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誉回应:“对,隔壁一层是库房,库房没这边高,上方隔出了一个阁楼。斜上方是是一间小小的阁楼,就在库房上面。平日里放着一些珍贵的雅扇。云州每年都会举行云扇雅集,制扇的的铺子都会制作一些珍品参赛,我们平日会制作好一些放到阁楼里,赛前就去选几样最好的呈上去参加评选。”
两人又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异常,就出来了。
正好翠儿也回来了,“二郎君,听医馆的人说,夫人与小娘子去大佛寺给老爷求平安符。”
周其誉看了眼天色,“如今不早了,你叫陈楠再雇一辆车去大佛寺接他们吧。”
他对泠月拱手道:“萧娘子,实在抱歉,我也不知她们会临时起意去了祈福,劳烦你改日再来了。”
泠月:“既如此,那今日就不再叨扰了,多谢周郎君盛情招待。”
薛辰他们也准备回府衙,不料……
“二、二郎君,不好啦……”另一名伙计急冲冲地跑过来。
周其誉隐去了笑意,凛声问:“发生了何事,怎如此无礼!”
“不怎么的,小娘子的圆圆竟死了,旁边的贺掌柜发现的,尸体就在河道旁边。”
“你悄悄去把它埋了吧,不要告诉小娘子,叮嘱旁人也不要走漏风声。”周其誉拿出一些碎银给他。
第20章 吃醋
◎她难道不是约了梁五娘子吗?◎
这些捕快也没想到,他们眼看就要打道回府了,却听闻这样的事。虽只是一个宠物,但是终归是不好的事情,大家都有点尴尬。
走在前面的薛辰倏地停下,吩咐两位手下,“你们去将那狸奴的尸体带回衙署,找仵作查验死因。”
前些日子何泓睿死亡,如今这里的狸奴也死了,他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
泠月也觉得狸奴的死因确实有疑,既然薛辰没有放过这般细节,她也不必再多费口舌,只管静待消息就好。
薛辰吩咐完侍卫后,径直走出扇铺,轻快利落地翻身上马,随着马的一身嘶鸣,他的背影扬尘而去。
泠月一看便知,薛辰的功夫底子还是挺扎实的,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府衙的捕头。
单是论模样也算是个不错的青年,只可惜他的脸依然是那样臭,傲气十足,活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春日的黄昏是清透的,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喑哑香气,藏在每一株新鲜的草木里。
泠月一眼就瞧见了对面门楼下,一身华丽圆领锦袍的霍灵均。
霍灵均见到泠月,兴冲冲地朝她招手,他们今晚约了梁心颐去天韵楼相聚。
泠月与捕快们交代了几句,就登上了马车。
不愧是霍将军府公子的马车,雕花朱阑,就差镶金嵌玉的能媲美,车里很宽敞,檀木案几上摆着时兴的香饮子和糕点,这些吃食去晚了还买不上呢。
泠月与霍灵均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是论身份地位,抑或是生活环境等,他们都有着天壤之别,也许很多人都想不到,他们竟然能成为朋友。
其实一开始,泠月是不太相信霍灵均的。
不过,后来,她发现霍灵均虽是被大家认为是纨绔,可他与她其实是一样的。
他们不会囿于于世俗之见,将自己束缚于身份地位,而是以赤诚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缓缓前行的马车里。
俊美少年正摇着折扇,兴奋地讲述着他今日的功绩,眼神中满是得意,看样子,他在脸上就差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
泠月听他说完,喝了一口豆蔻熟水,说道:“你是说,买通郭邺想要将李掌柜定罪的人,就是张氏扇铺掌柜黎水声。”
难怪在何泓睿一案中,明明没有证据指正李掌柜,却偏要将他关在牢狱中。
至于郭邺,经过先前一事,她也清楚,这个郭邺就是个捞油水的捕头。她问霍灵均:“黎水声与李掌柜,他们之间可是有什么旧怨?”
“都仔细查过了,没听说两人有什么旧怨。不过倒是打听到,另外一件事……”霍灵均说道。
不久前,李洪良上张氏扇庄去骂过张纾李洪良当时情绪特别激动,一度还想冲上去打张纾不过都被张缡窒吕沽讼吕矗李掌柜未能得逞,张绾妹孀颖静幌刖驼庋算了,不过后来听闻他的徒弟去给李掌柜求情,此事才算是揭过。
原来还有这事!泠月:“张缡抢杷声的东家,贿赂郭捕头应该也要一大笔支出吧,不然就不会这般铤而走险,黎水声陷害李掌柜极有可能是张缡谝獾摹!
张缛缃癯闪讼汊拟牡墓僭保按理来说李掌柜应该对他不能构成什么威胁才是,他如此急着地斩草除根,看来师姐家的案子不太简单。
万一张缁岵换嵩诶斡中下手?
