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案件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持续了约一个月,现今已彻查清楚。
国舅爷谭晏辞是此案的主使,证据确凿,罪证如山。
当年,当年杀害萧家三十二口人的,并非是惊沙寨,而是来杀手组织奎星楼。
奎星楼的杀手先去萧家,将府上的人杀害,而惊沙寨的人原想着劫掠富商,没想到晚了一步,看见的是满的尸首。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很快,他们也成为了奎星楼的刀下亡魂。
时任云州侍卫马军司的长官名叫廖鹏,廖鹏在谭晏辞的授意下,与马合力来掩盖此事,将此案定为匪徒洗劫富商,而后官府剿匪。
这么些年,参与此案的官员大多都得到升迁,而下属也从中捞到了点好处,同时,他们被上官告诫,不得透露出去,不然就会如萧家那般的下场。
案件涉及的人员较多,如今大多已打入大牢,因有江湖人士参与,部分未捉拿归案,官府已贴告示,捉到人就有赏金。
萧家案件的主犯谭晏辞,除去此案外,还涉及的多桩案件,也被一并深挖出来,还有私铸钱币、拐卖人口等重罪,更胆大包天的是,竟还是谋害前太子的主犯。
单是其中一桩,被判为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只是,他们始终还是圣上的血亲,再加上有谭太后在。
终究还是手下留情,谭晏辞与他的几个儿子处斩,其余的老弱妇孺则流徙三千里。
曾声名赫赫、家底丰厚的谭家,如大厦倾覆。
至于萧家灭门案中的人员,皆按罪行严重程度进行处罚,有几位官员已判处死刑,其余的也有相应的惩罚。
听完判决,李叔老泪纵横,欢婶也在一旁默默垂泪。
当年被杀的人都是他们认识的,甚至熟悉的,他们的音容相貌依然历历在目,没想到那次一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终于可以大白天下。
泠月也是心头一松,师姐家的案件总算是有结果了,不过想到师姐,她还是很难过。
也不知奎星楼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形,她也不能做什么,被看得太紧了,除了沈亦安,还有她阿兄,他们都不同意她回奎星楼那边看看,如今她只能静待师兄这边的消息。
接下里,她还是要继续留心着扇铺的生意,要想在京城站稳脚跟不容易,泠月的目标还不止于此。
前段时日,在萧家的案件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时,清川扇铺也在繁华的街道上开业。
李叔去击鸣冤鼓时,泠月也没闲着,去花钱支持李叔的同时,也宣传了自家的扇铺,因而,很多顾客都慕名而来。
扇铺在京城新开不久,泠月也趁此办了一些优惠活动,如此一来,来扇铺的人更多了。不过,泠月也没有被顾客爆满的现象冲昏头脑,没有趁机多出一些商品,还是限量供应。顾客没有因此而减少,而是接到了很多订单。
盘完账下来,这一个月的营收还是不错的。
当她深知,扇铺要想走得长远,关键还是要保证质量。若是出品不好,不禁坏了名声,客户也会减少,那真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些,泠月就回了清川扇铺。
她一坐下,就见卿卿跑了过来,给她斟了一杯茶,接着就在她旁边坐下。
卿卿拿着一个小本子,蹙了蹙眉,开口道:“师傅,我刚刚去数过库存的团扇,又看了订单,按扇铺现在每日制作的两,可能不够给客人呢!”
泠月与梁冬儿对视了一眼,梁冬儿点点头。
卿卿又道:“我之前学过算数,前些日子夫子又教了我,我方才算得很仔细,又确认了一遍,不会错的。
卿卿是泠月从云州带过来的,她是孤儿,自小就养在慈幼院中,上次她与沈亦安去慈幼院看他们时。泠月与沈亦安也看过她的画,发现卿卿画画极有天赋,做的手工也很好也很巧。当时还是盛夏,泠月还给他们带了雅扇。
后来回京城前,他们又去了一趟慈幼院,卿卿便过来问泠月,这个扇子是怎么做的,说她也想做,还问泠月能不能收她为徒。
看得出孩子真的很喜欢,泠月就收她为徒,带着她来京城了。
没想到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泠月问她:“卿卿,今日不用去学堂,你怎么不去玩呀?”
卿卿小声地说:“我想多干点活。”
其实,她很喜欢师傅,也喜欢在这里,可是,对面扇铺的王大娘说,她只是扇铺的学徒,若是不勤快,就要被师傅赶出门。
想到这,她眼泪已是夺眶而出。
泠月有点茫然,平日里卿卿就很懂事的孩子,可今日的怎么有点奇怪,如今还哭了。
泠月揉了揉她的双丫髻,问她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哄了一会儿,卿卿这才抽抽哒哒地说出原委。
泠月实在气愤,那王大娘怎么跟小孩说这些呢,卿卿的安全感本来就不是很够。
她将卿卿搂过来,告诉她不是这样的。“这里就是你的家,谁还能赶你走。从你跟我回来时,我不是说了吗?既然当了你师傅,我都会管你的。卿卿难道忘记啦?”
