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嗯。”
徐清聿:“为什么给它取这个名字?”
云听被问得一愣,侧目见他神色严肃,不禁有些疑惑:“没有为什么啊……只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过这个名字,觉得好听,就用了。”
“梦到的?”
云听点头,认真地解释道:“是啊,那个梦很模糊,我也记不清具体内容了,但这个名字很清楚,就像……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我觉得挺特别的。”
徐清聿闻言,薄唇抿起,他说:“寓意不好。”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
餐桌上的两人一言不发。
徐清聿的刀叉碰触瓷盘,切开盘中的法式煎蛋,配上培根和吐司,优雅地用餐。
云听不知为何没有胃口,叉子戳了戳煎蛋的边缘。蛋黄被戳破后缓缓流淌出来,晕染在洁白的盘底。
白天的徐清聿总戴一副冷漠的面具,眼神淡淡,惜字如金。
可一到晚上……就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了。
夜色降临,他会脱掉高冷的外壳。
在床上的时候坏得让人咬牙切齿,他会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语气饱含侵略性。
他压在她耳边低语时的声音,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让她无处可逃的炙热怀抱,色。情的过分。
云听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块吐司,对面的徐清聿察觉到什么:“怎么不吃?”
“没事,我吃。”
“下次,我让阿姨做中式。”
“嗯,好的。”
“周日,回家一趟。”
“好,好的。”
第27章 远离徐清聿,是不可能的……
――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 终究无法描摹出真实的生命。
――希望,不一定都是灿烂的,也可能是从灰烬中生出的, 或者从深渊里探出的。只有经历过不同的希望,你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答案。
云听吃完早餐,背上双肩包,走出自己习惯的安全区。
走之前, Zephyr依依不舍朝她叫了喵喵两声 ,云听忍不住和她玩了一会儿。
两小时后。
她裹紧厚重的羊毛大衣,沿着城市边缘的街道走向她从未踏足过的破败街区。
街道两旁的建筑破旧不堪,墙壁上的漆皮被时间刮去了一层又一层,露出里面的灰砖与石块, 风雪在其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房屋的窗户上挂着污迹斑斑的塑料布,有些干脆空洞洞地敞开着,透出冷冽的寒风和无声的寂寥。
几只野猫躲在破裂的水泥路旁的木箱里,警惕地注视着过往行人。它们瘦弱而懒散,尾巴懒懒地甩着, 偶尔发出几声低哑的喵呜声。
路人行色匆匆,都无意于多看一眼。
云听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她停在一处被雪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拐角处,闭上眼,屏蔽掉其他感官, 捕捉空气中复杂的味道。
鼻尖先嗅到的是一股烟尘混杂着陈旧木屑的味道,随后是熟悉的油烟气息, 浓烈得可以掩盖一切。
但仔细分辨后,她发现,油烟中还夹杂一点香料的气息,像是粗糙的八角、胡椒, 还有廉价香水的甜腻,混杂着木炭未完全燃烧的焦香味。
她睁开眼,眼神发亮,向前走去,寻找气味的来源。
不远处的路边摊冒着腾腾热气,摊主穿着一件厚厚的棉服,袖口油腻,帽子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他手里握着一把木铲,正熟练地翻动铁板上的一块块糖心饼。那些饼外层被烤得金黄酥脆,边缘泛着焦糖的褐色。
冷空气中,这种甜腻的香味尤其突出,仿佛穿透了冬日的寒冷,带来一点点温暖的慰藉。
云听停在摊旁,目光定格在铁板上咕噜冒泡的果酱。
那是一种深红色的浆果酱,与焦糖的浓郁味道混合在一起,像一场奇妙的味觉碰撞。
“姑娘,要尝一个吗?”摊主见她盯着糖饼,笑着招呼。
云听点了点头。
摊主用油纸包好一块递给她。
她接过,纸上的温热从指尖传到心里,驱散些许寒意。
咬下一口,外层酥脆,内里甜软,酸与焦香交织,很好吃。
云听之所以会选择来这里,并不是兴起,而是因为她的高中前桌,平常沉默寡言、总是低头的男孩,就来自这里。
高中的教室总是嘈杂的,窗外蝉鸣喧嚣,窗内同学们嬉笑打闹。
云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她的前桌,是一个瘦小的男生,他从不主动与别人说话,总在努力让自己缩小到别人忽略的地步。
她和他不熟,一次偶然的对话云听知道,他家就在这片城市边缘的破败街区,这个充满廉价油烟和凌乱巷道的地方。
男生毕业后,便再也没有消息,像风一样消失在她的记忆中,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轮廓。
云听有时会想,如果那个男孩还在这里,他是否依然用带着回避的眼神看人?是否依然因为自卑而不敢抬头?