想到这里,泠月不禁皱了皱眉,不过随即想到案件都有沈亦安交给薛辰了,想来他们不敢轻易造次。
不过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可有派人暗中盯着牢狱?”泠月看向霍灵均。
霍灵均挑眉,“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公子,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泠月眸光微亮,心道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夸他:“你想得倒是周全。”
“不过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的?还知道得如此仔细。”她惊诧地望向他,明明她昨天才跟他说,叫他去跟着李掌柜这条线。
昨日她原是打算撇下霍灵均,自己独自一人跟着薛辰他们去扇铺查探。不料,在跟霍灵均说了此事后,霍灵均死活都不同意,他说他没有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泠月不能如此没义气,半途就丢开他。
泠月就让他去看看李掌柜在牢狱那边的情况。
霍灵均轻笑一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我叫我的心腹查的,什么嘴严的捕快、下人,通通都被我用钱撬开了嘴。”
泠月一时无言,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轻轻松松就找到那么多消息,换自己去的话怕是就要跑好几趟。
看来,以后要努力多攥银子才行,关键时刻才能省些力气。
霍灵均看她有点不爽的样子,安慰她道“你倒也不必如此失望,虽然你没有我命好,天生就是富贵公子,不过你运气也不赖,至少有我这样多金的朋友,不是吗?放心吧,你认我做大哥,以后我就罩着你。”
泠月忍住了想要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回他一个礼貌的浅笑,“你确定你要给我当大哥?”
霍灵均是见识过她的功夫的,她这个颇为微妙的笑,看得他莫名生出一股冷意。
他连忙堆笑着道:“还是当朋友就好!”又关心地问:“接下来,可是有其他安排?”
“郭邺上次收了傅家的贿赂,害我与心颐差点被定罪,我昨日让心颐去取柳姨娘的证词,他如今竟还不知收敛,这样的害群之马本就不该留在府衙,若是有足够的证据,那就送他一份‘大礼’。”泠月冷淡地道。
她还是有点了解沈亦安的,他一向睿智细心,又怎会不知郭邺身上的猫腻,大概是有些什么原因,才暂时押着,他将案件分给薛辰,就是清算郭邺罪行的时候,如今就差一个由头。
那就让自己为他分忧吧,这样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情了吧!
夜幕降临时,他们已至天韵楼。
眼前的天韵楼灯火辉煌,满目璀璨。
这座楼有三层楼高,设计亦是别出新裁,以屏风隔开一间间雅座,平台的雅座可俯瞰东平河两岸的盛景。
泠月有听说过,天韵楼是云州最有名的酒楼,除了环境别致,里面的菜肴也以美味闻名。
漂亮是漂亮,为何要约在这里呢?
泠月默默地摸了一下还正常的荷包,等下出来时,它就会变得瘪瘪的,这一顿得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月银吧。
不过心颐选的是最好的雅座,视野真是极好。
放眼望去,灯火倒映河中,交相辉映,宛若银河中的的灿烂辰星,流光溢彩,如同亲临仙境。
泠月虽心疼银子,但不得不说,还真是极美。
梁心颐很早就来了,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们来了,轻哼一声,“啊,你们可算来了,叫我好等,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她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因为心中装着别的事,等了一会不见他们,就觉得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就忍不住抱怨一下。
泠月看着她那张娇俏的小脸,嘟着小嘴,实在有趣。
“这可是梁家小小姐的约,我们哪里敢不来,办完事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风尘仆仆呢,下次我一定早点来。”
“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们一回,快坐下吧,菜我已经点了一些,你们再看看要加什么吧?”梁心颐催他们快看菜单。
他们看了一会,又点了一些菜式。侍女翡翠转身去吩咐店里的伙计上菜。
泠月问:“心颐,那事怎么样了?”
梁心颐点头,笑道:“已经做办妥了。柳姨娘已写下了证词,如果要传她上公堂,她也是愿意的,那我们要等道到什么时候才能行动呢?听阿姐说,郭邺背后的靠山不简单,她叮嘱我们若是要告发郭邺,务必要一击即中,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放心吧,霍小均已经收集好了别的证据,郭邺在另外一桩案子也收受贿赂了,明日我会说服李掌柜的徒弟,让他们去指正郭邺,他们怕李掌柜继续吃苦头,一定会马上去府衙的。待时机成熟,我会给你递消息的,你收到消息立马到府衙来。”
“太好了,可算是能讨回公道了,之前害得我们险些被当成凶手。”梁心颐道。
霍灵均一脸自豪,对她们说:“这里有我的功劳呢,为了你们我可是很努力去查探消息呢,就差赴汤蹈火了。”他似乎忘了,不久前他还炫耀自己花钱办事来着。
梁心颐道:“这么厉害,那等下便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东。”
泠月点点头。
霍灵均埋怨:“就你们这,真是损友,下次不跟你们出来了。”
泠月笑道:“你和你那班狐朋狗友出去,花的钱不是更多吗!我们还替你省钱了呢。”
梁心颐:“就是呀!我们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霍灵均心知他是讲不过他们两的,便道:“好啦,是我错了。你们说得对,这顿确实该由我来买单,毕竟上次你们被陷害时,我不在云州,没能帮上忙。你们等会一定要多吃点啊,用不着替我省钱!”
