,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她赌气地将身子转到另一侧:“你明明就听过!”
“是啊,听了,听了很多很多遍, ”周枕景承认道, “每听一句词就在想,你究竟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太熟,我不敢胡乱猜测你的心思,但是又不禁期待能解读出你这个举动的背后隐喻。”
“你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却没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明明每天来找我聊天,却又只说是想要找我帮忙。”
“心情被你折腾得忽上忽下,完全被你牵着走。”
“你说我收到这首歌的第一个念头该是什么样的?”
冬绒听得气闷,冷笑一声:“这么说来,还怪我喽?”
“谁让你当时瞒着我的,你活该!”
“怪我,”周枕景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那你惩罚我吧。”
“罚你一个小时不准和我说话!”
“那也太严重了,”他又流露出那种让人心头发软的眼神,“我会受不了的。”
“换一个吧。”
冬绒被他哄得有点高兴,脸上却没有表露。她轻哼了一声,摩拳擦掌地捋起自己的袖口,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将脑袋伸过来。
周枕景垂下眼睫,都没有半分犹豫,想也不想地毫无防备凑上来。
冬绒屈起手指,毫不留力地在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弹了一记。
看见他吃疼地捂住脑袋低下身,她终于肆无忌惮地扬眉吐气笑了出来。
“下次不许再骗我了!”
“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
两人下车的时候,周枕景的额头还有一大片红。
冬绒解气完毕,现在盯着他的侧脸,后知后觉感到有点愧疚。
不过这也只是很短暂的一阵子,很快她就被餐厅桌面上布置的花吸引了注意力。
这次订的花比上次的还要更加大捧,冬绒环臂都快抱不下。
她笑眼弯弯地举起手机,心情很好地蹲下身拍了好几张照片。
欣赏够了,冬绒十分理智地站起身,边低头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边直言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我是不会收的。”
“怎么了?”周枕景闻言神色一动,“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冬绒直率地点头,“但是带不回去。”
“如果我带着这一捧花回到寝室,肯定得被我舍友抓着盘问一整晚。”
周枕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压低阴沉的眉宇很是不爽:“这也不准那也不行,怎么感觉像是跑出来和我偷情一样?”
“别胡说!”冬绒被他直白的话吓了一跳,白皙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我只是出来和你吃顿饭而已,少得寸进尺!”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坐下来点餐。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冬绒翻着菜单上写的配菜,一道一道默念细数着:“这道有胡萝卜你不吃,这道是鱼你也不吃,这道有姜你不吃……”
她苦恼地抚着额喃喃。
“和你出来吃饭都挑不出什么菜吃。”
周枕景给她倒饮料,展眉哼笑一声:“你还挺了解我。”
“但是说真的,挑食不好,”冬绒合上菜单,目光严肃,“你自己不都说了要好好吃饭。”
第一道菜很快上来,周枕景细致地把它挪到了冬绒方便夹菜的地方。
“那你多陪陪我吃饭。”
今天因为堵车的缘故,吃饭的时间已经被推到很迟。
冬绒已经饿坏了,低头塞了一大口肉进嘴里,咬着筷子抬头,顿着脑袋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她白皙的脸颊被撑得鼓起来,因为咀嚼动作而一动一动的,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
光是这样盯着,周枕景就已经感觉到一股饥饿感从腹部一路上窜。
他的喉咙滚了滚,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抵着唇,轻笑一声。
“你坐在我对面吃饭,我的胃口好像就会变好一些。”
“好像是有人说看我吃饭很香来着!”
冬绒停下动作,催促道:“愣着看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吃啊?”
周枕景垂下眼皮,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
这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先前冬绒还在卖力吃饭,后来吃饱了,她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监督着周枕景继续吃。
原本冬绒以为他们俩这顿饭会吃的有点尴尬,没想到聊天气氛意外地还挺融洽。
他们从星座聊到爱好,再从电影聊到喜欢听的歌手,发现彼此其实有许多共同的爱好。
和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不一样,在线下的一次次细节接触中,在每一次的视线对视里,冬绒感觉周枕景这个人从一张只能往上面填写形容词的纸片,慢慢变得更加立体了。
一直聊到餐厅都开始准备收拾餐桌打烊,他们才意犹未尽地中止了话题。
肚子吃得很饱,心里也同样升腾起一阵满足,这顿饭吃得冬绒有点晕乎乎的。
离开这家餐厅的时候,冬绒想了想,还是带上了那捧花。
越长大这样纯粹高兴的时刻就变得越少,她私心还是想让今天的彼此能有个完美的收官。
打车回到学校,夜已经深了。
晚间的气温低,又开始重新飘雪,外面只亮着冷色调的白炽路灯,已经没有什么人影。
整个校园里面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簌簌交杂在一起的脚步音。
冬绒将那一大捧花抱在怀里,瞥了一眼抄着兜走在身侧的周枕景,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相处氛围太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心里忽然生出点戒断般的不舍情绪。
这情绪来得非常莫名其妙,仔细想想却又情有可原。
明明两个人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聊天,明明宿舍楼只有几步之遥,甚至走到阳台的时候还能够看见对方的身影。
但是相比于面对面的时候,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冬绒磨蹭地站在门口,裸露在袖口外的指节都被冻红了,却依然迟迟不愿意进去。
周枕景的嗓音夹杂着冷风的气息,他问她:“冷不冷?”
冬绒牙齿都有点打战:“有点。”
“那怎么还不进去?”
冬绒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了。
周枕景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看得心脏软塌塌的,很快解读出她眼底的意思,笑了一声:“舍不得我?”