卿卿想了一下,又用力地点点头。
泠月:“休沐时可以去玩,每日花一点时间学习就好,师傅也是这样呢!”
见她还是不放心,泠月又跟她保证了,她这才肯出门去找小伙伴玩了。
泠月看着她的小小的背影越发心疼。
都怪自己,最近忙于做其他事,忘记了卿卿之事一个小孩,对她的关注还不够。
泠月是有心要栽培卿卿的,希望她能学到东西,哪怕是日后卿卿不喜欢制作扇子,泠月也觉得无妨。
可能是看到她,会想起,以前在奎星楼时的自己。
扇铺是师姐家的产业,哪能被泠月独占呢!
她是想着,让这扇铺能帮更多的人,特别是女孩子。这世道,女子靠自己生存还是挺不容易的,倘若是他们能有一项技能,或者能在扇铺中谋生,那就好很多了。
泠月想好了,日后,这家扇铺她是不会留给自己的,自己如今也是领着一份工钱。如果有比她更适合经营管理的,并且能有这样一个善心的理念,她会将这扇铺交给她。
如此一来,得想办法让扇铺赚多点钱,这样才能帮助到更多人。
刚刚卿卿说的事,她也要去解决。
如今扇铺的师傅不够,她得去聘些师傅回来。
***
人来人往的大街,有人或许没有留意,一辆马车在清川扇铺前停下了,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悄悄地挑开了帘子。
泠月抬眸间,正好瞧见了她。
见到泠月望过来,张嘉卉立马放下了车帘。
张嘉卉的父亲张缫睬I娴骄砂钢中,那些事确是张家曾做过的,如今靠山已经倒下,对家还是郡王,不,应该说是储君了,张家卉也无计可施。
不过,她一向不会轻易认输,先前眼见着无力挽救家中的状况,她便给自己物色了一个郎君。两家很快就定下亲事,这样,张嘉卉才避免被流放。临急临忙,寻的郎君也有不好的地方,那便是要随跟他去蜀地。
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她还是想来这里看看。
看过了,张嘉卉吩咐马车继续往前。
泠月也不知张嘉卉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她还是有一点,还是很佩服张嘉卉的,就是无论到何种境地,她似乎都有着一种不服输的精神。
第84章
◎他恶贯满盈,不值得可怜。◎
东宫。
一夜风雪后,清晨,阳光从云间洒落,将整座宫殿映得无比炫亮,亮着光芒。
前些时日,靖晖帝下旨将穆清郡王册立为太子。
整个王府都极为兴奋,派人过去东宫忙碌了几日,终于在昨日将东宫布置好,这日一早,太子携着妻儿,带领王府众人,于晨光中进入东宫。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他们之中还有一部分,正是当年东宫的老臣,更是忍不住落泪,能重新回来,实属不易。
靖晖帝身体抱恙,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时光如水,靖晖帝已到不惑之年,然还是迟迟没有子嗣,那时就有大臣提议,应要立下储君。推选储君的人选分为两派,一派赞成兄终弟及,建议立在蜀地的齐王。另一派则认为,该立贤能有才者,其中,穆清郡王呼声最高,而且,穆清郡王还是昭文太子的儿子,更明正言顺。
然而,谭太后又怎么会容忍这样的情况,谭家势力较盛,多次以圣上还年轻,正值春秋鼎盛之类为由,加以阻扰,最终立储一事也只好不了了之。暗地里,他们还不忘继续郡王府,另一边齐王那边也没有闲着。郡王府可谓是腹背受敌。
因而,郡王被册立为储君成为板上钉钉时,郡王府众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简单的仪式过后,太子妃去伴刚过一岁生辰的小儿子睡觉,虽然有奶娘,但她很多时候都想多点陪伴他。
儿子衡哥儿对新家很好奇,见父亲在这里走着,他便跑过来碰碰他的手,说他想要陪着爹爹逛逛。
可今日并非是他休沐的日子,萧景湛还是拒绝了,衡哥儿也没有闹,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最终还是乖乖地被宫人牵着前往学堂去念书。
回到了小时住过的“家”,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萧景湛心绪复杂。
父亲萧怀瑾也曾是太子,当年父亲“病故”后,他后来常处于各种明枪暗箭中。他的皇爷爷还在世时,谭太后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后来就愈发狠毒。
是他爹留下的旧部,一直护着他,后来他遇到了他心爱之人,两人一路扶持,终于渐渐强大。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终于他回来了!
