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G看了一眼,冷道:“这是想从你这里试探。”
玉颜笑道:“贝勒爷是雷厉风行的人,在家也躺了四五日了,当是想好了。贝勒爷看这个宴,我要不要去呢?”
胤G又坐起来,这可真是打瞌睡送了枕头来。
他们要试探,他是要一锤定音的。
当即问苏培盛,湖北的信来了没有。
苏培盛忙去问,回来说正好到了。
胤G看了信,望着玉颜笑道:“福晋去赴宴吧。”
“江南的花挺好看的,戏文也别具特色,既然他们盛情邀请,福晋好好玩。”
玉颜也跟着笑:“贝勒爷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做成的事?”
“或者说,贝勒爷有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不让我做的事儿?就怕这江南的花太好看了,戏曲又太好听了,我一时高兴,就玩得过火了些。”
胤G大笑,片刻后收了笑意,屈指轻轻刮了刮玉颜的鼻尖,笑得温柔:“福晋尽管玩去。有什么事,爷担着。”
他倒是很好奇,福晋想做什么呢?
胤G丝毫不担心玉颜说什么玩得过火这样的话。
福晋是他的福晋,福晋一心都是为了他着想
的,不会害他,也不会坏事。
胤G倒觉得该是曹家和李家的人担心,他的福晋这么聪明,曹家和李家的人承受得住么?
玉颜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很亮,她只是专注的望着胤G。
他在历史中其实是很压抑自己的个性的。在没有做皇帝的时候,有许多的事其实都是为了迷惑康熙和兄弟们而做的。
他自己本身并不喜欢。
玉颜就是突然想起来,发现好像是自己病愈之后,自己变了,然后他就跟着变了。
他特别怕她觉得他不行,觉得他身体不好。胤G急于证明自己,于是就这样一路走下来了。
但是这样性烈如火,好像才是铁面阎王的本真。
[我能带来改变,这真好。我想为他做些什么。我自己有事可做,也希望能为他做一点事情。用我的力量,来自后世人的知道未来的力量。]
[改变没有什么不好的。走上一条新的道路,应该会更好。]
胤G微微一笑,他不会去问玉颜想做什么。
他拭目以待。因为改变早已经开始了。
胤G真的很期待。
第37章 玉颜大杀四方 贝勒爷撑腰
夜深了, 玉颜睡熟了。
胤G还没有睡着。
他静静的望着玉颜,福晋安静而美好的睡颜,让胤G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静。
他的目光是温柔的。
后世人么。
想起先前与福晋说话, 胤G是听到了这几个字的。
一开始听见福晋的心声,胤G还自己一惊一乍的,如今倒是平静许多了。
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或许,早就从玉颜判若两人的时候就猜到了。
或许也有人病愈之后性情大变, 但变得这么彻底的, 还是很罕见的。
况且玉颜也从没有想过藏着掖着。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好像一点也不怕被揪出来。
胤G没想过揪她。
胤G就是想, 他一开始只是猜测,福晋的心声他听不全, 时灵时不灵。很多时候他可能都没有听见福晋在想什么。
好像是许他听的时候才能听到。但怎么才是许?
他不太清楚。
玉颜也绝不是第一次在心里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在心里那么活泼,一定早早想了许多。
但直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 胤G才能听到她的这个心声。
他猜想,是需要时间, 也是需要玉颜放下心防,需要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后世,是什么样的后世?
玉颜心中的只言片语, 胤G很难将其完整的拼凑出来。
更难以通过玉颜心中飘掠的吉光片羽来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又缘何到了这里来。
胤G好想知道。想了解她的一切。
这是上天赠予他的福气。若非她来了,他又怎么可能走上一条与历史记载截然不同的道路呢?
