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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溯霜只得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回话：“是，但只会做些家常小菜。”
“坐下吃，不必拘束。”皇帝笑着抬手，示意她坐下。
“是。”
皇帝偏头跟皇后说了几句话，又对长公主道：“璇玑如此蕙质兰心，日后定能找个好夫婿。”
“谢陛下吉言。”长公主回了一个温婉的笑。
一旁的贵妃没敢插话，盯着满满一桌吃食，牙齿都快咬碎了，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
姜溯霜吃着吃着，忽然感觉有道刺人的目光盯着自己，抬眼望去，发现是明珠。
“？”，姜溯霜满脸问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公主了，方才的事情，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好吗！
姜溯霜入宫的次数不多，但相对于这位玩不到一起去的表妹，她还是跟两位皇子更熟些。
她刚被接回府的那年，长公主带着她进宫陪皇后说话，在那里遇到了两位双生皇子，三个人拿了果盘里的橘子烤着吃，险些点燃了宫里的幔帐。回府后，她被长公主狠狠教育了一顿，后来她进宫找皇后再也没带过姜溯霜。
那时的姜溯霜刚穿越过来不久，对外界都是茫然的状态，对皇权阶级的认识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又因着原主身子和年龄的影响，有些不清不楚的，要让现在的她进宫，肯定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了。
关于明珠的不愉快仿佛只是宫宴上的小小插曲，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后半场也安安稳稳度过。
结束之前，皇帝又找了个由头，将之前长公主拒绝的夜明珠和苏绣布匹又赏给了长公主。
姜溯霜：“……”
回府的马车上，姜溯霜吃多了犯困，昏昏欲睡。
长公主忽然道：“你方才，是不是觉得明珠有些可怜？”
姜溯霜一下子醒了，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小头。
长公主却冷笑一声，道：“她们母女二人坏事做尽，哪里值得同情？”
“什么？”姜溯霜有一瞬间的愣怔。
第54章 柠檬鸡翅
深夜长街长， 车轮碾过静谧的黑夜。姜溯霜再三追问长公主方才说的话是何意，长公主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对她道：“我只求你能好好长大， 宫里的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好，况且那都是多年以前的旧事了。”
“方才是娘多话，你便忘了吧。”
姜溯霜明面上乖乖点头，心里却如同被十几只猫爪子挠着一般。
回府已是深夜了，未曾同母女俩一起进宫的驸马还提着灯站在府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爹。”姜溯霜唤了一声。
驸马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上前将母女二人好好打量了一番， 才道：“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姜溯霜还在迷茫她爹为什么说这句话， 那边长公主道：“夜深了，霜儿快回屋吧。”
“知道了。”姜溯霜走了几步， 又转头问道：“爹， 今日你怎么没跟我们一起进宫？”
她爹正给长公主披一件薄披风， 长身玉立， 半个身子隐于廊下的阴影中，闻言， 整理衣裳的手顿了顿，才温声道：“我今日有事，便没有去。快去睡吧。”
“好。”姜溯霜几乎确定了两人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但她什么也没问，转身往自己的院里走，隐约听到长公主对驸马道：“你方才……险些吓到她。”
姜溯霜的脚步顿了顿， 还是离开了。
既然长公主不让她知道，那么她也不会刨根问底。
相比于被卷入什么皇室秘辛中， 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当个普通的厨子。
回了自己的小院，竹溪还守着廊下等她回来。
“小姐回来了？可还想用些什么？”
“不必了，烧些热水来，我想沐浴。”
“是。”
屋里被竹溪点了安神香，热水让姜溯霜有些昏昏欲睡，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现在脑子还是乱的。
姜溯霜用力摇了摇头，将杂念扔出脑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上床前，长公主那边的嬷嬷亲自来送了一块儿翡翠玉观音。
“长公主殿下说，将玉放到床头，观音娘娘会保佑小姐的，还望小姐睡个好觉。”
送走了深夜前来的嬷嬷，姜溯霜将玉观音放在床头的木隔里，才转身躺好。
玉观音入手温润，仿佛带着长公主温热的体温，让姜溯霜安心不少。