*
云听在街道晃荡了两个小时,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猛然打破街区的宁静。
云听目睹一辆老旧的小货车失控冲向路边,重重撞上了一辆迎面而来的电动车。
时间像被拉长了一般,她看到骑电动车的男子被抛出几米远,摔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街道上的行人愣住了,有人捂住嘴,有人远远观望,却没有人敢上前。
云听的心猛然一跳,本能地跑了过去。
她蹲在男子身旁,声音微颤:“先生,你还好吗?”
男子虚弱地睁开眼,血从额头滑落,染红了他的衣领。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抬手示意。
云听迅速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XXXX,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有人受伤,情况严重,需要立即送医!”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街区。医护人员赶到后,云听没有迟疑,跟着一起将伤者送到了附近的小医院。
急诊室外,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落在手掌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上。她的袖口和衣摆也被染上了深深浅浅的红色,触目惊心。
走廊里只有零星的脚步声,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这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伴随低沉的声音:“这边的病人情况怎么样?王医生马上过来。”
云听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愣住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高而挺拔,穿着一身整洁的白大褂。
是徐清聿。
“你怎么在这里?”云听脱口而出。
徐清聿同样意外,目光在她脸上驻足,又落到她沾满血迹的双手,语气含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是……我刚送了一个伤者过来。”云听解释。
徐清聿:“去洗手,血迹不要留太久。”
“嗯,好的。”
洗手间的水声哗哗作响,水流冲刷掉云听手上的血
迹,白瓷的水池中泛出一抹淡红。
回到走廊时,徐清聿已经在等她。
“徐清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云听再次问。
“医院安排的。市医院在和这里的小医院做对口支援,我被派来负责三天的临床技能培训。”
徐清聿稍稍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里的医疗资源薄弱,医生们的专业水平也需要提升。上次支援团队回来后,提到了心脏急诊手术的问题,所以我过来负责这一块。”
云听心不在焉回应:“好,好的。”
徐清聿上下打量“车上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你先去换上。”
云听看了看自己,血渍已深深染入大衣的纤维,走在路上太引人注目。她点头,跟着徐清聿走向停车场。
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黑色车身覆着一层薄薄的霜。
徐清聿拉开后备箱,拿出一件黑色的大衣递给她,“进去,换上这个。”
“好的。”
徐清聿的大衣很宽大,穿在她身上稍明显不合身,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
云听车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将衣领整理好,听到徐清聿问:“你来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听失语。
她认为她和徐清聿的婚姻还没到需要互相报备行程的程度。
她来这里,没有告诉徐清聿。
同样,徐清聿来这里,她也不知情。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以为他不感兴趣。
徐清聿对她的生活并不关心。
“我是来找灵感的。”云听解释,“这里的人和环境,和我以往的生活很不一样。对我来说,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徐清聿听后,静默须臾:“以后不要一个人过来。去哪儿,提前告诉我。”
云听抬眸直视他,反问道:“那你呢?你也不交代你的事。”
闻言,徐清聿眼神松动,他低声道:“抱歉,是我忽略了,我以后会和你说。”
风吹过,拂起云听未整理好的衣领,她伸手去拉,徐清聿先一步抬起手,动作迅速而自然地帮她把衣领拉好。
“谢谢。”
“刚才那场车祸,有吓到吗?”