一桌的珍馐佳肴很快便吃得七七八八了,霍灵均看她们二人吃得津津有味,面前的骨碟方才叫人换过了,如今又要开始要堆得满满的。
他瞬间觉得,自己方才其实可以不用劝她们多吃的。
另外一个包厢,席已散。
炭炉上还煮着茶水,空气中氤氲着清醇茶香。
玉书推门而入,“公子,泠月姑娘说,她可以回府了。”
回话间,玉书不禁偷偷望了几眼沈亦安。
只见,他家公子眉目依然温润柔和,眼眸中似一片云淡风轻。
其实,沈亦安心里清楚,他也并未入表面上这般平静,方才看见泠月与霍灵均一同上楼的那瞬间,他的心像是一下子往下坠,跌入无边黑暗。
她难道不是约了梁五娘子吗?为何又是他?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沈亦安不想再回忆方才那刺眼的一幕,他放下茶盏,“回府。”
第21章 避嫌
◎夜间风大,别生病了。◎
泠月得知沈亦安说要带她一道回府后,便匆匆与两位好友告辞。
出了天韵楼,沿着华远大街走了一段距离。
泠月远远就瞧见,不远处白玉兰树下的沈亦安。
月色清辉间,满树洁白繁花。
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皎若玉树,单是看着背影,也能让人感受到,他那名门世家教养出来的清雅端方。
听到有人靠近,沈亦安转过身来,视线倏地与泠月望向他的目光相触。
沈亦安见她神色如常倒也不觉得奇怪,她一向都是没心没肺地,他渐渐敛起双眸中笑意,故作冷淡,“玉书已经去雇马车,你在这稍等片刻,估计也不用等太久。”
前方的篱笆旁正停着一架华丽的马车,上面还有沈府的独特徽记。
这难道不是知州府的马车吗?泠月抬手指了指眼前那家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马车,问道:“府里的马车可是坏了?”
“没有。”沈亦安缓缓地回应道。
泠月不解:“那为何……”要雇马车?
沈亦安冷冷地道:“避嫌。男女授受不亲,同乘一辆马车终究不太好。”
他本来是想着接她回府后,再好好与她说,日后不可随意与外男走得太近。
看到自家的马车,沈亦安蓦地想起,她竟然跟霍公子同乘一辆马车的事,遂想到自己应以身作则,好好给她上一课,教会她日后注意要与外男避嫌,便让玉书去多雇一辆车来,两人坐不同的马车。
泠月惊愕,双眼忽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她忍不住腹诽起来,以前他们从青州到京城时,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与她一起坐车,可是后来他们每日都一起坐同一辆马车里,难道不是两人熟悉了之后就可以吗?
那时候他怎么没说这事呢?如今才说。
泠月本打算以此话来噎他,可用余光偷偷瞥他,觉察到他眉目间似比往日多了些许寒意。
想到他一向端方自持,而且他最近对自己还不错,最终她还是悻悻地闭嘴,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言听计从。
沈亦安看她还算是听话,接着又道:“日后不可再随便坐别的男子的马车,若是要出门那就坐府里的马车出去。你可知那些人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泠月问。
“霍家大公子是云州有名的富贵公子,贺鸣他们看着你上了霍家大公子的车,你上他的车,就该想到定然不会传出什么好话。而且你还与他相约在夜晚相约。”
所以,他这是害怕自己会影响到沈府的名声?泠月心中暗道,这下总算清楚他为何生气了,她也住在知州府,太晚回去确实不好。
她嗯了声,“他们都误会了,我和霍灵均只是朋友,他最近也只是在帮我查探一些消息。”又试探得问,“那我以后都尽量早一点?”
“……”
重点是早晚的问题吗?沈亦安无语至极,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最后索性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夜愈深,周围的摊贩已经收摊,四处静悄悄的,偶有风掠过榆树传来的声响。
沈亦安走出一段距离,却骤然停下,转过身来看向她。
春日的夜晚的风还泛着寒意,吹拂着她的衣袂,那襦裙的绶带翻飞交叠,她穿得很单薄,更显得她身姿纤薄。
她那一向清亮的双眸,难得氤氲着一丝迷雾。
他抬步朝她走来,解开他身上的霁色披风,披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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