这就是好事。
胤G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摒除杂念, 他贴近玉颜, 轻轻亲了亲她的唇, 也进入了梦乡之中。
-
曹家和李家是一起办宴。
曹寅的夫人是李家女,李煦的夫人是韩氏。
这宴是在曹家的宅子里办的。
她们请了玉颜过去,一众作陪的都是年轻的官家夫人们。
看戏听曲赏花, 做的都是极风雅的消遣事。
这也是江南官家夫人的日常。
此次来赴宴的没有年纪大的妇人,基本上都是比较年轻的官家夫人,和玉颜基本上都是同龄人。
玉颜能看出来,这年龄层次的分配都是曹家硬控出来的。
宴会的主办人是李氏,说明是李氏精心安排的。
玉颜来赴宴之前,突击了一下江南四省从大到小的官员名册。
时间有限,她也不能背更多,因此着重记忆的是苏州杭州的官员,还有两淮经办盐务的盐官,这都是和胤G的差事息息相关的。
对江南官场上的庶务,她若是想法子,也一定能知道的很明白,但胤G在这里,她也不必舍近求远了。
官员的喜好履历,还有官员身边的女眷,以及女眷的喜好,这些都是需要知道的。知己知彼,这去赴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胤G倒是不负她的期望,连人家官员身边女眷的画像都找来了,就为了让她能更直观的把人记住。
要说这画像的师傅也确实是厉害,看过了画像,现在在现场再瞧见人,玉颜就都对上了。
她本来就记忆里超群,多年在医院一线和领导岗位上的工作,让她对这些事上手都是很快的。
一下子就将宴会上来的人都摸透了。
心里有数后,玉颜就更明白李氏的用心了。
李氏选人是用了大心思的。在场的人不仅年轻活泼,而且都是官眷,且都是和这次胤G差事中所涉官员身边的女眷。
这是要带着人一起来试探她的。
看似她在现场的地位是最高的,但是她们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又送了这么多的名贵礼物上来,大概是真的铁了心要撬开她的嘴了。
玉颜微微勾唇,她也没想着要守口如瓶啊。
李氏与韩氏一左一右的陪着玉颜,见四福晋展露笑颜,两个人心中都是一松。
都说四贝勒是铁面阎王难以讨好,四福晋更是有端正严肃的名声在外。
她们办这个宴会心里还很是忐忑,就怕四福晋不肯前来赴宴。
她们家里这样的出身,与皇家的关系密切,皇上年年南巡都是曹家接驾的,皇子阿哥们自然也是与他们维持良好关系的。
按说这样的关系,底下人打探皇子福晋们的喜好是不难的,可偏偏就是四贝勒和四福晋,不晓得他们喜欢什么。
四贝勒是铁面阎王,没人敢主动招惹。四福晋病弱不常出门,外头更不知该如何讨好了。
还好李氏花了大力气,请动家里在内务府的老关系,又与京师来往密切许多,才打探到了些消息。
春天四福晋病愈后,出来走动过。已经不似原先那样病弱了。虽然不知道四福晋具体喜好什么,但弄的热闹喜庆些总是没错的。
皇上生了大气走了,曹家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夫君的意思,是要将四贝勒四福晋伺候好就行。这追缴的差事落在四贝勒身上,皇上不发话,他们就只管躲着,任由四贝勒自己折腾。
请四福晋来赴宴,是探口风,也是为了表明态度,为四福晋在苏州小柱接风洗尘,但其他的事情,就恕曹家无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
曹家也很难,曹家也是没有办法。
曹家都没法出头,其他的人就更不成了,还是要指望四贝勒主持大局。
眼下瞧见四福晋看戏看得开心,那等下开宴的时候,就好说话了。
江南的菜肴样样精致。
这里的经济文化都十分的发达。
他们实际上已经发展的很快了,玉颜在里头有一把子助力,天使之翼和如月之痕的发展,让机器制造业蓬勃发展,只是碍于康熙的意思,蓬勃也是私下的蓬勃。
但是这个其实是压根管不住的。
机器制造业现在和手工制造业混在一起,不好分开来,既得利益者还有江南的官僚集团,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与方便,不会去告密,也不敢去告密。
胤G与她说,有些胆子很大的商人,已经开始接触机器制造业了,没有官府背书,他们被巨大的利益所诱惑,迟早是要下手的。
胤G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看看再说。玉颜当时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确实是应该看看再说。
谁知道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又会有什么局面发生呢?这毕竟是个新情况。
在生活得到极大的便利之后,他们所追求的就是丰富的物质与精神并重的生活。
要享受,要精致。
丝竹管弦,山珍海味,要不是瞧着她们身上的穿戴,玉颜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还是生活在现代的。
这种纸醉金迷,古今皆同。
“听说不只是曹大人,李大人也身体偶感不适。”
玉颜微笑,看着对面
和她正好对视上了的某位官眷,笑道,“盐政孙大人,好像也病了?”
她莞尔微笑,神情温和,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和风细雨让人如沐春风,人人心里都在想,四福晋如今平易近人这么好接触,真是好啊。
这会儿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觉得四福晋好像又不是那样的。她是在笑,眼里的光却很冷,像一把剑,直击人心。
对面的官眷似是心虚,把头一低,都不敢与玉颜对视了。
李氏给玉颜斟酒:“福晋容禀,前些日子要接驾,人人都是忙碌的。也不怕福晋笑话,他们这些人都说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不怕忙,结果皇上回京,到底还是病了。”
玉颜道:“人都病了。你们也不照顾自己的夫君,怎么还在这里举办宴会呢?庆祝自己夫君忙碌体弱生病?”