从他当年搬出东宫开始算起,至今快有二十五年了,当年还是稚童,如今已到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他绝不会让悲剧再次在东宫重演。
***
在查出谭晏辞确实是谋害了昭文太子时,谭太后也被“请”去西宫佛堂,对外说是谭太后潜心礼佛,实则是将她软禁在西宫。
谭晏辞谋害前太子一事,可谓是震惊朝堂。
谭国舅是太后的胞弟,联系到得益者,不用想都知道,太后定是参与了此事。
谋害皇嗣还是储君,这可是重罪。只是,凶手是当今皇上的血亲。严厉处置国舅爷,起码占个义,毕竟是为兄长讨回公道。
可太后呢?毕竟是圣上的亲母。自古以来,孝道最大。
群臣议论了几回,还是没有出结果。
此时,萧景湛站出来,他提议留谭家老弱妇孺一命,改为流放。而太后,他提议让她去礼佛,忏悔自己的罪过。
萧景湛其实恨那老妖婆入骨,只是不大好将话说得太狠,不然会被认为不顾念圣上,因而做下这决定。
其实圣上也是有此想法的,不过他不好说,如今由萧景湛说出来,算是递给他一个台阶,靖晖帝当然见好就收。
他也不能没有表示,当下便下令,将太后“请”西宫佛堂,她身边的亲信全都换了。
西宫佛堂位于皇宫最偏的位置,平日了很少照到阳光,常年都是阴阴沉沉的。
屋内燃着的香有点古怪,像是春日里食物发霉变质,又遇上阴雨天的味道。
此时,谭太后正怒斥宫人,这几日他们送来的吃食越来越差。“怎么一点荤腥都没有,这菜还半生不熟的。”
侍女拿过食盒,看了眼,板着脸道:“这明明就是新鲜的饭菜,我刚刚去庖厨那里取来的,都是新鲜出炉的呢!”
看太后显然是不吃她这套,她也有点累,索性不装了,“我去问过了,就只有这个,不吃我这就拿下去。“
宫人们都知如今太子已基本在议政。而谭太后又是害过太子父亲的人,当然不会对她太好,反而要变本地磋磨她。
饭菜越来越不用心,服侍也不尽心。
一日,一个宫人实在受不了她,便忍不住告知她事实。
闻言,她直接瘫倒在地。
谭太后道:“陛下呢?告诉他,孤要见他!”她知道他知晓了她还昭文太子的事,可她可是他的母亲,起初她以为圣上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给群臣一个交代,可谁知,如今都过去好几日,却迟迟不见圣上来接他。
方才那宫人说,圣上正在养病,如今打理朝政的事太子,也就是萧景湛。
她恨得咬牙切齿,恨自己当初不够狠。
门开了,她看到一片云鹤纹锦袍袍裾,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
“孙儿向太后问安。”萧景湛朝她行礼。
太后看着他那一张与继子极为相似的脸,打了个寒噤,倒不是怕他的相貌,而是那眼神,她根本看不透。
这么些年,她还以为他已经被打服了,可当他不再隐藏时,已是他羽翼丰满时,她固然想除掉他,可惜还是没能做到。
谭家的事情,可以说是一环扣一环,若是没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萧景湛笑着道:“太后在此常伴青灯古佛,过着如此清苦的日子,孤相信菩萨定会看到您的诚心,佑您福寿绵延。”
谭太后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嘲讽,忽然嗤笑一声,反击道:“你如今这般春风得意又如何,明知是我毒害你父亲的,还不是要留我性命吗!”她知道,他一向敬重他的父亲。
萧景湛心上一震,当年父亲正值壮年而逝,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不可触,不可忘。
他攥紧拳头,而后又松开,当然地说:“是我与圣上说,要留你性命的。我要你看着,我立为储君,将来登上皇位,我会比以往任何人做得更好。即便你看不到,我也会遣人告诉你的。”
“你…”谭太后恶狠狠地盯着他,随后,手垂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萧景湛一笑,接着道:“若是太后想自戕?我劝太后还是勿要做此事,您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圣上的身子就更不好了。”
他叮嘱身后的宫人,“务必照料太后,不能有任何闪失。”
宫人恭谨地应是。
“世人只会更怀念我的父亲。而你会被唾弃世世代代。”
“太后,孙儿定会让你见证,繁华的朝代,日后也会让我孩儿来拜见你。”说完,他便出去了。
谭太后哭笑,他果然是个狠毒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是要往我心上剜肉。
谭太后:“萧怀瑾,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不像我那逆子。想到此谭太后就越发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像他。比他的爹还要仁慈。”
***
楼内派系也有几派,平日里就有谈不拢的时候,如今金主谭家的势力一倒,奎星楼也陷入内乱纷争之中。
还不止于此,奎星楼里的小辈们平日也有去打听消息,翌日,他们看到官府发的文书。上面说楼内的杀手大多都是被拐卖的孩子,而谭氏一族正是贩卖人口的主犯,多年来从事着这类残害天理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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