他有些微恼地咬牙:“你怎么这么好骗?”
冬绒有些不服气,还没来得及反驳,忽然感觉到一道高大修长的黑影罩下来,隔着她厚厚严实的棉服以及手中的那一捧花,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那股她很喜欢的潮湿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冬绒和很多人都拥抱过,家人、朋友、小狗,每个都能毫无顾忌,抱得用力的、紧紧的。
这还是第一次面对拥抱那么无措,僵硬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蜷缩着,耳根都快要烧起来了。
脑袋混乱中,她听见周枕景好听的嗓音从头顶处传来:“这样会暖和一点吗?”
只是非常蜻蜓点水的一个拥抱,甚至于都算不上是一个拥抱。
却令她血液沸腾,兴奋不止。
冬绒心想。
岂止是暖和。
感觉体内的火山都要苏醒了。
她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上楼梯回的寝室,关上门的时候正好房间熄灯了,几个舍友都已经上床准备睡觉。
冬绒就这样拿着花畅通无阻地进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目光都有点发飘。
她脱掉衣服换上睡衣摸黑简单洗漱了一下,爬上了自己的床。
心跳在枕边像是放大了数倍,变得清晰可闻。
冬绒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开眼睛时还是无比的清明。
她重新从枕边翻出手机,冲着对面发了条消息。
速冻牛奶绒:我睡不着啊!
没过一会儿,手机传来消息显示。
讨厌鬼:我也是。
讨厌鬼:要打电话吗?
冬绒发了个“好”。
对面在下一刻打了语音过来。
她按下接通。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讲的话,耳机里只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舍友都休息了,也不可能再聊什么。
气氛在他们的沉默里加热升温。
冬绒在屏幕上打字:就这样挂着,我要睡了。
周枕景嗓音压得很低,这次带了点笑:“好。”
第36章
Rebirh 36
#群聊:有事说(4)#
宁蓝:都醒没?
许越:咋?
许越:早起肝日活呢……
邵清秋:醒了, 好饿啊。
邵清秋:在点外卖。
宁蓝:绒绒醒没?
许越:稍等,我去掀开她的床帘偷偷查看一下!
许越:还没醒呢,还在睡。
许越:还戴着耳机。
宁蓝:听一晚上歌啊?
宁蓝:给她摘了。
宁蓝:耳朵等会儿该不舒服了。
许越:好像不是。
许越:和谁打电话呢。
许越:我俩对头睡。
许越:刚刚放下帘子的时候, 一不小心看见上面的时间。
许越:九个多小时……
邵清秋:? ? ?
宁蓝:哎!
宁蓝:我还想问问她桌上那么大捧花是怎么回事呢?
许越:?
邵清秋:? ? ?
邵清秋:@速冻牛奶绒
邵清秋:宝啊!
邵清秋:怎么回事?
许越:宝啊!
许越:这是被哪个臭男人偷家了!
许越:给我解释清楚!
许越:[哭]
邵清秋:悲痛欲绝。
邵清秋:我将原价点一杯瑞幸。
许越:那顺便给我也带杯美式, 谢谢。
许越:少冰。
许越:蓝姐喝吗?
宁蓝:不喝。
宁蓝:年纪大了。
宁蓝:早上喝这么冰的胃疼。
-
#与讨厌鬼的会话#
速冻牛奶绒:完蛋了!
讨厌鬼:怎么了?
速冻牛奶绒:你醒了怎么不挂电话!
速冻牛奶绒:啊啊啊啊啊啊!
速冻牛奶绒:怎么打了这么久!
讨厌鬼:我在实验室。
讨厌鬼:这里很安静,不会吵到你。
速冻牛奶绒:不是吵不吵的问题。
速冻牛奶绒:是我们都快打了十个小时了!
速冻牛奶绒:最主要的是,通话记录还被我室友看见了。
速冻牛奶绒:花也被发现了。
速冻牛奶绒:她们现在在群里声讨我。
速冻牛奶绒:我还在装睡。
速冻牛奶绒:万一被她们发现我醒了就完蛋了! ><
讨厌鬼:哈哈哈
讨厌鬼:被发现了又怎么样?
讨厌鬼:她们迟早都要知道的。
讨厌鬼:我在追你。
速冻牛奶绒:送束花吃顿饭就算追吗?
速冻牛奶绒:我不同意!
讨厌鬼:行啊。
讨厌鬼:也不知道谁昨天站门口耍赖不肯走。
讨厌鬼:非要抱抱。
速冻牛奶绒:啊啊啊啊!
速冻牛奶绒:你不许再提了!
速冻牛奶绒:我看你就是很希望我被发现!
讨厌鬼:怎么会?
速冻牛奶绒:╰(‵□′)╯
速冻牛奶绒:不行,我要起床上厕所。
速冻牛奶绒:我撑不住了。
-
宿舍里安静极了,好像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冬绒掀开一角床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其他几个人的座位上都空空如也, 应该是暂时出去了。
她昨晚带回来忘记藏起来的那捧花还和公开处刑似的放在桌上。
冬绒飞速从梯子上下来,降落到地面,捧起那束花,趁着舍友们都还没回来,着急忙慌地想找个地方先处理掉。
早知道就不带回来了。
冬绒咬着下唇,懊恼极了。
她打开自己的立式衣柜,企图将那束花先塞到看不见的位置。
刚打开柜门,入目的第一眼就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她穿的那件外套。
一瞬间,昨晚的记忆像是吸了水被挤压的海绵, 源源不断地又重新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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