竹溪给她拨暗了蜡烛，上前为她拉被角，然后蹲在床边，语气担忧的问她：“小姐，可是在宫里……有不开心的事情？”
姜溯霜心想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竹溪见她不不愿意说，只好起身慢慢退出去，刚走到屏风边，又被姜溯霜叫住：“竹溪，你可知道我去别院之前的事情？”
竹溪笑道：“小姐你忘了？我是别院长大的，哪里知道府里的事情？”
姜溯霜十分模糊的笑了一声，“对了，我险些忘了，你下去吧。”
竹溪却没动，道：“小姐，奴婢就睡在外间矮塌上。”
姜溯霜没有拒绝，听到竹溪铺被子的声音，自己翻了身不一会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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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那玉观音真的有用，姜溯霜一夜无梦，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和正在叠被子的竹溪撞了个正着。
“小姐起这么早？”
“嗯！”姜溯霜神清气爽，昨日的那些事好似都没发生过，“今早我打算自己做顿早饭。”
“热水备好了，小姐先梳洗吧。”
“好！”
姜溯霜匆匆洗漱完，走到梳妆镜前面坐下，“所以你快点帮我梳头，趁着厨房的厨子还没动手，我先去！”
“好。”
“我今天要做饭，你给我少戴些首饰！”姜溯霜嘱咐道。
“知道了，小姐。”
过了一会儿，姜溯霜看着镜子里只戴了简单簪花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了，我去了！”
“小姐，我一会儿去帮忙！”竹溪在她身后喊。
姜溯霜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不用了！”
到了府里的大厨房，几个厨娘正打着哈欠坐在门口洗菜，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小姐。”
“嗯，今早爹娘那里的饭我来做，王厨子今日可在？”
“在的，就在里面。”
“好。”
姜溯霜走进厨房里，十几个厨子正在做准备工作。王厨子从她之前备下的泡菜坛子里捞了半根酸豇豆，放进嘴里，被酸的一激灵，却还是赞道：“香！”
王厨子在公主府做了几十年的掌勺，擅长京城菜色，手艺好，也喜欢跟姜溯霜探讨厨艺，因此姜溯霜每次来大厨房都找他。
“这么香？让我尝尝。”姜溯霜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王厨子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到地上。
王厨子见是她，喜道：“小姐今日怎么有兴致来了？早听说小姐回府，一直无缘见得，今日可算见到了！”
其他厨子也跟着王厨子给她打招呼，然后被王厨子指着去做事了，自己凑到姜溯霜身边，笑道：“今日小姐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姜溯霜看他一眼，“馋了？那待会儿给我打下手。今日不做新菜。”
姜溯霜在大厨房里走了一圈儿，王厨子跟在她身后，听到姜溯霜说今日不做新菜还有些失望，但好在还有姜溯霜的手艺可以尝，他也心满意足了。
“小姐，这边备了新切好的红白萝卜，黄瓜，青菜。那边正打算和面，还切了牛腩肉，备了鸡翅。其他的小姐还要什么？我现在就叫人准备去。”
“今日做简单些，下午还有事。”姜溯霜挽起袖子，把和面的盆端过来，打算先做个鸡蛋饼，余光却瞥见窗台上有一抹熟悉的黄色。
她放下袖子，快步走过去，把窗边的篮子拿起来，取出一个一看，又放到鼻间轻嗅了一下，果然是柠檬！
跟来的王厨子不明所以，还是给她解释道：“这果子是采买送来的，说是从异国商人那里得来的。我昨日切开一个尝了一口，酸得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吃！”
姜溯霜看着篮子里十几个十分喜人的柠檬，拍板道：“今早就用这个炸鸡翅！”
王厨子见又是没有听说过的吃法，眼睛一亮，跟在姜溯霜后面转移到案板前。
姜溯霜一边给鸡翅划花刀，一边道：“这东西叫柠檬，直接吃很酸，用来做饮品或者用来做菜最合适了，你再让采买去找找那个商人，问他能不能下次来的时候带些树苗来，咱们自己种。”
“哎！我待会儿便去找采买！小姐，这柠檬和鸡翅……我实在是想不到怎么吃。”王大厨一手拿一个柠檬，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就跟平时咱们炸鸡翅一样，只是在腌制的时候把柠檬汁放进去一些。”
这下不用姜溯霜说，王厨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他先是把柠檬切了片，然后捣出汁水。
姜溯霜用勺子舀了一点，尝过后，道：“放两个柠檬的量就可以了。”
“知道了小姐！”
后头炸鸡翅的步骤王大厨简直信手拈来，姜溯霜看了一会儿便和面去了。
跟大厨合作就是好，姜溯霜一说他就能明白意思。
姜溯霜这边鸡蛋时蔬饼刚上锅，那边王厨子的第一盘炸鸡翅出锅了。
姜溯霜走过去尝了一口，外表酥脆还很烫，均匀的面衣牢牢锁住鸡翅的汁水，再加上淡淡的柠檬清香，早饭吃这个完全不会腻。