玉颜口下不留情,含笑说的话,却叫人人心惊,没想到四福晋会这么说。
四福晋端正严肃,怎会是这么口无遮拦毫无顾忌的性子?
玉颜看见她们吃惊还要掩饰,心里笑得很畅快。
看了一天的戏,吃了一天的山珍海味,看累了也吃累了,玉颜懒得陪她们再演戏了。
这赴宴的节奏,试探的剧情,怎么能由李氏掌控呢?
李氏一怔,苦笑道:“也只有福晋是菩萨心肠,才能想到这一点。若是换了旁人,是绝不会这样想的。”
“奴才们都是妇道人家,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官场上的规矩,家里夫君不吩咐,奴才们自己吃了亏也就知道了。贝勒爷同福晋留在江南,若奴才们毫无表示,传出去了,便是奴才们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打断了。”
这话的姿态谦卑至极。
玉颜却听出她颠倒黑白的功夫来。
玉颜也笑道:“所以你们是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要把表面功夫做足了。你们做到位了,回头传出去的,便是我不顾大人们生病也要赴宴,贝勒爷更是对你们不管不顾的。江南官场人人都病了,贝勒爷却不依不饶的,非要追缴亏空,这不是不懂事,是什么?”
李氏神色惶恐:“福晋,奴才们绝不是这个意思!”
曹家是康熙的奴才,李煦也是康熙的奴才。
他们只跪康熙,只听康熙的。
四贝勒是皇子又怎样?曹寅李煦如今是官身,在场的女眷都是官眷,胤G又不是八旗旗主,犯不着跪,她们更犯不着跪玉颜了。
除非胤G拿住了他们的把柄,曹寅和李煦不得不跪。
玉颜点出来,李氏等人惶恐害怕,却也只是请罪,告诉玉颜绝没有这个意思,请四福晋不要这样想。
玉颜心里啧了一声,要给她们来个大的才行。
玉颜正好也吃饱了,也不要李氏安排的人伺候,小红过来,悄无声息的伺候玉颜洗手,身上都收拾妥当了。
玉颜径自往堂中首位上坐下,盯着一屋子赴宴的官眷。
她们不知道玉颜要做什么,不明白四福晋为何提前离席。
她们没有一个人动,但是全都望着玉颜,因为听见了玉颜和李氏方才的对话,她们的眼中有暗藏的忐忑。
这场本来让她们以为宾主尽欢的宴会,应该以她们写好的方式往下走,怎么突然就风向转变了呢?
玉颜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当然不担心这些女眷会做什么,来之前,胤G暗地里都安排妥当了,否则也不会放心让她过来的。
玉颜现在就想,凭什么让我们家贝勒爷自己忙忙叨叨的,整个大清难道就没有人再有这份担当吗?
玉颜的目光,定在李氏的脸上。
曹寅几乎是江南文人士人之手,李氏也并非寂寂无名的人。
玉颜微微一笑:“康熙四十年办四十一年分报销上、官用额留并部派银五万八千二十一两三钱三分,存剩银四万六千九百七十八两六钱七分;康熙四十一年办四十二年分报销上、官用额留并部派银五万八千二十一两三钱三分,存剩银四万六千九百七十八两六钱七分;康熙四十二年办四十三年分报销上、官用额留并部派银五万七千七百三十三两三钱三分,存剩银四万七千二百六十六两六钱七分;康熙四十三年办四十四年分报销上、官用额留并部派银六万一千四百七十九两七钱九分六厘,存剩银四万三千五百二十两二钱四厘……近十年共存剩银三十八万六千八百四十一两九钱二分三厘四毫。”
“然并无存贮库,亦系曹寅亏空。”
“据供:曹寅管理盐课之际,将康熙三十四年、三十九年、四十一年、四十三等年,其应得之多余银两,赔垫商人所欠达一百十六万两。曹寅任内,自康熙三十五年所得各种商贾余银,因俱以急用预支,故以七十两为百两,或以八十、九十两为百两不等弹兑,秤子又小,百两仅给九十四两。曹寅替商人赔垫,皆用足银,如数弹兑。全计装秤少秤共少给银三十七万八千八百两,商人理应补偿,还清国帑。”
“曹夫人,你看我说的有错吗?”
这是将近两百多万两的亏空,这还仅仅只是其中的部分项目,不是全部的。
还没有算上几次南巡曹寅从盐商从官府库银中腾借挪用的银子,这要是全都加上,保守估计也都有三四百万两银子了。
其实胤G那边的调查还没有完全展开。
他们来试探,无非就是仗着调查没有展开,他们不配合,就是希望胤G能糊弄过去,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33/54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