“没有。那时候顾不上害怕,只想着应该赶紧报警和帮忙。”
“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逞强,安全最重要。”
“嗯,我会的。”
“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我也会的。”
徐清聿站在车旁,背对寒风,神情冷峻,手握成了拳,松了又紧。
他这模样让云听顿感反常。微皱的眉头和无意识的动作,告诉云听,徐清聿还有话要说
他在担心自己。
她吸了口气,开口试探道:“徐清聿,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
徐清聿深深地凝视她,眼神中复杂的情绪让云听猝不及防地心头一震。
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神色,“我不放心你。”
“徐清聿…不用担心我。”
徐清聿是医生,把生死看得无比平常,但也正因为如此,或许他的心比谁都柔软。
对他而言,每一条生命都意味着责任,而刚才她身上的血迹,大概刺中了他心底某根敏感的弦。
徐清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脸上浮现思索的神色:“你现在要回去吗?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我上午还有个小培训,下午没安排。”
云听想了下,“我和你一起吧。”
*
平日不爱言语的徐清聿,此刻正对一群实习医生和支援团队的年轻医生进行细致地讲解。
屏幕上是刚结束的一场心外手术实时录像,画面中心脏跳动的细微纹理清晰可见。
“患者是先天性心脏病合并冠脉异常,这种情况下,不仅需要修复心脏间隔,还要重建冠状动脉的血流路径。”他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字字铿锵。
徐清聿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某个关键节点,“这一部分的缝合,如果针脚稍微偏离毫米级,术后可能会导致血流受阻,甚至心肌缺血。记住,容错率为零。”
年轻医生们一边点头一边忙着记笔记,偶尔有人提出问题,他也不避讳。
虽不苟言笑,但只要是关于手术的问题,他回答起来十分详细。
“如果患者术中出现血压骤降,您选择优先处理心室撕裂还是冠脉断裂?”一名实习医生问。
“这种情况下,不是选择问题,而是分秒必争的问题。两者处理顺序取决于患者生命体征的稳定性。如果你不能迅速判断,术中团队配合就会被拖慢,后果不言而喻。”
徐清聿的话不多,却直击要害,字里行间没有一丝拖沓。只有在涉及工作时,他才展现出另一面:严谨、果断、令人敬畏的专注。
“还有一个重点。”他稍做停顿,抬手点向屏幕上的某一处血管缝合位置,“术后评估时,要特别注意这个区域的吻合口,别只看影像,必要时用手触诊,感知血管壁的张力。这不是经验问题,是责任。”
云听站在走廊,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景。
“这是冠脉旁路移植手术中的关键步骤,吻合口的角度决定了血流的通畅性。哪怕是最微小的偏差,都会带来术后并发症的风险。记住,心脏手术,容不得半点马虎。”
云听从未见过徐清聿说这么多话。此刻,他在台上条理清晰,将复杂的医学知识一点点拆解成浅显的语言,耐心又全面。
“患者术后心功能的恢复,不仅取决于手术的成功率,还要看术中对心肌损伤的控制程度。你们要记住,心外科不是单纯的技术活,它需要你们对生命抱有足够的尊重和敬畏。”
外面还聚集了不少实习的年轻女护士,给寂静的走廊增添了一份青春的雀跃和小心思的悸动。
“哇,那个就是徐医生吧?真人比传闻还帅!”
“他的侧脸也太完美了吧,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们注意到没有,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低低的特别有安全感。”
“哎,真羡慕那些在里面听他讲课的医生,要是能被他指导一下就好了!”
“好像和徐医生谈恋爱,绝世大帅哥。”
“你就别想了,没看到他结婚了吗?”
……
40分钟后,结束培训。
徐清聿离开,留下一句:“别怕问问题,但你们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应该基于患者的需要,而不是你们自己的好奇。”
他出来后,女生们目光炯炯地追随他的一举一动。
徐清聿全然不觉,穿过人群,径直朝云听走来:“累了吗?”
云听抬头:“没有。”
“等我一下。”
“好,不急。”
…
云听回到家,立刻走向浴室。
车祸中的伤者已经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但血液的残留的气息总归让人不舒服。
她迅速地脱下衣服,准备好好清洗一番。
正当她用热水冲洗着身上的血腥味时,徐清聿敲门:“云听,可以进来吗?”
云听关掉花洒,想到自己此刻的状态,不太方便让他进来。
她也没什么心情做。爱。
她问:“徐清聿…现在可以不做吗?”
未曾想到,徐清聿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离开。
他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被直接推开了。
徐清聿气笑:“你不想做什么?”
云听不知如何回应,站在浴室的角落,心跳砰砰砰加速。
徐清聿抓住她的手腕。
细致入微地检查每一寸,指尖摩擦着她的皮肤,动作异常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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