“很好吃！”姜溯霜尝过一个后，将盘子推过去，示意厨房里的厨子们都来尝尝。
“不愧是小姐，这柠檬放进去，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王厨子迫不及待塞了一整个到嘴巴里，被烫的龇牙咧嘴，却还是细细品尝着。
一群人围着一小盘鸡翅，一人夹一个很快就没了。
“鸡翅还有多少？”姜溯霜问。
“还能再吃三顿的。”王厨子道。
“那便全炸了，”姜溯霜原本想说全府一起吃，但考虑道她爹娘，还是道：“早晨炸上一盘，跟我送到主院去。其他的你们下午自己炸着吃吧，给每个丫鬟小厮都分一份！”
“多谢小姐！”厨房里众人欢呼，每次小姐来厨房做饭他们都能跟着蹭上一口，能不开心吗？
主院的早饭定下皮蛋瘦肉粥，鸡蛋时蔬饼，柠檬炸鸡翅和各色小点心三份，小菜六样。姜溯霜还额外切了一碟子酸豇豆，淋上辣椒油和香油一伴，飘香四溢。
姜溯霜带着几个丫鬟端着饭菜到前院，她娘正一袭红衣红裙，摇扇倚在一棵花树边，美得不似真人。转头一看，她爹正下笔作画，画的便是她美丽的娘亲。这夫妻俩真是怎么都不觉得腻歪。
“爹――，娘――”姜溯霜拖长了声音道。
“霜儿来了？”长公主应道，说着从树边走过来，瞟了一眼身后丫鬟端的盘子，道：“今日又自己动手做什么了？”
“是新菜，娘亲一定喜欢！”姜溯霜笑而不语，示意丫鬟们先把饭菜放下，自己搀着长公主往饭厅走。
身后的驸马爷在沾墨的间隙听到姜溯霜做了新菜，连忙搁下笔也跟着进了饭厅。
丫鬟们将盖子揭开便退至一边，只留下一个布菜的。
长公主看着炸鸡翅，请皱了下眉头，“早晨吃炸鸡翅？”
“娘，这就是新菜，你尝尝嘛！”姜溯霜撒着娇，亲自给长公主夹了一只鸡翅。
长公主只好轻轻咬了一口，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那边已经吃完一只鸡翅的驸马道，“霜儿，这酸酸的味道是什么？和鸡翅一起吃，竟然一点儿也不腻。”
“是柠檬，一种果子，酸酸的，可以做菜用，若是切片加上蜂蜜冲水也好喝！”
“还是霜儿厉害！”
长公主虽没有说话，但看她的模样，应该也是喜欢的。
吃过饭，长公主叫姜溯霜回去换身衣裳。
“做什么？”姜溯霜成功从她爹面前抢下最后一只柠檬鸡翅，津津有味啃着。
“去给你退婚。”长公主淡淡道。
“！”姜溯霜震惊，几口啃完鸡翅，顾不上嘴边的油渍，飞速同她得娘告别，“我去换衣裳！”
第55章 退婚（一）
每日清晨， 小贩都会挑着担子在文墨巷叫卖桂花糕。他在此处有位常客，因着家中娘子喜欢，这位常客几乎每天早晨都会买几块儿。文墨巷住的都是大户人家， 这是小贩见过的唯一一个亲自出门买吃食的大官儿，还是自己的常客，心里自然美滋滋的。
但今晨小贩在文墨巷来往几次都未曾遇上那位熟客，徘徊片刻后只好有些郁闷的挑着担子离开了。
常光顾桂花糕的程家大哥今天早上没有什么时间出来，因为今天过是他二弟――退婚的日子。
程府上下一片沉闷，因着退婚不是什么好事，府里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平日里走八百遍的回廊此时也不敢随意下脚。
程家两兄弟站在院子里， 一个没回书院， 一个上任以来头一次告假。柳初忙进忙出，一会儿指使下人搬一箱珍珠， 一会儿觉得又该换成玉器。
大大小小的箱子零零散散摆了一院子， 他大嫂瞧着这个也不行， 那个也不够， 嘴里碎碎念，“这匹绸子是今年上半年的款式， 是不是有些老旧，要不换成这个月初新到的？还有这几柄玉如意，我瞧着不够好……”
程家大哥瞟了一看自家二弟， 从早晨到现在他便一直神情肃穆，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仿佛在神游天外似的。
“初初， 二弟这是去退婚，不是上门提亲……”
柳初挑起眉毛， “正是因为要退婚才准备这些东西，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唉，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让长公主消消气……”
程永安委婉道：“长公主养尊处优，应当是……”
柳初瞪了他一眼，程永安委委屈屈闭上了嘴。
“都在干什么呢？这院子里怎么乱七八糟的？”
“婶婶！莲嫂嫂！”柳初最先看到跨进门槛的李家婆媳俩，走过去搀着李老太太的胳膊。
程家兄弟俩又跟着上前给二人行礼，李老太太绷着嘴角，问：“隽安啊，你可真的想好了？”
程隽安游离了一早上的魂魄好像才归位，他郑重点头，回道：“想好了，我今生，只愿和溯溯成亲。”
“你既已决定好了，这一趟，我跟莲儿便同你走一趟，初儿也跟着一起来，至于永安，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李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你父亲给老头子写了一封信，说他忙于公事，不能回京，他自你幼时便欠你良多，这婚事他便不干涉了。”
有师母坐镇，程永安放心不少，大理寺也的确有要事得办，他便急匆匆换了官服离开了。
“学生谢过师母！”程隽安朝李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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